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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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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草原依旧是一成不变的雪虐风饕。

    容淖迷蒙转醒,伴着呼呼狂啸的风声,脑袋下意识往被子里钻,清淡的发香融在暖烘烘的被衾里。久违的安生日子,驱散昨夜梦中纠缠不休的死亡与血腥,舒服得她想赖床。

    直到帐篷的小木门被敲响,容淖方揉着眼睛恹恹起床。

    穿戴整齐,临去开门前,动作突然踌躇。

    她能猜到?门外站的是谁。

    雪夜暗室催出千般愁绪,顺理成章与?人互诉衷肠。隔日青天白日再见却如梦方醒,梦中种种皆化?为羞恼尴尬。

    容淖闭闭眼,若无其事打开门。

    策棱提着一桶热水进来,半句没提昨晚,早起的嗓音暗哑带倦,再自然不过道,“你先洗漱,一盏茶后我再给你送朝食过来。”

    容淖应了一声,望向策棱的目光欲言又止。

    策棱领悟到?了她的未尽之言,简单道,“过会边吃边说。”

    容淖洗漱后,策棱端上来几个馕饼和一碗肉汤。

    “条件简陋,将?就一下。”

    容淖在外风餐露宿久了,倒不挑剔吃食,她更?关心,“你怎么找到?我的?”

    “你遇刺失踪的消息传到?我这里,矛头皆指向巴依尔复仇。”策棱顿了一下,未做隐瞒,“可布和借由我埋在多罗特部的探子之口告诉我,你遇刺前多罗特汗曾收到?过一封关内密信,隔日便秘密派出一队人马往独石口方向去。布和没能打听?出密信具体内容,只是顺手给多罗特汗添堵,没让多罗特汗手底下的人出得了多罗特部。”

    意思是容淖遇刺虽非多罗特汗父子的手笔,却与?多罗特汗父子息息相关。

    真正?的凶手能使唤动多罗特汗,只不过多罗特汗没机会下手。

    容淖一个深宫公主?结识的人少,结仇的人更?少。

    能满足以?上条件的,也就东宫了。

    根据容淖一行奔逃的轨迹,再结合从前太?子种种暗中联系多罗特部的勾当,策棱大概猜出太?子在布局什么。

    特地?避开耳目暗中潜伏进察哈尔之地?探个究竟,但他偏居漠北,得到?各方面的消息太?晚,理出头绪赶去察哈尔更?晚。

    他到?时,距察哈尔边境那座小庙惨遭‘劫匪’,失火烧死几十僧侣已?过去六日。

    策棱直觉小庙灭口与?容淖一行有关,可是所有痕迹都被理事札萨克门下收尸时清理得一干二净。

    又是花费许多功夫,才能避开理藩院与?当地?札萨克的耳目,再度探查到?容淖一行的踪迹,一路追逐南下。

    想到?前日在一座山下见到?的遍地?破烂尸骸,策棱问得很肯定,“你在进察哈尔确定他们的意图后,设法骗他们送你南下入关?”

    容淖颔首。

    策棱既是追着她的踪迹来的,肯定大概知道她这一路的经历,正?好她不想再提。

    “你还和布和有联系?”容淖神情?古怪转移话题。

    御驾回銮当日策棱阴阳怪气的态度,只差没明?着说他看不惯布和卖弄。

    “现在没了。”策棱一脸平静告诉容淖,布和虽暗中联系他告知了容淖的消息,却也趁他动用探子去深查多罗特汗密信的契机,利用他那些还未完全撤出多罗特部的钉子搞事。

    整顿多罗特汗一番的同时,还让他的钉子折损大半。

    鹬蚌相争,布和渔翁得利。

    明?面上得志便猖狂的蠢货,用愚鲁包裹凶性,实际上是头狡猾的饿狼。

    圈定的领地?,半点容不得旁人伸手。

    “这……我失踪了他为何要联系你。”容淖有点匪夷所思。

    不知该惊讶布和的敏锐,还是感慨布和太?会做戏。

    先前对她的一腔热忱装得可真像。

    结果转过身立马联系‘情?敌’攫取最大利益。

    策棱点到?为止,并不想和容淖一起深入探讨布和。

    借着明?朗日光,他不动声色仔细打量眼前有一搭没一搭吃饭的姑娘。

    明?珠跌出宝匣在混乱尘世中打滚两个多月了,明?面上无伤无恙,但仔细看她,会发现她整个人仍如草原上覆雪的劲草,坚韧中透出被风霜摧折过的黯淡。

    那股尊贵出身蕴养出来的浑然天成的冷傲更?是被消磨出裂痕。

    策棱一时看出神,直到?容淖觉察出他的目光。两人对视,策棱干咳一声,转而问起,“要不要同我出去办点事?”

    容淖不解蹙眉,“你办事为何要带上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因为是做你想做的事。”

    容淖恍然,回想昨夜自己?哭哭啼啼的悒郁模样,头皮发麻,眼神发飘。

    策棱眸中闪过星星点点笑意。

    策棱直接驾车带着容淖出去,身后只有一小队人马。

    容淖问,“她们在草原上东躲西藏惯了,真能找见?”

    无垠雪域让人犯愁。

    “能。”策棱道,“昨夜安排了人尾随她们离开,已?探得落脚之地?。”

    容淖眨了眨眼,没明?知故问策棱为什么要跟踪她们。

    答案彼此心知肚明?。

    鲜少和平相处的两个人,其实早在一次又一次纠缠中或多或少熟悉甚至是了解了彼此。

    策棱看穿她爱管闲事的本性。

    她会隔着千里之外插手那素未谋面的两三百塔里雅沁回子死活,撞到?她眼前的佥妻她更?不可能坐视不理。

    晌午时分?,策棱示意车夫停车,遥遥指向一处背风坡同容淖道,“大概六十多人,在里面挖了雪窝子住,贸然靠太?近立马会惊动她们,你可想好如何安排她们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容淖知道策棱的意思,得她先拿出章程,他们方能决定以?什么样的方式去接近那群佥妻,她敲敲手指头,低声道,“我只见见她们的领头。”

    那群塔里雅沁回子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种地?好手,身家十足清白,救他们无须顾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群佥妻固然可怜可叹,其中却不乏掺有真正?的作?奸犯科之徒。她们在草原上更?没少干劫掠害人的勾当,哪怕是有苦衷为了活命不得已?为之,可枉死的人何其无辜。

    凡人心险于山川,难于知天,容淖不觉得自己?有见一面所有人便能辨出苦衷善恶的能力?。

    既然如此,何必去强融那份她无法切实体会的感同身受。

    尽力?而为便是。

    正?好策棱也不想让容淖接触佥妻太?多。

    她有锋利的棱角,更?有柔软的心肠。

    看得多了,伤身伤心。

    策棱亲自带了一小队人过去,不多时,领回三个衣衫单薄,形容枯槁的女人。

    然后站去一边,像普通护卫一样护在容淖身侧,没有半点要干涉容淖的意思。

    三个女人挤在一起,互相搀扶,拖沓脚步慢吞吞往前挪,像是不甘被围捕的兽类,眼神警惕生怯。

    注意到?中间那个女人走姿略微奇怪,仔细观察会发现她腰胯间有种颤颤巍巍的摆动弧度。

    容淖不由问道,“你是缠足?”

    女人抚开蓬乱的发,露出两只发黄的眼珠子,大着胆子抬头去看容淖,似审视又似探究。

    她不懂这个带着一群体面健壮护卫的姑娘找上她们意欲何为。

    却隐隐觉得是个机会。

    反正?除去烂命一条,她们根本无甚值得旁人图谋的。

    不如配合一些,万一就此博个机会,再不用过这种凄风苦雨,不知明?日生死的无望日子了。

    女人开口,嗓音出乎意料的悦耳温柔,慢条斯理的官话吐字像是受过调|教,“现在放开了。”

    “你是何出身?”容淖嘴上在问,实际上心中自有猜测。

    本朝以?骑射得天下,明?令禁止八旗女子裹脚。

    可兴于前朝的三寸金莲风气并非说禁便能禁,民间许多地?方依旧以?小脚为美。

    但并非所有女子都有条件缠足。

    比如说贫困农女,她们要抢天时下田种地?,灵活的双足很重要,裹足等同裹自己?的生路。

    能毫无顾忌裹足的,要么家境尚可无须女儿做什么活计,正?好亲长又视三寸金莲、闭门不出为贞洁德行。

    要么是娼||妓出身,为了迎合男人的喜好。

    这个女人看起来并无浮艳之气,大抵是好出身落了难。

    女人却说,“本为乞女,嫁了一薄幸读书人,做过几年官太?太?。后受男人官场牵连,沦为罪人,由保甲强配于军犯。军犯恶劣,呼朋引伴入我门中,我不堪受辱,趁其酒意上头,醉杀四人逃命。”

    乞女不清楚面前这个姑娘意图拯救‘好人’还是需要‘坏人’,索性和盘托出。

    总有一半的机会去撞运。

    而且,她更?偏向需要坏人。

    容淖挑眉,似信非信,“乞女会缠足?”

    “我是丐头女。”女人眸中似有怀念,三言两语讲出自己?生平。

    乞女的丐头爹爹只是名声不好听?,实则十分?富贵,为她延请女夫子,当做大家闺秀养大。并择了一前途无量的穷书生为婿,用钱财扶持女婿读书入仕。

    后来书生高中,正?好丐头病故,乞女随夫赴任途中,书生自负已?鱼跃龙门,心嫌乞女低贱不堪为配,途径山林遇虎时故意推了乞女出去。

    后又在任上大书特书怀念亡妻‘义举’,以?此搏名。

    乞女侥幸虎口脱身,听?闻书生此举,赶去任上当众与?书生夫妻重逢,两个相互防备的人硬生生演了几年恩爱夫妻,直到?书生丢官丧命。

    容淖听?得心中百味杂陈,嘴上不咸不淡地?问,“他害你性命,为何不去告他,反倒要继续与?他做夫妻?”

    “告他让他丢官?”乞女自嘲一笑,笑中带泪,“姑娘,他丢了官于我有何好处。他有官位,我大可捏着鼻子做高人一等的官太?太?。他丢了官,我只能是如今的下场。”

    世间夫妻,若能举案齐眉固然令人称羡。

    若是不能,有利可图当为‘良配’。

    容淖默然片刻,再问,“那些女子是你组织起来的?”

    “是。独身走在草原上,管他是人是兽都能欺你辱你。成群走过草原,那我们才是人。”乞女浑浊的双目中有种邪性的坦诚,一字一顿补充道,“当然,也可当兽。”

    自荐之心昭然。

    冬阳赤白耀目,似蕴藏着稀疏温情?,容淖迎着三双充满希冀的眼眸,平静道,“我不用你们。”

    有凄冽雪风刮过,三个女人如被有形的失望压垮,肩背比先前更?显佝偻。

    “但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

    “只要你们能去漠北扎萨克图部找到?哈斯格格,替我给她带句话,她会酌情?安顿你们。”

    乞女听?得直发愣,“去漠北,这般远?”

    她们多半活动在漠南草原,这边离关口近。关内虽没有她们的家,却总有一份难灭的羁绊。

    容淖八风不动问,“做不到??”

    乞女与?同伴交换了眼色,咬牙应承,“能做到?。”

    “不知姑娘要我们带什么话?”

    她虽不知道眼前这个漂亮的年轻姑娘姓甚名谁是什么人,却能猜到?其出身贵胄,而非普通的富贵。

    因为能在封关令下进入关外草原的本身只有两种人。

    拿度牒的商人与?为朝廷办差的人。

    这个姑娘连丐头都不知道,明?显不是会在年节庆吊给丐头们‘责钱’‘捐钱’的富商大户。

    那只能是朝廷的人。

    并且是鲜少接触民间的贵人。

    若错过了她递来的橄榄枝,这辈子可能等不到?第二双手拉她们出泥坑了。

    容淖随便找个由头,“就说,我在等她的宝石。”

    乞女与?同伴相携离去。

    容淖望着三人背影出神。

    能把一群穷途末路之人团结起来,这已?是一种出众的能力?。

    让她们一群逃犯佥妻在没有理藩院及各部札萨克的同意下,躲躲藏藏行数百里路去往漠北,更?是一场残忍的筛选。

    她们一路上或会遇见艰险无数,令现在还算团结的一群人忍不住在看见曙光前互相厮杀。

    她们一直是同伴,最明?白彼此的凶性与?软肋,太?恶的人注定被所有人防备甚至是围剿,难能长久。

    六十多个佥妻,说不好会被她们自己?料理掉多少,又有多少人能顺利抵达札萨克图部。

    还有哈斯……

    这群经历复杂的女人拥有超乎常人的耐力?,又自关内而来,必然通晓一些关内工农之事,哈斯正?需要这样的人。若能降服她们,引上正?途用起来肯定顺手。

    只是不知哈斯能不能把人降住了。

    策棱见容淖出神,走过去挡在风口,垂眸催促,“回去了。”

    “你们可带有吃食?”容淖看向策棱,“匀一些给她们吧。”

    策棱对容淖的要求不算意外,示意手下人去送干粮。

    容淖收回视线,问起另一桩一直忘记问的事,“接下来由你送我回京?”

    “得先问过皇上的意思。”策棱告知容淖,皇帝按下了她遇刺失踪的消息,只秘令理藩院与?几个深受皇帝信任的蒙古扎萨克,命其暗中搜寻六公主?下落。策棱不在其列,是他自作?主?张南下寻人的。

    京城众人现在只当六公主?是雪路难行返回喀喇沁部的三公主?府过年了。

    昨夜策棱已?经让人连夜暗中传信入京,告知皇帝已?找到?六公主?的消息。

    不过为防容淖行踪泄露再度招来危险,策棱没有大张旗鼓使用加急驿传,而是选用他素日递折子入宫的渠道,装成是他自己?循例上表问安。

    容淖觉得策棱的做法很稳妥,没有意见,只是,“没等到?皇上回信前我们该往何处去?”

    她记得策棱说过他此番南下寻人乃秘密行事,未找理藩院报陈。

    那在得到?皇帝回信宽恕其罪前最好不要前往关口或是附近部落去,免得被人觉出身份,多出诸般是非。

    总之,他们二人的身份都不宜暴露。

    “我会把手下化?整为零分?散在附近,至于你我,尽量往草原深处去找单独的牧民人家借宿吧。”策棱思索回道。

    先前他们一行打漠北而来,直穿草原深处,一路追踪,行动迅疾,再加上有暴雪掩藏踪迹,方不至惊动各部理事札萨克和理藩院。

    现下已?身处草原外围,距离关口不过四五日的路程,各处巡守严密许多。他们要在此地?等待皇帝回复,因为走的普通驿传,怕是得徘徊半月左右方能等到?回信,是该谨慎些。

    单独扎营惹眼,并非长久之计,最好能与?当地?牧民混在一起。

    容淖虽已?在塞外流落一遭,但对草原委实不算熟悉,全听?策棱安排。

    两人商量得差不多,正?好去送干粮的侍卫回来了,容淖正?准备上车离开,忽见不远处低矮雪坡上零零散散冒出几个蓬垢人头,然后显出枯瘦如柴的身影。

    她们手里捧着馕饼肉干,争先恐后冲马车所在的方向磕头。

    容淖看不清她们的脸,却能遥遥感受到?这一刻她们的欣喜与?感激。

    容淖脚步一滞,险些踩空,策棱及时扶了一把,撑她安全上车。

    见她面色不好,策棱不由心内叹息。

    她是个聪明?姑娘,她明?知道自己?对这群被流浪生活逼出劣性的佥妻做出了最好安排。

    容人之过,绝非顺人之非。

    此时前途未卜的她帮不了这群身有罪孽的逃犯更?多。

    但她就是过不去自己?心里的坎儿。

    做不到?坦然接受对方的感激与?称赞。

    策棱轻声询问,“再给她们留些银钱?”

    容淖沉默片刻,最终还是摇头。

    就怕银钱帮不了她们多少,反倒弄巧成拙把她们接下来的厮杀催化?得更?残酷。

    人性经不起考验。

    八成会有人意图卷走所有银钱,以?保证自己?有更?大几率活着抵达漠北。

    根据先前与?容淖的商量结果,策棱领着人去附近扫听?一趟,回来后立刻着手安排。

    二十多名随从化?整为零散开在附近草场,他此行带的属下都是蒙古人,众人散入草原同鱼儿如水一样自然而无痕迹。

    他自己?则带上容淖,去往偏北一处人口简单的牧民人家准备借宿。

    孤男寡女不方便,身边多留下个塔图做支应。

    三人装作?兄妹同行。

    借宿的草原人家帐篷西边上生长几棵秀挺榆树,裹垂霜雪冰晶,远望似月宫仙树,披着的天地?间最澄净的冷光。

    容淖最初以?为树旁那片低矮起伏的形状是缓坡,后来才发现原来是积雪给蓬蓬灌木丛做的调皮伪装。

    三人借宿的牧民主?人是个年轻的鳏夫,名叫阿润,独自带着四五岁的三胞胎儿女生活。

    或许是这个缘故,他对待容淖‘三兄妹’十分?和善。

    听?策棱胡扯竟然没有半点怀疑。

    策棱递过去一块茶砖当做见面礼,并装模作?样道,“我们本是来走亲戚的,记得以?前他家是住这一片,现下不知转场到?何处去了。我们四下找了许多天,小妹跟着到?处跑冻病过一场,瘦得像把骨头架子,实在不宜再在外风餐露宿,不得已?前来叨扰。”

    阿润看了看裹着厚袄子依旧显出孱弱之躯的容淖,她的两位兄长感觉有她四个大,心生同情?。

    二话没说邀他们进了帐篷,并仔细询问亲戚名字。

    策棱随便编了个生僻名字。

    阿润按按尤登帽,仔细思索一番,摇头说没听?过。

    “不过,我认识部落里的努图克沁,能带你们去百里外的冬牧场问问。那里人多,或许有认识你家亲戚的。”

    蒙古轮牧,牧民们居所不定。

    任何水草丰茂适合放牧牛羊的地?方地?方都可以?被称为——努图克(家乡)。

    努图克沁则是部族里负责为族人们勘探草场,寻找下一个努图克的人。

    策棱一幅大喜过望的神情?,奉承阿润竟和努图克沁有交情?,肯定也是个本事人,顺势同阿润攀谈起来。

    话题很质朴,问问冬日里骆驼生产顺不顺利,小骆驼全站起来了吗,牛粪够不够烧之类的。

    任谁来了都无法把这个满嘴牧人琐事的青年与?战场杀伐的贵族将?军联系起来。

    容淖和憨头憨脑的塔图盘腿排排坐在一旁,用袄子毛领遮住自己?呆若木鸡的脸。

    大抵是聊得投缘,阿润撸撸袖子,决定给策棱三兄妹炸一锅新的饽饽吃。

    这毡包看着不算富裕,策棱忙把人按住。

    阿润却很热情?往容淖身上一指,“你这小妹妹弱气得连话都不怎么讲,合该多吃一些养养膘。诶,对了,你小妹叫什么名字?”

    他不好总叫个年轻姑娘小妹,又不是亲的。

    容淖抬头望向策棱。

    她的真名一听?便不是草原女儿。

    先前也忘记商量假名。

    她怕露馅没吭声,只以?目示意策棱看着办。

    策棱揽着阿润,望住容淖笑道,“茉雅奇,她叫茉雅奇。”

    容淖听?见这个名字,唇角不明?显抽搐。

    阿润有注意到?‘兄妹两’的眼神交换,以?为是妹妹害羞才让哥哥开口,不由哈哈笑,“你们兄妹感情?可真好,不像我家这几个,见天打架。”

    “……”容淖闻言不由心想,能不打吗。

    刚才他们进来后,看见阿润给了三个儿女两块饽饽。

    三个小孩儿没法均分?,立刻拔拳相向,草原儿女的剽悍刻在骨子里,差点打出狗脑子。

    容淖本想把自己?的饽饽分?给小孩儿消弭这场大战,被阿润笑着制止。

    阿润说,“故意只给两块的,让他们在帐篷里抢饽饽,免得跑去外面玩雪。”

    入夜,三人在阿润的热情?招待下吃了牧民人家还算的丰盛的一餐。

    之后便是安排休息。

    阿润家只有一顶大毡包,策棱和阿润商量过后,在角落拉上绳索,搭上一块有两个小窟窿眼的油布,隔出一个小间单给容淖住,免得她和一群男人挤在一起。

    容淖趁阿润几个不注意,悄声质问忙里忙外替铺设被衾的策棱,“你取那么个假名有意思?”

    茉雅奇,满语寓意长寿草。

    策棱,蒙语意为长寿。

    策棱抬头,要笑不笑道,“名字是大哥对小妹的祝福。”

    因为容淖一直心情?低落不吭声,险些被阿润的三个孩子怀疑是小哑巴。

    后来她特地?开口与?策棱说话以?证明?自己?不是哑巴,因为没有称呼对方,三个孩子又觉得她怪没礼貌,叽叽喳喳问她是不是打架输了不愿意叫人。

    容淖僵硬一张脸不情?不愿喊了句‘大哥’。

    策棱和塔图在旁忍笑差点憋死。

    策棱看容淖冷下脸,忍不住又笑了一声。

    手上动作?半点不停,展臂几下铺好毡毯床褥,在大开大合的状态里,他抬眼直截了当道,“不必想太?多。”

    青年面上不正?经的坏心还没收干净,双眼却始终温和且包容。

    容淖摩挲指尖。

    一时不知他是在说名字,还是在安慰她别?再困扰对佥妻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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