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金条贿赂
翌日。
虞姝挽醒来, 本以为还会跟昨日一样看不见人,刚动了一下,就察觉到腰上的手臂紧了紧, 她往后看去,对上了林卿柏含笑的眸子。
他眼里毫无睡意,不知维持这个姿势看了她多久。
虞姝挽翻过身面对他, 闭眼钻进他怀里,“你怎么没走?”
林卿柏抬手,把覆盖在她脸上的发丝别到她耳后, “头两日忙,现在还好,多陪你一阵儿。”
他怀里暖和, 虞姝挽刚醒就犯困, 静默了一会儿,含糊道:“那以后还会忙吗?”
林卿柏:“不知道。”
上任贪污的县令只收银子不办事, 留下一堆烂摊子,他这几日把那些容易处理的小案子办完, 有两个稍大点的案子不急,已经派人去搜查证据。
至于往后,那就要看离城还有没有人闹事了。
有那样只收银子的县令在,无疑给一些人添了胆子,他们仗着家里有银子不会出事, 就在离城胡作非为。
林卿柏刚上任, 很多事不好处理, 如今正等机会将那些人捉拿归案。
虞姝挽很快就睡着了, 瞧着一时半会醒不过来。
林卿柏抚摸她头发,手指绕到耳旁, 指尖捏了捏耳垂,叹声气。
金悦一走,就没人陪着虞姝挽了,不论忙不忙,他都想多陪陪她。
虽说金悦可能两日就回来,但也只是可能,谁知她会不会留在军营里,就算早些回了,林卿柏也不愿跟昨日那样早出晚归,都找不到机会跟虞姝挽好好说几句话。
虞姝挽再醒来的时候,身旁没了人,以为林卿柏走了。
元知进来后说道:“大人还没走呢。”
虞姝挽微顿,系着衣裳带子,“怎么没走?”
元知:“今日有人拿着一盒子的金条过来找大人求情,大人到现在还在应付他们。”
虞姝挽垂目,没忘记上任县令是个贪官。
林卿柏才调任没多久,那些人就迫不及待的来了,真当这世上没有好官?
林家在上京是数一数二的富裕,缺那点银子?
虞姝挽心不在焉想着,心头有些闷。
她搞不懂,明明选择走了这条路,为何总有人违背初心,拿着旁人的银子给他们走后门,当真可恨。
她甚至在想,离城之前的县令,是否也跟当初的章县令一样可恨,身上是否也背着几条人命。
“夫人您怎么了?”元知给虞姝挽梳着头,发现她手指有些发抖。
虞姝挽深吸一口气,“有点冷,不碍事。”
她只是太生气了。
“可要添件衣裳?”
“不用,他们还在前头?”
“在呢,”元知想到什么,问:“您想过去看看?”
虞姝挽:“没必要,又不是一定要见的人。”
元知:“大人先前也说了,来的人有些难缠,不是好说话的,若您醒了想过去就让奴婢拦着您点。”
她话锋一转,又道:“奴婢怕拦不住,大人又说,以他对您的了解,您应该不想见那样的人,就怕您一时脑热想过去瞧瞧。”
虞姝挽弯唇:“他倒是了解我。”
瞧着二人和睦,元知是最开心的,笑道:“大人让厨房备了您爱吃的,现在可要传膳?”
“传吧。”虞姝挽有些饿了。
元知帮她梳好头就去外面喊人。
膳食摆好,虞姝挽刚坐下,就听到外头传来争吵。
有道声音极其尖锐刺耳,口中说着非常难听的话,吐露着各种瞧不起的言语,大抵是骂林卿柏没眼色,不会办事。
虞姝挽顿时毫无胃口,一点都吃不下去。
元知脸色难看:“他们也太无法无天了。”
虞姝挽倒是镇定:“都是被贪官惯出来的,从前有人罩着,自然是无法无天,如今可由不得他们了。”
她不怕那些人闹事,打心底里相信林卿柏能够解决。
看着这一桌子的菜,不吃也浪费,拿起筷子勉强吃了几口。
不多时,外面的声音停了。
元知站在屋里,伸着脑袋脑袋往外看。
虞姝挽不禁笑道:“你若是想看就过去看。”
元知笑两声:“等奴婢打探完消息就过来跟您说。”
说罢,迫不及待跨出房门,小跑着向前院去。
虞姝挽看她这样,心情好了些,多吃了几口菜。
好似过了很久,元知跑了回来。
“那家人当真是无赖,他们儿子杀了人就该偿命,先前仗着家里有银子给儿子换了条命,大人昨日查到这件事就派人把杀人犯抓了起来,他们这才拿着金条找上门来。”
元知气得脸红:“都说杀人偿命,听说他们儿子把人杀了又扒光丢街上任人观赏,偿命都便宜他了!”
虞姝挽蹙眉:“被杀的是什么人?”
“据说是一家酒楼的小二,因为上菜时不小心撞到了他,他就起了杀心,哪有这样的啊!”
元知越说越气,都跟着跺脚了。.
虞姝挽抿唇,眼底多了几分寒意,对此事又恨又无力,手攥成拳头发泄心底的不满。
贪污的人,身上基本都背着无辜人的性命。
可惜查到的太晚,没能救那人一命。
她发现这种事大多发生在小城,附近都没有皇亲国戚,县令便成了小城内掌握生死的人。
元知知道些虞姝挽家里的事,见她脸色这般难堪,不由心惊,觉得自己多嘴才让她想起从前的事。
“往后会好的。”元知思来想去,说了这么句话。
往后当然会好,只是逝去的人回不来。
虞姝挽对她笑笑:“嗯,会好的。”
元知稍稍放心。.
林卿柏在赶走那些人后便去了官府,今日倒回来的快,天还没黑就到家了。
虞姝挽跟他坐在一起,问起白天闹事的那些人,问他事情麻不麻烦。
“不麻烦,他们儿子杀人早已不是秘密。”林卿柏眼神不明,“这才只是个开始。”
上任县令被上京来的人当街押走,当时就有许多人慌了,可他们不能做什么,只能暗中观望,希望新来的县令是个好说话的。
离城有拿钱卖命的人,有拿钱让官府帮着诬陷别人的人,更有甚者直接强抢民女,仗着银子多,一旦被官府抓起来就拿银子摆脱,再不济就上门送几坛好酒,拿出些罕见的东西。
林卿柏来了几日,做事算不得雷厉风行,就有人认为他是个耳根子软的,认为可以和之前一样拿银子贿赂。
殊不知林卿柏是故意那么做,就为了等这些人找上门来,收集贿赂的证据,好留着今后结案。
今日这家人找上门,没能贿赂成功的事儿肯定传出去了,那些人指不定又在想哪些下三滥的法子来贿赂人。
林卿柏眼神微寒,低眸看虞姝挽时寒意褪去,温柔覆盖在眼底,温声道:“我这几日多在家里陪陪你。”
虞姝挽自然没有意见。
当然,她到现在还没忘了开铺子的事。
“我看上了一家铺子,派人过去看看能不能商量着买下,等铺子到手,便要开家糕尚斋。”
林卿柏眼眸含笑:“好,等我家挽挽赚钱养我。”
“我要是出门做生意了,往后会不会有人说你闲话?”虞姝挽轻声问道。
铺子的生意火了,赚银子自然比小城官员还要多,自古以来都是这般,许多有钱的商人都被有权之人讨厌、排挤,认为他们除了铜臭味一无所有。
“他们爱说就让他们说去,嫉妒又不敢做什么,岂不是很有趣?”林卿柏可不怕旁人说。
自他入朝为官就听过不少闲话,大多跟出身有关,林卿柏每次听到都不躲着,光明正大的走过去,还不忘看他们一眼。
那些人被他挑衅到,生气又不能做什么,只能原地跺脚。
林卿柏怕虞姝挽多想,还将这些事讲出来。
虞姝挽失笑,心疼搂住他。
林卿柏摸着她耳朵,“挽挽怕人说吗?”
虞姝挽:“我若怕这些,还这么着急出门做生意干嘛。”
她才不怕,经历过从前那些事,就更不怕了,说点闲话又如何,重要时刻还不是要有银子才能填饱肚子。
二人抱在一起温存片刻,歇下的很早。
第二日,林卿柏没有出门,如他所说待在府里陪虞姝挽。
第三日同样如此。
直到第四日,林卿柏被官府的人喊了出去,那人就在他手下做事,他刚来的时候还想拉着他去酒楼喝酒,他借着回家陪夫人的理由才拒了。
林卿柏不愿让旁人知道他饮不了酒,若有心人得知,定会设局灌酒,虽然从他口中问不出什么,但这种事太威胁性命。
虞姝挽送林卿柏到门前,碰到了过来找林卿柏的人。
那人尖嘴猴腮,见了她,笑眯眯地哈腰点头:“嫂子好。”
他在林卿柏手底下做事,该喊林卿柏大人,每次都自作主张喊林哥,如今见了虞姝挽,一声嫂子脱口而出。
他年纪比林卿柏大几岁,本该是处事圆滑的举动,放在他身上总叫人感觉哪里不对。
只是第一眼,虞姝挽就生出些反感,皱了下眉头,而后笑着对人点头,转过身嘱咐林卿柏,“你早点回来,我等你一起用膳。”
林卿柏笑着回声好。
虞姝挽往府里走,快进去时回了下头,正看到那人把手臂搭在林卿柏肩头。
林卿柏比他高了一个头还要多,这般姿势显得有些滑稽。
虞姝挽拧眉,回去的时候心神不宁,差点崴到脚。
元知赶忙扶着。
虞姝挽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可她又说不出哪不对。
回到屋里她就没再想了,昨日叫人把一间铺子买下来了,铺子的整体结构都适合买卖糕点,她准备修缮几日就开张。
这两日人也招好了,都是本地的姑娘,家世干净,她打算抽出几日教她们做糕点。
虞姝挽没有明面上做事,她认真想了一下,在这样人生地不熟的离城,低调些总是好事,一切都是府上的管事所办。
这位管事是上京林府的老人,能信得过去,这才放心交给他办。
临到午时,府上来了个人。
是刚从军营回来的金悦,瞧着气色很不错。
虞姝挽:“怎么样?可见到你大哥二哥了?”
金悦:“见到了,他们都挺好的,我好能给我嫂嫂们带个信儿。”
虞姝挽知道她想留在军营的事,现在回来了,肯定是金将军和齐世子不允许,便没问这事。
金悦跟她谈心谈惯了,并不在意这点事,叹道:“他们过两日就开战了,我爹找人把我送了回来。”
虞姝挽倒了盏茶推到她跟前,“回来也好,你留在那儿,他们会分心。”
金悦:“我爹就是这么说的,其实我半路想偷偷跑回去,但魏临忱太了解我了,居然偷偷跟在后头,我刚下马车他就围堵过来!”
金悦很少在虞姝挽跟前喊魏临忱的大名,除非是真给她气着了。
金悦知道生气没用,深深呼出一口气,问虞姝挽:“铺子的事如何了?”
虞姝挽如实跟她说。
金悦:“那我可等着吃了。”
虞姝挽:“一定管够。”
二人闲聊了会儿,金悦在林府没待多久就走了。
她回来的着急,还没歇息就过来找虞姝挽,这会儿实在没精神,就想回去歇歇。
虞姝挽一直把她送到门前,正要回府时,发现前面有个穿着破烂的人偷偷望着这边。
那人见她看过去,立马缩起来,又探出半个脑袋窥视一切。
虞姝挽让元知过去看一眼,怕有危险,还挑了个身材魁梧的小厮跟着。
她站在府外等着,亲眼看到元知走过去,先前躲起来的人慢慢走了出来。
不多时,人往这边走来。
走近了,虞姝挽才认出这是个姑娘,瞧着很小,应当还未及笄,身上脏脏旧旧,就像个小乞丐似的。
元知问着她什么,她一声不吭。
直到走到虞姝挽跟前,小姑娘倏地跪在了地上。
元知吓一跳,赶忙去扶她。
小姑娘在这时带着哭腔喊道:“求夫人为我们家做主!”
元知一顿,还是硬将她扶起来。
那姑娘跟着起身,一直重复那句话,脸都哭花了。
这会儿四周没人,虞姝挽知道事情不简单,柔声道:“外面不便说,你随我进去吧。”
那姑娘点着头,胡乱拿袖子擦脸上的泪,她脸上有泥,袖子又不干净,这么一擦反而更脏了。
虞姝挽从怀里掏出帕子帮她擦,等脸上没那么脏了,主动牵着她往府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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