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萧渡玄的身形高挑, 他低眸的时候眼底尽是晦暗。
那是一片深黑色的渊水。
里面蕴着的只有冰冷。
仅仅是一件简单的事,一个寻常的问?询,就能令萧渡玄褪去所有的伪饰。
但是此刻沈希眸里的晦涩与?他如出一辙, 连日来的乖顺全都到头。
他太惯着她了?是她太忍着他了才对。
沈希扣上萧渡玄的手腕, 将他推拒开来:“您是用什么?身份同我说这话的?”
“我不记得我和您有什么?关系, ”她低声说道,“从前我还能唤您一声皇叔, 如今我们什么?关系也没有了吧, 陛下?”
“您凭什么?管我去何处?”沈希抬起眼眸,“我尊您敬您, 所以跟您言说一句罢了, 您以为我真的是在?问?询您的意见吗?”
沈希声音很轻,疏冷得却仿佛是面对一个陌生人。
还是一个意欲不明、妄图染指她的陌生人。
目光相撞在?一处时,这些天来横亘在?两个人间的淡淡温情和虚假伪饰全都消失了。
将强迫假作问?询,是萧渡玄最擅长的事。
然而?当沈希将同样的言语方式用到他身上的时候, 萧渡玄才觉察到这是怎样的被冒犯。
惊怒的情绪在?不断地蔓延,但这一回他到底克制住了。
用言语伤人很简单,用权势困住沈希更简单。
可那样不就又?走回从前的怪圈里了吗?
她是永远不会?臣服于强权的, 能令她动容的唯有温柔。
萧渡玄顿了片刻,沈希就将他的手给打开了, 但就是这样, 他还得压着情绪, 好脾气地跟她道歉。
他低眸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小希。”
“江左太远, 舟车劳顿, ”萧渡玄轻声说道,“你若是想去, 等明年春天我可以令人安排,到时候咱们可以一起过去。”
他的神色又?恢复了惯常的和柔。
萧渡玄放软了声调,说道:“我并不是不允你去,但你一个小姑娘,只身前去,叫我怎么?放心?”
但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沈希就打断了他。
“我不小了,陛下。”她轻声说道,“我早已及笄,也嫁过人,便是燕地云中?也都去过。”
沈希咄咄逼人地说道:“江左是您治下最平和富庶的地方,您说我有什么?去不得的?”
萧渡玄最不喜欢她提到的有两件事。
一个是在?燕地的那两年,一个是与?萧言的婚事。
那是沈希最昭然的两次背叛。
然而?她现?下是什么?都不顾了,硬要?拿这个来刺他。
萧渡玄的指节微屈,扣在?轿辇的扶手上,指骨按得有些发白。
理智在?言说要?冷静克制,但情绪还是在?不断地翻涌。
在?万人的殿堂上他都能保持沉静,没有道理在?这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面前,会?控制不住情绪。
萧渡玄眸光暗沉,他最终低声说道:“你先回去,小希。”
“兹事体大,”他轻声说道,“我们下回再说。”
萧渡玄在?竭力?地隐忍,但沈希根本不领他的情,她侧过脸去,清美的面容带着冷意:“我的事,您就不必多管了。”
多残酷的小孩子?。
昨天还乖顺地投入他的怀里,今天便又?开始这样忤逆他。
萧渡玄额侧的穴位突突地疼,很久没有人能叫他的心绪这样作乱了,然他拿沈希一点办法都没有,还得按捺住情绪送她走。
“别生气,小希。”他低声说道,“你先回去好好休息,等腿上的伤养好了再说。”
沈希没有理他,侧过脸后更是连一个眼神也不给了。
萧渡玄站在?高台之上,第?一次感到一件事是这么?的棘手。
她难道不应该渐渐原谅他,并开始对他怀有男女之情吗?为什么?还想跑得越来越远?
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
沈希没有在?腿伤的事上胡来,毕竟伤的是她自己,又?不是萧渡玄。
不过去江左的事,她倒是渐渐有了主意。
现?在?回忆两年前的事,沈希越来越觉得当初去燕地是个明确的选择。
京城是皇权辐射下最严密的领地,在?上京萧渡玄想动她可太容易了,虽然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如果离得远些,或许就会?有不一样的可能。
而?且她真的不能总跟萧渡玄待在?一起。
她会?被他给逼疯的。
想起那日的梦魇,沈希的决心更甚。
但她还没有想多久,弟弟沈宣和族姐们便过来了,他见她撑着手臂坐在?地毯上,吓得匆匆走近:“阿姐,你是跌下来了吗?”
宫殿中?的羊毛地毯很柔软,像是一团雪白的棉花。
沈希只是想坐在?这里思?考,却不想被众人给撞见了。
她的眼皮跳了一下,轻声说道:“嗯……方才不小心摔倒了。”
沈宣的神色急切,眼圈也有些红:“阿姐你真是的,明明伤得那么?重,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他急忙将沈希抱回到了软榻上。
她只是摔伤了膝,又?不是断了条腿。
“好了,好了。”沈希拍了拍沈宣的背,“我真的没什么?事,医官说最多两日就能好了。”
她歉然地说道:“就是马球比赛那边,我可能暂时没法继续参加了。”
沈希抬起眼眸,说道:“你帮我跟李四姑娘说过了吧?”
“你别担心这个了,阿姐。”沈宣急切地说道,“她们早就知?道了,你先顾着你自己吧!”
沈希轻轻笑了一下,说道:“我当然会?顾着我自己的。”
昨天众人是一起出去的,今日他们又?一起来看?她。
沈希从前跟族亲的关系并没有很近。
她一年到头都待在?东宫,当初去燕地的时候又?只有他们这一支,也就是近来常常一道玩,才越走越近。
和同龄人一起闲聊是很轻松快乐的事。
沈希的腿虽然还伤着,但同众人闹着玩了一上午,心情也渐渐好了起来。
临到分别的时候,她轻轻拉住了族姐沈瑶的衣袖,笑着说道:“阿姐,过段时间我也想去江左,不知?道你能跟我说说,怎么?过去方便吗?”
沈瑶愣了一瞬。
和离后的贵女,如果不是即刻再嫁,常有去散心远游的。
就是没有想到像沈希这样的人,竟然还会?如此。
不过也是,她和萧言曾经?那般亲密,现?下还没有成亲多久便和离,定然是有什么?极大的难言之隐吧……
沈瑶曾经?在?江左待过许久,说的东西比老江湖还要?详实。
沈希一一记了下来。
接下来的两日,她都在?翻看?殿中?的地理志。
到了第?三天的时候,沈希书册还没看?完,膝上的伤处就好了起来。
虽然是在?宫殿里,但她每日做了什么?、看?了什么?,都会?有人逐一跟萧渡玄禀报。
看?向那些地理志的名字,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沈希这真是铁了心要?跟他做对。
但她的腿伤好了以后,萧渡玄还是去看?了沈希一次。
夜色里少女的睡颜平和,小腿裸露在?外面,低低地垂着,之前的血痕已经?愈合,生长出来浅粉色的新肉。
萧渡玄轻抚着沈希的柔膝。
在?晦暗里,恶欲在?疯长着。
如果将她的腿给折断,她是不是就不会?整日想着从他身边离开?
当沈希连生活都不能自理,只能完全地依附他的时候,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形?
她不能走,被他抱着才能动,她什么?都做不了,所有事都要?由他代劳才成。
萧渡玄的眸色越来越暗,脑海中?的幻想也越来越病态。
沈希会?变得像稚童时期那般无助无措,她会?控制不住地朝他发脾气,也会?全身心地依赖相信着他。
一想到那样的情景,萧渡玄的心口都有些发烫。
他一直没敢想这件事,但事实是,即便是毁掉沈希,对他来说也是那样轻而?易举。
皇权的力?量在?有些时候,强势得令萧渡玄自己都感到恐惧。
当一道皎洁的月光悄无声息地照进来时,黑暗的想法才渐渐消退下去。
沈希白皙的后背被清辉照亮,如凝脂的美玉般,泛着莹润的雪色微光。
他看?了许久,到底是什么?都没做,只轻轻地吻了下她的额头。
沈希腿伤好了以后,也没有进行太多激烈的活动,就随着沈宣看?了几场马球比赛。
行宫的这趟旅途很快过半,接下来还有射猎的事。
其实这些天,已经?有不少人在?周边游猎过了,但都是私下里进行的,往后可是要?随扈皇帝射猎的。
沈希的兴致也很足。
第?一天她就玩了个畅快,之前在?云中?的那些天没有白待,她的许多技艺都更进了一步。
沈宣也吃了一惊,晚间的时候他们就将白日得到的猎物?给全都弄吃了。
沈庆臣和冯氏也一起过来了。
乐声悠扬悦耳,夜空中?的云层被风吹着,在?飞快地流动。
沈希一边执起杯盏,一边畅快地笑着。
所有的不快好像都被风给掠走了。
在?这个夜晚,她的心里就只有无尽的快乐和轻松。
沈希笑得太开心了,连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当冯氏轻轻地抚过她的眼尾,温声问?她怎么?了,沈希才发觉她竟然是哭了。
“没什么?,母亲。”沈希笑着说道,“我只是……太高兴了。”
快乐好像到达了顶点。
他们连着三日都在?射猎、跑马、野炊。
到了第?四天,沈宣盘算着指头时,沈希才发觉行宫之旅要?结束了。
就像旅途会?有终点一样,快乐也是有终点的。
当清早萧渡玄令她过去的时候,沈希心里的高兴情绪全都转化成了烦闷。
几日前两人不欢而?散,但她过去的时候,他很温柔地对待了她,就好像他们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
沈希强逼着自己对上萧渡玄的目光。
到底是过来了,她若是一直烦闷着也没有办法,还不如恣意些罢了。
两个人耗着,折磨的也是她自己。
萧渡玄容色如常,心中?却是很高兴的。
沈希愿意过来,是不是就说明这回她愿意为他退一步呢?
放在?之前,萧渡玄都不敢想,尊崇高贵如他有一天也会?生出这种?低三下四的想法。
但她只是执起玉筷,开始用桌案上的早膳,萧渡玄便觉得心里只剩下了柔软的情绪。
他陪着沈希用完了早膳,又?亲自为她倒了杯茶水。
两个人的容色都极好,今日又?都穿了玄色的衣服,怎么?瞧都像是一对璧人。
萧渡玄抬眼看?向铜镜,唇角渐渐扬了起来。
沈希全然没有发觉,她将额侧的碎发往耳后捋了一下,便随着侍从走出了殿门。
萧渡玄大部分时候做事都是很妥帖的。
她不用担心被人撞见,所以举止也很随性。
“让我自己挑选马匹吗?”沈希笑着说道,“那我肯定要?挑最好的那匹。”
她一过来,整座宫室的氛围都放松下来了。
侍从抚了抚马匹的鬃毛,弯起唇角说道:“当然可以,姑娘,陛下早就说了,一切都随您心意。”
沈希直接将萧渡玄御用的马匹给挑走了。
但他只是看?着她笑。
既温和又?宽容,眉眼里尽是宠溺。
两人很久没有这样轻松地相处过,一上午的时间悄然流逝,他们只在?一件事上生出了分歧——
那就是沈希无论如何也不肯戴萧渡玄编的花环。
枝条和花朵被缜密地编在?了一起,每一朵都处在?最稳妥的位置,就是大风吹过来,也不会?散落。
除却不太好看?,没有任何问?题。
可花环这种?物?什,本来就是为了好看?而?存在?的。
“我不戴,旁人看?见要?笑话我的。”沈希扭过头,坚决地说道,“要?戴您自己戴。”
萧渡玄低声哄她:“虽然看?着寻常,但你戴上就好看?了。”
沈希反驳道:“哪有这样的道理?”
两人说着说着就到了用膳的时候,萧渡玄很想让沈希坐过来些,但她一直都跟他保持着很明确的距离。
就仿佛她不是来同他一起出游的,而?是来探望长辈的。
这个念头划过去的时候,萧渡玄的眉心都跳了一下。
午后起了风,有浓云遮住了升至中?天的灿阳。
天总算没有那么?热,林间阴翳,溪水潺潺,哪怕只是在?这边散步,也会?令人心情舒畅。
沈希低着眼眸,长睫在?眼睑散落一片金色的浅影。
这种?时候,萧渡玄心底那些黑暗的念头也像被层云给遮住了一般,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温柔的、正面的情绪在?来回地跃动。
小希应该是高兴起来了吧?他暗中?想到。
那他们之间的事,也该提上日程了,秋冬时节军务上的事总会?格外繁重,尤其突厥今年可能要?迎来一回权力?更迭。
如果事情严重的话,他或许还要?亲征。
萧渡玄不想立后的事那般草率。
所以最好的时间就是现?在?。
不过身份还是要?换的,但他可以让沈希自己去挑选,甚至凭空编纂出一个嫡亲的妹妹也可以。
萧渡玄不是不敢承这天下人的责骂,他只是不愿见沈希蹙眉伤心。
世人对女子?的苛责是那么?重。
他们不会?想到是他强娶了侄媳,只会?觉得是沈希游走于叔侄之间,做了红颜祸水。
仅仅是简单地换个身份,并不会?伤害沈希分毫,更不会?影响她现?有的一切。
萧渡玄觉得沈希应该能够明白。
她不是那样不知?轻重的人,之前跟他说要?去江左,应当也只是听闻族姐要?去,跟他赌气罢了。
她没有安全感,偶尔会?喜欢试探人。
好在?这一回他顺利地接了下来。
萧渡玄看?向沈希,他轻声说道:“小希,我想跟你说一件事。”
两个人都若有所思?。
话音落下后,萧渡玄才发现?沈希的朱唇也张开了,他轻声说道:“你先说,小希。”
沈希抬起眼眸,光亮落在?她的眼里,像是坠进去的星光。
风将她的发丝吹了起来,让她的神情带着些空灵的美。
“我跟父亲也说过了,陛下。”沈希轻声说道,“等七月中?旬他去江左的时候,将我也一起捎上,这样您放心了吗?”
她似是觉得自己做了极大的让步。
但萧渡玄满心的怒意都在?那一刻被激了起来。
“你是一定要?忤逆我,才能觉得满意吗,沈希?”他低声呵斥道,“还是你觉得,你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沈希也完全没有了刚才的静默和柔。
萧渡玄的话语将她心底的怒意也带了起来。
她掀起眼皮,直接应道:“是又?怎么?样?”
“我就是不想和你待在?一起,”沈希的言辞尖锐,“我是自由身,不是你的奴仆,我为什么?不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被压在?水底的矛盾,又?全都涌了上来。
她说话带刺,还故意地往萧渡玄心窝刺去。
沈希抬声说道:“别说去江左,就是我现?在?嫁给下一任夫君,您也管不着。”
这话太大胆了,但说出去以后,心中?全是畅快。
萧渡玄额侧的穴位突突地疼,怒火攻心,他将沈希打横抱了起来,带着愠怒厉声说道:“不可能,沈希,就是我死,你也不要?想着再嫁。”
沈希拼命地挣扎着。
附近就有宫殿,被萧渡玄按在?榻上的时候,她浑身的血都涌到了头上。
“萧渡玄,你疯了!”沈希哭叫道,“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
但她的挣动全都被扼制住了。
萧渡玄眉眼冰冷,鸦羽般的长睫都似是凝了一层霜。
他扣住沈希的手腕,将之举过头顶,然后不由分说地掰/开了她的腿根。
萧渡玄的声音冷得出奇,他低声说道:“你还是太放纵了,小希,我觉得我们应该要?一个孩子?,做了母亲,你自然会?懂事起来的。”
他的言语比沈希要?温和得多。
但透着的意蕴,却比她那些带刺的话语要?恐怖百倍。
沈希想起梦魇里被绑在?床榻上的十个月,浑身都战栗了起来,但她没能抵抗得过萧渡玄强硬到极致的手段。
拼尽一切的挣扎,最终也没有任何的效力?。
宫室中?昏暗,只有一道日光透过窗棂照了进来,它忠实地记录着时间的流逝,可直到金乌西坠,殿内的哭声也没有止住。
编好的花环还没有被人戴上,就被风给吹落,碾碎在?了尘沙里。
晚上说好了要?一起用膳,但沈希却一直没有回来。
沈宣焦躁地看?向漏钟,不久后门终于被叩响,迎来的人却不是姐姐沈希,而?是父亲沈庆臣。
“小希被顾家的女孩叫走了,”沈庆臣轻描淡写地说道,“咱们先用吧。”
他的神色如常,风流的眉眼里却蕴着些戾气。
沈宣张了张唇,最终没有说什么?。
沈希没有被顾小七给叫走,她在?萧渡玄身边待了一整个下午和晚上,才刚刚清醒过来,又?被他掐着下颌喂药。
朱唇被咬得红肿,已经?有些破皮。
哪怕是服药,都疼得厉害。
沈希控制不住地抗拒着,但最终还是被迫将药饮了下去。
萧渡玄端着烛台,抚了抚沈希的唇瓣,声音透着深寒:“你若是敢吐出来,朕就换一张嘴给你喂下去。”
摇曳的烛火照出了她眸中?的恨意与?恐惧,也映出了他眼底的晦暗与?冰冷。
萧渡玄一字一句地说道:“然后再封起来。”
沈希崩溃地说道:“你怎么?不早点去死呢?”
她不住地想要?往后瑟缩,眼泪也失控地往下落,声音早已哑得不成样子?,却还是倔强地在?反抗着:“我就知?道你之前是装的。”
“你是畜生,是禽兽,”沈希的用词尖锐,“就算披了人皮,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萧渡玄的容色依然带着狠戾的冷静。
但他的心里已经?快要?被沈希给气疯了。
他那样做小伏低、低三下四,为她安排行宫之旅,膳食、乐曲都精心挑选,便连每次宴席她身边的人都仔细抉择,恨不得将她给捧到天上去。
然而?沈希只觉得他是在?掩饰。
萧渡玄总算是明白何为没有良心了,他一手养大的这个孩子?,本就是个没有心的,所以他再怎样用心,也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就算他将整颗心都搭上去,沈希照样只会?弃之如履。
她哪里会?缺爱?她是被爱纵得太过了。
萧渡玄没有停止摧折,沈希也没有停止抵抗。
直到翌日上午,皇帝出席的正式射猎开始后,她仍被困在?他的身边。
两个人都撕破了伪饰,目光相撞时尽是冰冷的锋芒。
一个是矜贵端庄的贵女,一个是尊崇强势的帝王,众目睽睽之下,没有人想得到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也没有人能够窥破那涌动的暗流。
直到那个刺客突然出现?的时候。
当冰冷的利/箭刺过来时,萧渡玄下意识地想要?护住沈希:“护驾!”
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昨夜还连声说着“你怎么?不早点去死”的姑娘,近乎是本能地挡在?了他的身前。
利/箭是冲着萧渡玄的心脏来的。
现?在?它刺穿了沈希的胸膛。
那一刻,萧渡玄的脑海一片空白,小希不该盼着他去死才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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