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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都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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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最初签下万民书的那批人带动, 明府门前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但因为有明府的家丁和断云带来的人守在周围,没有生出什么乱子来。

    沈晗霜逐渐放下心来时,平日里常替她将信送去长安的那名家丁来到了明府门前。

    沈晗霜将早已写好的两封信交给他后, 不忘叮嘱道:“一定要快去快回?。”

    一封信是?写给爷爷的,沈晗霜在信里将自己正在做的事情仔细地与?爷爷说了一遍, 想看?看?爷爷是否会有什么建议或提醒。

    另一封信,沈晗霜写给了自己在长?安时关?系最亲近的友人, 刑部尚书之女余南栀。沈晗霜想请她在长?安也组织收集一封万民书。

    若有机会, 沈晗霜想尽可能地让更多的人知晓、参与?此事。如?此一来, 届时朝中变革夫妻律法,正式推行时也会少些?阻力。

    明姝雪自赶回?明府在万民书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后便没再离开?。她一直陪在沈晗霜左右,帮着同来询问的人解释万民书一事的前因与?目的。

    听沈晗霜说这万民书在长?安也会有时,明姝雪便心念微动, 有了个想法——

    “姐姐,我去邻城一趟可好?”

    沈晗霜侧首看?向明姝雪,见她眼底满是?期待和跃跃欲试,沈晗霜不由得笑着问道:“为?何?想去邻城?”

    明姝雪自然而然道:“既然是?万民书, 自然是?参与?的人越多越好。若能让多几城的人知晓此事,让更多的人亲身参与?,或许到时新法的推行也会更顺利些?。”

    明姝雪很佩服姐姐正在做的事情,她也想像姐姐一样。

    “洛阳和长?安都有了万民书, 邻近几城不也应该有吗?”

    若非不能耽误太久, 明姝雪还想去更多更远的地方。

    “但你还不曾独自去过何?处。”沈晗霜温声?道。

    明家的生?意做得很广,在各地都有商铺, 但根基还是?在洛阳。舅舅和表哥近来都忙着江南来的那几批货物, 应抽不出身陪明姝雪一起去邻城。

    若明姝雪只身前去,虽也会带着随从, 但许多事都只能由她自己做主,家里可能无法及时回?护。

    “既然立志要做第一女商,我总有一日要自己行走四方的。”明姝雪的眼神明亮,显然准备大展身手,“我在邻城还有好些?铺子呢,顺便去查一查账也好。”

    见她已经有了主意,沈晗霜便也不拦她,只是?柔声?提醒道:“可以?去,但你要先与?外祖母和舅舅说一声?,不能擅自离家。”

    一旁的明述柏也适时道:“记得多带些?人一道去。在外时凡事都不能掉以?轻心,切记以?自己的安危为?重,其他的都是?次要。”

    “好!我这就去见祖母!”明姝雪笑盈盈地答应下来,立即提裙往府中的云松斋跑去。

    老?夫人自己年轻时便是?敢想敢做的性?子,自然不会拦着孙女。

    见祖母同意了,明姝雪又一刻不停地去寻了自己的父亲。

    确认父亲也没有要阻拦的意思?,明姝雪便立即收拾了东西,带着人启程朝邻城赶去。

    申时初。

    来明府门前签下万民书的人来来去去,沈晗霜却注意到有几个男人已经来过好几回?了。

    但他们不与?旁人交谈,也并未上前写下自己的姓名。他们每次都只是?凑近看?一看?,听听旁人在说些?什么便会离开?,之后又会再来。

    明述柏和断云也注意到了这几人。

    是?以?其中一人忽然高声?在人群中喊话时,断云的手下和明府的家丁都已经提前隐隐将其围了起来。

    “我看?这个什么万民书根本就是?千金小姐解闷逗趣的废物玩意儿,你们一个个还上赶着来签。”那人语气刻薄道。

    周围的百姓静了静,都在看?是?谁在喊话。

    离那人不远处的另一人附和道:“你们还真以?为?写上几个名字,就能让朝廷那些?官老?爷修改律法?都是?些?蠢人!”

    “再说了,自古以?来都是?老?爷们儿说了算,不就是?挨个打吗?还想闹到官府,闹到朝堂上去不成?”

    “就是?,不就被碰几下,难道还想让自己的男人去蹲大狱不成?”

    “这些?蠢婆娘脑子不清醒就罢了,你们这些?男人还签什么签?都想进大牢?”

    见原本排着队签万民书的百姓停了下来,沈晗霜蹙了蹙眉,正欲说什么,便听见有人先她一步骂起了那人:

    “平常人听闻有这样一桩利于世间女子的事,即便不亲身支持,也不会自行代入那些?禽兽不如?的东西。”

    “你们几个没在万民书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倒是?把‘禽兽’二字刻在了脑门上,人人都能看?清楚。”

    沈晗霜听这声?音有些?耳熟,侧首向来人看?去,才认出是?之前在秋华宴上见过的虞临风。

    被虞临风骂了的那几人脸色难看?极了,粗声?回?道:“哪儿来的臭小子,多管什么闲事!”

    虞临风浑不在意地笑了笑,回?道:“我从哪儿来的并不重要,但今日在场的人可都记住你们几个了。”

    “待朝廷改了律法,头一个就该先查查你们。我看?你们应该是?惯犯,眼看?着自己大难临头了,才会狗急跳墙,出来乱咬人。”

    旁边的一个百姓立即喊道:“记住他们几个!到时去官府告他们!”

    “你若不打人,那大牢哪里又轮得到你去蹲?这么着急想坏事,怕是?已经害怕了吧!”

    “大家可得擦亮了眼睛,别?把自家闺女、妹妹嫁给这种烂心肝的东西!”

    “对?!烂心肝的东西!”

    那几人眼看?着闹事不成反而成了众矢之的,骂骂咧咧地从明府门前离开?了。

    虞临风也重新开?始排队,等着去签那份万民书。

    沈晗霜见虞临风左手提着盒什么东西,右手还拿着一根格外好看?的马鞭,应是?要去做什么,顺路来了明府这边签万民书。

    她并未多想,只朝断云递了个眼神。

    断云立即会意,命手下分成几路跟上了那几个有意生?事的男人,去查他们幕后的主使。

    大家已经明白了这份万民书的用意,便逐渐没有人再来向沈晗霜询问了。她这才得了空,在一旁人少的地方坐下歇了会儿。

    片刻之后,她看?见虞临风正径直朝自己走来。

    看?出虞临风应是?有话要同她说,沈晗霜站起身,也朝他走过去。

    还未停下脚步,虞临风便语气轻快道:“我觉得你像是?个侠女。”

    沈晗霜顿了顿,失笑道:“为?何?会这么觉得?”

    “自然是?因为?你担得起这两个字。”虞临风在她面前站定。

    他并未在此事上多言,转而拎起左手的盒子递到沈晗霜面前,说明了自己的来意:“这是?祖母让我给你带的胭脂,说是?近来洛阳最时兴的。”

    其实祖母让虞临风给沈晗霜带的是?另一件东西,但他虽不曾给哪位姑娘送过礼物,却也知道,比起那个,这些?胭脂应会更受姑娘家喜欢。所以?他特意转道去铺子里买了来。

    沈晗霜的眼神在虞临风两只手上的东西之间掠过,猜到了什么:“恐怕这马鞭才是?虞祖母给我准备的。”

    前几年虞祖母便知道她会骑马。虞家有马具铺子,她在洛阳时,虞祖母得了既好用又好看?的马鞭便会命人送来明府。

    虞临风有些?意外:“你知道?”

    “我想着你不会骑马,这马鞭你拿去也没用,不如?胭脂更能讨你欢心。”

    虞临风也实在不明白,这么好用的马鞭,为?何?祖母非不愿给他,反而让他送来明府给沈晗霜。

    沈晗霜抬眸问他:“谁告诉你我不会骑马?”

    虞临风顿了顿,忽然来了些?兴致,重新将本就应给沈晗霜的马鞭递给她:“当真?那待你忙完这一阵,你我可得赛一回?马?”

    沈晗霜笑着同他说道:“那你得先备下彩头才行,若彩头不够好,我可不与?你比,否则赢了也没意思?。”

    虞临风自然答应下来。

    他在外游历时经常与?人比试,却还从不曾与?高门贵女一道赛过马呢。

    虽还没定下何?时,但虞临风已经有了打算——到时他一定不能跟在外时那样不管不顾的,还是?得收着些?,不能让沈晗霜输得太没面子,不然祖母恐怕又得怪他不懂事了。

    并非是?他有意看?轻沈晗霜。得知沈晗霜想写这万民书时,虞临风便当真觉得她骨子里有令人敬服的侠气。但沈晗霜看?起来温柔娴静,的确不像是?擅骑术的。

    虞临风的心思?并不复杂深沉,有什么大都写在明面上,是?以?沈晗霜看?出了几分他心底所想。

    她但笑不语,谁输谁赢,到时上了马自会见分晓。

    不远处的断云耳力过人,自然将两人的谈话听了个全。

    他表面仍在肃着脸护卫太子妃的安危,心底却实在忍不住替太子殿下着急——

    这下不仅是?明述柏和林远晖与?太子妃策马同游过了,就连虞临风也和太子妃约好了有机会一起赛马。

    可太子殿下那边怎么还没有丝毫进展?

    虞临风可是?要比太子殿下年轻好几岁。面对?这种意气风发?,心思?赤诚的少年郎,殿下难道就没有一点危机感吗?

    怎么就不见殿下着急呢!

    断云在一旁看?着都急!

    可偏偏殿下还让他替太子妃把准备好的衣物送去给江首辅。

    断云不明白,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看?到了太子妃的好,殿下难道不应该将情敌统统排除在外,最好让他们离自己的心上人越远越好吗?

    断云心里有疑惑,又不敢直接去问太子殿下,便在办完差事后去问了收雨。

    收雨听了断云的问题,只意味深长?道:“太子妃仍是?太子妃,但又还不是?太子妃。”

    断云觉得他这话绕得很,多捋了一遍,才读出了些?什么。

    虽然殿下仍将太子妃看?作是?自己唯一的妻子,但眼下太子妃不愿意接受殿下,所以?殿下才不干涉太子妃的任何?事情?

    因为?没有那个身份,也就没有资格。

    断云顿了顿,觉得还是?有些?不对?。

    或许,即便将来太子妃重新做回?了殿下的妻子,殿下也不会干涉太子妃与?谁来往。

    断云莫名这样觉得。

    这样好是?好,也很尊重太子妃的意愿。

    可殿下到底要猴年马月才能重新娶回?太子妃啊!

    断云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

    万民书的事有条不紊地进展着,那一长?卷白纸也已经快要写满了。

    一连三日,沈晗霜都守在明府门前,亲眼看?着万民书一点一点被众人的姓名填满,她心里原有的念头也逐渐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笃定。

    第三日黄昏时,沈晗霜看?见了两个意料之外的人——

    李荷月和陈兰霜。

    她们两人没有乘马车,也没有带侍女,和其他人一样走路来了明府门前,写了名字就走,没有多作停留。

    见李荷月没有生?事,沈晗霜的眼神便也没有多在她们身上停留。

    李荷月和陈兰霜走出一段距离后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回?身看?向仍站在明府门前的沈晗霜。

    她们这几日都不曾同彼此提起过沈晗霜组织众人写万民书的事,但方才两人却在李府门前遇上了。

    都是?准备来明家这边的。

    李荷月是?因为?自己的庶姐。

    她其实与?父亲那些?妾室生?的孩子之间并无任何?感情,相反,她很厌恶这些?分走了父亲的爱与?关?怀的人。

    但直到庶姐受尽夫家的欺凌,还被丈夫殴打以?致于小产,最终落得个自缢身亡的下场,李荷月才终于可以?确定,父亲其实并不爱她们这些?孩子。

    或者应该说,父亲不爱她们这些?女儿。

    无论嫡出还是?庶出的女儿,都比不上可以?继承家业的儿子。所以?将女儿嫁出去,为?他和他的儿子换来更多的利益,才是?父亲让人教她们琴棋书画的原因。

    李荷月不想嫁给那个逼死了庶姐的混蛋做续弦,因为?她很清楚,一旦踏进那个家,她便只能和庶姐走上同一条路——成为?嫁出去的女儿,被父亲利用完,至死被绑缚在全是?恶鬼的夫家。

    庶姐分明是?被逼死的,但父亲却配合那家人对?外称庶姐是?得了急病。

    可由沈晗霜写下,又由明家的侍女们四处分发?的那些?纸上,却写下了李荷月庶姐的遭遇,却在为?包括高氏和那个已经自缢身亡的李家女在内的所有女子争取一些?什么。

    所以?即便再厌恶沈晗霜,李荷月也还是?去了明府门前,在那份万民书上写下了她的名字。

    不为?已经身死的庶姐或高氏,只为?她自己。

    陈兰霜不难想到李荷月为?何?会走这一趟,却并不清楚自己参与?万民书一事的理由。

    她的父亲陈相与?一心变革的沈相之间是?政敌,一直以?来都政见相左。

    沈晗霜在做的事多少能代表沈相的态度,陈兰霜也能猜出有哪些?事情是?自己的父亲在背后操纵。

    谁都可以?在那份万民书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唯独她,作为?陈相的女儿,连出现在明府门前都已是?不该。

    可她还是?去了。

    她看?见了沈晗霜此时的模样——平心定气,温和沉静,却又心志坚定。

    江家命案的调查结果公开?后,民间有关?真凶高氏的传言与?议论几经变换。直到那封高氏亲笔所书的绝笔信示于人前,世人也大多都在看?热闹。沈晗霜却迅速反应,着手组织起了万民请愿的事。

    陈兰霜心想,自己或许知道了为?何?祝隐洲会唯独待沈晗霜特殊,为?何?沈晗霜身边从来就不缺真心对?她好的人。

    她没有这些?。

    可正因为?没有,她才不得不争。

    李府内。

    李父知道自家与?陈相之间虽有亲戚关?系,却实在是?已经隔了好几代的远亲。所以?为?了尽可能地维护这层关?联,李父称得上是?费尽心思?。

    是?以?得知李荷月竟瞒着家里所有人去签了那份万民书时,李父动了盛怒,对?李荷月用了家法后还罚她去跪了祠堂。

    自己的女儿自己可以?惩处,但陈兰霜只是?暂住在李家,且她还是?陈相的女儿,所以?李父没对?陈兰霜摆脸色,只是?沉声?提醒她:“姑娘别?忘了陈相将你送来洛阳的目的。”

    “近来太子日日都去明府求见,他想见的是?谁,想必你比我更清楚。若姑娘不能完成陈相的嘱托……”

    他的话停在这里,转而说道:“陈相如?果知道你参与?了沈氏女组织的万民书一事,恐怕也会动怒。”

    话里话外都是?并不赞成陈兰霜去万民书上签字的事。

    在他看?来,应还是?陈兰霜带着自己的女儿去的明家,否则以?李荷月对?沈晗霜的厌恶,她不跟沈晗霜对?着干就不错了,绝不可能还去支持沈晗霜。

    而李荷月干出的这桩蠢事很可能破坏他与?陈相之间本就不算牢固的关?系。

    陈兰霜静静地看?了他一眼,随即语气柔和地解释道:“我参与?万民书一事,就是?为?了完成父亲吩咐的事情,接近太子。”

    李父顿了顿,想起几日前,的确是?太子第一个在万民书上签下了姓名。

    若是?与?接近太子有关?的事,他不好多问,只再温声?提醒了几句,便离开?了。

    陈兰霜微垂着眸子,眼底没什么情绪。

    自祝清谋反失败开?始,她便早已是?被陈家放弃的棋子。

    如?今连这样一个虚伪的蠢货也敢对?她指指点点,摆起长?辈的架子。

    夜深人静时。

    沈晗霜正在书桌边翻看?一本与?变法有关?的书册。

    向朝廷请愿并非是?一时心血来潮便能做成的事情。即便知道爷爷和江既白他们会在朝中支持变法一事,沈晗霜也想将自己力所能及的部分做得更好,更完善,也尽可能地为?陈旧的现状多带来些?改变。

    沈晗霜正提笔记录着书上可用的东西,忽而听见院子里传来了某种声?响。

    有人跃下了明溪院的围墙。

    沈晗霜不自觉轻叹了一口气。

    她只当不知,继续做着自己手上的事。

    但翻墙进来的那人却得寸进尺,从外面打开?了沈晗霜卧房的窗。

    看?见安静地站在窗边的祝隐洲,沈晗霜只得放下手中的书册和笔,转而问他:“殿下夜访明溪院,不知所为?何?事?”

    以?祝隐洲的武艺,若他想去哪个地方,本可以?神不知鬼不觉。

    之前他将那些?东西送来明溪院时,便无人知晓他是?何?时来,又何?时离开?的。

    但他今晚有意不曾隐瞒自己翻墙进明溪院的动静,还明着在她眼前现身,应是?有什么话想同她说。

    祝隐洲没有进屋,只立于窗边,借着屋内的烛光看?着沈晗霜昳丽的面容。

    他身后是?空洞无趣的黑暗,而眼前的,是?让他无比贪恋与?渴求的美好。

    “若请愿书一事不成,你会如?何??”他温声?问道。

    沈晗霜轻蹙着眉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祝隐洲摇了摇头,“只是?想知道你的想法。”

    沈晗霜放心下来,缓声?道:“尽人事,但求无愧于心便好。若此路行不通,便再寻另一条路。”

    既然已经有了目标,总能找到那条可以?抵达的路。

    祝隐洲沉默了几息,才说:“我也一样。”

    沈晗霜心神微顿,听出了些?什么。

    祝隐洲是?在说他与?她之间的事。

    “殿下为?何?执意受往事牵绊?”

    祝隐洲反问道:“那你为?何?不愿信我?”

    不信他会心悦于她,也不信他对?她早有情意。

    沈晗霜心境平和地答道:“因为?殿下不像是?会心悦于谁的人。”

    祝隐洲心里一紧,忍不住追问:“在你眼里,我是?哪种人?”

    沈晗霜思?忖了一息,说道:“不想走近,也不需要走近任何?人的那种。”

    成婚三载,沈晗霜从未见过祝隐洲与?谁关?系亲近熟稔。

    他与?父母和弟弟祝寻之间可以?说是?礼数周到,但其实并不像是?亲人。起码不那么像是?沈晗霜认知中的亲人,有着明显的距离与?隔阂。

    林止倒是?常出现在祝隐洲身边,也是?最像他朋友的人,但也只是?像而已。两人之间仍然差了一点什么,并不算交心。

    或者应该说,祝隐洲不曾与?任何?人交心。包括曾是?他妻子的沈晗霜。

    他好像,只需要他自己就够了。

    祝隐洲沉静无声?的目光直直地望着沈晗霜,似是?想要看?进她的心里,找回?他曾经拥有过,却已经错失的那些?情意。

    但没有。

    看?着他时,沈晗霜的眸中再无任何?柔情与?爱意。

    “可我想要你。”祝隐洲怎么想,便怎么说出了口。

    多少年来,他都不曾对?任何?人表露过心中所想。因为?说出来,便更有可能会失去。

    但他忍不住想要直白明确地说出自己想要她。

    他怕沈晗霜不知道自己的心意。

    又怕她明明知道,却只觉得厌烦。

    沈晗霜从容平稳道:“我对?殿下,已经没有男女之情了。”

    “情爱之事本就无法勉强。当初我患得患失时,也不曾强求过殿下的心意,难道如?今殿下有法子强迫我与?您存着同样的念头吗?”

    或许祝隐洲是?真的对?她有情,不只是?出于习惯,也不是?心有不甘,但沈晗霜已经不会再给他同样的回?应了。

    祝隐洲忽然有些?急切:“若我当时知道你……”

    “都过去了,”沈晗霜轻声?打断他的话,“爱与?被爱若并非同时存在,那便没有任何?意义,也没有继续的必要。”

    “若今后还能同时存在呢?”

    见祝隐洲少见地有些?执拗和固执,沈晗霜顿了顿,只能说:“无人能预料今后的事情,但我不想再有那一日了。”

    因为?祝隐洲第一个在万民书上写下了他的名字,沈晗霜组织万民书一事顺利了许多。当时两人并未言语,却都明白对?方的用意。或多或少,他们之间其实有一些?不必事事都言明的默契。

    可这并不代表沈晗霜会因此便觉得他们之间还会有别?的什么可能。

    的确是?已经失望够了。

    祝隐洲沉默下来,不再追问。

    他听得出来,沈晗霜说这些?话时,态度并不算冷漠或排斥,也并无怨怪。

    可偏偏,她越是?如?此平和自然地待他,便越说明,祝隐洲在她这里已经没有丝毫特殊之处了。

    没有恨,更没有爱,只当他是?一个关?系平常的人。

    只是?彼此认识,又曾有过一段已经结束的婚姻而已。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祝隐洲的心缓缓沉入满是?荆棘利刺的深渊,痛意遍布了他的四肢百骸。

    沈晗霜走上前,并不看?他,只轻轻关?上被祝隐洲打开?的那扇窗,将两人隔在无法继续靠近的两端。

    秋风寒凉,摇曳的温暖烛光被主人悉数收回?,祝隐洲重新被无边的黑暗与?寂寥包围。

    沈晗霜说她当初患得患失时不曾强求过他的心意。

    如?今祝隐洲无比明确地知道,他早已彻底失去了她的心意。

    却克制不住地想要强求。

    他该如?何?做,才能重新回?到她身边。

    祝隐洲握着那枚沈晗霜曾亲手送与?他的玉佩,在她的窗外站了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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