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雾锁山岚, 悬崖边站着一个男子,再?迈出一步,便是万丈悬崖, 粉身碎骨。
他?忽得转身,山间?却?无一丝风, 他?的衣袂连动都未曾动过。
“过去, 我也这般躲在背后看你。”他对着那虚空说道,“你终是要消失的, 所以不?要白费力?气,我也只是暂时将身体让给你。”
他轻笑了一声, 叹息一声。
场景陡转,人流不?息的街市,他?却?与?这般热闹格格不?入。
“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他?道。
“若是你所爱之?人并不?爱你, 你当如何??”
那街市尽头才渐渐有一人影浮现出来, 与?他?遥遥相对。
“我爱他?便够了。”
他?低低笑出了声, “楚幽,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骗骗别人就?够了, 何?必骗自己,得不?到她的心, 你当真不?在意吗?当真甘心吗?我不?甘心啊!”
“那是你, 不?是我, 她爱我。”他?笃定地道。
他?忽得大笑起来, 眼底都笑出了泪花, 也不?知是笑他?,还是笑自己。
楚幽醒来时, 浑身都冒了一层汗。
南笙此?时已不?在房里,他?走出房间?,问小鱼儿,“你娘呢?”
“娘刚刚出去了。”她道。
“去哪儿了?”他?心头一紧,小鱼儿才回头看他?一眼,摇了摇头,“不?知道呀!”
.......
楚幽离开那日,孟静宜便吐血晕倒了,四皇子原本是想孟静宜再?养一些时日的,可是她身体又坏了几分?,耽搁不?得了,于是叫了王神医将人带来丞相府先医治。
只是后来得知人不?见后,他?脸色才变了,大怒道:“不?是才找到吗,你们到底是怎么看人的?”
“庄子里的人都被人用?毒放倒了。”
那庄子是有高手看护的,一般来说是不?会?有问题的,可架不?住有用?毒高手。
“那还不?去找。”他?怒不?可遏。
京城某处一间?破庙里,女子给他?包扎了伤口,“其实你不?用?来救我的,还连累你受伤了,我本也是要去相府的。”
“你是相府的三小姐吧!”他?忽得道。
“是也不?是。”她低头打着结。
“什么意思”
她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你知道他?们要带你回去做什么吗?”
“嗯!”她点了下头,而后抬头看了他?一眼,“我不?会?有危险。”
“那倒是我多事?了。”他?扯了扯嘴角。
“没有。”她声音一顿,后知后觉地道:“谢谢你。”
“你去相府做什么,寻亲?”他?问道。
“我去问个问题。”她抿了下唇。
“我还以为你是要去寻亲呢,原来只是问个问题,所以你想了这么个蠢办法,把自己主动送上门去。”他?被气笑了。
“要问问题,你直接去他?门前喊不?可以?”
她若有所思,像是恍然大悟,“你说的有道理。”
“长得丑就?算了,还这么蠢!”他?无奈道。
“你长得也不?好看的,而且我不?蠢。”她只是被误导了。
“我要是长得好看是不?是就?能说你丑了。”
“嘴长在你身上,你自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又不?能堵你的嘴。”她道,“而且容貌天?生,长得丑也并非你我之?错,无需介怀。”
“这倒是。”他?笑了起来,因为笑容扯到了伤口,他?不?由轻嘶了一声。
“我手有些笨,你忍一忍。”她下意识将力?道放轻了一些。
“这人皮面具你还先带着,不?然出去了也是麻烦。”她脸上那黑斑太过打眼了些,未免麻烦还是掩饰一番好些。
当时夜深,素问抱着膝盖在火堆旁睡着了,楚临渊忽然睁开了眼睛,向破庙外走去。
她睁开双眼,看了他?背影一眼后,便又再?度合眼睡了过去。
“少主。”一个黑衣人忽然出现在他?面前。
“楼主听闻你入京了,让我告知你明日去朱雀街的闻香楼一趟。”
“知道了。”他?回道。
闻香楼,楚临渊替她点了几道菜,“先吃点东西,我有点事?,等处理完了再?过来找你。”
素问点了点头,她脸上带着人皮
他?上楼后不?久,那外面进来一女子,女子蒙着面纱,但闻香楼内仍是有人瞧了出来,“是南笙。”
一时间?有人窃窃私语,素问不?由多看了她几眼,南笙目光也看了过来,两人对视,那女子朝她微微点了点头。
‘笙笙,她身上有系统。’杀马特忽得道。
‘你们这系统还是批发的啊!’南笙笑道,她倒是没在看那少女,径直往楼上走去,‘她能感知到你的存在吗?’
‘嘿嘿,我权限比她高,我能感知到她,她那个系统应该感知不?到我。’杀马特嘿嘿笑了一声。
南笙有些诧异,‘我还以为你是最低级的那一类。’
杀马特瞬间?炸毛了,“都说了我很?厉害得。”
“也确实没什么用?。”
......
“那人必定就?是南笙,我那日去过红塔,远远见了一面,那般身姿体态是再?找不?到第二人的。”二楼雅间?内有几位贵公子道,“这南笙倒也是神秘,那日红塔之?后,本以为总该要多多出现在人前,我们也能一睹风采,谁知道竟是颇为神秘,京中虽时有消息传出,却?总是见不?着人,可惜可惜。”
有当日没去,只觉得好奇,因为南笙上了楼,从他?们的视线里便只能看见一抹背影,“我听外头都快将她夸成天?上的仙女了,当真有那么美不?成。”
不?怪他?们持怀疑态度,这京城的各色消息三分?真,七分?假,前不?久还将南笙贬得一无是处,传着传着便成她丑若无盐了,这才几天?,风向又便了,成美若天?仙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们形容,我是一见到她,便觉得都连呼吸都是亵渎。”有见过的人捂着胸口道,“左相府的孟三姑娘诸位都见过吧!”
几人纷纷点头,孟静宜有京城第一病弱美人之?称,在宫宴上也是见过几次,那般弱柳扶风之?姿,当真叫人想将她捧在心尖尖儿上。
之?前都传似卿美若天?仙,不?过毕竟是风月女子,便不?好拿出来作比较,便只能拿她们平日里熟悉的孟静宜。
“孟静宜要是和她站在一起,能被比到尘土里去,你们信不?信。”他?声音顿了一下。
“这总不?能吧!孟姑娘是何?等美色,总不?至于被比到尘土去吧!”有人却?是不?信。
“你们若是不?信,待会?出去瞧一眼,便知道我所言非虚了。”那人不?服气地道。
“这有什么的,出去瞧就?瞧。”
南笙上楼之?际,一间?房门忽然打开,里面出来一个带刀侍卫,拦住了南笙的去路。
“南夫人,我家主子请您进去一叙。”那人做出请的动作,只是态度却?颇为强硬。
抚琴原本是跟在南笙身后的,去路被挡了之?后,便站了出来,挡在身前,“你家主子是谁,请了便要去吗?有本事?就?出来说话,躲在房里算什么本事?。”
她怒目圆睁,泼辣得很?。
那侍卫仍是一块冰块脸,丝毫没有被抚琴这话呛到:“南夫人请。”
“我若是不?去呢!”她笑了一声。
“夫人还是去的好,我家主子邀请,也没几个人敢不?去的。”
“青慈,怎么同南夫人说话的。”那雅间?内的男子出来。
“我当是谁,原来是四殿下。”她轻笑了一声。
那女子虽带着面纱,但双眼却?是顾盼生辉,在场之?人几乎都被她这笑容给晃了一下。
“我连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那趴在门上往外看的几个公子哥觉得自己心头中了一箭。
他?们刚刚原本是想假装出门偶遇的,谁知道这四皇子的人出来了,他?们几个都怂了,只是都在抢那门口的位置往外头瞧。
“别挤,别挤,再?挤就?出去了。”有人骂道。
“艹,狗东西你倒是让我瞧瞧啊!”
一时骂骂咧咧。
四殿下手放在背后,“我这侍卫平日里没规矩惯了,刚刚得罪夫人了,我备了茶,向夫人告罪。”
“多谢四殿下好意,我还有事?,茶便不?喝了。”她回道。
“说起来,夫人是楚王之?妻,也算是我皇嫂了,皇嫂入京多时,我未能前去拜访,却?是失礼了,还请皇嫂今日能给个薄面。”
“皇嫂当不?起,不?过我夫不?在,怎么,殿下单独邀我意欲何?为?”她笑了一声,眼底却?是淡淡的,没什么情绪。
四皇子脸色稍霁,随即哂笑,“倒是我思虑不?周,还请皇嫂勿怪。”
“可否让开了。”她道。
“请!”他?让出半边身子,“哦,对了,在有几日母皇生辰,也不?知道能不?能在宫宴上见到皇嫂。”
南笙不?答。
四皇子回到雅间?后,那雅间?还有一人,两人之?前应当是在下棋。
“这南笙倒是罕见的人间?绝色,殿下以为呢?”
四皇子眼底划过精光,却?是一笑,“这般绝色,屈居于乡野倒是可惜了,这皇宫的瑰丽富贵方才配得上她。”
那人也是哈哈笑了起来,“殿下说得不?错,这后宫若是少了这般美人,也不?知道要失色多少,只可惜已是有妇之?夫。”
有妇之?夫怕什么,抢过来就?是。
他?举起一颗黑子,黑子落下,胜胜负已分?。
“殿下,我输了。”
......
她推开门,里面坐着一个年轻人,青年回过头,喊了一声,“娘。”
南笙应了一声。
“娘这些时日可是出尽了风头,我不?在京城都听到了一些风声。”
她扫过自己的指骨;“少在这儿说风凉话?”
“下面那姑娘就?是之?前救你之?人。”南笙走到窗前,看向那一楼的大厅。
这间?雅间?是整个闻香楼位置最好的地方,能一览整个闻香楼的情形。
“是!”他?点头应道。
“此?人是相府那位三小姐吧!听说四皇子想了个换血之?法,要替孟静宜换血,她就?是血包。”
“娘倒是消息灵通。”
“你以为闻香楼是吃干饭的吗?”
楼下的素问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她,不?由也抬头看了一眼。
她关上了窗户,“走吧,跟我去左相府一趟。”
“去左相府做什么?”他?道。
“看病。”南笙。
“爹不?是去看过了吗?”
“他?要是能看好,我还叫你吗?”南笙笑了一声。
“这左相该不?会?是娘的旧情人吧!否则娘怎么这么上心。”他?好奇地问道,那双眼里写满了八卦。
南笙懒得回他?,叫他?跟上自己,刚从后门出去。
便见到了靠在后门墙边之?人,楚临渊下意识后退两步,急忙说道:“我是楚临渊。”
楚幽瞧了他?一眼,将视线转移,他?这才松了口气,生怕又受了无妄之?灾,所以说易容有风险。
“出来怎么不?叫我。”他?有些委屈地道。
“你也没用?,叫你做什么?”她道。
“你要去左相府?”他?神情几变。
所以不?带他?过来,免得一来便吃飞醋没完没了。
“你就?那么在意他??”他?眼睛都红了,也不?知是不?是受昨日那个梦的影响,他?现在整个人都有些焦躁。
语气也难免有些重了。
“我说过,我不?在意他?,只是他?不?能死。”
“既然不?在意他?,为什么要管他?死活,你分?明就?是在意是不?是?”
楚临渊尽量减小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被殃及池鱼。
南笙被他?气笑,“你觉得我在意他?什么,在意他?年纪大,还是在意他?妻妾无数,子女成群,还是你觉得我眼光差成这样。要不?是你给我惹事?,我需要现在来帮你擦屁股,你倒好,还有脸来质问我,我看你是飘得有点厉害,几天?不?收拾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又行了。”
“宿主棒,这种作精就?不?该惯着他?。”杀马热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上车。”南笙看了楚临渊一眼。
他?当即跳上了马车,楚幽原本也要上车,被南笙看了一眼,“我叫你去了,腿不?想要了事?不?是?”
楚临渊死死憋住笑,看看天?,看看地,他?忍笑是专业的,除非忍不?住。
“我和你一起去,说不?定会?有新法子呢,好不?好。”他?死死抵着车窗门,又在装可怜扮乖。
“今日就?有新法子了,这么说前两日就?是敷衍我是不?是?”她居高临下地道。
“没有敷衍,是这两日回去后想了想,又有了些新思路,是不?是?”他?看了一眼马车内的楚临渊。
楚临渊轻咳了一声,将笑容憋了回去,“娘,师伯这话说的也不?无道理。这行医本就?是不?断探索的过程,有些病当时没有头绪,回头查查医书,看看病例说不?定就?灵光一闪了。”
还真是他?的好大儿啊!
楚临渊被盯得头皮发麻,不?由哂笑了一声。
相府,如今从门庭看便有些萧索,所以说楚幽当真是有几分?本事?的。
“你便与?你爹一起去吧!我就?不?下车了。”南笙道。
两人下马车后,不?久后,便又出来了,“如何??”
“确实有些古怪,他?那子蛊变异了,现在脱离了母蛊的控制,是很?麻烦。”楚临渊道。
“可有想到解决的法子。”
“我还需要再?想想。”他?抿唇沉思。
“乖乖怎么不?问我。”他?抿了下唇。
南笙笑看了他?一眼,“所以你有法子?”
“没有。”
南笙直接踹了他?一脚,他?脸色如常,这脸皮又厚了不?知道多少,“乖乖,其他?人都没有问题,偏偏到他?这里蛊虫就?变异了,这不?是天?意是什么,天?意要收他?,人力?岂可违背。”
“可这天?意要收我呢!”她问道。
他?脸色微变。
‘笙笙,笙笙,这题我会?,这题我会?。’杀马特激动地上蹿下跳,“男人有个屁用?,还得靠你可靠的小伙伴。”
南笙从马车上下来,楚幽拉住了她,她回头,楚幽动了动唇。
“我进去看一眼。”她道。
第 39 章
“夫人。”一丫头从外面匆匆跑了?进来。
“嘘小点声, 母亲已经睡下了。”孟大公子从屋里出来,对那侍女小声提醒了?一声,他?母亲这两日操心不少, 连气色都差了?许多,他也是好不容易将她劝睡下了?。
如今相府正是多事之秋, 父亲昏迷不醒, 小妹身体一直不好?,他?原是在国子监读书, 发生?这么多事情,也不得不请假回家。
那丫头忍不住放低了声音, 小声道:“公子,医仙又回来了?。”
他?眉头稍稍一动,“去迎进来, 不, 还是我亲自去。”
他?急匆匆向?门外走去。
只是那医仙旁边还跟了?一人, 这人却叫孟容惊了?一下, 这人他?见?过,那日在红塔之上叫他?娘方寸大乱的——第一美人南笙。
还好?他?母亲没?有跟过来, 否则这场面?怕是要难堪了?, 他?咽了?口唾沫,随即将两人请了?进去。
视线却不敢放在南笙身上, 这女子有种魔力, 一旦视线落在她身上后, 视线便移不开?了?, 难怪他?爹要惦记了?十余年。
当真, 当真是个祸水。
“医仙回转,可是我父情况有所转机。”
因为南笙在旁边, 楚幽也不敢口嗨,又怕惹她生?气,只沉默着不答话。孟荣不由?有些尴尬,于是便不再说话,专心为两人带路。
“那人便是南笙。”路边有丫头悄悄探头打量,因相府规矩严,她们也只敢在远处偷偷的看。
“她来相府做什?么?”有人小声猜测。
“都跑着干什?么,不干事的?”几人身后忽然出现一人后,几人一惊后,做鸟兽散去。
于妈妈看了?几人几眼后,便匆匆往回赶去。
......
杀马特还同她卖关子,一直不肯和她说办法,南笙笑了?一声。
见?到孟绍庭后,它总算是肯说了?,‘我刚刚跟他?身体里的蛊虫交流过了?,问他?怎么才肯出来,你?猜它怎么说?’
“你?还能和蛊虫交流?”南笙好?奇道。
“这是自然。”它一脸骄傲。
‘以前怎么不见?你?说。’
‘你?也没?问我啊!’它一脸懵逼,主要是宿主太厉害了?,好?像什?么她都能自己解决,其实它本事大得很的好??
‘我亲爱的宿主,你?可以适当依赖我一下,不用一直那么坚强。’杀马特拿腔拿调地?道。
‘好?好?好?,倒是我的不是了?。’她轻笑一声。
楚幽见?她一直盯着孟绍庭,眼底还带了?些笑意,一瞬间便吃味了?,醋精又收不住他?那满身的醋劲和恼恨。
当下就恨不得把那床上的人直接送走。
“对他?笑得这般开?心。”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我是不是不该在这里碍眼。”
孟荣瞧了?他?一眼,之前楚衍来的那次,他?也在,这人当时全程一言不发,整个人冷得生?人不敢靠近,虽不知道他?这医仙的名声是怎么来的。
只是没?想到在第一美人面?前,竟是这副又酸又菜的模样。
还真是叫人又是大跌眼镜啊!
南笙看了?他?一眼,“确实挺碍眼的。”
他?噎了?一下,又想发作,又有顾及,直接脸都气红了?,还是平息不了?心底的恼恨,又不能对着南笙发泄,便只能对着那躺在床上的男人发难了?。
外貌攻击、人生?攻击一起上了?。
只把孟绍庭贬到泥里了?,一旁的孟荣都有些坐不住了?,要不是顾及到自己父亲还需要此人救助,当即就想将人打出去了?。
南笙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孟绍庭,刚才没?有仔细瞧他?,如今看倒也没?有楚幽说的那般过分,虽然身上有了?岁月痕迹,留着山羊胡,身上不只有书生?的书卷气,还有久经?官场的官气,正是“半老徐娘”,风韵犹存的年纪。
妥妥的‘叔圈男神’。
南笙回头看了?他?一眼,嗯,还是他?看着顺眼。
谁说只有男人喜欢青春靓丽的。
你?看他?青春常驻,以为是天生?不易老。实则却是在脸上下过大功夫的,他?那一套养生?养颜的法子传出去,都够叫女子汗颜了?。
他?本来眼底是带着杀意的,南笙骤然回头,他?没?有收住,眼神有些闪躲地?躲开?了?,嘴角扯出的笑如此看起来便有些怪异。
南笙笑了?一声,她在床前不远处的那把红木椅上坐了?下来,对孟荣道:“府中可有古琴。”
“有的,我现在就叫人取过来。”孟荣便叫管家去取琴。
“南姑娘稍待,我现在就去取过来。”管家孟津小跑出去。
一刻钟后,孟津便抱着琴过来了?,孟荣有些诧异,孟叔怎么把父亲的焦尾取过来了?,父亲平日里对这把琴可是格外看重的。就是他?学琴后,曾讨过这把琴,都被父亲给?拒绝了?。
不过孟津一向?是他?父亲的得力心腹,办事也妥帖,很得父亲信任,因此他?并没?有多言什?么。
“南姑娘,这把焦尾琴是相爷寻了?许久的绝世名琴,相爷一直说这琴在他?手上是明珠蒙尘了?,若是能到姑娘手中,便算相得益彰了?。”他?小心的将琴放在案几之下,用袖子擦了?擦脸脸上的汗珠,呼吸有些急,可以看出刚刚是匆匆赶过来了?。
南笙手指扫过那焦尾琴,“有劳了?。”
他?脸上露出笑容,“替姑娘做事是小人的荣幸。”
他?脸上的褶子都笑了?出来,楚幽不由?冷笑一声,对着他?夫人叫姑娘,狗东西,当他?是死的吗?
‘好?吧!那我说了?哦!’杀马特清了?清嗓子,‘刚刚我和小虫子交流过了?,它说它过去经?常听?你?的琴声,觉得特别喜欢,现在叫他?出来也可以,只要你?弹一首它喜欢的曲子,它就自己出来。’
‘他?喜欢哪首曲子。’她问道。
‘他?不知道是那首曲子叫什?么名字,只知道是你?以前常弹的。’
她自古琴前坐了?下来,曲声越发悠扬,这曲若山间溪流,泉水叮咚,叫人心越发安静平和起来。
阳光从窗棱处落了?下来,光影浮浮沉沉,梳妆镜前,为女子温柔画眉的男子忽得神情一怔。
“夫人,你?有没?有听?到琴声。”
“哪来的琴声?我怎么没?听?到。”
“想来是我听?错了?。”他?笑了?一声,将手递了?过去。
秋高气清,枫叶落了?一地?,将地?面?都铺满了?,正是应了?那句“满城尽带黄金甲”。
忽然一阵风起,满地?黄卷天而过,整个天地?被一阵萧索笼罩,铮得一声,这萧索中又透着一股秋杀之气,金石碰撞之声。
他?骤然回首,茫茫天地?只余他?一人,哪里还有同他?一起赏秋的爱人,随着一阵急促的琴声,他?心跳陡然也乱了?起来,整个人像是喘不上来气。
“笙儿,笙娘......”他?焦急地?大喊道。
“相爷,相爷。”耳边传来一阵叫喊,他?心脏陡然慌乱起来,向?着远离声音的方向?奔跑而去,只是那声音却如附骨之蛆,一样不停在他?耳边叫着,像那怎么也甩不开?的蝇虫一般。
“夫人。”那躺在床上的人陡然睁开?了?双眼,只这一会的功夫,他?浑身像是被浸在水里一般。
他?重重喘着粗气,直挺挺地?坐了?起来,目光也在不停寻找着,直到看到那坐在古琴前的女子时,他?像是陡然松下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
他?推开?孟津,从床上起身,欣喜地?喊道:“夫人。”
在他?还没?有到近前时,就被楚幽拦了?下来。
孟绍庭陡然停了?下来,眼神警惕,手指也下意识攥在一处,“你?怎么在这里?”
他?看向?孟津,下意识忽略了?一旁的孟荣,呵斥道:“孟津,他?怎么在这里,谁让他?进来的?将此人请出去,我不想再在府上看见?他?。”
他?又看向?南笙,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夫人,过来。”
南笙抬头看了?他?一眼,美人便是一抬眸,一低首,都叫人心跳不止,他?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快要跳出心腔之外。
她竟也真的起身,向?他?走了?过去。
在经?过楚幽身旁时,他?陡然抓住了?她的手,那眼神凶得吓人,“你?敢过去,我就杀了?他?。”
孟绍庭也急了?,“放开?我夫人。”
“你?夫人?孟绍庭,你?也配。”
在刚刚那一刻,他?眼底的杀意已是到了?顶点,整个人像是一头被困许久正待伺机而出的野兽,浑身都充斥着戾气和煞气。
若是南笙不在这里的话,他?早就是这地?上的一具尸体。
有些人是当真触到他?的逆鳞了?。
孟津和孟荣已是看得心惊胆颤的,却是不敢在这关节上触眉头。
“夫人,过来。”孟绍庭似乎没?有感受到他?那要将他?凌迟的杀意,痴痴得看着她。
罢了?。
本还想将那蛊虫收回来的,也是个有意思的小东西,不过看现下这情况,她也怕待会会有人血溅当场
“孟相睡了?几日,脑子怕是不清醒,连人都认不清了?。”南笙淡淡开?口,将楚幽手紧紧捏住了?,就怕他?一怒之下,孟绍庭就要躺尸了?,今日就白来了?。
孟绍庭目光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瞳孔一阵皱缩。
“我怎么会认错人呢,你?明明就是我夫人。”他?轻声道。
南笙却笑了?,是嗤笑,“哦!这倒是有趣。你?要是能为我守身如玉二十年,我倒是还能感动一番。不过你?这喜欢,嘴上说着,自以为深情,倒也不耽误你?妻妾成群,子嗣充盈,我倒是觉得恶心了?。”
他?脸色瞬间一白,脸上仅有那点血色,也因此尽数褪去,他?似乎总算从那虚无缥缈的梦境中回过神来了?,或许是早知道那不过是大梦一场,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他?脸色发白,脸色却是泛红,那里面?透露着被心上人误解的伤情,“笙娘,娶妻并非我本意,当初你?不辞而别,我被家中逼迫得太紧,否则便以死相逼,我没?有办法的。”
“你?不用和我说,因为我也不在意,你?即便有再多的不得已,无可奈何,与我无关。”
“你?对我当真没?有一丝感情吗?”他?整个人摇摇欲坠。
......
“相爷,你?醒了?。”廖氏自外面?进来惊喜地?道,小跑着到他?面?前,想要拉他?,却被他?一下躲开?。
廖湘脸白了?一瞬,她这才看到了?站在了?一旁的南笙。
这人她便是化成灰也认得。
“南笙,是你?。”廖湘瞳孔皱缩,她声音有些尖利,“你?来做什?么,谁叫你?来的。”
她惊疑地?将手上拿着的佛珠扔了?出去,“你?这只会勾引男人的贱妇,滚,给?我滚出去。”
啪得一声。
廖湘有些不敢置信地?捂着自己的脸,看向?孟绍庭,“孟绍庭你?敢打我,为了?那个贱人你?打我。”
“我们和离吧!”他?手还微微产颤着,深情却异常平静。
和离,你?要跟我和离?”她整个人如遭雷击,而后像是受了?刺激,对着孟绍庭又踢又踹,“和离,你?做梦,我嫁给?你?二十年,给?你?孟家生?儿育女,就为了?这个贱人,你?想让我给?她腾位置,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就是死,我也要一辈子缠着你?。”
只是她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她看到了?一根银却是将她的双唇对穿了?,一时间她嘴唇血流如注。
南笙却是笑了?起来,“说谁是贱人呀!话可不能乱说,毕竟不是谁都像你?一般喜欢烂黄瓜,不过以你?这尊荣,丑的这般平平无奇,倒是难怪连一根烂黄瓜都守不住。如果?我是你?,还不如拿头豆腐块撞死算了?,这点我倒是比不过你?,还能活得这么坚强,我真想替你?鼓掌。左相日日对着贵夫人这副尊容,也难怪想要合离,不过回头可千万不要说是因为我,毕竟我也嫌恶心。”
她有些嫌恶地?擦了?擦自己的手,对着孟绍庭嫣然一笑,“毕竟若是我,这男人但凡有二心,还不如阉割了?好?,左相也要幸亏夫人不是我,不然以我的性子,你?怕是早就被我削成人棍了?。”
孟绍庭有些错愕,他?似乎也没?料到她会忽然变脸,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怎么,发现我与你?想的不一样。”她低低笑了?起来,“所以,对一人甚至性情如何都不曾了?解清楚,便凭着自己的自以为是的脑补,便觉得自己深情不移,不过是看中了?我这副皮囊,自以为自己是情圣了?,当真是可笑至极。”
“我不是。”他?张了?张嘴,有些摇摇欲坠。
而一旁一直被南笙握紧了?双手,一直没?有插.嘴的男人忽然笑了?一声。
“夫人怎么样我都喜欢的紧。”
南笙看了?他?一眼,笑道:“嗯,还是你?乖。”
他?一瞬间喜滋滋的,身上的杀意一瞬间就散去了?,整个人春暖花开?,眼光明媚。
乖乖夸他?乖,乖乖果?然爱他?爱得不行。
楚衍那个废物,乖乖不喜欢他?是正常的。
“既然左相醒了?,那我们夫妻便不打扰了?。哦,再过半个月,我准备替夫人补办一场婚礼,左相记得赏脸过来参加。”去哪里都要拿一份请帖出来,还真叫一个骑脸输出。
......
朱雀街有一间首饰铺子,名为南珠,是整个上京最有名的首饰铺子,生?意一度十分好?。
下车前,他?仔细将她替惟帽戴好?,他?夫人,只需给?他?一个人看便好?。
南珠位于朱雀街大道上,这是整个上京最繁华的街道,朱雀街尽头过了?玉华门,便是皇宫。
南珠对面?就是闻香楼,这两座高三?层的木楼遥相对望。
一楼都是姑娘在挑选首饰,首饰款式多样,但做工质地?这些不算上乘。
店员热情地?迎了?上来,对两人道:“公子是替夫人买首饰吗?我可以帮忙推荐些。”
“找你?们掌柜。”
“公子贵姓。”
“楚。”
“两位楼上请。”他?态度便恭敬了?许多。
上到三?楼后,还送了?些吃食过来,是隔壁闻香楼的茶店点小吃。
“我倒是不知道闻香楼业务都拓展到对面?来了?。”南笙轻笑了?一声,捏了?半块杏仁酥。
不久后,一位身材略有些肥胖的男人进来,他?擦了?擦脸上的汗,笑道:“来迟了?,来迟了?,见?谅见?谅。”
“我可是等了?公子二十年,公子要是再不来,那套喜服我都有些守不住了?,这京中不知多少权贵富商想要买下来,可我都一直替公子留着。”他?胖胖的脸笑起来像个米勒佛。
这胖子是南珠的掌柜,在这上京城勉强算得上一号人物,人送外号胖弥勒,他?还有位夫人,也算的上女中豪杰,这两夫妻都不是省油的灯。
不过这胖弥勒看向?男人的目光隐隐有些畏惧。
“两位还请稍等,我已经?叫人过去拿了?。”
那衣服送了?过来,南笙都有些诧异,这套婚服她倒是听?说过,是徐山岳大师的闭山之作,据说是徐大师耗费两年时间打造的凤冠霞帔。京中早有贵人看中了?这套婚服,想要买下来,不过南珠却说这套是定制,已经?有主,并不出售。
初时大家还相信,可是这婚服一尘封便是二十年,大多数人都当这是托词,是南珠奇货可居的手段。
“原来是你?订做的?”她手指拂过那大红色的嫁衣,也不知道是何颜料染制成,二十年不曾褪色,那颜色鲜亮的仿佛新衣。
那胖米勒也在偷偷打量那女子,都晓得南笙原来是医仙楚衍的夫人,也不知道这两人同那煞神是什?么关系。
前几日满芳园他?也是去了?的,甚至占了?个不错的位置,是见?证过南笙出现的。
更何况他?在二十年前和南笙还有过几面?之缘,二十年前的南笙就曾在他?心底留下过深刻印象,那当真是世间罕见?的极品。
所以之前京城吹过的那阵风,他?并没?有太过相信,那般绝色美人,即便再丑又能丑到哪里去,最多也只是年纪大些,没?有当年那般绝色倾城罢了?。
只是叫他?没?有想到的,二十年过去,这位美人非但没?有被岁月抹灭丝毫美貌,反而比二十年前更为动人心魄,那一颦一笑的风情真真叫人魂儿都丢了?。
可以说如今医仙楚衍便是整个大夏最招人嫉妒的男人,不知道叫多少男人深夜咬碎了?一口牙,恨不能以身代之。
这喜服是二十年颜色如新,这美人同样二十年岁月不败,也只有这般美人才配得上这般华服。
他?看的时候便看痴了?,结果?被一双冷冰冰的眸子锁定着,那眸子里毫无感情,仿佛下一刻他?便是这地?上的一具尸体。
胖弥勒打了?个激灵,瞬间把脑袋低了?下去,“那我先出去了?,有事您叫我。”
离开?后,他?不由?抹了?下脑袋上的虚汗。
哎呀,美色误人,美色误人啊!
“喜欢吗?”他?转瞬换了?表情,走到她身旁,问道:“喜欢吗?”
她手指点过凤冠上那硕大的南海珍珠,这珠子便坠了?足足十八颗,“你?是想把我脖子压断是吗?”
鱼儿那小财迷的性子知道是遗传得谁吧!
“我们的婚礼,我只想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捧到你?面?前。”他?喉结动了?动,忽然笑了?起来,“乖乖,我想看你?穿喜服的模样。”
试过婚服后,两人便回了?。
回去后,左青却焦急地?对她道:“笙儿,鱼儿被带进宫去了?。”
她递给?了?她一封信,那信上却歪歪扭扭的字迹,那狗爬一样的字正是小鱼儿的。
娘,我去找皇姑婆去啦,去两天就回来,娘要记得想鱼儿呦!鱼儿过两天就回来啦!
下面?她还画了?副画,正是一个小人翻宝箱的画。
南笙眼神冷了?几分,这小兔崽子若然是不长记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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