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她唇【二更】
容忱在娱乐圈混迹多年,擅长插科打诨,三言两语便逗得时之湄连连发笑。
苏域冷眼旁观。
纵有不快,但想到这是自己要求的,也只能压制下去。
他走到一边,给容蕴打电话报平安。
收线回来,他们二人竟然还在兴致勃勃地聊。
苏域面色又沉一些,行至车旁,他冷不丁冒出一句, “你上副驾。”
话是对容忱说的。
容忱瞥了苏域一眼,低头笑笑,转身打开副驾驶的门。
时之湄则跟苏域上了后座。
容忱若无其事地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题, “你在国外生活了快十年,今年怎么又回来了?”
时之湄含糊回答, “出了点事……”
“是家里的事吗?”
“算是吧。”
闲聊间,旁边突然伸过一只手来,握住她放在膝盖上的手。
时之湄抬首,借着路旁飞速闪过的霓虹灯,看到他眼里堆积的不悦。
她翘起唇角,碍于容忱在侧不好明说,时之湄举高手机给他发微信。
单用左手敲字有些吃力,她想要抽回右手,苏域却越握越紧。
短短四个字的微信,时之湄费了一段时间才发出去: 【你在吃醋。】
是肯定句。
苏域空的是右手,回复速度明显比她快: 【知道还笑?】
时之湄愈发控制不住,笑意逐渐在脸上扩散: 【因为你吃醋的样子特别可爱。】
苏域从未想过自己会跟“可爱”这样的词扯上关系。
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点出: 【你之前不是说只想谈开心的恋爱吗?】
时之湄怔忪片刻,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偶遇Louise以后的对话。
同样是面对苏域吃醋,自己这两次给出的反应却截然相反。
时之湄也跟着陷入疑惑。
可能因为自己跟容忱真的没有牵扯吧。
无需解释,只要专心享受他的在乎就好。
不过上次已经糊弄过关,现在肯定不能再给自己找麻烦。
时之湄故意装傻不接茬: 【忽然发现你生气的时候更帅。】
苏域拿开手机,直接侧过身来问她: “是吗?”
夜色在他瞳孔中投下浓重的阴影,让苏域看起来像只蛰伏的兽,暗暗酝酿情绪,隐忍不发。
时之湄有点打怵。
她凑上前飞快地在他唇上啄了一下安抚他。
突如其来的热情让苏域怔了下。
等回过神来,周身缠绕的怒意逐渐散去。
又来了……
每次自己将问题摊开,摆到两人面前,她都会这样遮掩过去。
可看清楚了又有什么用呢。
苏域在心底无声地叹息。
还不是每次都吃她这套。
裤袋中的手机忽然震动两下。
是容忱发来的微信消息。
【注意点影响好吗?】
【为你大半夜还在工作的弟弟考虑考虑吧!】
苏域勾了勾唇,旁若无人地扣紧她的手。
中途经过颐和国际,时之湄下车。
心里某个部分好似被她一并带走,苏域背脊慢慢挺直。
离家越近,压抑的感觉更加明显。
可能这段时间在时之湄身边生活得过于轻松舒适,身体不自觉地开始排斥充满规矩和要求的环境。
这时,容忱接了一个电话。
“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睡?不用为了等我熬到这么晚,我又不是明天接着走。”
转头问过张叔,容忱对电话那头说。
“行吧,我大概半个小时以后到。”
打电话来的人,苏域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容蕴。
容忱回来,今晚家里应该灯火通明。
可是却没有一盏是为他亮的。
驶进别墅区,汽车缓慢降速。
容忱又接到了容蕴的电话。
“别急,这就到了,十分钟,不对,是五分钟。”
苏域闭了下眼。
驶进苏家后花园之前,他忽然开口, “在这里停。”
张叔按他的吩咐踩下剎车。
苏域扬声对容忱说: “我今晚不回家了。”
“大半夜的,你能去哪儿……”容忱刚问完立刻想到, “你该不会是要回去找你女朋友吧?”
苏域道: “你帮我跟爸妈说一声。”
容忱挂上暧昧的笑容,调侃道: “有这么难舍难分的吗?”
苏域毫不客气地回击: “说了你也不懂。”
单身的容忱:……
对苏家来说,容忱回来是每月家里的头等大事。
半夜三更,别墅里依旧灯火通明。
容忱刚进家门,就看到妈妈容蕴急急地迎了出来。
“你可算回来了,让我看看。”
容蕴平时作息规律,等到现在已经困得不行。
她撑着眼皮打量多日未见的小儿子,心疼地叹息, “怎么搞得啊,才一个月没回来,又瘦了好多。”
容忱随口应付, “拍戏呢,不瘦能行吗?”
“说了多少次,身体最重要。”容蕴催促道, “还好我让保姆给你熬了汤,你洗洗手赶紧来餐厅喝。”
容忱摆手, “不了不了,我还没杀青呢。”
交谈间,外面响起一阵汽车行驶发出的轰鸣声。
在静谧的夜晚,听起来有点刺耳。
容蕴这才注意到少了个人,便问: “你哥呢?”
容忱答道: “去找他女朋友了。”
苏炎均刚从楼上走下来,听到这话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你说苏域她去哪儿了?”
容忱被他爸的这个表情吓到,重复, “去找他女朋友了。”
苏炎均皱起眉头, “他这是什么意思?”
容忱有些莫名其妙, “爸,我哥在热恋期想去找他女朋友,也没什么不对吧。”
苏炎均呵斥, “你懂什么。”
容蕴给儿子使了个眼色,上前柔声安抚苏炎均。
“苏域最近确实不懂事,等他回来你一定要好好说说他。”
回到颐和国际时,时之湄早已睡下。
整个屋子陷在黑暗里,静得落针可闻。
知道现在去主卧可能会吵醒她,但苏域却抑制不住心底的渴望——
——想见她,想抱她,想要确定她的存在。
苏域在外面洗漱完,轻手轻脚地进了卧室。
他留了一道门缝,让走廊上壁灯的光透进来。
苏域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掀起被子一角,躺了进去。
时之湄似有感应,左右翻动身体,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
苏域立刻停下动作,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
时之湄动作突然变大。
苏域本以为她被自己吵醒,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说明。
时之湄一个转身,钻进他怀里,像找到自己巢穴的小动物,安心地蹭了蹭他的胸膛。
不知过了多久。
苏域试探性地抬起身,在微弱的光线里仔细观察她的脸。
时之湄闭着眼睛,睡得毫无知觉。
刚才的动作是她身体本能的反应。
意识到这点,心底瞬间倾泻出许多酸涩柔软的情绪。
苏域轻轻地抱紧了她。
像此前无数夜晚一样,两人相拥而眠,结合成为密不可分的整体。
次日清晨。
时之湄悠悠醒转,鼻腔先一步捕捉到男人熟悉的清新气息。
不对啊,苏域昨晚不是回家了吗?
她下意识地翻身,触碰到男人坚实的胸膛。
时之湄彻底醒转,睁开眼果然看到了苏域。
“你怎么会在这儿?”
她表情有点懵,苏域摸摸她的发顶, “不想在家里住,就回这边了。”
时之湄注意到他用是的“回”,好像这里才是他平时要回的家,仅有的一点起床气瞬间消散。
她明知故问: “你可以去次卧啊,干嘛非要过来挤我?”
“我挤你?”苏域用胳膊撑高身体,淡声说, “明明是你睡着睡着自己钻进我怀里。”
时之湄诧异地重复, “我主动钻进你怀里?”
苏域微笑着点头。
时之湄却还是一副难以相信的表情。
苏域抬手,将她揉进怀里, “下次我一定要拍视频留证。”
洗漱完,周妈上来通知他们说私教到了。
时之湄在衣帽间里换衣服,隔着门含糊不清地说: “我知道了。”
时之湄打开门,走出去。
苏域仍保持着她进去之前的姿势,长腿交迭地静坐在沙发上,宛如一尊雕塑。
他垂首,专注地用手机处理事情。
看起来没有任何要陪她一起去的意思。
他这是在生自己不相信的气吗?
太小气了吧!
心里这么想,时之湄还是坐到沙发扶臂上,搂住他的脖子。
苏域抬眼,视线从屏幕转移到她脸上, “怎么了吗?”
时之湄撒娇, “陪我去上课啊。”
苏域微微翘起唇角,嘴上却说: “你一个人也能去上课啊。”
“可我习惯让你陪着啊。”时之湄蹭了蹭他, “而且我还有东西想给你看。”
苏域扬了扬眉, “希望不是在骗我。”
“肯定不是。”时之湄伸手拉他, “走啦走啦。”
上完课。
时之湄轻手轻脚地走到落地镜前,掀起瑜伽服下摆,打了个结。
确认过腹部线条,她扬声喊, “苏域苏域,你赶紧过来。”
苏域已经暗暗地用余光打量了一会儿,闻言踱步到她身后。
时之湄牵起他的手,贴到自己的腹部上。
那里已经隐约有了马甲线的形状。
“来,摸一摸。”
镜子里,女人眼睛期待地睁大,像出成绩后等待家长表扬的小学生。
苏域自上而下,缓慢抚摸,似在浏览一份成绩单。
他脸上浮出欣慰的神色,客观点评道: “短短时间能练成这样,挺厉害的。”
时之湄轻轻地摩挲着他的手背, “主要还是谢谢你。”
苏域垂眸,眼里闪着温柔的光芒, “你不觉得我们现在这个姿势很像……”
时之湄用了一点才反应过来,心里反倒有点无措。
她扬起手来拍他, “苏域你越来越坏了。”
回到主卧。
手机上多出好几个未接电话提示,全部来自容忱。
苏域走到外面回拨过去。
容忱用惊讶的语气问: “你该不会是刚醒吧?”
“想什么呢,刚才在楼下跑步,没看手机。”
“这样啊,我还以为你现在已经被爱情腐蚀到会睡懒觉了。”
“你用的这是什么奇怪的形容词。”苏域紧接着问, “你找我有事吗?”
“瞧你这话说的,我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没事我挂了。”
“别别别,真有正事。”容忱只好切入正题, “爸昨晚听说你没回来特别生气。”
苏域平静地说: “我能猜到。”
早在做出决定的那一刻,他已经预想道所有可能的后果。
其中,苏炎均的反应肯定是最大的。
“你这两天还是抽空回来看看吧。”
容忱现在回想起来,仍觉惊讶。
“我印象里第一次看爸脸色差成这样。”
早在备孕之时,苏炎钧和容蕴就明确了分工。
一个负责苏域,一个负责容忱,互不干涉对方的教育。
苏炎钧总结自己的成长经验,决定沿用老一辈的挫折教育。
毕竟只有压着,才能让他们这种出身的人戒骄戒躁,稳坐金字塔尖。
容蕴行事随性,放任容忱自由成长。
所以从小到大,容忱能够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
即使大学上到一半,忽然休学进娱乐圈拍戏,苏炎钧都没有过多表示。
不像他。
稍稍偏离既定的轨道,都要接受苏炎钧的批评。
时之湄正坐在镜子前化妆,余光瞥见苏域走进来。
他周身似有一块真空,连带房间里的气压也随之变低。
时之湄心绪被他牵动,搁下眼线笔,问: “刚刚是在跟容忱打电话吗?”
苏域掀起眼皮看向镜中的她, “为什么猜是他?”
时之湄糊弄玄虚, “女人的直觉。”
其实刚醒没多久,她就感觉出不对劲。
苏域做事一板一眼,定好的计划轻易不会改变,昨天临时来自己这边,肯定出了什么事。
联想到容蕴阿姨的偏心,时之湄大概能猜到答案。
苏域话里有话, “不是老同学的直觉吗?”
听出他话里夹带的酸味,时之湄促狭地调侃, “哇你的醋劲好大,竟然能从昨晚一直吃到现在。”
苏域反问: “你才知道?”
时之湄眼睛转了转, “可容忱不是因为你的要求才来找我聊天吗?”
苏域没想到她能猜中,好奇地问: “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跟容忱高中三年没说过几句话,他根本不可能记得我。”时之湄在镜中跟他四目相对,认真地说, “而且也只有你能留意到我的小情绪。”
苏域唇边笑容浅淡, “你能明白就好。”
时之湄的心被他这句话戳中,软成一团。
他总是这样,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默默付出,从没考虑对方能不能知道,更没有想过有没有回报。
长这么大,时之湄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人。
想到过去二十多年,他的家人都能享受到这种好,还习以为常到反过来要求他。
时之湄有些心疼。
她敛起笑容,半真半假地说: “其实我也有点吃容忱的醋。”
苏域面露疑惑色。
“我有点嫉妒他。”时之湄语气是发自内心的艳羡, “竟然能有一个对他这么好的哥哥。”
苏域眼底泛起柔波, “我对你更好。”
时之湄却摇头, “不一样的。”
但具体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出来。
感觉好像回到小时候。
放学走出校门,别的小朋友纷纷扑进妈妈怀里,而她只能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影子被夕阳无限拉长。
苏域深深地看她, “如果你想,我也可以当你的哥哥。”
他的目光似能穿透身体,直达她的心底。
时之湄心脏重重地颤了下。
她立刻稳住心神,接住他的话茬, “好呀,既然容忱不懂得珍惜,以后哥哥就归我了。”
时之湄说这话时神采飞扬的,像在比赛中赢得糖果的小学生。
被她这种情绪感染,苏域弯唇,戏谑地叫: “妹妹。”
这个称呼时之湄以前没少听别人叫,甚至连时蔚都经常拿来开玩笑,她以为自己早已免疫。
但如今从苏域嘴里吐出来,无形中带上他独有的宠溺和认真。
毫无防备,时之湄心脏倏地跃升到半空。
落回地面后,她隐隐地感觉到失落,故意装傻, “啊?我刚才没听清,你能再叫一次吗?”
“快迟到了,晚上吧。”苏域唇角慢展, “而且也该换你叫了。”
“苏域,你从哪儿学的啊,”时之湄挥动娇拳作势要锤他, “太坏了。”
处理完上午的工作,苏域准备中午回趟家,跟苏炎均好好谈谈。
决定以后,苏域心不在焉地理着腕表,缓步踱到窗边俯视城市景色。
——还能怎么谈呢?
多年积累下来,他们父子两人之间早已矛盾重重,上次好不容易才在工作上达成了共识,哪成想又轮到了生活。
一而再,再而三。
他都觉得心烦。
深冬时节,天空泛着苍凉的灰白色,钢筋水泥筑成的建筑物愈发棱角分明。
来往路人行色匆匆,整座城市寂静无声。
这时,一抹鲜亮的酒红色跃入他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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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下周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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