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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四行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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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纸条卷成一团, 孟知语看了眼阿幸, 阿幸比她还震惊。

    陈祝山还在里间睡着,她们说话都很小声。

    阿幸道:“这糕点是御膳房送来的, 为何当中会有一个纸条?需要找人查看一番吗殿下?”

    孟知语放下半边糕点, 拿起那卷纸条,她从震惊之中缓过神来, 心中便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想。能把手伸这么长,将消息送到皇宫里, 且不被发现地送到她身边, 可能的人选也就那么几个。

    阿幸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她甚至有些慌张。“该不是哪位娘娘吧,这事儿得告诉皇上才行。”

    自从上次弦飞那事之后,阿幸便觉得这宫里, 人人都容不下孟知语。这话诚然不错, 但胆子大的,也没几个。

    孟知语叫住她:“算了, 阿幸。”

    她打开纸条, 纸条上只有一句诗:假作真时真亦假。

    阿幸瞥了眼, 她不曾读过许多书, 不懂这意思, 只知道从字面意思来理解。

    “这是什么意思?”阿幸问。

    她猜测:“莫不是讽刺殿下身份卑贱?”她心里只这样以为。

    孟知语未听进去她的话,她垂眸,将那张纸条抬手烧掉,语气忽然严肃起来:“今日之事, 不可外传。你可明白?”

    阿幸看她神色,连连点头,心中却惊骇,她虽然不懂,却仍然觉得有什么大事发生。

    孟知语没了吃糕点的兴致,又叫人端了下去。她轻手轻脚地起身,转向里间床榻去。他心思深,睡眠浅,极少有睡得沉的时候。她回想起来,也就几次。

    近来事情烦扰,陈祝山想必累坏了。孟知语思及方才的纸条内容,轻叹了口气,抬手描摹他的轮廓。

    他睡着的时候,眉心也微微皱着,的确有忧国忧民的样子。

    孟知语放下手,他还未醒。她又轻声起身,往殿外去。

    这几日宫里的丫鬟格外肆意,她平时不在意,也不如何管,随她们去。今日陈祝山惩治了那一个,杀鸡儆猴,倒是都恭敬了,低着头不敢看她。

    她也不理会她们,自己往庭院里转了一圈。阿幸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同,但是见她脸色严肃,也不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孟知语绕着庭院走了几圈,才长吐了一口气,走回殿里去。陈祝山呼吸浅了,应当快醒了。

    孟知语在榻上坐下,靠着软枕,独自摆了一盘棋局。

    下到一半,陈祝山醒来。

    他揉着眉心,在她对面坐下,声音里都带了些疲惫。

    “知语。”他唤她的名字。

    孟知语没抬头,声音再平静不过:“皇上近来辛苦,其实不必勉强。有些事情,勉强也勉强不过。苍生社稷,皇上心里装一件便足够了。”

    她在委婉地提醒,什么苍生社稷,那分明是权力。他想要权利,又想要一个和权利冲突的女人。

    世上哪有这等好事,连孟夫子都说,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陈祝山轻笑一声,从棋盒里拿出一颗黑子,落在棋盘之上,将她白子优势尽数瓦解。

    如这棋一般,天下是他的,他说了算数。

    孟知语啧了声,把棋子丢进棋盒里,拍了拍手。

    知语道:“没意思。”

    她唤小丫头进来,收拾了东西,而后同陈祝山面面相觑望着。

    陈祝山又叹气,他只能得这片刻空闲,没一会儿,又听见李元来禀报。临走的时候,他亲吻了知语的额头。

    “不要多想,知语。”他说。

    孟知语看着他的背影离开,多想无益,她明白这道理。不过恰到好处地通透,有时也并不好过。

    ·

    京城各处有何处的日子,有人欢喜有人愁,江恒坐在那儿,仍旧悠闲自在。

    若度回来。

    “禀报侯爷,事情已经办好了。”

    江恒拉长声音嗯了声,很是赞叹。

    若度有些不解:“侯爷,倘若夫人看不明白……”

    江恒抬手,示意他不必再说。“倘若她看不明白,那是她的命数。”

    这一年的冬天,格外地漫长。原以为天气好转,谁知不过几日,寒冷又卷土重来。

    南方冰灾,北方也被寒潮包围,人人都恐慌不已。

    这时候,有人提议去天坛祈福。一呼百应。

    天坛设在京郊天山之上,出行需要一些时间,也是劳心劳力的。不过这时候,这建议像是一颗定心丸,是必要的。

    陈祝山没理由拒绝。

    他即位还未到半年,便有这种意外发生,倘若不能很好解决,那么之后日子也不好过。

    他没得选择。

    临行前,他同知语叮嘱:“此行不远,朕很快回来。回来时,想喝知语温的雪茶。”

    孟知语没说好,或者不好,被他作死弄了一宿。

    这一日清早,陈祝山便起床出发,队伍浩浩荡荡的,从皇城往京郊去。孟知语醒来的时候,已经连队伍扬起的尘都瞧不见了。

    此行少则三五日,多则七八日。

    不知为何,阿幸眼皮跳得很凶。这征兆使得她心神不宁,看宫里谁都像一个坏人,对殿下虎视眈眈。她看着孟知语,十分担忧。但是孟知语却像个没事人一样。阿幸想不明白。

    ·

    承华元年,这一年落在史官笔下,有诸多可写之处。

    其一桩,天子强占臣妻,引民怨众怒。

    其二桩,冰灾致使百姓流离失所,国师指,乃与天子和臣妻一事有关。

    其三桩,温慈公主薨逝,年十八。

    此三桩,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难以独自言说,故书史书者,常一并言之。

    ·

    阿幸的担忧很准确,那日难得是一个晴天,有人来通知,说是管事局有事找。阿幸便出了门去,她临走之时,还特意叮嘱孟知语莫要随意出门走动。

    不过她漏了一桩,这宫墙虽高,却防不住什么东西。人要进来也好,人要出去也罢,全都防不住。

    阿幸到了管事局,便被二人揪着胳膊拿下。她心中一紧,忽然明白过来什么。她口中被塞了布条,只能呜咽。

    在她的呜咽声里,皇后的仪仗进了栖霞宫的门。

    孟知语那时在门口修剪花枝,她看着盛装而来的皇后娘娘,盈盈一笑。

    “见过娘娘。”

    沈氏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番,也笑:“知语,我劝过你了。”

    是你自己不知好歹,非要在这路上一路走到死。

    她是沈国公嫡女,又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今日所行之事,更是得太傅苦求。

    雍容华贵的皇后娘娘身后,跟着一个端着盘子的宫女。盘子里放了一只小杯子,杯中装着一杯不寻常的酒。

    孟知语脸上没什么波澜,她侧身进门,“外头天冷,娘娘进来说话吧。”

    柳枝看了一眼沈氏,沈氏停了停腰背,跟着孟知语进门去。

    丫头跟着进门,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又被遣退出来。

    殿中剩下她们二人对面坐着。

    沈氏今日难得抛了些端庄,倒是带了些凌厉的美感。她原也是一朵娇花,落到了陈祝山手里,活得人不人鬼不鬼。

    她今日仿佛出了一口恶气。

    沈氏道:“杯中的酒,是牵机酒,走得很快,不会有太多的痛苦。”

    孟知语听她说完,抬眸看她,仍旧是没什么波澜的样子。

    沈氏忽然感到一种不解,不过很快又被胜利取代。

    孟知语垂眸看了眼那杯酒,语气却淡然:“皇后娘娘今日是为何而来?”

    沈氏抿唇笑:“是为了社稷而来,这是民心所向,知语,你不要怪我。”

    孟知语忽然笑:“民心所向?便是对的吗?难怪人人都道娘娘同三哥登对。”

    沈氏感到一种侮辱,不过她不必要计较这片刻的不快,毕竟还有长久的生活的快乐。

    她将杯子往前递过去:“你都叫他一声三哥,便不该引诱他违背道德。”

    孟知语又笑:“为何是我引诱他?为何不是他引诱我呢?”

    陈祝山分明最擅长引诱旁人,沈氏被他引诱,贤妃被他引诱,她们却觉得,她引诱了陈祝山。

    或许这才是最好层次的引诱,让被诱者,无所觉察。

    沈氏将杯子递到她跟前,语气带了些不耐烦:“请吧。”

    说时迟那时快,孟知语的手抓过她的手腕,绕到她身后,都是一瞬间的事。不过一瞬间,她便被人扼住了咽喉。

    孟知语在她耳边低语:“皇后娘娘似乎有些意外,今日我死,是民心所向,但是阿幸不是。你得保证,放阿幸出宫,保她性命。”

    沈氏感受着喉咙的压力,只能点头:“我……我答应你。”

    孟知语笑道:“空口无凭的道理,娘娘应该明白。”

    沈氏咽了口口水,目不转睛盯着她的手,生怕她用力。她点头:“我可以写下来!发一道旨意!”

    孟知语不置可否,只是将她的胳膊肘拧到背后,以一个扭曲的姿势制服住她。她感到一种痛,却只能被她推着往前走。

    孟知语单手写了一张旨意,而后从头上拆下一只簪子,从她指尖划过,留下一条血痕。

    血流出来,留了她满手。而后她的手被孟知语按在那纸张上。

    一气呵成之后,孟知语松开了手,快步走到桌边,将那杯牵机酒一饮而尽。

    杯子底座磕在桌子上,沉闷一声响。沈氏胳膊还痛得她面目狰狞,转过头来,看着饮了牵机酒的孟知语。她感到一种狰狞的满足感。

    孟知语并不看她,而是安静地坐下来。

    牵机酒的毒性很强,毒发很快,人的五脏六腑都会感到痛楚。

    与这等痛楚比起来,沈氏觉得自己这点痛根本不算什么。她揉着胳膊,忽然笑出声来。

    一群宫人在外头候着,只听见皇后娘娘意外的笑声。

    有血从她嘴角渗出来,眼前的景物开始变得模糊,她感到痛苦。从五脏六腑,到血液,都延续着痛苦。有许多事情从眼前一闪而过,她看见了十四岁跳舞的孟知语,孟知语在陈祝山面前跳舞。

    那舞姬说,跳舞要跳给最爱的人看,才有意思。

    她想起她这一辈子,如同一朵枯萎的花,对一切都没什么兴趣。唯有两桩事,得以生机。

    其一桩,恨。

    其二桩,爱。

    她只好恨着陈渊,这其实是不必要的。她唯爱着陈祝山,凭着这一点爱意,给孟知语一点养分,让她活得不像一朵死去的花。

    ·

    皇后仪仗浩浩荡荡来的时候,经过王芙的宫殿,她看见她们朝着栖霞宫去。王芙挣扎片刻,还是差人赶紧去通知皇上。她直觉事情不简单。

    但是从皇城,到天坛,快马也得半日。

    陈祝山那时祈福结束,一切都很顺利,他下了祭坛,却忽然觉得心慌。

    这心慌无从而起,他却没来由地想起知语。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我今天长长。

    没有带球跑这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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