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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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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言满脸都是震惊, 他灰暗的眼底终于在那个瞬间又有火焰燃了起来。

    很微弱,随风摇晃着,像星子般细小。

    但到底是一缕光芒。

    沈希紧紧地抱住他的手?臂, 再向其中添了一把火:“夫君, 我不愿意待在陛下的身?边享荣华富贵,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哪怕是每日吃糠咽菜我也愿意的。”

    她的眼眸红肿, 晶泪滚落, 像是极其的可?怜。

    沈希的头越来越低,声音也细弱得不像话:“你才是那个将我从深渊里拉出?来的人……”

    萧言的耳边近乎是在轰鸣着。

    沈希说她喜欢他。

    这?个他爱了多年近乎快要成为执念的姑娘, 说她也是同样地渴望着他。

    那一瞬间有烟花在萧言的心中炸开?, 被理智压抑经久的情感还是忍不住地浮出?水面?。

    不顾一切的念头像是燎原的烈火般烧了起来。

    萧言眼眸通红,连声息都有些微哽:“小希,对不起,对不起。”

    “我来得太迟了……”他压着声说道, “如果我能?早日独当一面?,如今就不会叫你受这?么多的委屈。”

    强烈的怜惜和爱意灌满沈希的心房。

    她的下颌抵在萧言的肩头,声泪俱下:“不迟的, 夫君,只要有你在我怎样都没关系的……”

    沈希的言语里尽是真情, 可?那双漂亮的水眸却一丝情绪也没有。

    她出?奇的冷静, 心房虽然在怦怦地跳着, 思绪却越来越清晰。

    萧言太妄自菲薄了。

    他虽然弱小,但他的父亲平王也一点都不弱小, 而且平王还将他看得那么重。

    可?以说, 萧言就是动全身?的那一发。

    “小希……”他仍是满脸的愧疚,仿佛是觉得是自己给沈希带来了祸患。

    沈希欺身?向前, 将萧言拥得更紧。

    她声音微哑地说道:“夫君,你还爱我的吧?”

    夜色已深,她的眸色如水,摇晃着潋滟的月色,楚楚可?怜,又充斥蛊惑。

    “我自然是爱你的,小希!”萧言急切地应道,“不论?发生?什么,我对你的情谊都不会有分毫的改变。”

    沈希捧起他的脸庞,晶泪莹莹:“那夫君你愿意帮帮我吗?我真的不想再?给他做禁脔了,我只想做你的妻子……”

    她的吐息如兰。

    距离太近,萧言沉寂多时的胸腔里都涌起滚烫的热意。

    他哑声说道:“我当然愿意帮你,小希,可?是、可?是我该怎么帮你?”

    萧言在青年一辈里是极优秀、也极出?挑的人,无论?是政务、军务、乃至庶务,他无一都能?处置妥当。

    但这?些天来的经历,不仅让他的身?体受了伤,就是意志也在不断地消沉。

    “你不必担忧,夫君。”沈希破涕为笑,“此?事我们从长计议,而且这?一次我再?也不会叫你受伤了。”

    伪饰出?来的慌乱悄然离去?,继而显露出?来的是势在必得的沉稳。

    但她并没有让萧言窥见分毫。

    在男人的跟前,她永远都要保持矜贵又柔弱的模样,哪怕萧言深爱着她,恐怕也不能?接受一个满心算计的妻子。

    更何况,她这?次想做的事是那么的出?格。

    但是想到以后的事,沈希的心中还是坚定而悦然的。

    古时越王沦落到那境地,仍能?卧薪尝胆,东山再?起,她如今所面?对的还不算什么。

    与萧言将话说清楚后,沈希的心情整个都舒畅起来了。

    今天是她回门之日,她势必要风风光光地过完这?一整日,至于晚间去?见萧渡玄的事,她实在是懒得去?多想。

    梳妆过后,沈希便准备好?盛装出?行了。

    簪钗没有过分的繁多,但每一支都恰到好?处。

    裙裾缀着明珠,像是流淌的星河,孔雀尾羽的纹绣精巧细致,将她的身?姿衬得愈发娉婷袅娜。

    清美矜贵,柔丽明耀。

    这?些天萧言一直休病在家中,沈希为了贤名也没有出?府赴宴。

    她许久没有盛装打扮,萧言也许久没有见到她这?幅明丽模样,挑开?帘子看过去?的时候,他像是毛头小子般看呆了眼。

    平王妃坐在沈希的身?边,笑得腰都要弯了。

    “阿言,快过来。”她笑着说道,“怎么?连你夫人都不认得了?”

    萧言闹了个红脸,他抬脚走进来,然后坐在了沈希的另一边。

    她熟稔地抬起手?,帮他理了理衣襟,抿唇一笑:“母亲又说笑话。”

    萧言脸色微红,连耳根也泛着绯色,含羞若是十五六岁的少女,只有手?指轻轻地覆上了沈希的手?背:“小希,我自己来就成。”

    小夫妻二人相处融洽温馨,平王妃见状,脸上的笑意更甚。

    沈希顺势扣住了萧言的手?指,悄悄地和他交缠着。

    萧言许久不曾同她亲近,连脖颈也都红了起来。

    须臾,她才放开?萧言,莞尔笑道:“夫君,快到吉时了,我们准备走吧。”

    萧言站起身?,点头应道:“好?。”

    车驾从平王府一路行进到越国公府,因是沈希新婚后第一次归宁,近来颇为低调的越国公府也隆重地大办了一场。

    沈希刚下马车就被弟弟沈宣给拥住了。

    他扬声说道:“阿姐!我好?想你啊。”

    他们两?人是双胎,因此?虽然不是在一处长大的,却也比寻常姐弟要亲近许多。

    沈希也很想念沈宣,但她实在受不住他的喋喋不休,看向他那双狗狗似的眼睛时,她就知道他心中早存了成千上万的话想说给他。

    这?些天单是给他回信笺,她都觉得腕骨疼。

    如今见了面?,他铁定有更多的话要说。

    好?在侍从和嬷嬷们也很懂沈宣,笑着说道:“世子您先放开?姑娘吧,国公与夫人还等着呢。”

    沈宣尴尬地挠了挠头,但身?后的尾巴仍摇个不停:“我知道了,知道了。”

    他走到萧言的身?边,笑着抬起眼:“我同姐夫说话,总成了吧。”

    一家人之间的氛围闲适,比今日风和日丽的天还要更加暖意融融。

    沈希的心中也极是温暖,她忍不住地幻想如果没有萧渡玄的偏执掠夺,她现今大抵已经过上了理想的生?活。

    对外光鲜亮丽,对内幸福美满。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沈希攥紧了袖中的手?指,在片刻的失神过后又重新地摆出?笑容。

    今日来的亲朋一点都不少,府中处处张灯结彩,简直与她婚宴那日不相上下。

    不过也是,沈庆臣就她和沈宣这?么一双儿女,若是这?时候不风光地大办,还等什么时候呢?

    走到花厅的时候,沈希的眼眸都有些应接不暇了。

    父亲沈庆臣和母亲冯氏并坐高?堂,见到她的时候眼里都流露出?了深深的思念。

    冯氏一把将她给抱住,疼惜地说道:“怎么瘦了,小希?”

    父亲沈庆臣也笑着说道:“可?算回来了,你若是再?不回来,你弟弟都快要忍不住去?平王府看你了。”

    他的话语很含蓄,但眼中含着的关切却很真实。

    就仿佛是今日见到她,他心里才彻底踏实下来。

    婚宴上的事颇为惊心,虽然已经顺利过去?,但还是叫人牵挂。

    沈希心神微动,她轻轻地抬起眼眸,向沈庆臣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父亲曾经深受先帝猜忌,又做了叛逃的罪臣,可?如今尘埃落定,他的权势仍是不容忽视。

    她想要反抗萧渡玄的钳制,势必要得到他的奥援。

    沈希眼含哀伤,很快又低下了头。

    怎么回事?小希怎么会是这?个神情?

    沈庆臣唇边笑意僵住,有着少许风流意蕴的眉也微微地拧了起来。

    但片刻的失态后,他又恢复了惯常的平静,轻声招待道:“阿言,过来这?边坐。”

    沈希坐在冯氏的身?边,言笑晏晏。

    萧言陪在沈庆臣的身?边,温润儒雅。

    两?人虽没有挨在一处,但那眼神相撞到一起时,却尽是星子般的亮光。

    今日来的姑母颇多,几人调侃地说道:“先前就常见你们形影不离,如今做了夫妻,更是如胶似漆,叫人好?生?艳羡。”

    沈希矜持地但笑不语。

    萧言不经调侃,若是放在往日定然已经红了脸,但此?刻他心底却是止不住地难受。

    他并没有护住沈希。

    他们如今连表面?夫妻都不如,全皆是由于他的无能?与怯弱。

    沈希见萧言失神,轻轻地将杯盏递到了他的面?前,她笑着说道:“姑母,我们才刚成婚呢,哪里比得了您和姑父数十年的相伴。”

    话音落下后,她轻轻地碰了一下萧言的指节。

    不过就是一句闲语而已,哪里值得放在心上?或许是萧言真的太在乎她了,方才会如此?患得患失。

    沈希的这?句暗示很委婉,但沈庆臣是听出?来了的。

    他的眉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手?中的杯盏也轻轻地放了下来。

    上午在花厅闲说了许久的话,很快就到了正午的宴席,沈庆臣寻到时机就令沈希过来了。

    外面?有侍从守着,不必担忧隔墙有耳。

    沈庆臣一见她进来,就开?门见山地说道:“你们的婚事不顺吗?你母亲说你瘦了,我看也是。”

    “萧言是不是待你不好??”他带着薄怒说道,“还是他有什么别的想法?了?”

    沈庆臣深谙风流事,也很明白男人的本性?,方才他就觉得沈希和萧言之间有些不对。

    当初的爱意是做不得假的。

    可?娶回来以后就不一样了,曾经的海誓山盟,在成亲以后很容易就被琐碎事给消磨殆尽。

    只是这?萧言连装都不装,这?才多久竟就演不下去?了。

    不过寥寥数日,出?嫁前清美矜贵的女儿便瘦了那般多。

    沈庆臣从来不喜联姻之事,平王府是会提供政治上的助益,但他觉得这?并算不得什么。

    哪怕沈希一辈子不嫁人,越国公府也养得起她。

    养些温柔小意的面?首,不比受人磋磨来得畅快?

    但沈庆臣没有想到的是,沈希又摇了摇头,她的眸里皆是哀伤,近乎是难以启齿地说道:“不是,父亲。”

    “是……是陛下。”她低眸说道,“他想要强占我。”

    沈庆臣耳边“轰”地响起一阵鸣声,怒意像烈火般灼烧了起来。

    之前的诸多细节突然连了起来,弟弟的谥号,他的官位,提前的婚期,杀伐的婚宴,这?一件件、一桩桩陡地变得无比清晰。

    甚至连沈希两?年前苍白的面?容,都开?始在他的眼前不断闪过。

    “什么时候开?始的?”沈庆臣咬住牙关,声音低哑。

    沈希的神情柔弱,她的眸光摇晃,声音也在颤抖:“很久之前,父亲……”

    萧渡玄是个畜生?吗?

    沈庆臣被她这?句话给砸晕了,萧渡玄长沈希足足有九岁,都不是同辈的人,他竟对一个小姑娘下手?了。

    离开?东宫的时候,沈希也才只十五岁——

    而且如今她都已嫁人,萧渡玄竟还不肯放过。

    沈庆臣按住了沈希的肩头,他风流的眼都因震怒而发红,与此?同时,从未有过的强烈愧疚涌上心间。

    他抱住沈希,哑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都是父亲对不起你……”

    “我不该让你那么小就进宫的,”沈庆臣的神情痛苦至极,“全都是父亲的疏忽。”

    他心底的愧疚之意快要溢出?。

    但听到这?样的话,沈希却没什么情绪,她觉得入宫还是要更好?一些的,像弟弟沈宣被送去?外家,那才是真正的麻烦。

    可?现今这?境地,她的确是须要沈庆臣的愧疚的。

    “我……我不想这?样了,父亲。”沈希悲伤地说道,“他还想让我假死,改头换面?彻底成为一个禁脔。”

    饶是沈庆臣浸淫风月,听到这?话也深感惊骇。

    他倒吸了一口冷气,怒声道:“他是疯了,还是当咱们沈家的人都死绝了?”

    沈希抬起水眸,眼底尽是泪意:“父亲,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了……”

    “你别怕,凡事都还有父亲在。”沈庆臣咬紧牙根说道,“现今还来得及,父亲不会让你沦落到那个地步的。”

    得到重诺,沈希心里又放松许多。

    他们家和皇家的仇怨深重,沈庆臣本就对皇室好?感不多,也不差这?一件了。

    片刻后侍从小心地叩门,悄声说道:“老爷,姑娘,时辰快要到了。”

    沈庆臣强忍住怒意,轻轻地拍了拍沈希的肩头,压低声说道:“别怕小希,父亲会想法?子的。”

    她破涕为笑,柔声说道:“好?,我相信您,父亲。”

    回门的事并不繁琐,甚至可?以说过分的轻松。

    沈希下午和族中的姐妹一道玩乐,然后又同沈宣一起泛舟,什么正经事也没干。

    虽然事情还没有顺利解决,但和萧言、沈庆臣都说开?后,她觉得心里好?受了太多。

    这?种复杂事,还是得多些相助的人才成。

    两?年前她妄图靠一己之力挽回局面?,结果被萧渡玄摆弄成什么样子了。

    还是静观局势,蓄谋而动比较合适。

    回门过后,沈希心情大好?,但傍晚时分还是要往平王府中赶。

    冯氏舍不得她,又留她在家中用了好?些精致吃食,还令人将装好?了几个食盒,放进他们的车驾中。

    “平王府的吃食是不是不太好??”冯氏委婉地关切道,“你要不把家中的厨子也带去?吧。”

    她笑着说道:“我那前夫家里的吃食也极差,还什么钟鸣鼎食之家,他们府中厨子做的饭菜,我是一口也不愿多吃。”

    沈希听出?冯氏话里有话,旁敲侧击地问询平王府待她是否好?。

    但这?真情实意的关怀还是让她心中十分触动。

    “真的不用,母亲,都是因为您太牵挂我,才觉得我瘦了。”沈希笑着说道,“平王府的膳食很好?,我现今都能?吃两?碗饭呢,母亲。”

    饶是如此?,冯氏还是将她一直送到了马车上才松开?手?。

    马车驶出?朱雀巷后,沈希才将车帘给放下。

    她阖上眼眸,唇边的笑意也淡了下来。

    萧言心中陡地闪过一阵刺痛,她握住沈希的手?,小心地向她靠近了些,温润的眉眼中尽是坚定:“小希,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他想让沈希高?兴,想让她每天都能?快乐。

    这?本来就是他的理想与愿望。

    曾经沈希在燕地定亲的时候,他都没有改变过心意,如今沈希遭了难,他怎么敢背信弃义?,眼看着自己的妻子被人掠夺?

    沈希长睫轻颤,她睁开?眼,含着笑意说道:“我相信你,夫君。”

    她的心境渐渐平和下来,一直到进入明光殿的时候。

    殿内的光线昏暗,即使没有熏香,也依然压抑,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沈希的掌心冷汗涔涔,萧渡玄不会是发现她今日做了什么吧?

    可?是这?两?次谈话都是在无人的暗处,她还专门确定过了的。

    她有些惧怕,步子也越来越慢,甚至禁不住地想回头对侍从说,她今日不太舒服,能?不能?先回去??

    但常鹤很快出?内殿出?来,接住了她。

    “姑娘,今日陛下犯了头疾。”他神色凝重地说道,“您待会儿千万别惹他生?气。”

    御前侍候的人,一句话都值千金。

    沈希惊出?了一身?冷汗,还好?她没有立刻进去?,要是直接撞上萧渡玄头疾发作,他能?将她给弄坏也说不定。

    萧渡玄少时多病,年寿难永。

    现在别的病症都好?多了,唯有头疾还会偶尔发作。

    他喜欢熏香也有这?么一个原因,因为那些熏香无一例外都有安神的效用。

    沈希低声应道:“好?,我知道了,多谢常中使。”

    她在外间稍稍等了片刻才进去?,擦肩而过时江院正又给她使了个眼色,低声道:“姑娘,我们就在外间,陛下若是有事,您直接唤我们就成。”

    沈希心里的惧意更甚了。

    萧渡玄哪里会有事?可?能?会有事的明明是她!

    她身?上穿着还是回门的那身?衣裙,走起路时明珠摇晃,漫天的星河在裙摆间摇曳。

    可?现今沈希只觉得恐惧快要到了极点。

    萧渡玄病症发作的时候对周围环境的要求是绝对的安静,近乎到了病态的地步,她不仅衣裙会响动,发间的簪钗更是极吵嚷。

    她都想换一身?衣裙再?进去?算了。

    但常鹤又催道:“姑娘,您快进去?吧,陛下要等急了。”

    沈希颤抖了一下,心一横便提起裙摆走了进去?。

    内殿更加昏暗,只点了一盏小灯,晦暗的光芒像是暴风雨中的灯塔,微弱得都不能?计数。

    沈希战战兢兢地走到萧渡玄的身?旁,低眸的时候才发觉他睡着了。

    他俊美的面?容有些苍白,带着少许的病气,时光仿佛从未在他的身?上停驻过似的。

    沈希恍惚了片刻,差些将他当做了那位病弱温润的太子。

    那时候的萧渡玄也是这?样。

    他常常安静地阖着眸子,像睡美人似的养神,醒来以后也不做别的事,至多会翻翻书册,摆弄摆弄香料。

    虽然贵为储君,却沉静高?雅如月。

    年轻的萧渡玄就是用那样的病体,撑起了整个东宫,也撑起了沈希的整片天。

    他是她的第一个靠山,也曾是她的全世界。

    沈希的视线有些模糊,她揉了揉眼睛,偏过头寻到架子上的博山炉。

    炉内的香支在白日的时候应当是燃过的,但不知出?于什么缘由,并没有再?继续点下去?。

    都那么难受了还这?样。到底在硬撑什么?

    沈希轻轻地拈起几根香支,找到檀香以后轻轻地点燃。

    袅袅的香烟很快浮动起来,虽然压抑,但的确会让人的心神变得沉静起来。

    点好?香以后,她回到了萧渡玄的身?边。

    他的神情淡漠,唇边没有笑意的时候,会显得有些冷,但压迫感也少了许多。

    沈希已经许久没有见过萧渡玄发病,她安静地望着他,就像小时候那般轻轻地垂下了眸子。

    那时候她总是很紧张,每次入寺祈福都反复地求佛祖保佑他能?身?体康健、长命百岁,去?道观的时候就寻道祖帮助。

    沈希是真的害怕。

    可?后来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她再?也没有这?样想过。

    萧渡玄是要万万岁的人呢,她求来的百岁又什么意义??

    许是回忆太纷乱,许是檀香太安神,沈希想着想着就睡了过去?。

    萧渡玄苏醒后看到的第一个场景,就是沈希枕着自己的手?臂,安静地趴在他的榻边。

    曾经被他吓得逃跑的小动物,现在主动地回到了他的身?边。

    闻嗅到那檀香的气息时,他的心神更是柔软到了极致。

    他的小希,的确是很好?很好?的孩子。

    萧渡玄轻轻起身?,想将沈希抱到床上睡,但她睡得很浅,惺忪着睡眼就醒了过来。

    她声音很小,软软地唤道:“夫君……”

    萧渡玄神情微怔,眼里的柔情瞬时就冷了下来。

    沈希这?才发觉他认错了人,她惊惧地睁大眼眸,但下一瞬就被萧渡玄攥住腰身?,按在了床榻上。

    刹那之间,警铃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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