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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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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惊变只在瞬息之间。

    幽幽的, 绝望惊骇地响声,绵延不绝响彻在殿中。

    雷雨滂沱,惊雷滚滚, 寸步之外甚至瞧不见人影, 宫阙四处, 甲胄碰撞之声, 厮杀之声不断灌入耳。

    叛军众人如何也想不明白, 禁中怎会忽地出现如此多兵马——

    “万岁,万岁还活着……”

    “假的…什么晏驾, 那宫中传来的消息是假的!”

    “大王!我等只怕中计了!”

    什么帝王毒发驾崩, 什么京营数位参将暗中投诚……

    只怕一切的一切, 都是假的!

    ……

    雷雨渐歇,日光隐隐浮露出来。

    太后于宫殿之中枯等整整一夜, 静待那逆贼伏诛的好消息。

    可一整夜间听着殿外雷雨轰鸣, 厮杀之声, 她隐觉不妙,几度命身侧宫人往宣政殿前探问消息。

    宫人们一群群出去, 整夜过去, 却不见一个回禀。

    “容寿?容寿何在?”太后心中惶恐, 连忙去问, 却也不见人回答。

    这夜宫中鸦飞雀乱,乱的不成样子。

    听外边短兵相接, 长春宫殿门忽被大力撞开。

    殿外一对甲兵浑身染水,一路持剑闯入殿。

    “请太后移驾宣政殿。”

    太后闻言止不住心中惊恐, 她如今尚不知宫外如何, 只听殿外彻夜不绝于耳的肃杀之声,这等宫中甲兵如何能分辨不清是敌是友。

    自是挣扎不肯前往。

    “你等放肆!我乃天子之母!”

    可这些甲兵却并未对她心慈手软, 只道是:“正是奉陛下口谕。”

    陛下?

    彻夜宫变,如今谁又知是哪个陛下?

    长春宫人早被今夜逼宫一事吓得面无血色,如今见太后几乎被人强押着往宣政殿而去,各个只敢作壁上观一言不发。

    唯恐火烧到自己身上。

    正是东方欲晓之时,彻夜的雨水渐渐停下,晨光透过薄雾洒在宫廊之上。

    却见宫道四处甲卫重重。

    迎面尸山血海,血流成川,禁卫们彻夜未休,一批批将碎尸残体抬下,仍是收拾不及。

    过甬道,登陛阶,迎面是巍峨高大宝顶鎏金的宫室。

    殿内灯火昏暗,门窗紧闭,给这方阴暗深室中都染上了潮湿泥泞。

    愈往内,血腥味愈重。

    往日光华夺目的柔锦地衣早已变了颜色。

    凤头履踩踏其上,渗出汩汩血浆来。

    至高无上的位置,男人间的斗争,从来都是血流成河,不死不休。

    可也从未见过这般的……一路尸山若海,尸骸如林,时不时穿插着几个她熟悉的煞白面孔,太后瘫软的若非禁卫搀扶,几乎立不直身子来。

    迈入宫室,仍是一望无垠的酮体,宫室四处压着人处刑,惨叫哀嚎之声不绝于耳。

    太后去时,正撞见禁军合力不知从何处抬来一具无头尸身,又废了好大一番功夫寻找出承恩公头颅,与他身体接连上。

    她猛地一怔,待瞧清人脸,喉间一声凄厉的惨叫,浑身直颤,珠簪乱飞。

    这才叫她猛然瞧见禁卫层层护卫之后,矮塌上的身影。

    皇帝这日的样子叫所有人都胆寒发竖。

    面孔苍白清瘦,额发间冷汗凝结。往日那双波澜不惊的深眸,如今骇目惊心盛满血丝。

    显阳宫数日戒严,连她这个母亲都不得见,心中早已做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算,如今猛然得见皇帝好端端坐于榻间,自是心中松了一口气。

    本该是母子相逢的时候,太后却瞥见皇帝案上的明黄诏书,登时面色青白交错。

    自知实情早已瞒不住,太后索性先发制人,哀哭道:“陛下身子可是大好了?当真是不枉哀家这些时日日夜朝着佛祖菩萨祈祷……只是你这又是如何?你的这些护卫是不是没有王法了?”

    皇帝久病才愈,不言不语。

    “哀家未曾想过要改动诏书,只是如今朝中不稳,多少人想要逼着我们孤儿寡母?你昏迷不醒的那些时日,我只能靠着你舅舅,纵有千万般不是,他也是你亲舅舅啊,你这般,对得起何人……”

    这等谎言如今谁又能信?

    皇帝中毒不治之时以防万一立了一道隐诏,将皇位传给先帝最小的儿子,自己最小的弟弟新兴王。想着他年近及冠,生性仁慈,纵不能很快成长起来,也总不会落下一个受人挟持外戚干政的下场。

    不成想倒是叫太后暗中改了诏书,胆大包天与陈氏合谋,欲烧毁诏书,私自扶持一三岁小儿登基。

    什么心思昭然若揭。

    只可惜这这日,皇帝却也并未与她翻这些旧账。

    他眉上覆着寒霜,毫无征兆的抽出腰上佩剑。

    殿中众人只觉银光一闪,面上冷风呼啸而过。

    那把削铁如泥的天子剑,剑尖狠狠抵着太后颈前。

    殿中所有人吓得面无血色,纷纷连滚带爬上前。

    “陛下!”

    “陛下,万万不可!”

    “万万不可!

    亲信一个个接连跪下,如今更顾不得尊卑,舍命去拦住皇帝的剑。

    满殿禁卫跪成一地,朝着皇帝劝说:“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盛怒之下的皇帝,形容憔悴,面色阴郁的像是千万年雪峰。

    他几乎从牙缝里挤出字句,斥问太后:“你当朕不知你做了什么?”

    “你联合臣子逼她离宫,皇后若有丝毫差错,你罪当万死!”

    堂堂圣母,万人之上,陈太后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竟沦落到大庭广众之下被亲儿子拿着剑相逼责问。

    她只觉蒙受奇耻大辱,只觉日后纵使还活着,传出去只怕也没颜面见人了!

    被自己亲儿子拿着剑抵着脖子,想拿着她给他心爱的娘子抵命?!

    她跌坐回地面上,痛心疾首捂着胸口哀哭,“先帝啊!你睁开眼瞧瞧!瞧瞧你这个好儿子,如今是要为了一个冤孽弑母了?他要逼死我啊……”

    周围禁卫一个个几乎要抱着皇帝的袖,拦着皇帝劝说:“陛下,万万不可!太后是您生身母亲啊。”

    见数人死命拦在自己身前,太后也没了方才的肝胆欲裂,只捂着冰凉的脖颈冷笑:“那时京城百姓一个个被几句谣言撺掇着就恨不能攻入皇城来,那时有何法子?若非着实无法,朝臣如何会逼迫她!”

    皇帝只觉头疼欲裂,疼的几乎欲死。

    他以剑挥退宫人,甚至提剑便砍,颇有些疯癫的不管不顾只要杀太后的模样。

    “你既这般想念先帝,朕送你去见便是!”

    太后见他这副疯魔之态毫无作假,仿佛下一刻真的要当中一剑结束了自己,脖颈前的冰凉更吓得她不知如何说话。

    她双手直颤,以往盼着乐嫣能知晓些轻重,若是遭到欺辱,能自尽以保清白才是。

    可如今却当真是害怕了——害怕乐氏若是有一个好歹,这畜牲只怕真会一剑结果了自己。

    “若她不愿意离宫,谁还真能逼迫她?她若是有骨气的早该自尽了去,可她偏偏贪生,哀家也未曾说什么,放她离宫去了……逼她的是百姓,是那些逆臣贼子,哀家又有何法子?你这般稀罕她,索性便将全天下人杀了去!”

    太后心知肚明皇帝今日发疯的原由,皇后离了宫中自是生死不定。

    他只怕才得了什么坏消息,才会失态至此。

    这段时日京中层层戒严,便是连宫外消息也传不进来,谁知如何乐氏如何了?

    她也不想去打听这等丑事,毕竟再是废后,也曾经是皇后,若是还活着,更是名声不好……

    皇帝听她如此轻描淡写的带过她的一切痛苦,心口像是被人狠狠攫住,一阵阵刺痛。

    从骨髓里生出来无休无止的绝望,胸口中宛若溃烂了一块,叫他几乎无力跌倒于地。

    祖父、父亲,恩师。

    自幼对他口耳相传的教诲,他力疾从公,入军数载屡经生死亦无半点怨言。

    他很小很小时,便知晓自己肩头的使命。

    可这日,他只觉彻骨荒凉。

    这些年夙夜匪懈,励精图治,皆成了笑话。

    世间最好笑的笑话。

    这些人……

    他以命相护的天下臣民,竟连他的娘子都容不下……

    殿中穿梭着阴凉腥臭的风,皇帝手中宝剑跌落在地上。

    紧接着,一声钝响,高大的身影砸向地面。

    周身无数禁卫一拥而上。

    “圣上!快传太医……”

    皇帝周边很快便聚来许多许多的人。

    内侍,护卫,太医。

    一个个胆颤心惊,上前替皇帝问脉。

    北胡女子送来的那颗香珠果真是旷古未闻的药珠,这才给了太医院寻解药的时机。

    皇帝本就龙精虎猛正值年岁,这回伤了肺腑,可满宫太医瞧治慢慢调养恢复如初不难。

    “陛下身上余毒才清,万事要以静心调养为上。这是气血攻心,思虑过重,日后切莫再惹得陛下动怒,伤情……”

    尚宝德听着太医诊断更觉愁苦。

    心中盼着早日将皇后平平安安接回宫中……

    他叹息一声叫一众太医退下。

    却见太医中有一人抱着药箱迟迟不肯离去,望着龙塌上人影,一副欲言又止神色。

    “呦,医正您是还有什么吩咐?”

    事关皇帝龙体,尚宝德自然不敢糊弄,连忙追问。

    医正似是做了极长一段时间的心里挣扎,这才苍白着一张脸才与尚宝德道:“我罪该万死……我有一事容禀陛下……”

    尚宝德被他这番若丧考妣的神情吓得后背发凉,结结巴巴问道:“何、何事?”

    莫不是陛下身子又出了什么大事?

    可怜见的,今年流年不利,满朝都靠着陛下担着,陛下可千万不能倒下了……

    “事关娘娘……娘娘前些时日苦夏,中旬癸水断断续续,有约莫十一二日,后几日臣与几位太医诊脉,一致觉得脉象如盘走珠。本想过几日等脉象流利了再确诊……却…却怎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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