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长亭人满
密旨是八百里加急送来的。
并未细说原由。
但江凌自有其他的消息来路, 早几日已经接到消息,皇上中秋宴饮,招了风寒。
现在急诏他进京, 江凌猜是皇上病重, 便计划与锦鱼分头回京。
江凌快马先行, 锦鱼带孩子们收拾了行囊慢慢走。怕路上赶得太急, 锦鱼与孩子们受不了。
可是锦鱼正兵荒马乱地收拾东西,江凌人还没出青州,又接到京里的来信,命江凌原地待命,等接任官员到任, 交接之后再回京。
等待朝庭接任官员到任期间,江凌找了家大镖局,雇了足足三十余辆马车, 等交接完毕,便带着全家人浩浩荡荡地返京。
永胜侯府与景阳侯府早得了信,抢着说让他们两个先别回怡然居, 可以到府中暂住。
锦鱼与江凌自然都拒绝了。
他们离京之时, 锦鱼早做了安排。
茯苓原来在江家替锦鱼当家时, 就相中了江家的一个姓吴的管事。
锦鱼走前, 替她把那位吴管事从江家要了来, 一起脱了籍。
送了一千两银子的嫁妆, 让他们成了亲, 便留他们夫妻两个在京替自己照看着怡然居与朴园。
香罗一家子都在府里,便仍留香罗在京, 替她监督各位掌柜的,打理嫁妆。
香罗一来二去的, 与绿柳庄的一个姓陈的穷书生看对了眼。
锦鱼离京不久,香罗也成了亲。
锦鱼便派人专程跑了一趟,如茯苓一般也给她脱了籍,同样也给了一千两的嫁妆。
香罗及一家子自然都感激不尽,尽忠职守,这些年锦鱼赚的钱,数都数不过来。香罗每年都跑一趟,跟她交接账目。
豆绿圆儿满儿鲁妈妈雷二嫂子,还有八个有功夫的蓝牌婢女,锦鱼带了同行。
在两浙之时,江凌主管十四州,两军。
她对人都只说豆绿是她的表妹,带着四处走动。
一来二去的,来求亲的人不少。
其中最合适的莫过于常州刺史卢家。
江凌替豆绿考察了一下。了解到这家子也是大族,人口多。卢夫人说的是他家的八公子,还是个嫡出的。人才品性都不错。
锦鱼这才跟卢夫人交底,说豆绿原是她的丫头。只是两人的情分,比情姐妹还亲。若是卢家嫌弃豆绿的出身,这亲事便做不得。
卢夫人回家商议了一番,回来说“宁娶大家婢,不娶小家女”,丫头出身也不碍事。
谁知豆绿却不肯,说嫁到卢家,便要跟锦鱼分开了。
还说不如让江凌替她在军中招一个女婿,负责江凌的守卫。
这样她就仍可跟在锦鱼身边。
锦鱼劝了豆绿好久,豆绿都不肯点头。
锦鱼便问豆绿是不是不喜欢那位卢公子。
豆绿却红着脸一个劲摇头。
锦鱼便奇道:“你既喜欢他,为何不肯嫁他?”
豆绿耸耸蒜头鼻子,怒道:“那也没喜欢姑娘多!”
还是江凌出面道:“你先嫁了。我跟卢刺史说,让他家这位公子拜在我的门下。日后,我们去哪儿,你们也去哪儿。也是一样的。”
这门亲事才算是谈成了。
两人成亲后,卢公子便跟在江凌身边做了个幕僚,替江凌办一些琐事。
因着豆绿的关系,江凌便着意培养他。这卢公子人品学识都不错,又肯学。因此倒成了江凌的左右手。
江凌转任,这位卢公子与豆绿自然也随行。
如今卢公子也是个正八品的录事。豆绿也接连生了两个儿子。盼着再生一个姑娘。
有了孩子,自然不可能再如从前那般,不能再跟出跟进地伺候锦鱼。
圆儿满儿两个便接了上来。这两人又要好,又都是极伶俐的。
虽与豆绿到底不同,锦鱼也没觉得有什么不便,这两个孩子她瞧着长大,就跟她半个女儿一样,
生了孩子后,自然也要找奶娘,添丫头。
一来二去的,她与江凌身边竟是有了二三十个丫头婆子。
这次回京,那些丫头婆子也有愿意跟着的,也有想留在老家的。
最后浩浩荡荡,包括江凌养的清客门人幕僚家眷,也有五十几人。
住怡然居自然是不成的。
锦鱼便跟江凌商量她们住朴园。
朴园地方是够的。
唯一不妥的,便是江凌如今是堂堂三品大员,怎么也不该住到新安坊这个地段。
便是对面常恭坊怡然居,也只是小官之家,不太妥当。
不过江凌与锦鱼都不是计较这些的人。
何况只是暂住。等江凌进京,正式有了任用,自会有官邸。
因此便给两家回信,说是要暂时住在朴园。
两家也就没再多劝。
怕过于惊动,也因为带着孩子,行程难定,他们就没说具体到京的日子,打算悄悄进了京,才跟各家联络。
两地相隔有上千里路,他们带的人又多,这一走,路上倒走了将近二十天。
这一日到了神京城外,隔着二三十里地,有个泉水镇。
他们找了个镇上最大的酒楼歇脚吃午饭。
谁知刚进包房,菜还没来得及上,小二就跑来说,永胜侯府与景阳侯府的人要来请安。
锦鱼与江凌对视一眼,都觉得十分讶异。
锦鱼便让圆儿去瞧瞧。
豆绿笑道:“不如我去瞧瞧。若是不要紧的,就打发了,省得耽搁了哥儿姐儿吃饭。”
锦鱼已经久不差遣豆绿做这种小事。
不过见她自己主动请缨,便点点头。
圆儿识得江家人,对卫家人不熟悉。满儿就不提了。哪边都不熟。胆子也小些,这种外头的事,她一般不叫圆儿应付。
一时豆绿去了,回来时满脸激动,身后跟着两个婆子,还有两个少年。
锦鱼跟江凌忙齐齐起了身,锦鱼不等两个婆子走近,就激动地迎上前,打量起那两位少年。
却见一大一小。
小的那个年纪看着不过十岁上下,脸儿略长,肤色白净,眉毛轻扬,眉眼间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宁自若之态,身材挺拔如一竿小小翠竹,衬着一身嫩黄色燕羽觞道袍,越显得他如天上仙童下凡,超凡脱俗。
锦鱼激动地指着他,半天喊了出来:“宁哥儿!”
宁哥儿这才淡淡一笑,从容施礼,叫了一声:“姐姐!”又叫了江凌一声:“姐夫!”
跟着他的婆子便笑道:“到底宁哥儿小时候,姑奶奶没少抱他,竟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听说你们要回来,夫人激动得几宿睡不着,说要派人来接。宁哥儿吵着要亲自来,夫人便答应了。天天想要早点见着他的三个小外甥呢!”
锦鱼认得这婆子,正是宁哥儿的奶娘姚嬷嬷,忙亲亲热热打了招呼。
这才又去看那大一些的少年,十三四岁的模样,比江凌矮半个头,脸庞圆圆肉肉红红润润,像只红苹果,笑起来眼尾下垂,十分亲切可爱。
那少年也好奇地打量着她,笑道:“婶婶可认得出我来?”
锦鱼抚掌失声叫道:“贤哥儿,你是贤哥儿!”
她可记得,新婚之夜,江凌的大哥没个正形,让当时才三岁大的贤哥儿来尿她跟江凌的新床。
贤哥儿笑得脸儿更圆,十分开心:“想不到婶婶还记得我。”又叫江凌三叔。
江凌自然是认得他们两个的,此时上前道:“赶紧坐下吧。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贤哥儿便笑得见牙不见眼地道:“祖母得了信,高兴得天天问几遍。我娘便打发了我来这里等着。等了七八日,总算是等着了。不想景阳侯府也是一般的心思,我在这里撞着了宁哥儿,倒做个了伴儿。刚才见到你们来了,先打发了小厮快马回去报信儿,这才上来请安。”
一时大家热热闹闹地问候家中诸人,江凌便笑冲锦鱼道:“我往年回来,母亲可没这般热情。可见夫人是众望所归,大家都想念得紧。”
锦鱼有些得意地点头,这些年她人虽在外地,可是逢年过节,可没少了派人进京送东送西,与白夫人的关系并没生疏。
她又指了指站在一旁一脸懵懵的三张小脸,道:“母亲可也是天天盼着见见这三个呢。”忙叫三个孩子叫叔叔舅舅。
认完了人,却听有稚嫩的小嗓音在嚷“祖母外祖母!”
却是幼子东东,如今才只有两岁,此时正活蹦乱跳地乱叫。
锦鱼不由哈哈笑出声来。
因跟他说过,这次回来会见到外祖母和祖母。他可能是见着两个老太太,便乱叫了起来。
老大浙哥儿今年已经七岁,倒能分辩,跟弟弟道:“你别乱叫,那是祖母外祖母身边的嬷嬷们。”
锦鱼忙指着两位嬷嬷教孩子们认。除了姚嬷嬷,另外一位是贤哥儿的奶娘,叫侯嬷嬷。
西姐儿五岁大,见到宁哥儿,睁着黑亮亮的大眼睛,不住地看,好奇得很。
宁哥儿便凑过去,从腰下摘下三件东西来。把一只白玉双鱼珮给了浙哥儿,把一个金累丝的牡丹香囊送给西姐儿。
还没轮到他,东哥儿先急了,舅舅舅舅地叫,蹬着小腿往前窜,宁哥儿便弯下腰来,从自己颈里掏出一只五彩宝石长命锁,挂在东东脖子上,还学着大人们的模样,道:“都是不值钱的小玩意儿,你们拿着玩儿吧。”
宁哥儿也不过比浙哥儿大了两岁,倒是迫不及待地摆起了小舅舅的大架子,老气横秋的,逗得锦鱼忍不住一个劲儿地笑。
被锦鱼笑了,宁哥儿也不恼,只微粉了小脸,态度倒仍是从容得很。
与宁哥儿贤哥儿这一遇,锦鱼连饭都吃不下了,真真归心似箭。
大家匆匆吃过,便又往京里赶。
一路上,她便耐心地跟三个孩子解释家里都有些什么人。浙哥儿跟西姐儿叽叽喳喳问东问西十分兴奋。
虽说他们在青州也有很多好朋友,与豆绿姨的两个孩子也是打小形影不离的。
可母亲嘴里的祖母外祖母,伯叔舅姨,还有堂兄妹表兄妹们,一个个数不过来,还是让他们好奇。
东东坐在一边,一边扳着自己的小脚丫玩,嘴里仍一直嘟囔着“祖母外祖母”。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就听外头圆儿兴奋地叫了起来:“夫人,不得了,快到长亭了,好多人呀。”
满儿坐在门边,忙打了马车的帘子。
锦鱼一眼看去,就见长亭内外确实是人满为患。
不过隔得有些远,也看不清那些人谁是谁。
江凌骑马走在车边,见她掀了帘子,笑道:“怎么大家消息都这般灵通?”
锦鱼却微蹙了眉头,道:“按说贤哥儿与宁哥儿派去的小厮来回,也不会这么快吧?莫不是来接别人的?”
江凌想想,觉得甚是有理,便笑笑不语。
及至到了长亭处,却见一窝蜂似地涌过来不少人,都是男子,大多穿着襕衫,头戴帽巾,尤以青色为多,朱色次之,零星还有紫衣。
锦鱼正诧异,江凌已经纵马上前,下了马与那些人招呼起来。
却原来真有不少人是来迎江凌的。
锦鱼脸上一红。
她只想到了家里人,没想到江凌虽然离京八年,可辗转地方,在官场上早结了不知道多少缘分。
她正诧异,却赫然见江凌领着几人前来。
当中一人穿深紫色的圆领襕袍,头戴展脚幞头,脚穿六合皂靴。身形高大,神态激动,正是她爹景阳侯。
她眼眶发热,忙带孩子们下车,迎上前去。
八年不见,她爹须鬓半白,面貌倒没见得老了多少。
还未走近,她就要跪拜,景阳侯早大步抢前,一手抓住她的胳膊,道:“不必多礼。”却又拿眼不住地打量她,眼中泛红,半天声音微颤,道:“老太太跟你娘自打接了你的信,一天能念叨八百回。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他又去看三个孩子,见都长得跟年画上的金童一般可爱,尤其是最小的东东,面皮如玉,与江凌最相似,实在是好看,忍不住抱起来,就亲了一口。
东东抓住景阳侯的胡子,乱叫:“祖父外祖父。”
景阳侯哈哈大笑,纠正道:“外祖父!”
东东眼睛滴溜溜地看锦鱼,锦鱼忙也教他一遍。他才稚声喊:“外祖父!”
景阳侯开心至极。
锦鱼也忍不住笑,见四周围得人一层一层的,不由想不明白,便问景阳侯是怎么知道他们今日到的。
景阳侯手上抱着东东,舍不得放,脸上一红道:“我一早得了东桥驿驿报,知道你们今日必能进京,本也打算下了朝过来。谁知皇上突然动问,说江凌怎么迟迟还未回京,我便如实禀报了。”
锦鱼:……
他们昨夜住在东桥驿。
所有的驿站都是兵部所辖,难怪她爹立刻就知道了。
从东桥驿进京,本来午时就该到了。
想来必是这消息一出,与江凌有些交情的官员,下了朝不及回家,便都约了一起来这长亭接风。
这才盛况如斯。
可是他们人多,孩子也多,拖拖拉拉,又在泉水镇吃了中饭,这才拖到未时。
因见并无女眷,正要退回车上,却见江凌旁边站着的朱衣青年越众而出。
那人面貌精致,神态傲然。锦鱼不由叫激动地叫了一声:“二弟?”
如果从钟微那头算起,她可以叫王青山妹夫。
但她与王青云结义之后,王青云便让她唤王青山一声二弟。
王青山傲然的神色顿时化去,也亲热地叫了一声:“二姐。”然后笑道,“你弟妹听说你要回来,高兴得给宏福寺送了八百两银子。又说要来接你。可她如今身子有些不方便,因此我今日便没跟她说。怕她跑了来,人多有个闪失。”
锦鱼虽不明白钟微高兴她回来,为什么要给宏福寺送八百两银子,却也忙道:“不急不急,我定然登门去瞧她去。”
说话的功夫,又挤过来一人,紫袍幞头。脸庞厚实,却是原来的宜春侯世子,如今的宜春侯。人比原来胖了不少。
锦鱼忙叫“姐夫”。
宜春侯笑道:“我算算路程,只当你们午时就到,怕通知了你姐姐,等她赶来扑个空。早知你们这阵子才到,就该叫她一起来接你们的。”
锦鱼笑着摆摆手。
虽说八年未见,可两家没断过信件往来。
这些年锦熙过得不错。
锦鱼离京没多久,老宜春侯就因病没了。锦熙的婆婆想不开,竟跟着就病了,没两年也没了。
如今锦熙就是正经的侯夫人。虽然没有诰命,可在宜春侯府还是可以作威作福的。
出门在外,许夫人的事早成了陈年旧事,很少有人不知进退地故意提起。也别人敢小瞧了她。
锦鱼每认一个人,就让孩子们也跟着认一遍,正热闹,就听得身后突然人声鼎沸。
原本围着他们看热闹的一堆人,大半散开。
长亭里原来远远看着他们这边一半人等,蜂拥而出,直往西面的官道跑。
这长亭位于京东。是个三岔路口。
东西两路而来的人,过了长亭,便是朝北进京的路。
锦鱼他们从东来。
他们车多人多,堵了这边半截路。
那边却是从西来,远远地就见尘土飞扬,黑红二色旌旗招展。
正不知来的是什么人,便见一个师爷模样的中年文士跑了过来,手里拿着名贴,拜见江凌,问道:“你们是江家的?哪个江家?”
江凌接过拜帖,不由嘴角微勾:“难不成敬国公也是今日回京?”
那人道:“可不是。举家都回来了。”
江凌便把那拜帖子递给锦鱼,锦鱼接过一看,竟是敬国公府二老爷的帖子。她还算认过亲的。
柳镇带着二妻奔赴边关后,两三年间,作战勇猛,虽胜了几场,却也受伤不轻。
顾茹头胎生了个女儿,二胎生了个儿子。
敬国公夫人在京里再也坐不住。敬国公便主动请命重回边关镇守。
亏得敬国公父子忠勇无敌,这些年狄人不敢再犯,可谓是四海升平。
如今看来皇上龙体确实欠安,不但诏回了江凌,也诏回了敬国公父子。
锦鱼便笑道:“这可真是巧了。我也该去迎接的。”
景阳侯在旁,却重重地冷哼一声。他是至今也无法原谅敬国公一家。
锦鱼与江凌对视一眼,江凌笑笑,道:“这里到底不太方便。不如请岳父暂时照看孩子们。我跟你过去请个安便是。”
那来人似乎并不清楚锦鱼与敬国公府的关系,听到这话,劝阻道:“倒不必如此客气。一会儿太子殿下与诚亲王也会来迎接我们国公爷。还请你们速速离去,让出地方来。不便之处,改日我们自当上你们府上礼谢。”
锦鱼便看向江凌,让他拿主意,心里却不由暗道:这敬国公府如今还是这般跋扈。明明看到她爹还有宜春侯世子,俱是朝庭大员,怎么敢如此不客气地要撵人?
谁知江凌没开口,景阳侯先怒道:“不走。凡事有个先来后到。太子殿下与诚亲王还没到呢,怎么他们敬国公府就要狐假虎威撵人?!”
锦鱼忙拉了她爹一把。
这里除了他们带来的人,也有四五十人。有些话,一传二传,还不知道传出什么来。
她忙问那师爷:“你们大奶奶可也回来了?”
那师爷大约听了景阳侯的话,冷笑连声,道:“什么大奶奶二奶奶,我却不知道。我们世子爷的夫人只有一位。你们让是不让?不让可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这话一出,景阳侯勃然大怒,道:“真是欺人太甚!我倒要看看你们如何不客气?!”
锦鱼忙去劝他。官大一级压死人。国公府确实比侯府尊贵,这也是没法子的事。
但她心里也极不快。当初敬国公夫妇对她极好,既是遇上了,不去见个礼就走人,实在不合适。倒不是不想礼让。敬国公府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她眉头微蹙,正要发作,就听江凌冷道:“不懂事的东西。把他先绑了。一会儿我们自去找敬国公府的人说话。”
那师爷可能在京里豪横惯了,竟仍是冷笑连连,不跑不闹,只叫身边小童赶紧回去报信,嘴里却道:“到时候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那小童一溜烟跑了。
江凌身边护卫却没跟这师爷客气。他们跟在江凌身边,还从来没遇到过对江凌这么不客气的人,当下上前,七手八脚把这师爷背手绑成了粽子。
江凌这才又劝了景阳侯几句,携了锦鱼,叫人押着那师爷朝西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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