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恋父情结(一更)
    裴远征回到出租房的时候, 天已经亮了。
    推开院门,却发现韦昊正站在院子里头,披散着头发, 光着双脚。
    身上的衣服还是孕期穿的, 明显松了一圈。
    裤子上还有恶露的血迹, 也不知道她是没有垫纸, 还是垫的时间太长了, 所以漏了。
    她就那么站着,仰望着头顶已经快要看不清的最后一丝残影。
    那是陪伴了她一晚上的月亮,残缺的月亮。
    就像她的人生, 再也凑不成一个完满的圆形。
    听到推门声,她没有任何反应, 脚步声逐渐逼近, 她还是一动不动的。
    直到裴远征从她身边经过, 她才猛地清醒过来。
    “为什么说话不算数?”这似乎是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
    裴远征没有回答, 沉默地进屋,找到了她的布鞋, 拿出来丢在了她面前, 居高临下, 命令的口吻带着一丝愠怒:“穿上!”
    “不穿!”韦昊抗拒地移开了视线。
    裴远征抬手捏着她的下巴,口吻不容抗拒:“我让你穿上!”
    “我脚脏了, 会把鞋弄脏。”韦昊意有所指。
    裴远征干脆把鞋也脱了,光脚跟她一起站着:“行, 那我陪你。”
    “为什么说话不算数?”韦昊又问了一遍,倔强里透着一股子不服气。
    裴远征松开手, 走到井台那里坐下:“我快五十了,也许明天我就死了, 我的承诺本来就有不确定性,你这么聪明的人,会不知道?”
    “五十是什么了不起的数字吗?那四十九呢?四十八呢?四十七?四十六——”韦昊固执地倒数起来。
    “够了。”裴远征打断了她,掏了根烟点上,“五十没什么了不起,只是代表我随时可能会死。一个随时可能会死的人,他的承诺你就该当耳边风。”
    “那我跟他一起死好了。”韦昊看着那扇特地敞着没关的门,走过去把它关上,插好门栓。
    在她身后,裴远征听到“一起死”三个字时,不禁眼神一紧,回过神来时,手指头已经被烟烫着了。
    裴远征叹了口气:“锁没开,你怎么进来的,爬墙?你刚生过孩子,能不能不要作贱自己的身体?”
    “借我点钱。”韦昊答非所问,光着脚走到水井边上,就那么垂着脑袋站着,盯着他手里的烟。
    裴远征把烟掐了,转身进了屋里,丢了一个上锁的盒子给她,连着钥匙一起。
    韦昊不肯自己动手,还是把东西还给了他:“你自己开。”
    “要多少?二百够吗?”裴远征打开盒子,随便抓了一把给她,远不止二百。
    韦昊也没数,默默攥紧了:“谢谢你,裴先生。等我出了月子,会尽快工作还给你的。我去写欠条。”
    她光着脚往外走,鞋也不要了。
    裴远征叫住了她:“回来!”
    “你还有什么吩咐吗?是怕我写不好欠条的格式?你放心,我会写。”韦昊停在原地,但没有回头。
    裴远征盯着她裤子上的血迹,只觉得脑袋疼。
    他起身,跟空气说话:“闺女,起床了没有?给你韦昊姐姐扔点安睡裤过来,大人用的。”
    霍恬恬确实没有起床,昨晚睡太晚了,这会儿迷迷瞪瞪的,把刚解锁的安睡裤空投了一大箱子过来。
    “舅舅,你这么想要闺女,赶紧自己生一个。”半梦半醒的霍恬恬,对于舅舅动不动喊自己闺女这件事,表示小小的心疼。
    要是舅妈还在就好了,要是没有那些闹心的事就好了,舅舅这么帅气,生个闺女肯定很漂亮吧。
    到时候肯定会把小表妹宠得跟个公主似的,多好。
    哎,可惜舅妈英年早逝,舅舅形单影只。
    哎!
    霍恬恬满是遗憾,忍不住替舅舅操心起来:“要不我帮你介绍个对象?等我回学校了,看看有没有大龄女老师缺个伴儿。”
    裴远征笑笑:“胡闹,不要给我乱点鸳鸯谱。你再扔两件旧衣服过来,要宽松的,给你韦昊姐姐穿的。”
    “那不行,我的衣服都是长荣给我做的,我不会给别人的,你自己去买吧舅舅,我继续睡觉了,困。”霍恬恬难得小气,那都是她男人亲手做的,不能送人,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
    裴远征想想也对,干脆去厨房烧水去了,添上两把柴出来,韦昊还在院子里呆若木鸡。
    她看着忽然出现的蓝色光圈,以及里面凭空出现的一个大纸箱子,怀疑自己是不是太累了,以至于出现了幻觉。
    裴远征也没有解释,掏出钥匙,把箱子封口的塑料胶带划开。
    他手上都是柴火的灰,只得指挥韦昊:“等会擦洗了身体,就穿上这个,免得把血弄身上。这么大人了,怎么跟个孩子一样。”
    “哦。”韦昊没有拒绝,她拿起一个比划了一下,研究半天才弄明白这是个什么东西。
    裴远征穿上鞋出去了一趟,叮嘱她看着点锅。
    他去供销社买了三个新的搪瓷盆回来,再搭上三条毛巾,两条宽松的连衣裙,两条女士裤头,一块香皂。
    回来后水早开了,被韦昊灌进了热水壶里,他便让韦昊自己收拾去。
    “洗了脚把鞋穿上。”裴远征指了指床上的新衣服,“顺便把染血的衣服裤子也换了,老老实实给我躺着去。”
    “好。”韦昊乖乖照做,收拾完穿上鞋,才发现买来的裙子有些过于宽松了,稍微一低头,春光乍泄。
    她只得把头发披散下来,可是昨天出了那么多汗,头发早就一股汗臭味儿,她好嫌弃自己,想偷偷洗个头。
    才倒了热水,就被裴远征发现了,直接甩给她一个眼刀子。
    一把抢过毛巾,湿了水后拧一拧,打上一层肥皂沫沫,抓起她的头发给她擦洗起来。
    只搓头发,不碰头皮,动作娴熟,手法老练,经验丰富。
    韦昊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等裴远征换水去了,她才鼻子一酸,落下两行泪来。
    裴远征给她一共擦洗了三遍,还特地闻了闻:“好了,香香的,去睡吧。”
    “还没有刷牙。”韦昊委屈地低下了头,“甜甜给我拿了孕妇专用的软毛牙刷,在我那边。”
    “我去拿。”裴远征伸手问她要钥匙,猛地想起她是翻墙进来的,只得翻墙去了隔壁院子,果然,钥匙也在这边。
    他把她可能要用的东西都带上,回来后一言不发,等今天的报纸去了。
    韦昊终于收拾完了,想去厨房做早饭,却被他骂了一顿:“你搞什么名堂?让你躺着听不懂?甜甜那丫头挺着大肚子给你接生,半夜三点才回去,你就是这样作贱自己的?你对得起她吗?”
    韦昊默默地放下了手里的柴火。
    裴远征又训了一句:“还不回去躺着?要我拿八抬大轿请你?”
    韦昊哦了一声,准备翻墙回去,气得裴远征直接让赤练把她卷回来了。
    “胡闹!”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将她挡在脸上的刘海掸开,捏了捏她的下巴,嫌弃地骂了一句,“这张脸跟要死了一样,谁看了都高兴不起来,能不能稍微有点人样子?我还没死呢,上赶着给我吊丧?”
    韦昊被吼得倒吸一口凉气,默默攥住了他的衣袖。
    裴远征气得松开手,懒得再跟她啰嗦。
    她不知道躺去哪里,西屋没有床,只得去了东屋。
    可东屋的床……
    韦昊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躺上去了。
    盖上被子后,是一股干净的香皂的味道。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感觉特别踏实,就像当初她走投无路的时候,他忽然出现在了身边。
    她安心地睡觉去了,带着他的气息。
    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鼻端充斥着苦涩中药的味道。
    “起来,换安睡裤,喝药。”没有感情的命令式的字句,极具权威的不容抗拒的指令。
    这些都是韦昊不曾见识过的,但是离奇的是,她居然接受度良好,并且下意识想听话照做。
    她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贱骨头,就喜欢被人这样命令着做事。
    她闭上眼想了想,不,不是的。
    换了别人这样,她早就一肚子意见了。
    可是裴远征这么做,她居然觉得自己就需要这样一个可以掌控自己的人。
    她果然病得不轻,果然是个贱骨头。
    等她把药喝了,想下地走走,到了院子里,才发现染血的裤子和脏衣服已经全都洗干净了。
    晾在院子里的晾衣绳上,清清爽爽地随风摇摆。
    太阳正好,风也喧嚣,大叔年纪的男人站在阳光下,衬衫袖子卷到膀子那里,连嘴角扬起的弧度都刚刚好。
    这是岁月静好的样子,是韦昊梦中才有的感觉。
    不过她会错了意,等她看到龚燕提着水桶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才明白过来衣服不是裴远征洗的。
    哎,果然是她想多了,他应该是在晾他自己的衣服。
    韦昊鼻子一酸,第三次问他:“为什么说话不算数?”
    明明说好晚上来见她的,却爽约了,到天亮才出现。
    她不喜欢。
    裴远征没有回答,只是拿上空碗,去了厨房,给她盛饭。
    三个人对坐着相顾无言,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
    大家都吃得斯文,谁也不爱呼啦咂嘴。
    吃完饭,裴远征丢了一个药瓶子过来:“退奶药,你想清楚,退了奶再想奶孩子可就没有了。还,接下来你燕子姑姑照顾你。”
    “我不想奶他——”韦昊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
    “别着急下定论,给自己一个反悔的机会,你也不差这几天。”裴远征倒是好意,孩子毕竟是她的亲骨肉,假如米汤喂不好,肯定还是要喂奶的。
    只是这么一来……
    裴远征看着她湿了的上衣,默默移开了视线。
    晚上七点多的时候,韦昊再也忍受不了这种不适,她很涨很疼,她没有给孩子喂奶,她遭报应了。
    她试图挤出来,可是一碰就疼得斯哈斯哈的。
    裴远征从外面进来,没想到她掀开了衣服,只得赶紧退了出去:“涨奶了?你等等。”
    他去拿了热水壶、脸盆和毛巾,交给了龚燕:“用热毛巾敷一敷。”
    裴远征把东西放下就出去了,看了半天报纸,却始终没听到里面有什么动静,只有女人被剧痛折磨的哭泣声。
    让他头皮发麻的哭泣声,无奈,他只好躲去了院子里。
    龚燕劝了半天,才把韦昊劝通了。
    她倒了热水,泡了毛巾,水没有完全拧干,留一点正好带着热乎劲儿,给她做热敷。
    很快有了效果,反效果。
    韦昊更疼了,疼得在那里抽泣,肩膀都在抖。
    这让本就瘦弱的她越发楚楚可怜。
    龚燕不信邪:“你别骗我,热敷是有用的。”
    “那你试试,硬邦邦的,跟砖头一样,疼死了,我有必要骗你吗?”韦昊哭得好大声。
    她真的好疼,哪儿都疼,心最疼。
    龚燕叹了口气,俯身用热水和香皂洗了洗手。
    “你把我当医生吧,你这是堵了,我给你通一下。”龚燕的手很粗糙,因为长期干农活,所以她轻易不想碰韦昊,但是没办法了,再不疏通一下,韦昊估计一晚上都睡不成了。
    她凭着记忆,给她做了疏通的按摩。
    这次有效果了,龚燕废了好大的劲,可算是帮韦昊解决了这个困难。
    韦昊却扯着她的手:“姑姑,你帮我喊一下裴先生吧。”
    龚燕叹了口气:“你是真的不想跟我家龚轲好了?”
    “姑姑,你会跟打你的人好吗?”韦昊苦涩地笑笑。
    龚燕无奈,只好出去了。
    裴远征再次进来的时候,给她带了干净衣服。
    她抬头看着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那天用那种眼神看我,你不是很讨厌我吗?”
    “我没有这么说过。”裴远征把衣服丢在她面前,准备出去。
    韦昊心里一慌,扯住了他的衣摆:“我已经跟他分了!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但是我愿意赌一把,赌你是在乎我的。等你食言的那天,我跟你一起食言好不好。”
    这是在说,你死在我前头没关系,我陪你一起死。
    是这样吗?
    是的。
    韦昊没有开玩笑,她已经没有办法再克制自己了。
    故意疏远没有用,用龚轲来麻痹自己也没用。
    她只能面对。
    她从身后抱住了裴远征的腰:“等你老死的那天,我跟你一起死,好不好?”
    “不好。”裴远征无情地拒绝了她。
    但却没有掰开她的手。
    韦昊不依,脸贴上去拿他的衬衫抹泪:“你骗人,那天他从我这里离开,你分明就是生气了!”
    “没有的事,不要自己胡乱猜测。”裴远征否认得很干脆。
    韦昊不信:“那你为什么要遮住我脖子上的吻痕?你为什么要说那样暧昧的话?你明明就是生气了!”
    “行,你这么理解随便你,但我有生气的权力。”裴远征的话似是而非。
    韦昊收紧了力道,紧紧地抱着他:“我爸是个酒鬼,还是个赌徒。他天天打我妈,把我妈打得不省人事了就打我们姐妹几个,我一直巴不得他早点死掉。我从来不知道一个好的父亲是什么样的,是你让我看到了我最渴望的那个形象。珍珍说我这叫恋父情结,可是我最恨我那个酒鬼老子,他死了我高兴了足足一个礼拜。我不认为我对你的情感是出于恋父情结。就算是,那又怎么样呢?不可以吗?犯法吗?”
    裴远征没有说话,只是这么站着,看着窗外悄悄爬上来的月亮。
    “你可以抱抱我吗?我可以等你,等你想清楚了再告诉我。”韦昊松开手,一点一点转到了他的面前。
    扒开他的手臂,搭在了自己腰上,随后用力地,紧紧抱住了他:“我想这么做想了好几个月了,每天都在想。”
    裴远征还是没说话,就那么由着她抱着,两厢对峙。
    时间过去很久,直到裴远征的衬衫湿了,他才发现,她又涨奶了。
    他轻轻推开她,挑起她的下巴,反复思量:“你跟他真的分彻底了?你怎么保证,下次他找你的时候,不会又纠缠不清?”
    “我那时候怀孕,我没力气推开他。如果是因为这样你就觉得我是个脏女人,那我无话可说。”韦昊推开了他,无助地抹泪,“我在那边喊救命,你为什么不来?”
    裴远征笑笑:“我让赤练去了。他不是被赶走了?我并没有冷眼旁观,是你自己给了他机会,在你喊救命的这天之前,他已经得手几次了?一次?两次?三次?我不想数。”
    “那你为什么不去踹门,你为什么不把他赶走!”韦昊听不下去了,她绝望地质问他。
    “不知道,在他得逞之前,我没想那么多,可是那天早上,我很烦躁。”裴远征自己也不清楚。
    韦昊更不清楚,她以为他对自己是没感觉的,她每次求他多陪自己一会儿,他都爱答不理的。
    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开始在乎的,如果她知道,她说什么也不会让龚轲进去。
    她好后悔,可是她不想继续后悔下去了。
    她踮起脚尖勾着他的脖子亲了上去。
    裴远征没有推开她,由着她胡闹了一通,有那么一瞬间,他怀疑自己脑子进水了。
    什么时候开始的,他说不上来,总之,最近他看到龚轲过来,会心烦气躁。
    这是他今天选择了妥协的根本原因。
    他可能病了,病得不轻。
    明知道一个日薄西山,一个如日中天,明知道不可能,没结果,但是她亲上来的时候,他的心里居然有一丝窃喜,一丝冷处理后得逞的成就感。
    等她松开了,他才揉了揉跳动的太阳穴,他一定是疯了,马幼珍不好吗,起码没有乱七八糟的关系,他为什么拒绝不了韦昊。
    裴远征斟酌再三,回味着那个吻,声音沙哑起来,眼神也变得深邃:“韦昊,世上没有后悔药,你想清楚了。”
    “我早就想清楚了,我为什么要后悔?”韦昊倔强地看着他。
    “我这个人很可怕,我控制欲很强,你会后悔的。给你三个月的时间想清楚,在这之前,不准再对我动手动脚。”裴远征推开了她。
    “三个月?太久了!我拒绝!”韦昊固执地坚持着,“裴先生,你已经老了,不要再把时间浪费在无聊的等待中了。你要学学李白,人生得意须尽欢!”
    裴远征没有答应她:“我说三个月就三个月,你要是做不到,那就离我远点。”
    韦昊点点头,却还是攥住了他的衣摆:“那……那隔壁院子先退了吧?我住西屋好了,省点钱,好吗?”
    “住过来可以,但是必须井水不犯河水,你能做到?”裴远征不信。
    韦昊赌咒发誓:“我要是做不到你随时赶我走!”
    “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别想哭哭啼啼的蒙混过去!”裴远征黑着脸买床去了,顺便把隔壁院子退了,反正他不常来,大不了另外租个房子,别让她知道就是了。
    他需要离开韦昊一段时间,好好想清楚。
    霍恬恬一觉醒来,才发现两个娃娃都在身边陪着自己。
    “奶奶呢?”她有点发懵,补了一天的觉,脑子都睡迷糊了。
    花生看了看房门的方向:“奶奶,嘘嘘。”
    玉米扑上来抱着她的胳膊:“妈妈,水水。”
    当妈的听懂了,大儿子说奶奶上茅坑去了,二儿子说他要喝水水。
    她赶紧起来,把桌子上的凉白开端过来。
    习惯性地看一眼郑长荣,才发现他已经到广州了。
    比武前有个拉练,他浑身臭汗地跟他挑选的精英们一起跑着。
    脑子里响起的声音并不能干扰他,他甚至为了表现好点给媳妇争光,居然跑得更快了。
    霍恬恬叮嘱他悠着点,别把肌肉拉伤了。
    郑长荣笑笑,依旧把自己化作了一阵风。
    跑完他去休息区喝水,用意识跟媳妇交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先说坏消息吧,这样才能缓和一下心情。”霍恬恬起身收拾起来,虽然天黑了,等会还是要去学校看看的。
    看看韦昊和韦坤就回来。
    郑长荣把气儿喘匀了:“坏消息你得转告给咱妈,不知道谁找到了二姨妈,通知了她咱妈让你做了第二十二代传人的事,她要来闹。”
    “就这?来就来呗,我能怕她。”霍恬恬撇撇嘴,不以为然。
    郑长荣挺欣赏他媳妇的乐观,不过他还是提醒了一下:“不要轻敌,她很难缠的,二姐跟她打过交道,深有体会。”
    “好消息呢?”霍恬恬还是不怎么害怕,可能是她见过的人大多比较讲理吧,她想象不出来一个长辈能有多难缠。
    郑长荣笑笑:“好消息是,这次比武奖品丰厚,第一名还会在大军区通报表彰,还会上报给首都,评选杰出军人代表。”
    “真的!”霍恬恬挺开心的,就跟她考了第一名就有奖学金一样,这是很有面子的事儿。
    郑长荣抓起毛巾擦擦汗:“嗯,虽然不算特别大的荣誉,但还是挺风光的,到时候部队内刊也会采访夺冠军人和他的家属,媳妇儿,你可以先打打腹稿,免得到时候语无伦次。”
    “看来某位奶爸很有夺冠的信心哦!太棒啦!加油!我和四个小宝贝等着跟你一起出风头啦!”霍恬恬高兴坏了,能上内刊哎!很光荣的!
    郑长荣哈哈笑着,继续拉练去了。
    霍恬恬下楼,带着两个娃儿去觅食,却怎么也等不到老太太回来。
    不一会,隔壁魏通吭哧吭哧跑过来,她才知道老太太被请出去给邱爽接生了。
    邱爽是急产,来不及去医院,魏通是来借消毒酒精的,要给孩子剪脐带。
    霍恬恬赶紧把酒精找出来,锁上门领着两个娃儿去四号院那边看看。
    “是儿子还是丫头?”邱爽疼得浑身是汗,刚喘过气儿来就问起了孩子的性别。
    魏通支支吾吾的,不肯回答,邱爽忽然嚎啕大哭起来:“又是丫头?怎么可能呢,我明明梦到我生了个小子。”
    霍恬恬在旁边听着,忍不住怼了她一句:“闺女不好吗?你自己不是女的?还副政委呢,就你这觉悟,趁早别干了。”
    “你两个儿子当然说风凉话!”邱爽忍不住顶了回来。
    霍恬恬嗤笑道:“老天是公平的,越是一门心思拼儿子的人越是得不到,越是一碗水端平的人,她就越是容易心想事成。我这么跟你说吧,我还就稀罕闺女,不信你等着瞧,等我肚子里的出来了,我们一家是不是把她们当宝贝。至于你,切,你要是不怕你女儿将来怨恨你,你就继续偏心眼子吧!”
    邱爽沉默了,她盯着霍恬恬的肚子,忽然好奇:“你不是上大学了吗?学生也能怀孕生子?你们学校领导没意见?”
    “你可以去提意见,你看看有没有人理你。”霍恬恬翻了个白眼,扬长而去。
    邱爽事后真就找人打听起来。
    当她听说霍恬恬不但没有被学校刁难,反倒是发起了一个超声波的课题项目,还成立了工作站,甚至还成了广州小有名气的神医,邱爽沉默了。
    “魏通,你去结扎,不生了。”邱爽有了别的打算。
    既然儿子拼不过,那就拼女儿。
    “霍恬恬不是稀罕女娃吗?那就让咱的几个丫头都去考医学院,学走霍恬恬的本事!”邱爽终于又有了斗志,开始给女儿洗脑学医的好处。
    霍恬恬第二天到了学校,工作站门口来了个面生的妇人,她说要找麻醉一班的郑毅。
    霍恬恬正好从门口过来,一看到这个妇人,便愣住了。
    她打量了好几遍,才狐疑地开口:“您好,您是郑锦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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