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登闻鼓◎
随着都城中流言愈演愈烈, 张涛的日子越来越难过。他像是一只待宰的羊,随时都会被人扒了皮放在火上炙烤。
也不知京中那些刁民为什么紧盯着他不放,明明太子殿下已经将那崔氏子推到了风口浪尖, 那群人的注意力为什么还集中在十五具骸骨之上!
连日的煎熬让他的唇角起了一连串的水炮,喝水都不敢张大嘴巴。此时他正站在太子府的花园中,等待着太子的接见。前些日子都是他上门求太子, 唯独今日, 他正在家中忧愁, 便收到了太子的传信。
初春的天气并不暖, 张涛的额头却不断向外渗透着汗珠。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轻颤着,一颗心七上八下。说实话, 此刻他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他觉得自己快要被太子放弃了。
终于, 书房中传来了萧清旭的声音:“让他进来吧。”
张涛哆嗦着进了书房,还没站稳, 就听萧清旭轻笑一声:“张涛, 你很可以。知道今日孤唤你来是为了何事吗?”
张涛张张口,干涩地说道:“是,是为了都城中流言的事……”
萧清旭手一抬,几张信纸被他抛出,写满了数字的纸张飘飘悠悠滑落至张涛面前。萧清旭眼神凌厉地看向了张涛:“现在已经不是流言了,有人往大理寺投了匿名信,举报你做巡盐御史时, 贪污受贿。”
张涛腿一软跪倒在地,头上的冷汗随着他的动作甩落在地上:“殿下, 冤枉啊, 别人不知情, 殿下您是知道原因的。”
萧清旭呵呵一笑:“别演了。若不是这封匿名信,我竟不知,我引以为心腹的张大人,收受的贿赂仅次于呈交给我的银钱。你密布在杭城白城苏府的私宅,都被人扒了出来。很好,看来巡盐御史这个职务确实让你胆子变大了,大到能在孤的眼皮底下偷梁换柱。”
张涛抖着手去捡地上的信纸,他承认,在杭城当差时他收了一些东西,可是就算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贪墨太子的银钱啊!好吧……他只是悄悄昧下了一些……
“冤枉啊……”张涛细细查看着信纸上的内容,面色逐渐发白,喊冤的声音越来越轻。
“嗯,继续啊,继续喊啊,张大人,你怎么不继续了?是不是看到这单子,自己心里都一惊?说实话,孤看到这封信时,也是不信的。你可是孤的臂膀啊,这些年跟这孤,虽然如今的官职只有从四品,可是你任命过的职位都是肥缺。”
萧清旭从案桌后方起身,缓缓走到了张涛身前,“你可真敢收,百间宅院,千亩良田。”
张涛以头抢地,磕得头上出了血印依然不敢抬头:“殿下,殿下,下官一时鬼迷心窍犯下了弥天大祸!下官愿意献出所有的钱财,只求殿下能保住下官的一条性命!”
萧清旭蹲下身,伸手捏着张涛的下颚,逼迫他同自己对视:“时至今日,你凭什么觉得自己还能活?不过,念在你为我做过事的份上,我给你指一条明路。”
张涛一喜:“求殿下指点!”
萧清旭伸出手指轻轻为张涛整理了衣襟,眼神冷冽慢条斯理道:“回去之后自裁谢罪,认了贪腐的事,我保你嫡子性命。当然,你不认也没关系,大理寺不全是酒囊饭袋,他们有的是本事能查清真相,到时候你就算想死,都未必那么轻松。”
张涛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凉了,他心头的担忧落到实处,太子要他扛下所有的罪!这罪名一旦落实,他们张氏全族都要受到牵连。可正如太子所言,大理寺的那些人迟早会查出蛛丝马迹,横竖他都得死。现在死,还能保住晓儿一条性命!他那如珍似宝精养着长大的嫡长子,聪慧机敏,小小年纪就已经考上了秀才了,若是他这个当爹的不护着他,将来也不知要受多少磋磨。
眼见张涛面色一阵青一阵白,眼底一片死寂,萧清旭转身慢慢走回了案桌后方:“当然,张大人你也可以不认,不过届时会发生什么事,孤就管不着了。”
张涛眼底的光终于散去了,他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恭敬给太子磕了一个头:“求殿下护着我儿。”
眼看张涛失魂落魄地离开,萧清旭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今日之前,他还会想办法保下张涛,可是看到张涛贪腐的数额后,他突然觉得这人已经没有保的必要了。他不是不允许手底下的人利用职权拿点好处,可张涛拿的好处太多了,只能怪这些年自己养肥了他的胆,让他不知道自己效忠的到底是谁。
就在萧清旭凝神之际,管事快步走进了书房:“殿下,那崔巍从范阁老府邸出来了。”
萧清旭不着痕迹地到了管事一眼,管事继续说道:“他去了百货超市。”
听到这话,萧清旭冷笑一声:“他还是这么不长教训,以为在乡间攀上了昭勇将军和宁国郡主,就有了能和我一搏的力量了吗?自不量力。皇姑姑支持的人是我,他就算闹翻了天去,也翻不出什么浪花。”
管事抬眼看了萧清旭一眼,又慌忙低下头:“殿下,您禁足的这些时日,下面的那些人说……”
萧清旭嗯了一声,等待着下文。就听管事道,“他们说,长公主有不臣之心。”
萧清旭不在意地笑了一声:“从姑母及笄开始,类似的流言就没断过。若是她真有不臣之心,何不趁我病要我命?何必派人提醒我,让我不要被流言干扰,当断则断?”
管事的讷讷地应了一声:“但是……”
“这次大皇子落马,我看得很清楚。姑母是支持我的,如若不然她完全可以让世子趁机把控都城,京畿大营指挥使的位置能调用很多兵马。她不但让赵清宴主动交出兵权,甚至还让我的人顶上大皇子党羽的位置。她若是有不臣之心,会这么傻吗?”
“退一万步说,就算姑母要争抢那个位置……不过她要了那个位置有何用,她能传给谁?传给赵清宴吗?赵清宴不是她的亲子,听闻她过继了赵清宴之后,便将他投进了军营,这段时间我也看清了,他们的关系并不亲厚。”
“以后诸如此类的话不必多说,姑母待我如亲子,她和父皇的关系好不容易缓和,不要横生事端了。淮王叔叛乱时,我已经看清了她的本心,姑母所求不过是安生日子罢了。”
管事的被说得不敢抬头,半晌后只能讪讪赔笑:“那是,还是我们太子殿下福大命大。对了殿下,下面的人说,柳姑娘上个月的月事未至,应当是有了身孕了。”
对于柳思瑶,萧清旭的心情是复杂的。只要不看到柳思瑶,他对她便没有什么想法,可是只要见到她的面,心里总会一阵柔软。遥想当初他记忆全无,谁都能看不起他时,只有柳思瑶对他伸出了善意的手。
先前他深爱柳思瑶时,确实想着要娶她为太子妃。可是后来恢复了记忆,又觉得她的身份低微见识狭隘,委实做不了太子妃。
原来她已经有身孕了?难怪最近没有痴缠着自己,想来是身体不适吧。
萧清旭放下了手中的书本,唇角微微上扬:“找个太医去问个脉,若是真有了身孕,就给她一个侧妃身份吧。”想了想后,他又起了身:“算了,我亲自去看看。”这毕竟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想一想自己即将做父亲,萧清旭还挺期待的。
眼看萧清旭脚步轻快地出了书房,管事地低下头沉重地叹了一口气:“哎……”
从太子府出来之后,张涛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澡泽中,每走一步都要费极大的力气。他死,长子活,明眼人都知道该怎么选,他收了那么多东西注定不会有善终了。
只是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他是个人?
张涛双腿发软,想到即将亲手了解了自己的这条性命,他靠在墙角蜷缩起了身子呜咽起来。他有一双巧手,曾经被圣上夸奖过能写出锦绣文章。这样的手,写出的最后一篇文章竟然是自己的“认罪书”。
说不后悔是假的,若是当时不站队就好了,哪怕职位不高,至少一家人能团聚在一起好好活着。
“张兄?这不是张兄吗?你怎会坐在此处?”张涛抬手看去,来者竟然是自己的朋友温御史。看着朋友关切的眼神,张涛悲从心来泪如雨下,“温兄,我没有活路了!”
温御史大惊:“是因为流言的事情吗?别急别急,这事也只是流言,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啊。咱兄弟两许久没坐下谈心了,这样,今日我请你吃酒!走走走,别哭了。”
张涛心想着,这也是人生中最后一次吃酒了,去就去吧。黄泉路上总要做个饱死鬼,酒足饭饱才能上路啊。
这顿酒吃得格外酣畅,酒席间,他和温御史畅谈着过往,那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如果可以,张涛真不希望酒席散场。然而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他终是要在今日肚子走上黄泉路的。
等回到家中写好认罪书后,已是月上枝头。张涛在房梁上系上了麻绳,脚踩着高凳,双手抓着绳套颤巍巍往脖子上套。
方才他尝试过自刎、服毒和撞墙三种死法。可是当剑刃触碰到脖子时,他全身汗毛竖起,那一剑怎么都无法落下。调制好的鸩酒明明只有一口,可是他的手抖得根本无法端起酒杯。至于撞墙,那就更加没勇气了,他的两条腿软得像是面条一样,根本跑不动。
粗糙的绳套松松地套在了脖子上,张涛呼吸急促瞳孔放大,他知道只要脚一蹬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可是……他下不去脚!
他不但没办法痛快地自我了断,心中还有个声音在不断呐喊:“凭什么!我不要死!我不想死!”
凭什么死的是他?这些年他辛辛苦苦养家糊口,享受锦衣玉食的是他的家人,背锅挨骂的却是他,如今出了事,死的还是他。
抖着两条腿从高凳上下来之后,张涛眼中的恐惧和颓丧已经变成了孤注一掷的坚定:他不要死!恶不是他一个人做的,要敛财的是太子,杀人的也是太子!他要去找温御史,将这一切告诉他。
如今朝堂并不是太子一家独大,长公主的势力甚至隐隐超过了太子。若是自己将太子的罪证呈现给长公主,说不定能为自己争得一线生机!
沉香来传信时,夜色已深。三娘正在卧房中亲手修剪腊梅花,随着小剪子咔嚓作响,腊梅花枝的形态越发好看。
“公主,已经成了。”沉香唇角上扬,眉眼间都是喜色,“那张涛果然是个贪生怕死的人,您稍稍伸手,他就顺着杆子上了。”
“能好好活着,谁都不想舍了这条命。尤其是身居高位养尊处优的贵人,最是怕死了。给范阁老他们传个信,可以行动了。”
沉香应了一声,刚准备离开,就听三娘唤住了她:“你把这瓶腊梅花给嘉儿送去。”
沉香眨了眨眼,现在给郡主送腊梅?想必郡主他们已经安寝了吧?
三娘眉眼弯弯,“今日中午小厨房做了一道鱼,嘉儿说鱼腥,我觉着……我可能要做外婆了。”
沉香一喜:“竟有此事!”秦将军可以啊,成婚才十几日,郡主就坐上胎了吗?
三娘微微颔首:“年轻人精力旺,得子不是什么难事,不出意料,再过几日诊平安脉就出来了。她喜欢腊梅的香味,你送去后不要惊动她,放在外室就行了。”
沉香抱着腊梅瓶就向外走去,眉眼间满是化不去的喜色。真好,他们长公主府要迎来小生命了!
秦易做了一个梦,梦中一个身穿红色小斗篷的小姑娘甜甜的对着自己笑,那小丫头的眉眼和嘉儿长得一模一样,当她对着自己一笑,秦易的心都化了。
“爹爹。”梳着小圆髻的小丫头在老梅树下歪着头,“爹爹,你帮我折一枝梅花!”那么娇憨,那么可爱,秦易二话不说上前去一手抱住了小丫头,一手折下了一支开得正灿烂的腊梅花。
“谢谢爹爹!”小丫头得了腊梅花,嬉笑着亲了秦易一口,身形便消失了。
秦易猛地惊醒,面颊上残留着凉凉的软意,好似真的被人亲了一口似的。这时外室有脚步声传来,他轻灵地下床,开门就看到沉香姑姑抱着一大瓶腊梅花放在了案几上。
沉香眉开眼笑地对秦易行了个礼,压低声音道:“长公主给郡主送来的,说是可以安神。将军,恭喜。”说完沉香姑姑便退出了外室,留下秦易一脸懵逼。
恭喜?这……喜从何来啊?
辰时,正是天应书院学子们入学院准备上课的时辰,三三两两的学子们散落书院各处,手中捧着书卷诵读着。这时书院中响起了一声惊呼声:“崔氏子崔巍要敲登闻鼓,为十五名盐商喊冤!”
“快去看哪!崔巍在朱雀大街三步一磕头,要磕到宫墙外敲响登闻鼓啊!”
“他要状告曾经的巡盐御史张涛贪腐受贿盘剥盐商,为冤死的盐商讨回公道!”
“他要和张涛当庭对峙,大家快去看啊!”
哪怕崔巍殿试前落跑了,他在天应书院中的名声依然响亮。如今上课时,夫子们只要提到曾经的崔氏子,无一不感叹:这样一个聪慧的读书人,怎么会想不通做出了大不韪之事?!
听见崔巍要为盐商喊冤,要和如今的正四品大员张涛在京兆府当庭对峙,不只是学子燃了,听到这个消息的百姓们也燃了。
朱雀大街两侧人山人海,人群中央,崔巍一身缟素,手捧喊冤状三步一叩首,笔直地向朱雀大街尽头的皇宫走去。他的膝盖上已经印出了斑驳的血印,单薄的身体像是一阵风就能吹散了。
每走一步,他都要大声喊一声:“冤枉!沉尸于护城河中的十五名盐商冤枉!”“杭城五家盐商,四百三十六条性命冤枉!”“张涛盘剥盐商,太子为其遮掩毁尸灭迹!”
“冤枉!”崔巍的声音已经喊到沙哑,他的面色白得像是随时会倒下去,可秀美的眼神中闪动着愤怒的火焰。
等秦朗和范成章听见消息赶过来时,崔巍已经磕了半条长街了,他身后跟着乌压压的人群,人群中有不明真相的百姓,有略知皮毛的学子。原本喧闹的朱雀街如今安静得只能听见崔巍沙哑的喊冤声:“朗朗乾坤天子脚下,官员作恶皇子犯法!”
“冤枉!”“冤枉啊!”
崔巍身边突然响起了两声稚嫩却坚定的呼声,众人凝神看去,不知何时,崔巍身边多了一对身穿儒衫的孩子。秦朗和范成章一左一右护在了崔巍身边,崔巍每喊一声,他们便跟着高喊一声。
铿锵的三道声音回响,渐渐的,越来越多的声音加入其中。
“朗朗乾坤天子脚下,官员作恶皇子犯法!”天应书院的学子们嫉恶如仇,他们振臂一呼加入了喊冤的队伍。
百姓们交头接耳:“你还记得崔氏子吗?四年前会试第一名!却在殿试当天跑了!”“要不是有天大的冤屈,谁会放弃锦绣前程啊!”
“为盐商讨回公道!张涛出来对峙!”
喊冤的人越来越多,整齐划一的声音终究是惊动了京兆尹。京兆尹的衙役们早就得到了上峰的命令,他们没有阻拦崔巍一行,反而拦在了路边,为崔巍清空了前方的道路。
等崔巍磕到朱雀门前时,他的膝盖早已血迹斑斑,想要站稳都困难了。秦朗和范成章哭着扶住了崔巍,崔巍感激地对二人笑了笑:“辛苦两位师弟了。”
若是没有两位师弟搀扶,他后半程真的很难起身。然而这还没到最难的时候。
崔巍深吸一口气,抬手取下登闻鼓前架着的两只鼓槌。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沉闷的鼓声响起,紧闭的朱雀宫门缓缓打开,身着官服的监察御史快步走出,例行公事一般问道:“何人击鼓!”
崔巍扬声道:“草民崔巍,状告巡盐御史张涛盘剥盐商收受贿赂,状告太子萧清旭杀人灭口,屠杀杭城盐商陈家、苏家、张家、严家、邵家共四百三十六口人!草民愿受仗刑,只求心愿能上达天听,还盐商一个公道!”
在大景只要敲响了登闻鼓,就得受五十庭杖,体弱的人别说告状了,五十大棍打下来,命都没了。行刑的衙役若是被人收买了,几棍子就能打死健康的告状者,因而如果不是被逼上绝路,大家不会想不开去敲这登闻鼓。
仗刑就在朱雀宫门外当众行刑,崔巍趴在了刑凳上,怕自己的血污了诉状,他让范成章帮忙拿着状纸:“朗儿,成章,你们记着。若是师兄下不来刑凳,你们稍后要将诉状交给那位监察御史。那之后的事,会有人帮忙达成。”
秦朗泪如雨下,“下得来,下得来!师兄一定能好好的。”这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从随身的荷包中摸出了一粒糖,剥开糖衣后,他抖着手将糖塞到了崔巍的口中:“师兄吃糖,吃了糖就不疼了。”
口中一甜,崔巍含着糖笑着摸了摸秦朗和范成章的头发:“转过头去。”
“行刑——”
行刑的差役高高举起了朱红色的庭杖,庭杖在空中发出了沉甸甸的“呼”声,而后重重落在了崔巍的双腿上。木棍和腿肉接触的闷声传来,崔巍身体一僵,一张脸快速变白。
“一、二、三……”差役的报数声传来,秦朗和范成章听着崔巍的闷哼声,二人泪如雨下。
崔巍的大腿上血迹斑斑,庭杖上已经沾上了鲜红的血,每一次庭杖落下,染了血的裤子便会被庭杖扯起。血腥味弥漫开来,天应学院的学子们不忍直视,眼眶通红的看着受刑的崔巍。
草民要告官太艰难了,不管有理无理,都要先受五十大板。
“呜呜呜呜,别打了,别打了——”秦朗仰着头嚎啕大哭,“为什么想要伸冤这么难啊?为什么老百姓想要讨个公道那么难,呜呜呜,你们要打死我师兄了——”
“别打了!你们就是想打死告状的人,你们就是想袒护贪官!”群众愤怒的情绪终于被点燃,大家簇拥在警戒线外高声呐喊着,“百姓的性命也是性命!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十七、十八……”哪怕民众的呼声再高,规矩不能破。行刑的差役依然高举着庭杖往崔巍大腿上砸着。崔巍的脸已经白成了纸,头颅也渐渐垂了下来。
“日他娘的!老子不是说了,不许打了吗?!”不知从何处飞来一个石子,重重砸在了行刑差役的手背上。那差役痛呼一声,庭杖差点脱手而去。
眼看群情激动,监察御史上前一步大声呵斥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你们要是再扰乱刑场,本官不受他的诉状!”
下一刻数不清的烂菜叶坏鸡蛋向着监察御史的方向飞来,期间还夹杂着几块石头。
眼看刑场乱成一团,朱雀宫内传来了一声长长的呼喊声:“停止行刑!!”
萧子初骑着白马飞奔而出,他手中托着明黄色的圣旨,双眼通红,“奉圣上旨意,接崔巍诉状,本案交由大理寺审理,闲杂人等回避!”
看了看哭成泪人的小伙伴和崔师兄腿根上的血迹,萧子初连忙翻身下马:“快,宣太医。”还好,还好他来得及时,要不然崔师兄今天要遭。
作者有话说:
行刑的差役:卧槽,那石子打得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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