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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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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渺刚在输入游戏的账号密码, 回头就看到这条炫彩弹幕,愣了一下。

    他昨天晚上稍微磕到脑袋,不太清楚游戏状态如何, 本来是打算单排的,可八块老板出手大方, 还是他忠实的“技术粉”……

    还没决定好,游戏里的好友信息闪了闪。

    [8Yuan:趁Deep不在, 快拉我。]

    [我没看错吧?是“趁Deep不在”不是“趁你老公”不在吧?]

    [八块老板,说好一起当爱情的保安, 你却不守道义偷我老家!]

    [你们两个旗鼓相当的水平, 双排不是找死?]

    简渺看到那句“旗鼓相当”,眼尾挑了挑。

    “知道你们慕强, 但不要看不起新手。”简渺像是要证明自己一般, 把八块拉进了队伍中。

    八块老板很快点了准备。

    [8Yuan:我舍友在睡觉, 他生性暴戾残忍且好梦中杀人。]

    [8Yuan:不敢吵他,就不语音了。]

    [懂的懂的,偷情嘛, 都应该静悄悄的。]

    [??八块你的舍友不会身高两米体重三百斤枕边放一把杀猪刀吧?]

    [难以想象有钱人也在如此水深火热的环境下生存。]

    简渺只在大一住过宿, 舍友是个喜欢浪的, 一周在宿舍的时间都没三天。

    看到这里, 他这才想起小学弟都没怎么跟他说过宿舍的事情。

    和舍友相处得好么?

    简渺回过神:“男孩子在外住宿, 要保护好自己。”

    [8Yuan:没关系,像我这种做舍友的, 主打一个包容。]

    亲弟弟,没法不包容。

    排位的时间有点久, 简渺便随便找了个话题:“八块老板是什么段位?”

    在所有pvp游戏中为了照顾高端玩家和低端玩家的游戏体验, 都会为玩家划分段位, 而如果双排的玩家段位差距过大,就会导致排入游戏的时间稍慢。

    简渺经过这段时间的练习,单排已经摸到白银黄金段了。

    [8Yuan:看过这个杀手不太冷吗?]

    [8Yuan:我的段位就跟里面的leon差不多。]

    简渺懵了一下,随后就看到弹幕给他反馈:

    [帮老婆查了,八·Leon·块青铜段。]

    ……也是,从上次他被Deep追着杀来看,也不像是个高手。

    简渺虽然只精通一个英雄,并且游戏体验多是跟着Deep躺来的,但对带人这件事还是跃跃欲试。

    但很快,这个跃跃欲试就被一桶冷水浇灭。

    因为低段位没有什么位置讲究,大家选的都是自己想玩的,八块跳的英雄叫菲尼克斯,外号火男。

    然后简渺就体验到和Deep截然不同的配合体验。

    也许是因为新手,八块在游戏开始前一动不动,只会呆等着倒计时结束,然后撒丫子冲出去,莽得独树一帜。

    而游戏中,则更加离谱。

    八块的致盲技能基本是阻碍队友,辅助对手,简渺在前端跟对手刚枪时,火男一个炫目□□砸在视野中,然后简渺被对手一枪KO。

    残局对枪的时候,简渺眼看敌方跟自己都是丝血,将要你死我活的时候,火男一个□□在脚底下铺开,简渺直接升天。

    好不容易苟到最后,眼瞧着敌方只剩下一个人,只要他们不暴露行踪悄悄摸过去,再菜二打一也能行。

    结果火男抬枪对着远处就是邦邦两枪。

    然后他俩就因为枪线暴露了位置,被对面躲在掩体后的敌人小身位晃肩,一穿二反杀。

    这下,连三个老外队友都忍不住打字骂8Yuan了。

    简渺一愣:“老板?”

    [8Yuan:……我看稳赢,想鸣枪示威来着。]

    简渺:“……”

    [如果八块现在说一句对不起我想做个好人,我会当你是二五仔而不是二百五]

    [八块医生妙手回春,治好我多年的低血压]

    [这个杀手冷不冷我不知道,我只希望leon八赶紧凉]

    [舍友睡饱了吗?起来解决一下八块。]

    一局游戏下来,简渺才知道为什么说没有水平别带新手。

    因为新手的破坏力展现在方方面面。

    而且因为对比强烈,他甚至对Deep老板存有一丝愧疚之心。

    原来带人玩游戏都是负重前行。

    [我从老婆的脸上读懂了:难道Deep也是带崽一样带我的吗?]

    [放心,不是,你绝对比八块好带。]

    [谢谢八块,让慕强粉忠贞不渝留在DM坑底,不会吃你们八秒家半口饭]

    江挽鲤这通花里胡哨的菜鸡操作,狠狠地洗掉了一波爱好看乐子的混沌邪恶CP人,包括之前刷小礼物想上车的老板也跟着寂灭。

    没有新的CP出现,八秒CP也跑了大半。

    江挽鲤对此表示满意,并且默默扛起自家CP大旗。

    [8Yuan:我太菜了,要不你还是跟Deep玩吧。]

    简渺看着队伍聊天框里的这句话,慢慢蹙眉。

    “没关系,新人都容易这样。”他说。

    自从隐约猜测Deep是江挽鲤之后,简渺就有意跟这位金主榜一保持距离。

    说不出来的怪,总觉得跟Deep再多聊点就有种越轨的禁断感。

    听着小主播冷淡平静的回应,江挽鲤托着下巴,似乎想到什么,鼠标移动到粉丝榜排名第一的Deep上。

    Deep前面的牌子是灰色的,示意这位用户暂时不在线。

    即便江挽鲤刚刚砸了不少钱,也没能取代Deep在总贡献榜榜一的位置。

    唉,用情极深啊。

    ……怎么这小主播还会想不开去追其他人呢,他弟弟难道不够好吗?

    想到这里,江挽鲤便忍不住敲字。

    [8Yuan:主播喜欢的人是什么样的啊?]

    [八块真的对老婆的恋情很关注,妈粉既视感]

    [不过确实很难想象老婆喜欢的类型啊,我一个女孩子有些时候都没老婆精致qaq]

    [老婆是喜欢年上还是年下?]

    话题开头,直播间瞬间变成寝室夜话。

    江挽鲤支着下巴,听着耳机里小主播的回答:“年下,比我小一岁。很乖很可爱,性格特别好,很懂礼貌。”

    江挽鲤听着跟自家弟弟大相径庭的描述,再次沉默。

    小主播喜欢软软甜甜的小可爱?

    那江宴濯岂不是一辈子都没可能了?

    江挽鲤思忖片刻,敲字:[8Yuan:怎么样才算又乖又可爱?]

    直播镜头里,小主播沉思几秒,一脸认真地开始数:“喜欢喝甜的,吃饭的时候总会先为别人考虑,出门见面会提前到……聊天发信息的时候也很可爱,爱说晚安早安,手艺也很好。”

    江挽鲤安静地听了会儿,骤然失笑。

    [8Yuan:我是问你喜欢的那个人怎么乖和可爱,不是在问你的理想型。]

    简渺皱眉:“不是理想型,我说的是事实。”

    江挽鲤:“……”

    嗯嗯是,事实上那么可爱温顺样样精通,对你天天发早安晚安的人,还要你追?

    [……闻到了渣的味道。]

    [Miao宝你不会是太喜欢了,自动给人加的滤镜叭?千万别恋爱脑啊!]

    “不是……”简渺看着忧心忡忡的弹幕,有些无奈,“他跟你们想的不一样,不图钱,他家挺有钱的。恋爱?也没谈过。他真的特别纯特别乖。”

    [我像极了在劝一个被绿茶蛊惑的笨蛋]

    [真不是我心胸狭隘,听老婆描述就觉得那位很假,醒醒吧(扼腕]

    [有没有可能,她不是不图你的钱,是不让你察觉她图你的钱?]

    江挽鲤在圈内见过不少表面近乎完美的,私底下基本上是判若两人的,这太常见了。

    小主播一看就是年纪轻没交往过太多人,十有八九是被骗子钓住了。

    没有谈过恋爱但懂得发早安晚安,没有谈过恋爱但会主动给人做饭,没有谈过恋爱出门的时候会提前到……不是天使就是海王。

    海王遍地走,天使不常有。

    江挽鲤思忖片刻,觉得他弟在圈子里好歹也是各家千金小姐主动打听的人物,虽然脾气坏了点,但也算是个抢手货。

    跟他弟在一起不比跟这种虚伪的感情骗子在一起好?

    至少他弟有钱,在物质方面不会亏待小主播。

    [8Yuan:我的评价是,不如Deep。]

    [八块说得对,miao宝回头是岸,看看我们Deep!]

    [Deep霸霸怎么就今天不在,要让他听到这个假甜心的事儿,早就用钱的力量让miao宝清醒了!]

    [……不会是Deep真的三十以上头顶寸草不生,所以miao才被骗子迷了眼]

    [用户6xxx因发布弹幕“……不会是Deep真的三十以上……”被房管因为帅罚八块禁言一天。原因:诅咒/人身攻击。]

    [???]

    [八块,你看起来不仅是Miao的妈粉,还是Deep的妈粉]

    [老板当老板的妈粉,嘿,稀奇]

    江挽鲤本来还想跟抹黑Deep的弹幕对线,桌面的手机逢时亮起。

    他转过头,接起电话。

    “挽鲤,我到楼下了。”霖姐一如既往地干练,“我今天不是说了,让你发个日常微博吗?你的粉丝都把我私信堆爆了!”

    江挽鲤才想起回家前霖姐叮嘱过的事儿,淡淡应了一声,跟着在弹幕敲字:

    [因为帅罚八块:有点事,下次再一起玩吧。]

    “我马上就下来。”

    关掉游戏和网页,他把笔记本收进袋子里,随后打开相册。

    幸好今天中午他在家拍了妈妈精心准备的午餐,江挽鲤编辑了日常,随手发送。

    然后悄然地收拾好东西,转身下楼。

    直播间里,简渺送走八块,也感觉累了,便也退了游戏:“今天会直播久一点,大家有没有什么想看的?”

    [老婆是知道明天我要上班,所以陪我享受周日最后的时光吗?]

    不是,是打算一口气把剩下的十五个小时播完,然后好好休假。

    但简渺自然不会说,于是挑了弹幕刷得最多的一部有版权的纪录片,调出来播放。

    调试的时候顺手看了一眼手机,扫见微博的一条特别关注的推送。

    [江挽鲤v:今晚是妈妈的爱心蟹黄面。]

    江宴濯睡醒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

    他看了会儿漆黑的天花板,随手把枕边的手机摸起来,刚解锁就看到一条直播通知。

    [亲爱的“Deep”,您订阅的主播Miao正在直播中哦~]

    触开直播间,上面赫然显示这直播时长:14小时23分,而现在的时间:凌晨三点三十一。

    算了算时间,简渺几乎是从他离开家之后就开了直播,并且一直播到现在。

    江宴濯皱着眉,先看了一眼弹幕。

    因为简渺在播纪录片,弹幕没有人吵架很和谐,热度也在平均值。

    想到了什么,江宴濯轻触屏幕。

    [Deep:怎么播那么久?]

    [Deep:吃饭了没?]

    他是炫彩弹幕,即便简渺看得认真,还是能从副屏上看到。

    “后面一段时间有事要忙,把剩下的时间播了。刚吃过饭。”说完,简渺想起了那条微博推送,一点点试探,“老板呢?吃饭没?”

    [Deep:吃了。]

    “喔,吃了什么呀?”

    因为主播互动了,弹幕纷纷开始刷晚饭菜品。

    [Deep:蟹黄面。]

    看着显眼的炫彩弹幕,简渺微微一怔。

    对上号了,Deep真的就是江挽鲤。

    一阵辈分变迁的崇敬感油然而生,简渺不由地坐直了身子,对着镜头:“好,蟹黄面好。”

    江宴濯:“……”这是,想吃蟹黄面了?

    不过简渺刚出车祸,饮食方面还得注意。江宴濯把食谱记在了备忘录上。

    弄好之后,江宴濯便起身做早饭。

    他是要去问问学长,为什么刚出车祸不好好休息,大半夜在跟弹幕熬鹰。

    江宴濯准备了早餐和午餐,他周一只有两节大课,下午放学就能回来做饭。

    早饭是三明治,午饭蒸排骨和骨头汤,刚把时间定好,江宴濯便回头去看直播间。

    不巧,三分钟前Miao下播了。

    播了整整十五个小时。

    还没等他点开直播回放,一条消息又悄声闪入屏幕。

    [简渺:这几天你还要上课,跑来跑去不方便,你早上来的时候带两件换洗的衣服,过来住两天?]

    江宴濯看着最后几个字,眉眼漾开深深的笑意。

    简渺向来对直播时间有着严格的安排,没有特殊情况不会多播。

    ……今天特意熬了十五个小时,是把这个月的时长都熬完,然后邀请他去小住几天么?

    江宴濯回了个好。

    然后就收到了简渺一张震惊的表情包。

    [简渺:你是还没睡还是刚睡醒?]

    江宴濯看着那张震惊的表情包笑了许久。

    [江宴濯:睡醒一阵了。]

    [江宴濯:学长还没睡的话,我现在过去?]

    [江宴濯:不然过两个小时你睡着了,我还吵醒你。]

    看着三连发送到手机上的消息,在浴室里的简渺眨了眨眼。

    他刚下播,本来是打算洗个澡就睡觉的,临睡前忽然想起小学弟,想给他留个言。

    没想到他这个点居然醒着。

    [简渺:不着急,你先收拾。]

    [简渺:晚上黑,注意安全。]

    说完,简渺就赶紧把浴缸的水放满,小心翼翼地垫好浴巾把腿靠上去,用一个不怎么文雅但迅速的姿势洗澡。

    他有轻微的洁癖,昨晚回家因为脚伤和身体累,只能草草地冲了一下,今天便明显感觉不太舒服了。

    既然江宴濯要来,他便放快了速度,洗了一层泡之后便小心翼翼地出来冲干净。

    简渺吹完头发的时候,才发现腿上不舒服,低头去看的时候吹乱的刘海落到眼睛里。

    熬了十五个小时,眼睛有点干涩,他随手从洗漱台上找了个日常用的夹子别住刘海,然后低头去看腿。

    他都那么折腾了,腿上的纱布还是没保住,沾湿了大半截。

    正烦恼着应该是用吹风吹干还是换一块新的时候,门铃响了。

    然后手机也跟着亮了亮。

    [江宴濯:我进来了,学长睡着了吗?]

    [简渺:还没,你输密码吧,我在房间。]

    回完消息,简渺还是把腿上的纱布拆了,放下裤腿穿上棉拖,慢慢地走出卧室。

    于是,江宴濯进门的时候就看到简渺顶着一头蓬松柔软的头发,探头看他。

    额前稍长的刘海被一个浅蓝色的毛绒兔子发夹别住,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还有下面松墨描绘般的眉眼。

    超乎意料的可爱,让江宴濯光是看着就愣在原地。

    心脏顿时像被舔到的棉花糖,软软甜甜地塌陷了一块儿。

    偏偏,简渺似乎不自知。

    “来了?东西多不多,快进来。”他慢慢踮着脚往江宴濯跟前走,本来想帮他拿东西,却发现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江宴濯安静地看着迎到目前的人。简渺靠近的时候还能闻到一股被水雾氤氲的黄桃奶油香。

    跟上次在毯子上闻到的干燥而清淡的味道不同,眼前的味道带着一阵澡后的暖意,软软甜甜,在深夜当中异样可口。

    几乎是一瞬间就将江宴濯藏匿在胸口的歹念勾/引而出,他的呼吸瞬间沉了下来。

    跟前的人久久没有回应,简渺眨了眨眼,黑白分明的眼才从江宴濯浅色的眼瞳里看到自己头发上的东西,一张脸顿时涨红。

    完了,怎么戴了这个。

    他瞬间就把毛绒兔子揪下来,细长的眼睫毛轻缠着垂下,磕绊道:“这是,我,我妹的。”

    ……撒谎了。

    顾絮的东西自然不可能出现在简渺家,这个发卡是好好学姐给他寄衣服的时候顺带送过来的,当时简渺觉得挺可爱的,直播的时候别过,备受好评,觉得方便就一直在日常用了。

    刚刚心不在焉,随手拿着就夹上了,却没想到会戴着这个在江宴濯跟前晃悠。

    后知后觉犯了蠢,简渺后悔莫及。

    江宴濯会觉得很怪吗?

    兀自后悔时,温热的手心却落到他的发顶,不轻不重地揉了一下。

    “很可爱。”

    简渺反应过来时,江宴濯已经提着东西擦身而过,背对着他走进客厅:“早点做的是三明治,现在吃也可以,放一会儿再吃也行,午饭都在保温瓶里,家里有微波炉吗?”

    简渺站在原地深呼吸了一口气,默默等脸颊的热感落下。

    “有,你放着就行。”

    江宴濯嗯了一声,随后才回头:“那我这两天……?”

    简渺顿了顿,他这套公寓是三室一厅,但是被分成了主卧、直播间和书房。

    因为他没有让外人进来的打算,所以只有主卧有一张大床……

    同、同床吗?

    江宴濯站在客厅里,慢慢欣赏着简渺纠结犹豫的表情,唇角微挽。

    “那我还是跟之前一样,在客厅……”

    “房、房间吧。”简渺低声道,“我,我的,床,蛮大的。”

    是他脑子一热开的口,人也来了,总不能还委屈他睡地上。

    大不了明天他再买一张单人床放在直播间里,然后把主卧让给江宴濯。

    江宴濯自然知道简渺的脑袋里想的是什么,但却保持沉默,没有拆穿。

    初冬,公寓里暖气很足,刚洗完澡的简渺穿着宽松柔软的睡衣,应该是知道他要来所以有些着急,胸前的扣子还扣过了一个,导致领口歪斜,露出一片白皙细嫩的锁骨。

    江宴濯进门的时候,除了他的发卡,第二个看到的便是他的锁骨窝。

    他故作镇定地站在简渺跟前已经耗光了自制力,要再把送上门的小羊羔拱手让出去……他还没高尚到这一步。

    见江宴濯没说话,简渺摸了摸自己的耳垂:“浴室在这边,你先把洗漱用具放过来吧,或者我家有新的,你看看喜欢哪个。”

    简渺注意力不急着,转身的时候忘记自己腿还伤着,踏在地上时习惯性地用了力。

    那股钻到骨缝里的痛瞬间传来,简渺顿时抽了一口冷气。

    随后,他余光里就看见江宴濯把东西放到地上,一步走到简渺跟前,迅速将他抱到沙发上。

    简渺还没来得及开口,江宴濯已经抬手把他宽松的睡裤提了上去。

    纤细白皙的脚踝微微红肿着,衬得淡青色血管覆盖的脚背可怜又可爱。

    江宴濯的喉结不经意滑动了一下,嗓音微微哑:“纱布呢?”

    简渺低着头,像知道自己犯错一般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轻声:“洗澡的时候打湿了。”

    江宴濯细长的指尖故作无意般顺着他的小腿落下,用指尖最前端的一点点神经感受着简渺伶俐细瘦的腿。

    那么白,那么软,他只不过是顺着划了一下,便浮出了一条浅粉色的红。

    然后顺着那道红,掌心一转,握住了他的脚后跟。

    这一次,简渺颤得很明显。

    是双方都不能当做没有发现的程度。

    江宴濯轻轻咬过齿尖,用强烈的痛感压下所有带有欲的念头,艰难地将平静和无辜扯在表情上。

    “怎么了?”

    简渺落在沙发边缘的指尖紧紧扣着,那种无法用言语表述的痒像挖开了他隐忍已久的渴望,每一寸被江宴濯触碰过的皮肤仿佛都蔓生了纹路,一寸寸变得干涸。

    唯有被江宴濯触着的脚踝,不知餍足地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

    好像被他继续触摸。

    渴肤症,不合时宜地发作了。

    “……疼。”简渺极力地克制着情绪,逼迫自己吐字清晰,不敢让江宴濯发现他病态的念想。

    果然,小学弟皱起了眉。

    “医生不是交代过这里尽量不要碰水么?”他的指肚轻轻抚上跟腱,慢慢地轻按了两下,“很疼吗?”

    简渺早就不记得骨头里的疼了,被触摸过的地方像着了火,烧着燎着,把理智弄得破碎不堪。

    江宴濯将他失神无措的表情尽收眼底,知道自己做了坏事,又不知悔改地停在半道。

    “医院拿回来的纱布在哪?我给你重新绑上。”

    简渺跟中了蛊一般盯着江宴濯的掌心,良久才开口:“……电视下面的桌子下。”

    “好。”江宴濯轻轻放下他的脚踝,转身去拿药。

    怅然若失的空虚感瞬间蚕食进骨头里,简渺甚至觉得自己的腿仿佛感觉不到踏在地上的感觉。

    ……刚刚只是被江宴濯摸了那么一下,怎么就会那么舒服?

    还想要……

    更多的触摸。

    江宴濯估摸着纱布的长度剪开,随后把敷腿的药拿过来,转身的时候就对上了简渺水光潋滟的眼睛。

    简渺对情绪的控制没有他那么收放自如,满目的渴望和依恋溶在漆黑的眼瞳中,明明是纯粹的暗,却如覆上雾霭般浓稠。

    像是把对江宴濯的渴望写进了眼睛里,然后又沉默无声地央求着他。

    含蓄又热烈,像不谙世事的妖精,本能地诱/惑着别人而不自知。

    江宴濯觉得自己瞬间就不太对劲了。

    幸好沙发到电视的距离不远,他能用濒临崩溃的最后一点意志力走回去,然后快而仔细地把简渺的脚踝包好。

    “先放在沙发上晾一会儿,不要动了。”江宴濯开口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嗓音哑得厉害,故作平常地躬身撤离,“我去洗个手。”

    到了浴室,江宴濯在温度稍低的空间里沉沉地叹了一口气,低头看着自己的裤子。

    ……简渺是挺不耐碰的,一碰就软。

    他也够不耐看的。

    被看了一眼就失控成这样。

    江宴濯把水开到最冷端,把沾了药膏的指尖洗干净,瞬间洗褪一身躁动。

    本能反应难以自持,江宴濯撑着洗手台低头在冷静,心里默默扯了几条公式复背时,余光却扫见毛玻璃外的一袭身影。

    “小濯。”简渺低低的嗓音传来。

    江宴濯闭眼无声骂了句脏话,控制着嗓音:“嗯?”

    “我,想跟你说一件事。”简渺小心翼翼,“你方便吗?”

    “……方便。”江宴濯感觉自己额角的青筋在跳,“马上就出来,你先去坐着,不要乱跑,好不好?”

    简渺乖乖应了,模糊的影子从浴室前离开。

    他扶着墙壁,慢吞吞地移动到沙发边,想绕过去的时候又看到昨天晚上磕到的桌角,顿时有些谨慎。

    不能重蹈覆辙。

    这么想着,简渺不由得再放慢了脚步。

    但他刚想抬腿,绕到沙发上,一双手从身后再把他抱了起来。

    “都不能乱动了,喊一声就好。”江宴濯微微蹙着眉,把他抱回沙发上,“怎么要乱动?”

    简渺微愕,近距离抬头的时候能看到江宴濯眉尾的那一点点湿意,脸庞也是冷的。

    他刚刚在浴室里洗脸了吗?

    ……为什么?

    简渺一顺不顺地盯着他,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端倪,但江宴濯把他放到沙发之后,却拉开了距离。

    江宴濯:“时间不早了,说完该去睡觉了,嗯?”

    简渺听着他喑哑的尾音,在他仰身抽离的时候忽然扣住了江宴濯的手腕。

    “我,我有接触障碍,挺严重的。”

    “我知道。”江宴濯任由他抓握着,轻轻点头,随后像恍然大悟,“所以刚刚你的反应,是因为接触障碍?”

    这是个合理的理由,能缓解刚刚那阵濒临界限的尴尬。

    江宴濯本以为简渺会顺着他的台阶揭过,可跟前的人却握住他的手腕轻轻一拉,改靠为跪,忽然俯身到他跟前。

    本来安全的距离骤然变近,江宴濯刚刚在浴室里洗下的热又隐隐浮现。

    “是因为我有接触障碍,而你是例外。”简渺细长的睫毛颤抖着,半拢着漆黑的眼瞳,“你是例外。”

    有些事重复了,就会让人意识到重要性。

    江宴濯呼吸又沉了回去,心底好不容易被囚回去的野兽又开始跃跃欲试,但他的嗓音却放得极致温柔。

    “我是例外……是什么意思?”他手腕回落,把简渺带到跟前,迫使视线相接,“不说清楚,我不懂。”

    “就,就是,我不排斥跟你……大部分的触碰。”简渺看了他好久,低声,“我看过心理医生,他说,这是心理原因,药物起不了多大作用。”

    小可怜。

    江宴濯点点头,等着他后半截话。

    “所以,我可以跟你尝试吗?”简渺扣着江宴濯的指尖微微松开,却没有离开他的皮肤,而是沿着他的手腕轻转,掌心贴着掌心,指尖扣入他的指缝。

    说来不可思议,这却是简渺第一次跟人十指相扣。

    江宴濯的手心里还有刚刚洗手时的凉意,大冬天的,竟然用那么冷的水。

    简渺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指尖穿过江宴濯的指缝,慢慢摩挲感受着。

    江宴濯理智那根线,是在最后一句话时崩裂的。

    ——“可以跟你一点点尝试,所有恋人间最亲密的事吗?”

    这句话的意思,明明跟当初简渺开口说炮/友的时候一样,可真正的含义却已经完全不同。

    简渺轻伏在江宴濯的身上,跟他十指交扣,说话的时候呼出来的气息吹着他的耳朵……他干尽了勾/引的事情,却用那么纯澈认真的眼睛看着他。

    问他可不可以,好不好。

    江宴濯觉得自己今晚真的是要疯了。

    简渺还在安静地等他的回复,而下一秒却被人毫不温柔地再一次抱了起来。

    虽然好不温柔,甚至有些发泄的意味,但江宴濯还是护着他的伤腿。

    疾步把人从沙发上拎起来,用脚推开房门,然后把人压到床上。

    简渺陷入了绵软的被褥之中,懵懂地看着跟前的人。

    因为没有开灯,看不起江宴濯的表情,却能听到他蕴含了浓浓情/欲的嗓音。

    “可以,好,都听你的,简渺。”江宴濯埋在他的颈窝,湿热的呼吸覆在他的皮肤上,牵起一阵颤栗。

    “但是如果你是想要循序渐进,一步步来,就不要再对我露出这样的表情。”

    天知道江宴濯现在多想一口咬在他的锁骨上。

    “我有耐心,但我的本能未必。”江宴濯狠狠地蹭了一下,似乎想通过这种野兽般的举动,把自己现在的感觉分一半给他,“所以,我建议你认真地想一下,是不是要跟我睡同一张床。”

    说完,江宴濯抬手捂住简渺的眼睛,然后吻在覆盖在他额前的手背上。

    “别折腾我了,睡吧,晚安。”

    说完,起身离开,关门。

    脚步沉稳,却莫名留下了一抹落荒而逃的意味。

    简渺躺在漆黑的房间里,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天花板,好半天才回过身将刚刚跟他十指相扣的手挪到胸口。

    心房里,咚咚如鼓擂。

    简渺慢慢侧过身,把脸埋到团抱的被子里,后知后觉耳尖滚烫。

    ……他都做了什么啊。

    托简渺的福,江宴濯在早上第一节大课走了大半节课的神。

    睁开眼半个字看不进,闭上眼全是今天凌晨的事。

    想简渺有没有好好睡觉,又想提醒他记得吃早点。

    台上教授讲的课,大半都进不去脑子。

    江宴濯第一次庆幸自己跟简渺在高中的时候不认识。

    要是真在高中就把人追到手早恋了,就他这个状态还得了。

    终于熬到下课,江宴濯抬手揉了揉眉心,压下自己想给简渺发信息的冲动。

    还没在一起,就每一秒都想了,什么绝世恋爱脑。

    “江哥,江哥!”

    沈余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江宴濯抬眸:“嗯?”

    “你昨天晚上怎么没回来,阿姨差点查到我们。”

    江宴濯虽然不太合群,但是很少夜不归宿。

    “嗯,这周可能都不回去了,你帮忙打个掩护。”

    沈余挑挑眉,一脸稀奇:“怎么,谈恋爱了?”

    江宴濯掀起眼皮扫他一眼,看着他一脸八卦,哼了哼。

    沈余:?

    哼,是谈了还是没谈?

    “哦,对了,班长还让我来找你,问你校运会报什么项目。”沈余回头把项目表摆到他跟前,“别的班都交上去了,就咱班还在求爷爷告奶奶地找人,我打算参加接力,您有没有兴趣陪陪?”

    就以江宴濯的名,脸,腿,光是跟他站在一个赛到上就无比拉风。

    要是他参加,沈余能沾的光不亚于十八线蹭上一线顶流。

    然而,江宴濯连遐想的时间都没给他:“不去。”

    沈余:“……那跳高?”

    “不。”

    “五十米?”

    “。”

    沈余挨个点了,江宴濯到后面甚至直接把他当空气。

    看着江宴濯这个表情,沈余知道基本上是没戏了,最后那个团体赛也懒得说了,回头把项目表还给班长:“没戏。”

    班长推了推眼镜:“篮球赛问了吗?”

    “江哥个人项目都懒得报,就别说团体赛了,更别说篮球赛还是跟大二大三的打。”

    就以江宴濯那个讨厌人多的性子……

    可是班长犹豫了一下,还是攥着表格:“江哥,这里还有个篮球赛你参加吗?你开学的时候不是也打过吗?要不试试?”

    沈余站在一旁,本来想看着江宴濯如何狠狠拒绝班长,却没想到一向冷淡的舍友回头。

    “篮球赛会跟大二的打?”

    “啊,对,这个是全校的,每个系决出第一,然后跨系打。”班长点点头。

    江宴濯顿了顿,忽然抬手:“有交名单的了吗?”

    班长顿了顿,拿出手机在大一的班干群里,找出了实时上报等级的电子表格:“你可以往这里看看,但不全。”

    江宴濯接过手机,翻到大二,表演系。

    果然看到了段叙的名字。

    ……他跟段叙有过一场球赛。

    在高二的时候。

    当时,他赢了,但却比输好不到哪去。

    江宴濯放下手机,低低淡淡:“报名吧,我参加。”

    班长顿时僵住,沈余逢时:“看吧,我就说……什么?参加?!”

    沈余顿时一副难过的样子:“江哥,我作为你亲舍友好说歹说你都不去,班长求你你就去啦?你好狠的心!”

    江宴濯:“……”

    上午两节大课一结束,江宴濯连午饭都没看一眼,直接开车回家。

    路过超市的时候,江宴濯挑了点新鲜的食材,顺便买了点水果。

    看了眼时间,简渺现在才睡了五个小时多一点,应该是还没睡饱。

    不发信息了,反正他知道公寓的密码。

    停车,上电梯,江宴濯压抑了一早上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得到释放。

    他向来习惯延迟满足。

    可在踏出电梯的一刻,江宴濯却看到另一袭身影站在门前。

    男人身形高大,眉眼冷峻,融着淡淡的不耐。

    而他身侧,站着一个身高刚刚及腰,眉眼乖巧的女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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