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南泗之境十七
扶潭真人费力抬剑想要殊死一搏。
他不能死在这里, 他的弟子还在南泗城,他们?面对着?生命的威胁,他还没将查到的东西告知他们?。
他得去救他们?。
可抬剑的力气都?没有, 曾经骄傲肆意的剑修在这一刻宛如?个废人,只?能看着?赤红的剑裹挟着杀气朝他的命门刺来。
从霄,阿舟, 阿昭, 见悠, 晚晚,念念,阿礼。
他的七个弟子。
他还没将一身修为都?教给他们?。
他从始至终都?只?想将所学?的剑法教给他们?,不指望他们?成才, 能有自保的能力便可。
可到最?后也没做到。
扶潭真人大口?大口?吐着?血, 杂乱的胡须上都?是自己吐出的血浆,视线模糊只?能感受到死亡的威胁朝自己逼近。
一点一点。
近在咫尺。
到了?脖颈处。
铮——
是刀剑相?碰的声?音。
熟悉的呼唤穿透云霄, 将他混沌的意识再次唤回来。
“师父!”
不是一个人。
是许多人。
他费力掀起眼皮,映入眼帘的人穿着?一身青裙, 乌发盘成双髻, 清秀的小脸上尽是焦急。
“晚晚……”
陈晚小心抱起他,回首看向身后顽强抵抗的女子和青年:“二师兄, 四师姐, 师父的经脉断了?, 需要赶紧接好!”
林见悠抽空看了?一眼,清冷的眼底也忍不住浮现泪花:“布阵带师父走,这里有我和师兄撑着?。”
陈晚犹豫:“可是你们?——”
“快走!”
凌舟回首怒吼。
两位化神?初期的弟子能撑这么久已经是力竭, 若不是身上还有法器支撑早已落败,可即使使上浑身力气和法器对上一个渡劫中期的大能也只?是负隅顽抗, 强弩之?末罢了?。
陈晚知道。
她?最?后看了?眼自己的师兄师姐,擦去眼角的泪花捡起地上的画卷,弯腰将扶潭真人背起迅速布阵。
多亏了?她?那小师叔温观尘,否则她?也学?不到这么多阵法。
脚下的圆盘急速旋转,传送阵法即将开启。
“想走?”
来者微微眯眼,剑身一转便要朝陈晚而去。
“师兄!”
“师妹!”
林见悠与?凌舟对视,不约而同调动?浑身灵力萦绕在剑身,自左右包围上来,两柄剑顽强拦住兜帽人的去路,只?是这一瞬的功夫,陈晚已经带着?扶潭真人消失不见。
“你们?找死!”
强大的威压迸发,两道绿影被?砸向身后的墙面,两柄长剑在眼见碎裂。
本命剑碎掉,金丹也跟着?一同浮现裂纹,林见悠和凌舟剧烈咳嗽,血浆呈星状喷射而出,却还是死死看着?提剑朝他们?走来的人。
凌舟喘着?气:“你……你到底是谁……为何要我师弟……”
柴厌来到了?他们?身前,闻言倒是歪头轻笑了?瞬:“你们?踏雪峰弟子都?这般重情?分?你和你那江师兄、苏师姐遇见我时说的第一句话都?一样,都?是问我为何要谢卿礼那小子。”
他知晓追不上陈晚,如?今便也不急了?,半蹲下身看着?地上的两人。
“为什么你们?都?偏要护他呢,为什么你们?都?不恨他呢,如?果不是他我根本不屑于杀你们?,可你们?偏要去护他?”
他握紧凌舟的脖颈,收紧五指,如?愿看到他涨红了?脸。
“放……放开他……别碰他……”
林见悠艰难爬着?要来救他,一贯清冷整洁的人此时满身都?是血。
掩在兜帽下的脸终于冷了?下来:“不过一个刚来三月的人,为何你们?都?要护着?他?”
凌舟最?后一口?气也要消尽,林见悠终于爬了?过来,布满血污的手死死扒着?他掐着?凌舟的手,尖利的指尖在手背上挠出数道血痕。
“放开他……住手……”
来者瞥了?他一眼嗤笑:“你也想救他?你瞧瞧自己如?今这副模样,踏雪峰四弟子林见悠,冰肌玉骨,清冷出尘,修真界求娶你的人能排上数十丈远,你看看自己如?今什么模样?”
“满脸脏血,腿骨都?断了?,扭曲的样子真丑,后悔吗,恨吗,恨你师父为何要收谢卿礼为徒吗?”
林见悠赤红着?眼,暗红的血止不住涌出,夹着?着?大块的血肉碎片。
迎着?来者挑衅的目光,她?忽然咳嗽起来,大片的血喷洒在他的脸上。
她?还在笑:“你在放什么屁啊……我师弟有什么错……灭了?三家的人不是你这个狗杂种吗……”
这些脏话从她?口?中说出来实在有些诡异,林见悠在外的形象清冷冰洁,如?瑶台的仙娥,仿佛她?就应该知礼守矩,那些话不应该从她?口?中说出。
只?有踏雪峰的人知道她?是最?为嘴利的人。
“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一个杂种也敢哔哔赖赖置喙我踏雪峰的弟子……活久了?还能见到畜生说话……还真是——呃!”
长剑穿过她?的肩胛将她?钉向身后的墙面,纤细的身影悬空双脚离地,血水像是小溪般一滴滴落下,瞬间便在脚下淌成了?一汪小洋。
林见悠的意识越发模糊,来人放下凌舟眨眼间掠到她?身前,掐着?她?的脖颈收紧。
赤红的眼底翻涌着?怒意与?杀气,阴冷的声?音似是地狱索命的恶鬼:“你牙尖嘴利的很啊,那我先送你下去如?何?”
林见悠没有挣扎的力气,模糊的视线中瞧见凌舟一直躺在地上紧闭着?眼,已经不知生死。
她?也不知他死了?没。
但他们?今日应当都?会死在这里。
肺腑间的空气被?迅速挤压,窒息感让她?的脑子越发混沌,肩胛处穿着?的长剑烫的她?像是被?按在铁板上灼烧,伤口?处焦糊的气息弥散开来。
死亡逼迫而来之?时,脑海里只?剩下初入踏雪峰之?时扶潭真人教会的第一句话:
“剑修手中的剑为护天下太平,这不是你的刃,而是苍生的盾。”
她?救下了?自己的恩师,为天下留住了?一个大乘修士,也算死的有价值了?。
双手无力垂下,意识即将堕入深渊前,眼前的光线一点点模糊,越来越窄,越来越迷茫,直到化为一条细线。
彻底湮灭之?前——
耳边传来一声?闷哼,掐着?她?脖颈的手忽然松开,肩胛中的长剑被?人拔出,一人揽住了?她?的腰身。
她?撑着?最?后一丝力气抬眼,看不清他的脸,周围都?是浓烟。
“师妹,别怕。”
一个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来了?,林见悠以为自己在做梦。
却见那人一手揽着?她?,一手俯身扛起地面的凌舟,借着?浓烟的遮挡利用阵法迅速离开。
浓烟散去,只?留下满室倒塌的书架和散乱的书册,长身玉立的人捏紧了?拳头,右腹部的伤口?往下渗血。
这股毒烟压抑了?他的灵力,一看便是凌舟经常使的手段,踏雪峰的人倒真是都?学?了?个精髓。
知道明着?打不行,便使暗招。
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徐、从、霄。”
腰间的令牌在这时一明一暗,他冷眼接通:“说。”
“家主,第七、第十暗桩被?毁了?。”
他怒骂:“废物!到底是谁!”
黑影如?鬼魅般掠过,化为残影消失。
***
小院的门被?推开。
柴行知回来之?时,雀翎刚好在院中。
女子穿着?一身艳红的袄裙,坐在水道边摆弄着?今芒花,染着?豆蔻的手与?今芒妖艳的花瓣不分上下,夺目且耀眼。
瞧见他回来后,雀翎仰头温笑:“行知,你回来了?啊。”
天色已经微微黑透,斜阳挂在天边,却铺在水中,随着?水波的流转圆日也跟着?摇曳晃动?,半边瑟瑟半边江。
余晖落在小院又打在她?身上,她?起身擦干手上的水,如?以往百年间一般朝他走来。
“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早,城中无事吗?”
雀翎上前扑进他的怀中,双臂揽着?他的腰身,浓郁的香气自她?身上散发,顺着?柴行知的鼻息涌来。
他却敏锐闻到了?一丝血气。
柴行知抛下心头那点复杂的情?绪,慌忙问:“阿翎,你受伤了?吗?”
雀翎摇头:“没有。”
那股血气转瞬间消失,被?浓郁的花香取代?。
柴行知仔细嗅了?嗅,除了?她?身上的花香外什么都?没。
怀里的人柔声?问:“行知,早上我睁眼便不见了?你,你去哪里了??”
柴行知脊背一僵,旋即反应过来回她?:“无事,出去转了?转。”
赶在雀翎还要追问前,他随意岔开了?话题:“阿翎,我买了?些糕点,你尝尝如?何?”
他拉着?她?在院中坐下,取出还冒着?热气的糕点。
雀翎弯眼:“还是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
女子小口?咬着?刚做出来的糕点,眉目间都?是笑意与?幸福,看不出来丝毫其?他的情?绪,就好像这一切都?是假的一般,雀翎没有跟浮煞门合作,她?没有背着?他做了?那么多事情?。
可事实上,那些都?是真的,他躲在雀翎背后让她?为他冲锋陷阵了?一千多年,她?独自承受了?那么多事情?。
他不是个合格的修士,也不是个合格的丈夫。
一块糕点被?递过来,雀翎一手捏着?那块糕点,一边道:“行知,你尝尝。”
柴行知扯出笑意压下那点伤感:“好。”
还是之?前吃的味道,什么都?没有变。
变的只?有两人的心。
瞧着?女子明媚的美艳,柴行知忽然开口?:“阿翎,你很好。”
雀翎一愣:“什么?”
柴行知接着?道:“你很好,是我配不上你。”
雀翎放下手中的糕点:“行知……你为何忽然说这些话?”
柴行知摇了?摇头,一扫脸上的凝重,眼眸弯成月牙。
“没事,感慨我一个散修何德何能娶到一个这般好的夫人。”
在雀翎怔愣的目光中,他忽然上前打横抱起雀翎朝屋内走去:“夫人,天晚了?,该办我们?的事情?了?。”
帷帐被?放下,柴行知吻上她?,女子闭眼承受,白藕般的玉臂攀上他的脖颈。
“行知……”
柴行知放缓动?作,一遍遍亲着?她?。
“阿翎,阿翎……”
在她?意识不清之?时,他闭上眼覆上她?的唇,眼泪滴落在她?的脸上,雀翎一时竟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荧光自青年心口?迸发,一点点朝女子的心口?处涌去。
有什么紧密相?连的东西被?一点点切断。
雀翎意识模糊间,似乎看到了?柴行知苍白的脸和额上大颗大颗滴落的汗水。
“行知……”
她?的话没问出口?,青年的动?作忽然加剧,强硬地篡夺着?她?的神?智。
模模糊糊间好像听到他在说什么。
“阿翎,是我不配……”
她?已经睡熟了?,柴行知起身穿上衣服,打了?盆水来为她?擦洗干净。
雀翎无知无觉任由他动?作。
柴行知拉过一盘的被?子将她?卷进去,俯身在她?额上印下一吻。
“阿翎,你信我一次,我只?骗你这一次。”
青年捡起床尾散落的衣衫,从中取出块令牌。
令牌忽明忽暗急速闪着?,对面的人应当焦急万分。
柴行知面无表情?地接通了?令牌,阴冷的男声?传来:“雀翎,我在不舟渡,给我滚来,你若是不来,我便从城东开始杀起。”
那人只?丢下了?这一句话,随后毫不留情?切断了?令牌。
柴行知回身看了?眼榻上的人。
她?安静睡着?,他刻意让她?疲累,趁机给她?下了?昏睡咒,她?应当是能睡上许久。
柴行知不敢再看下去,生怕再看便狠不下心离开。
脚步声?远去。
屋门被?关上,榻上本来安睡的人忽然睁开了?眼。
她?茫然望着?头顶绣了?今芒花的床帐,一颗心沉寂又难耐,无措地探向自己的心口?。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一滴滴将锦枕打湿。
“行知啊……”
***
云念又忍不住看了?眼谢卿礼,少年躺在软榻上望着?窗外的落日,悠哉游哉不亦乐乎。
云念:“……”
察觉到她?的目光后,谢卿礼看了?过来。
少年轻笑:“师姐,我好看吗?”
云念白了?他一眼。
少年将手上剥了?一半的橘子喂到她?唇边,云念麻木张嘴咬下。
她?嘴里塞着?东西,说话便也嘟嘟囔囔含糊不清:“师弟,我们?都?在这里坐上一天了?,柴行知到底去干吗了?,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
软榻很宽,她?盘腿坐在他身边,而他靠在软榻上。
“等他来,他自己有办法。”
云念吃一瓣橘子,谢卿礼便喂一瓣。
“唉,你说他能有什么办法,雀翎能告诉他吗?”
云念轻叹,只?觉得前途一片黑暗。
谢卿礼又捏了?个提子喂给她?,懒洋洋回:“比起我们?,雀翎更信任柴行知,就算雀翎不说,他也有办法自己查。”
云念觉得雀翎当真复杂。
她?应该已经意识到柴行知做的事情?了?,她?也在纠结。
一边想阻止,一边想放任。
一边是亲情?与?爱情?被?拿捏,一边是自己的良心过不去。
“我倒是想看看,雀翎会怎么做。”
谢卿礼忽然开口?。
“什么意思?”
云念嚼着?嘴里的提子看他,对他这云里雾里的话有些不理解。
“没事,就是想看看雀翎是不是会良心发现帮我们?一把,还是一错到底死也不回头。”
谢卿礼的神?色寡淡看不出什么,又给她?剥了?个橘子递过去。
云念接过往嘴里塞了?一瓣,心里纠结了?很久,还是忍不住问他:“师弟,你会杀雀翎吗?”
谢卿礼与?她?对视,云念看不懂他眼底的情?绪。
她?换了?个委婉的说辞:“雀翎这人很复杂,你说她?坏吧,她?也是被?逼无奈,心肠太软,做不到看南泗城的百姓去死,只?能被?柴厌拿捏;你要说她?不坏吧,可生死境被?她?打开,那人进了?生死境后活了?这么多年,出来后成立浮煞门杀了?这么多人,雀翎也确实间接推动?了?这件事……算了?,听天由命吧。”
说到这里她?自己也纠结,语气也比方才颓靡不少:“若她?一心阻拦我们?,死也不悔悟,也只?能杀了?她?……害,好像也不能杀,她?是看管生死境的人。”
云念忍不住挠头,纠结的模样看的谢卿礼心软。
“师姐。”少年说话间含笑:“这些我自有考量,你不需要担心这些,有我在。”
有我在。
云念艰难吞咽一下,他的唇瓣微弯,莫名让她?想起来他死死纠缠她?的模样。
“师姐——”
话还没说完,一瓣橘子被?她?塞了?过来刚好堵着?他的唇。
“你,你别说了?,我们?就在这里等柴行知过来!”
那瓣橘子被?塞进唇瓣间,她?的脸有些红,谢卿礼一眼便知道她?想到了?什么。
在云念收回手之?前,他握着?她?的手,迎着?她?诧异的目光将那瓣橘子衔进唇齿间。
唇瓣似有若无擦过少女的指尖。
他顺势握着?她?的手,惬意又自在道:“嗯,很甜。”
两个字被?他说的格外暧.昧。
云念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噎死。
她?慌忙撤出手,他也不为难她?,乖巧松劲让她?离开。
少年戏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姐姐,你脸红什么?”
姐姐?
两个字瞬间将她?的意识带回昨晚,那时候他就是这样恶劣又故意喊她?,贴着?耳根叫着?她?。
不止喊了?一遍,后来意识混沌大脑宕机之?时她?也听见了?许多声?。
姐姐。
云念回身打了?他一下:“你闭嘴,不许喊我姐姐!”
少年还在笑:“可是你比我大一岁啊,姐姐?”
云念捂住他的嘴:“不许喊姐姐!”
“姐姐。”
他又喊。
“不许喊!”
“为什么不能喊,姐姐?”
云念跪坐在他身边死死捂着?他的嘴:“不许喊,叫我师姐!”
他借驴下坡弯着?眼啄了?啄她?的掌心。
云念:“!”
掌心火燎一般,她?这辈子没那么快过,收手的动?作太过迅疾以致于失去重心,她?又坐在榻边,一时不察竟往后跌去,胳膊被?人拽住,他又将她?拉了?回来。
少年坐起身,清隽的脸凑到眼前,呼吸间气息喷涂在她?脸上,吹动?她?额前的碎发。
她?从他的瞳仁中看到自己双颊霞红满脸羞赧的模样。
少年轻轻笑了?声?,像是山涧的清泉叮当作响,撩动?她?的心弦,泛起一道道波纹。
“姐姐,小心点。”
尾调拉长,颇像情?窦初开的少年郎逗弄心爱的女子。
云念像被?按住了?尾巴的猫,浑身无形的毛炸了?起来。
“谢卿礼,你故意的!”
她?推开他,少年顺着?她?的劲倒在软榻。
他抿了?抿唇角,压抑许久的笑声?还是溢散出来,笑声?回荡在屋内,云念很少见到他这种发自内心的笑,没有一点虚伪,完完全全就是个少年郎。
他笑起来时候真的很好看,上扬着?唇角,眼尾却低垂弯起,长睫也跟着?扑闪,有一颗小小尖尖的虎牙隐约可见。
那点羞涩与?恼意忽然就不见了?。
云念凑近他,突然说了?句:“你好像有梨涡欸。”
很浅很浅,但他面部表情?一丰富就能看出来。
两个很小的梨涡,他平时很少大笑,云念竟从未注意过。
谢卿礼听不懂梨涡是何意思,但知道是她?喜欢的存在。
脸上的笑意越发深邃,莹白的齿也显露,少年看着?离他很近的人,心尖快速塌陷,越来越想逗弄她?。
“师姐喜欢吗?”
云念点头:“有梨涡的男孩子笑起来很好看。”
谢卿礼问:“那我以后经常笑给师姐看好吗?”
云念蹙眉:“开心的时候笑,但不开心的时候就不用强装了?,我不要你为了?我掩藏自己的情?绪,你不想笑也可以不笑。”
“唔。”少年沉思片刻,又认真点头:“不会呀,我在师姐身边就很开心,开心就想笑,就像这样。”
他忽然仰头凑近她?的脸,两人之?间只?隔了?两指距离,少年看不见底的眼定定看着?她?,眸光像是盛满了?银河与?繁星,明亮又耀眼。
唇边两个很浅的梨涡越发明显,清晰可见。
“比如?现在我就很开心。”
他说了?句话。
云念:“……”
她?真的要顶不住了?!
她?喃喃着?:“其?实这也不能怪纣王……”
谢卿礼听不太懂:“什么?”
她?回过神?来,按着?他的额头将他推远了?些,“没什么,我说你不要勾引我了?!”
少年揉了?揉额头,“师姐看出来了?呀,那师姐上钩吗?”
云念颇为矜持别过身:“不上,我不是这种看色相?的人,我们?是有思想道德觉悟的。”
少年惋惜:“师姐道心坚定,那看来我还得加把劲了?。”
云念:“……”
她?捂住耳朵:“你不要跟我说这些了?!我听不得这些!”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谢卿礼目的得逞,笑着?靠在身后的靠背上随她?一起看着?窗外。
他们?并未关窗户,院中燃着?篝火,是顾凛在教苏楹和江昭烤肉。
三人不过半天便相?处融洽,最?初云念也觉得惊讶,顾凛社交的本领是真厉害,苏楹也就算了?,她?本来性子就温和无意与?人起争执,但江昭这龟毛的人半天就被?顾凛拿下,云念也不由为他竖起大拇指。
屋内只?有他们?两个,云念觉得有些尴尬,这里是他们?昨晚亲昵的地方,方才被?他拉进来还没觉得有什么,方才他又狐狸精上身,如?今心思一静下来想的也多了?些。
她?糯声?声?问:“我们?出去吃东西吧,等柴行知来。”
谢卿礼这次倒是乖乖听话了?,他坐起身:“好。”
两人从屋内出来后正好迎上江昭看过来的目光,瞧见云念微红的脸后他拧了?眉头:“谢卿礼,你是不是又欺负我师妹了??”
云念:“你别乱说,没有!”
谢卿礼笑而不语。
江昭指指点点:“你们?注意点,不许给我做旁的事情?。”
苏楹按下他的手:“你别操心了?,吃你的烤肉。”
顾凛搬着?小凳子挪到云念身边,手肘捅了?捅云念,小声?问她?:“老乡啊,你跟他进展到哪一步了??是有名无实还是有实无名,又或者有名有实无名无实?”
他没啥眼力见,丝毫不管谢卿礼想要刀了?他的眼神?。
云念:“……你到底是来帮我的还是来吃瓜的?”
顾凛:“害,无聊的地方总得寻点有趣的事,你们?持证上岗还是无证驾驶啊?”
云念:“没证也没上岗,闭嘴。”
顾凛:“那他不太行,这都?没拿下你。”
云念:“……”
“你说够了?吗?”
谢卿礼终于忍不住了?,腰间的碎荆剑嗡嗡作响。
顾凛委委屈屈搬着?小板凳挪走:“嘁,小子,你爷爷进展可比你快多——欸欸欸你又动?手!”
眼见两人又要打起来,云念上前一左一右分开他们?。
“停!谁再动?手谁是小狗!”
谢卿礼收回剑,顾凛拍了?拍被?他划破一角的衣裳。
云念有些头大:“我们?是要办正事的,你看看你们?一个个的天天吵啥?”
少年也没说话。
云念递过去个果子:“不饿吗?”
谢卿礼看了?会儿。
云念又递了?递:“吃啊。”
她?知道谢卿礼不吃肉,自那晚后刻意将乾坤袋中的果子都?整理了?出来,唯一可惜的就是来之?前没有多装些蔬菜饼,她?又是个肉食爱好者,乾坤袋里基本都?是肉食。
“多谢师姐。”
他接过去,果子被?云念洗的很干净,轻咬一口?都?是甜腻的气息。
小院的门在这时被?推开,几人抬头看去。
柴行知依旧一身黑衣,腰后别着?个长刀,瞧见几人后挑了?挑眉:“还吃上了?呢,有我的份吗?”
云念白他一眼:“你想吃就来呗,矜持啥呢。”
柴行知却并未动?作,只?是站在院门处看谢卿礼,微扬下颌示意他出来:“走吗?”
谢卿礼依旧坐着?,咬着?果子问他:“做什么?”
柴行知笑道:“杀人。”
谢卿礼:“杀谁?”
柴行知眯了?眯眼,“杀一个我们?都?想杀的人,你想知道他是谁吗,那就跟我来。”
他沉声?道:
“今晚我们?就能知道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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