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南泗之境二十四
他太陌生了, 一点不像她记忆中认识的那个谢卿礼。
印象中的谢卿礼是温柔听话的,是对她极尽呵护的,是对她全身心信任爱护的。
他对她视若珍宝, 虽然喜欢逗她,却并未有过蛮横强硬的时候。
他现在这副模样让云念觉得陌生,太陌生了。
“师姐……”
他又凑上?来想?要亲她, 云念急急忙别过头抗拒着他。
谢卿礼的唇落在?她的耳畔。
“我饿了!我要吃饭!”
她像个泥鳅一样从他的怀中钻出?来。
谢卿礼含笑看去, 云念端起一旁的盘子, 拿过瓷勺小口剜着番薯。
她许久没吃过东西了,纵使修士不需要饮食,但云念早已习惯了一日?三餐正常吃,一顿不吃便会肚子叫。
或许是种心里因素, 总之这一勺番薯下肚, 整个肚子暖洋洋的,周身的疲乏也消退许多。
她缩在?榻边小口吃着番薯, 离他远远的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兽,周身无形的刺都?竖了起来。
少女?时?不时?看过来的眼神实在?可爱的不行, 裹着薄被像个仓鼠, 乌发披散在?肩上?遮住那些痕迹。
少年第一次与人这般亲密,极致的亲昵与接触, 将所有都?给了彼此。
他从未有这般安宁的时?候, 与她纠缠的几个时?辰里, 她就在?他的怀中,无助攀附着他,抵抗不得, 逃脱不掉。
谢卿礼的手还环在?那根银链之上?,这是他留给彼此最后的束缚了, 等他处理完浮煞门?那些人,他会回来与她一起困在?这里,这里只有两人,只能看得见彼此。
一个番薯她吃的很慢,可他就坐在?榻边看着她,在?他的目光下云念的这顿饭如同嚼蜡。
“谢卿礼……”
她终于还是吃完了盘中的番薯,他接过盘子随意一丢,跪在?她身前便压了过去。
红唇被堵住,番薯的甜腻蔓延在?彼此的唇.齿之间,他压下来攻城掠池。
云念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喜欢粘着她,明明折腾了许久,浑身上?下都?被他亲了个遍,怎么还是见着她就要亲。
刚开了荤的人根本止不住,按住后颈死死纠缠着她,将云念的呼吸尽数篡夺,只能从他的唇齿间给予生的希望。
裹在?身上?的薄被被他拉开,温凉的身躯覆上?来,云念被冻的一颤,急急忙睁开了眼拉过被子重新掩在?身前。
他又想?……精力这么旺盛能不能去杀几个浮煞门?人!
她别过头躲开他的唇:“谢卿礼,我累了!”
她有些惊恐,看也不敢看他。
知道折腾她太狠了,谢卿礼闭了闭眼。
“嗯,不动师姐。”
云念还是不理他,看他的眼神戒备。
修长的手探入被中,精准攥住她的足腕,拖着她便将她拖了过来。
云念:“!”
他取出?乾坤袋中的衣裳,拉下薄被便要给她穿上?,云念慌忙按住他的手:“我,我自己?穿!”
谢卿礼默不作声给她穿上?衣服,云念挣扎的力气在?他眼里什么都?不算。
纵使什么都?做了,浑身上?下都?被他看遍了,可这时?候云念恨不得戳瞎他的眼。
她真的没感?觉错,谢卿礼就是变了很多。
少年低垂着眼给她系小衣的带子,神情平淡,侧脸上?几道抓痕提醒着云念她都?干了什么。
明明还是那张脸,还是那个人,但就是变了很多。
从她消失一月后再?回来,他便像变了个人,对她依旧温柔,但不再?完全听她的话,蛮横强势,要做的事情一定要做到,引诱或者强迫都?明目张胆毫不收敛。
清淡的吻落在?脊背上?,忽然凑近的竹香让她清醒,他将她抱在?膝上?亲着她的肩颈,在?一处印痕上?辗转。
“师姐,疼吗?”少年低声问,有些小心翼翼,指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云念瑟缩着要躲:“你,你放开我!”
他扣着她的腰身,沿着耳根轻啄:“师姐,凌晨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可我不后悔,重来一次我还是会那般做。”
自带她来了休宁城之时?他便下定了决心要做这件事。
他给过她机会,若她说?爱他,回应他的爱意,他不会再?逼迫她到这一步。
可什么都?没说?。
等来的只有她在?极尽折磨之时?崩溃的祈求与敷衍。
“谢卿礼,你放开我好吗,我们好好说?话。”
她拉着他的手。
云念知道他吃什么,攀着他的肩柔声道:“南泗城的事情还没解决,我们先出?去解决那些事情再?说?这些好吗,你父亲裴归舟——”
“师姐,不要。”
他打断了她的话。
云念一愣。
少年只是道:“不行,南泗城的事情我会去解决,但你不能离开这里。”
他替她穿好了外衫,将她转过去背对着她替她挽发。
“你便在?这里,我很快就会杀了温观尘,剿灭浮煞门?,届时?我们办完婚宴,我会与你一同锁在?此处,这里只有你我,只有我们彼此。”
顺滑的乌发被他挽起,他应当是学过了,如今的手法很熟练,轻松便为她盘好复杂又精致的发髻,取出?买好的发饰别在?她的发间,将那两朵小绒花也夹了上?去。
云念现在?整个人很懵,对付这样软硬不吃的谢卿礼毫无办法。
打不过也不能杀,温柔相劝、强硬命令都?不行。
他自身后揽上?她的腰身,亲上?她的耳垂:“师姐,我很早就想?这么做了。”
想?有一个如南泗城一般的世外桃源,只有他们两人,没有旁人来打扰他们。
在?夜晚抵死缠.绵,在?白?日?诉说?对彼此的爱意,或许很久很久后会有一个自己?的孩子,虽然他不喜欢孩子,但若是他和她的,他也会尽好一个父亲的责任。
云念瑟瑟发抖,整个人都?炸了。
大脑被他的话轰的一片空白?,这小子是真的准备这么做!
“师姐,我出?去一趟,等我回来,嗯?”
他绕到她身前,单膝跪在?她的脸侧,扣着她的后脑勺津液互换,接了一个半刻钟的吻,直到云念双眼迷蒙,他隐隐控制不住之时?才住了手。
“等我回来,楼下有话本子,师姐打消打消时?间,晚上?我带你出?去好吗?”
少年揉了揉她的头发,俯身在?额上?一吻。
房门?被关上?,云念眨了眨眼。
原先安静的人像是炸了毛的刺猬,翻身将额头抵在?榻上?缓着神。
她将系统放了出?来:“啊啊啊他是不是ooc了啊!《碎荆》里明明写?的他在?十年后才会黑化,怎么现在?成了个神经病啊!”
刚被放出?来的系统一脸懵;【你说?什么?】
云念坐起身指着自己?的脚踝:“你看啊!你家男主的杰作,他搞囚禁play啊!”
系统:【……】
“啊!”
【卧槽!】
一人一统齐齐哀鸣。
谢卿礼刚绑好的发髻被云念挣扎凌乱,系统走来走去比她还要焦急。
【不是,你到底做什么了啊,谢卿礼是这种人吗!】
“你搞什么受害者有罪论?啊,我做了啥啊,我就是……我,我没说?爱他,他就恼了,他怎么不是这种人啊,他把我们都?忽悠了!”
【那怎么办啊,你可以解开吗?】
“你问这话自己?不觉得有bug吗,他是渡劫啊我咋解开!”
系统躺倒:【那我也没有办法了,我们听天由命吧,你不是想?跟酷哥谈对象吗?】
云念:“完了,要栽这里了,转正后的第一个任务!”
系统:【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如果有,那你就躺下,阿门?。】
云念瘫在?榻上?仰面看天。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破防。
系统和她都?没说?话,一人一统齐刷刷摊平。
直到一炷香过后,云念一个鲤鱼打挺从榻上?翻了起来。
“不行,哪能这么轻松就放弃!”
【草……姐,你吓我一跳。】
她穿上?鞋就往外跑,他们在?二层住,一层应当是大堂,总之她也没进去过。
这宅院实在?太大,云念穿过长廊凭借记忆找到大门?,轻轻一拉——
门?开了。
云念:“!”
【惊喜来的如此突然!】
她就知道谢卿礼是骗她的!
云念笑盈盈就要迈步出?去,脚刚抬起,足腕上?的银链被牵扯。
她的脚定格在?虚空一步也难前进,前面像是有块巨石拦截着她的去路。
她用力到莹白?的脸涨红,额上?都?是汗水,青筋因为用力突起,可脚就是迈不出?去。
【他还玩真的啊!】
云念累瘫在?地面,毫不嫌弃盘腿坐下。
她忍不住磨牙:“我跟他掏心窝子,他跟我玩心眼子,回来我再?收拾他。”
明明出?路就在?前面,她可以看到外面的桃林,门?前种了排排桃花树,如今桃花尚未开启,等过了年后绽放,这里都?是浓郁的桃花香。
这些桃花树应是新栽的,也不知他从哪里移过来的。
这处宅院虽说?在?休宁城,可附近空无人烟,好像方圆百里只有他们这一处宅子。
她坐在?门?前吹着风,怎么都?不敢相信谢卿礼会成了现在?这样。
所以从一开始他就在?伪装,原书中提及的少年郎是个正道之光,实际上?早在?这时?候他就已经黑了。
不,应该更早。
或许谢家灭门?之时?他的心境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唉,其实也合理,人在?那样的环境下怎么可能不疯呢?】
尚未出?生父亲死去,两岁父家灭门?,四岁母家灭门?,因为他死了一万多人,那么小的孩子被带走废了浑身经脉,关在?深不见底的井中,每日?都?要被拔掉脊骨,逃出?来后亲自碎了道心另择大道,在?妖域那地方生活了那么多年,回到修真界查当年的真相,还要一边躲避追杀。
他如今刚刚十八岁。
云念当然知道。
心里的慌乱其实不是因为谢卿礼是这副模样,她害怕的不是残忍狠戾的谢卿礼。
她害怕的是这样的谢卿礼,会不会走向原书的结局?
他跟十年后的谢卿礼太像了。
云念屈膝坐着,下颌抵在?膝盖上?,心里郁结沉闷的难受。
难道还是什么都?改变不了吗?
***
南泗城的雨终于停歇。
江昭撑剑跪地,血水顺着下颌落下,苏楹哭着想?要带走他:“阿昭,阿昭你别吓我。”
他的眼前一片模糊,远处的顾凛和裴归舟还在?试图找到突围的方法,而他已经力竭,本就只是化神修士,遇到这么多元婴和化神的妖修、魔修以及人修再?难应付。
一条蛇跳起要咬上?苏楹的脖颈,江昭用最后一丝力气斩断蛇头。
大口的血喷溅而出?,他没有办法动作,浑身无力只能依靠着苏楹才面前直起身体?。
“阿楹……念念她……”
江昭喘着气,裴归舟在?这时?候来到他们身边替他们斩着周围的蛇。
他当年将修为渡给了谢鸢,在?生死境中的这十五年虽然也在?修行,但修为也大不如以前。
浮煞门?人数众多,温观尘是一心要他们的命,自他们从生死境出?来之时?便被盯梢的人发现,派了一批又一批人来刺杀,若不是顾凛修为算高,他们早就死在?不知哪里了。
云念又毫无踪迹根本寻不到。
江昭和苏楹都?忧心,裴归舟要去找谢卿礼,顾凛不知在?想?些什么,瞧着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苏楹的心疾越发严重,南泗城的业火留下浓重的烟气和血腥味,激化她的心疾,需得尽快送她出?去。
可整个南泗城都?被谢卿礼的禁制包围。
耳边是苏楹的哭喊,江昭的视线越来越模糊,艰难撑剑想?要去帮他们,可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顾凛也终于支撑不住,一个魔修在?此刻横刀劈向他,身后又有一个妖修逼上?前来要将他的头颅斩掉,他退无可退,必须捱下其中一招。
顾凛咬牙,越发觉得后悔,早知道刚来这里的时?候掳起云念就跑了。
他侧身要挡下身后的妖修,以脊背去抗眼前的魔修之时?,眼前光亮一闪,血光崩溅,温热肮脏的血溅了他一脸。
顾凛还没反应过来,剑柄打在?他的胸前,将他狠狠砸向裴归舟、江昭和苏楹那里。
结界自天而降将四人罩住。
顾凛茫然起身看向远处的白?衣人。
许久没见的人依旧是一身白?衫,瞧着没有什么变化,一剑劈斩而下,四周的蛇群炸出?数道剑光,残缺的蛇身混着血肉歪歪扭扭散落了满地。
只一眨眼,少年冲入包围,以一己?之力游走在?数百人之中。
妖修、魔修、人修数不胜数,淹没了他的身影,只能透过碎荆的剑光判断他的位置。
顾凛喃喃:“他好像……更强了。”
是更强了,一人对抗这些人也不显吃力。
一个渡劫中期,对上?数百元婴后期、化神期、大乘期的修士竟然游刃有余。
裴归舟紧紧盯着被吞噬的少年,其实只能看到银白?冷冽的剑光,但他知道那是谢卿礼。
“阿礼……”
直到杀干净最后一人,谢卿礼收回剑垂首看着满地残尸。
白?衣上?尽是血水,无一是他的血。
少年面无表情,顶着昏暗的苍穹和遍地残尸血水,一人孤零零地望着他们。
他的目光在?江昭、苏楹和顾凛的身上?扫过时?是平淡的,可当落向裴归舟之时?,少年不动声色捏紧了手中的剑。
一身紫衣的人与他一样竖着高马尾,面容清隽剔透,漆黑的眼中是小心翼翼与亲近,很纯净的眼神,与阿娘房中挂着的画像几乎一模一样。
他曾经以为他死了。
谢卿礼抿了抿唇没说?话。
裴归舟反而笑了,率先一步上?前将他揽进怀中。
他拍着少年的脊背:“阿礼,辛苦了。”
谢卿礼没动作,双臂依旧垂着,像是被抱着的石柱一般,不回应也不说?话。
其实很陌生,跟程念清给他的感?觉一模一样,他对他们的认知都?是从旁人的口中得来的,一点也不熟悉。
只知道自己?有个很好的小姨和父亲,只知道他们是他的亲人,只知道自己?应该护住他们。
“阿礼,这些年我很想?你们。”
想?他和谢鸢。
提到另一个人,少年喉结微微滚动,眼底忍不住翻上?红意。
唇瓣翕动几瞬终于找回了声音:“阿娘她……”
裴归舟沉默一瞬,再?开口时?嗓音哽咽:“我知道的,爹知道的,有我在?,阿礼,今后爹会护你的。”
“是我的错,是我没护好你们母子,是我的错。”
他紧紧抱着谢卿礼,少年安静任由他抱着,垂着眼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江昭三人没吱声,留给他们父子二人独处的空间。
走到这一步怪的了谁呢?
谢卿礼怪自己?身怀穹灵剑骨,因此让三家为护他惨遭杀戮。
裴归舟怪自己?与谢鸢成了婚,没有护好谢鸢,令自己?的妻子惨死,孩子被囚。
程念清怪自己?的存在?让沈敬和席玉与浮煞门?合作,因此间接害谢家而亡。
明明他们都?没错,错的不是他们,却反而要受尽谴责,被自己?的心结困死。
只有幕后真凶还在?潇洒活着,没有一点悔悟。
苏楹抱着江昭,泪珠无措地落下。
怎么都?没想?到幕后真凶是温观尘。
她重伤无法习剑,是温观尘提议让她跟着他学阵法,他为人懒散不是一个合格的师父,对她多是放养,但也教会了她许多东西,会将她的屋子收拾的宽敞靓丽,在?寒冬时?为她添上?上?好的银炭。
可偏偏是他。
苏楹闭了闭眼,侧脸贴在?江昭的额头上?,在?这里的几人心里都?装了沉沉的心事。
裴归舟放开谢卿礼,替他擦去脸颊的血。
他的神情很温柔,与谢鸢、程念清一般,看谢卿礼的眼神柔和又慈爱。
其实爱他的人一直都?有。
擦到某处之时?,裴归舟脸色一僵。
“阿礼,这是……你跟别人打架了?”
衣领掩盖不住抓痕,便是侧脸上?也有了些,尽管他身怀穹灵剑骨,这些伤很快便能消退,但也需要一两天的时?间。
谢卿礼拳头一紧,欲盖弥彰别过眼:“没有,我师姐抓的。”
裴归舟:“这……”
谢卿礼道:“我跟她结了双生婚契。”
“你说?什么!”
江昭和顾凛不约而同开口。
两人的脸上?是一模一样的震撼。
谢卿礼淡声重复:“我和师姐昨晚结了双生婚契,我们现在?是道侣,如何?”
江昭:“……”
顾凛:“……”
苏楹:“……师弟,你们这……”
江昭气出?一口淤血:“草……谢卿礼,你敢忽悠我师妹!”
“阿昭!”
苏楹吓得立马给他擦血。
顾凛神色复杂:“我这老乡……”
谢卿礼看过去。
顾凛立马改口:“还挺有眼光的。”
淦啊,谢卿礼到底干了什么,怎么好像突然升级,周身的威压骇人的很。
江昭气冲冲:“你,你把我师妹弄去哪里了!”
裴归舟:“这……云姑娘跟你在?一起啊……”
苏楹:“你和念念在?一起吗,她现在?在?哪里?”
谢卿礼轻声回:“她在?家,她没事一切安好。”
天色有些昏暗,这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谢卿礼看了眼天。
“我送你们出?去。”
几人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的虚空忽然撕开一道裂缝,迎面吹来的风驱散了空气中难闻的烟火气,他们甚至还看到了对面之人惊愣的脸。
还未回过神来,谢卿礼推着他们扔了出?去,裂缝关闭,少年的脸消失不见。
南泗城外镇守的仙门?弟子:“?”
可人自虚空被扔了下来,不少人下意识去接。
江昭被一人抱住,艰难抬头去看,对上?一张粗犷的脸。
双目相对,尽是无言。
凌舟:“呀,师弟你怎么伤成这样?”
江昭:“滚啊凌舟!”
他翻身下来,苏楹连忙对另一个接住她的弟子道谢,匆匆跑到江昭身边。
扶潭真人上?前:“怎么就你们出?来了,念念和阿礼呢?”
江昭被气的生生咳血,苏楹一边手忙脚乱帮他止血一边回:“谢师弟将我们送了出?来,云师妹她被谢师弟安置起来了应当无事,他们成婚了。”
四周一片寂静。
随后是一声怒吼:“什么???”
扶潭真人又问了一遍:“阿楹你说?的可真?”
苏楹点头:“真的,他们成婚了。”
扶潭真人拍着胸脯直喘气,身旁的林见悠和徐从霄慌忙上?前扶他。
裴归舟从始至终未曾回身,与顾凛一起并肩望着眼前紧闭城门?的南泗城。
身后有长老认出?他,小心上?前问:“你是……裴归舟吗?”
他回身看去,认出?了眼前的人。
“元长老,许久不见。”
众人又是一阵沉默。
随后人群爆发一阵唏嘘。
“裴归舟啊我的天!十五年前天下第一剑修!”
“他不是死了吗,他怎么会在?这里!”
“我怎么知道啊,他扬名的时?候我还没修行呢!”
他们还没争论?出?结果,便见远处一弟子颤颤巍巍道:“你们、你们看那是什么?”
众人望去。
离他们较远的地方,天幕之中又是一道裂缝,比之方才的更大,几乎囊括半边天,而从中被送出?的……
是一具具白?骨。
不同于江昭几人被扔了出?来,这些白?骨被用灵力拖着,平稳又小心从裂缝中送出?,知道将其平放在?地面。
南泗城前是一大片空地,这里方圆千里都?没有人烟,漫天的白?骨被送了出?来,一直持续了半个时?辰。
昏暗的光落下,一阵冷风吹来,萧萧瑟瑟,纵使见过再?多的场面都?不如这时?候来的震撼。
满地白?骨。
一眼望过去全是白?花花的骨头,有些能看出?人身,有些只剩下一根腿骨或者胫骨,连完整的人身都?拼凑不出?。
看骨架辨别,有男有女?,还有稚童。
“这是什么……”
一片寂静之中,一人率先开了口。
裴归舟却在?此时?走上?前。
他来到离他们最近的一具白?骨面前,垂首看着那白?骨拇指上?戴着的扳指。
高大的剑修跪倒在?地。
“父亲……”
这是……
裴归舟的父亲。
不断有人认出?白?骨的身份。
“我记得那柄刀,是柴家家主的。”
“还有那个人身上?捆着的箭弩,那是谢家的机关术。”
一具具白?骨,是裴家、谢家、柴家三大家族,整整一万三千余人的尸骸。
谢卿礼将他们送了出?来。
***
昏暗的地下通道,一人急匆匆走来。
“第五暗桩全灭。”
另一个魔修道:“怎么会,不是还有蛇奴?”
身旁的人怒骂:“不过一群还没开灵智的蛇,如何能拦住谢卿礼?那谢卿礼不知道什么来头,受了伤很快便能恢复,他挖了一月的河道,仅仅消失了一晚修为突飞猛进,第五暗桩的人都?是一剑毙命,那小子杀起来完全不要命!”
“第五、第七、第十、第十四、第十九暗桩团灭,其中两个为雀翎所谓,剩下的可都?是谢卿礼一人杀的,他昨晚还杀了派去偷袭的人。”
地道中拥挤着密密麻麻的人影,妖修、魔修和人修齐聚一堂。
“到底什么来头,不过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郎,竟然能灭我们这么多人。”
他们中最次也得是元婴后期,化神大乘数不胜数,为何会被一个少年这么压制?
一人问:“家主呢,我们现下如何安排?谢卿礼将南泗城封了,我们也出?不去,还不如所有人一起主动出?击杀了他。”
另一人摇头:“并未见到家主,他这两日?没出?现,只传了信让我们行动。”
一人提刀起身:“要我说?直接去杀了谢卿礼吧,一直窝在?这里实在?是难受,他现在?在?哪里?”
头顶上?方的暗门?忽然被掀开。
照射进来的光忽然将整个地道照亮。
地道内只剩下艰难的吞咽声。
洞口的少年弯起眼笑盈盈问:“你要找我吗?”
他翻身跳了进来,白?衣上?还带着血,眉眼弯起的弧度极为好看。
“唔,不用辛苦了,我来找你们了。”
众人惊恐瞪大了眼。
他的身影很快,长剑径直劈来。
暮色渐浓,天边最后一缕斜阳也要消散,南泗城万籁俱寂。
少年提着剑自林中走出?,血珠自剑身上?滴下,白?衣几乎被染透,漠然看了眼天边的斜阳。
今日?杀的人够多了。
天黑了,该回家陪她了。
传送阵法出?现在?眼前,少年迈步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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