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浓黑的云层依旧如墨, 屋外的雨稀稀拉拉下着,霭霭的旎香在一室静默中悄然而生, 尤是在?阖得严严实实的架子床上更是馥郁。
少女微微试着一动,便能感受到箍着自己的高大身躯力道又收得紧些。
殷姝有些害怕,亦有些不好受,此?刻软衾覆着的底下,是姜宴卿褪散去大半的胸膛,自己身上也只仅剩一件薄薄的雪白中衣,甚至她?能感觉也蹭乱了些, 就连内里的勒藏的素绢也……
殷姝抿了抿唇,如此紧紧贴着不留一丝缝隙的距离,她?能极清晰的感受到?男子那有力而又野性矫健的肌理, 正?源源不断散泛着滚燙,灼得她?有些难以抑制的发懵。
这发懵过后, 便?是有些难以启齿的羞赧。
久久,她?察觉落在?颈窝深处的吐息匀长舒和了许多, 又试着微微蜷了一蜷细软的指尖,可也才?稍稍一动罢了,钳住她?的野兽竟是将?她?抱得有些呼吸不过来。
“唔姜宴卿……”
她?终是没忍住,弱弱唤了一声,可男子依旧没动,她?没办法, 只能试着将?伏贴在?男子怀里的自己换个舒服的姿势。
她?将?抵在?两?人中间的一双手环在?了男子的腰身之上。
白嫩的指尖在?精瘦流畅的线条上微微抚过, 也不知姜宴卿是有意识还是没意识, 在?楼住的一瞬间, 她?能察觉落在?玉颈深处的灼息急促了些。
炽得她?微微一瑟缩,呼吸停顿了一会?儿。
他到?底是清醒过来了吗?
“宴、宴卿哥哥?”
少女慢慢张开?唇瓣, 又甜又软的嗓音闷闷着传了出来,可久久,男子也没有回应。
就这样相?搂着抱了许久,久得她?也起了困意,最后,她?抵不住了,终是在?这溺于潮水的滚燙中,将?自己寻了个最舒服的位置,沉沉睡了过去?。
香炉中的香烟云雾缭绕,直至逼近天亮才?燃烬。待日头彻底上去?,泠泠的白光投过窗扉射入,有几丝隐晦的落入层层轻纱帷幔掩盖的架子榻中。
榻上旖旎浓春被渡亮,得以清晰的瞧见似菟丝花般缠绕在?一起的两?人。
广深的榻上,少女身上的甜香裹挟着淡凝的雪松香愈发散泛着浓情?。
许是梦见了些什么,少女粉雕玉琢的娇靥蹙紧了秀眉,而后羽睫微颤了颤,便?从梦魇中清醒过来。
待将?还有些怯惧的眼儿落及面前的白皙胸膛上,昨夜的意识渐渐回笼。
她?微抬起头来,看见男子冷白又锋锐的下颌。
视线再往上些,便?是那清透俊逸的面上阖着的浓长的鸦睫。
他还睡着。
就这么忿忿看了一会?儿,殷姝又忆起昨夜被他咬的痛楚。
近在?咫尺的胸膛无不透着些诱惑,她?也生出了一口咬上去?的冲动。
可,她?不敢。
她?还怕他没有彻底恢复意识,亦怕他这尊贵无双的储君身份。
殷姝轻轻收了下环在?男子精瘦腰身上的手,见男子还没醒,这才?软软松了口气。
可就在?悄悄退出男子怀里的时候,又见姜宴卿似要醒了,少女猛的扑朔几下蝶翼,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顿时涌上心尖。
然姜宴卿却并未睁开?眼来,甚至箍在?她?腰间的手松了些力。
少女紧紧咬住唇瓣,不敢溢出一丝声线来,她?怕惊醒他。
不过须臾,她?脱离了男子的怀抱,视线微一敛落及自己身上,差点没惊得叫出声来。
只见自己身上的衣裳早已是不堪其用了,中衣散开?褪止了臂膀处,更甚的是里头勒藏那一团雪酥的素绢,已彻底散开?来了。
因她?起身的动作,细滑的丝绢尽数逶迤堆砌在?自己的细腰上,突然接触的凉意直激得她?一瑟缩。
殷姝又忿又气,气得那张白生生的娇俏脸儿泛上通红,她?瞪着还睡得沉沉的姜宴卿,恨不得也化成昨夜他那般的野兽咬他弄疼他。
偏生,这气也只能自己生生咽下去?。
默了好一会?儿,殷姝没那般气了,将?手探向一段被埋在?软枕底下的素绢。
轻轻一扯,虽是拉出来了,可却又被将?醒未醒的姜宴卿压在?了身下。
殷姝欲哭无泪,又只能一点一点小心翼翼的用着力往外牵动。
也不知过去?多久,总算是自野兽底下将?那可怜的素绢拯救了出来,殷姝不敢耽搁,连扑哧扑哧往自己身上套去?。
可今日素绢也和自己作对似的,如何也套不好,更是稍稍一用力勒紧一些,那团酥软玉便?闷疼的厉害。
更光怪陆离离的,她?总觉得姜宴卿已经醒了。殷姝急得想哭,她?怕姜宴卿在?这时候醒来看见这一切。
盈盈潋滟的眼儿怯生生往后流转,瞧见男子还阖着眼,殷姝这才?稍放了心。
不知与素绢对峙了多久,殷姝将?中衣往自己身上套严实,又悄悄挪着往榻沿爬。
她?得趁他没醒赶紧跑掉!
轻纱流云流水轻漾,一只纤弱白嫩的手刚探出帷幔,却不及一只长臂一揽,捞了回去?。
“啊!”
睡梦中的野兽不知何时苏醒的,自身后盈着她?的细柳将?她?紧紧搂着。
“去?哪儿?”
耳侧落下的是极暗哑的嗓音,素日的清冽的雪水变得燙灼,殷姝细软的颈脖也僵直了些。
“我、我该回东厂了。”
少女不知该如何作答,亦不知现在?该如何如何面对他……
愈想着,昨夜的心悸和委屈又是慢慢涌了上来,喉间骤然而起的涩意直逼得她?有些哽咽。
明明她?不想哭的,怎么一听他说话便?又如此?委屈了呢。
殷姝眨了眨眼,想将?眼底渐渐蕴蓄出的酸涩憋回去?。
可越憋着,便?越是想哭,她?不仅想哭,还想骂他咬他。
许是感受到?小姑娘的异样,姜宴卿眼底一黯却将?人与自己贴得更紧了些,道:“那待沐浴完换身衣裳,孤送你回去?。”
殷姝吸了吸鼻子,不知该说什么,只嗡着嗓子轻轻应了一声,“嗯。”
很快,上次见过的那个宫女春桃便?已将?浴桶布置好了,但宫女进了又出,身后的高大阴翳还是抱着她?的。
殷姝抿了抿唇,软软说:“那、那你放开?我呀……”
默了许久,那双环住她?的铁钳总算松了些,殷姝方想站起身来,却身子一轻,又被男子横抱了起来。
猝不及防,她?怕摔下去?,只能攀附着他。
“孤抱你过去?。”
男子清磁的声线极轻,可殷姝依旧听得清清楚楚。
她?没说话,默认了他如此?的行径。
待进了耳房,她?被轻轻放在?了浴桶边上,比自己高处许多的阴翳笼在?上头,纵使没看他,亦察觉那直勾勾的视线落在?自己头顶。
殷姝抿了抿唇,将?视线移开?去?瞥那热汽散泛的浴桶,水面如上次一般水面漾浮着层层鲜美的花瓣。
她?总觉得这和寻常的有些不一样,泡过之后,很是舒服。
囫囵想了许多,可面前的男子还未离开?,殷姝怯怯抬起眼去?窥他的神色,却见那张素来端得矜贵冷淡的玉面微敛着,由于立在?背光处,她?有些看不清。
少女咬了咬唇瓣,不禁暗戳戳的想,昨夜他那般异常,他是记得的吗?
视线不觉落及男子那衣摆,几滴早已干涸的血迹映入眼帘。
殷姝没忍住一惊,他竟还吐血了。
正?想着,姜宴卿已转过了身去?,待高大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殷姝这才?卸去?身上的衣裳走?进那浴桶中。
颈窝处的咬痕被热水一氲染,有些刺痛,殷姝没忍住“嘶”了一声,又不禁想起了昨夜的场景。
想着想着,她?又犯难以后该如何与他相?处?
他是危险的,自己是应该不与他再靠那么近了……
待殷姝笼着一件长衫出来的时候,广深阔畅的大殿仍是门窗紧闭着,视线巡了一圈,瞧见那道俊拔纤长的身影立在?窗棂前。
泠泠日光映在?他过分冷白漂亮的面上,有些虚弱的厉害,见她?出来,那双泼了墨似的瞳眸落在?了她?的身上。
他似已沐过浴了,浓黑的墨发还泛着些湿意。薄薄的一件黑色外衫贴在?他精瘦的躯体上,勾勒出有力又流畅的线条来。
她?以前虽有怀疑,可也从未想过,这温润谪仙皮囊底下是这般的野性和霸道。
她?似又想起了昨夜两?人抵贴的没有一丝距离的同?榻而眠,殷姝捏了捏手心,有些无处遁形,一步步朝他走?近。
在?离其几步远的位置,她?定?住了脚步,缓缓自粉唇里挤出几个字来,“殿、殿下,臣就先回去?了。”
徐徐等了半天,却闻男子什么也没说,殷姝一时之间不知自己该走?还是该留。
本就幽寂的大殿静极了,似都能听见两?人的心跳声。
殷姝抿了抿唇瓣,抬手行了个礼,“臣告退。”
说罢,刚转过身,便?闻身后传来一道极掩抑的低咳来,殷姝没忍住回过头去?——
“宴卿哥哥!”
只见男子微躬身似极痛苦的捂着胸膛,一道鲜明的血自唇角溢出,映在?其本就冷白的面更是刺眼而夺目。
殷姝心中咯噔一声,极是忧切的心未注意到?男子微黯的眸色,她?奔上去?将?人搀扶着。
“宴卿哥哥,你又怎么了呀?”
回应她?的,又是男子几声闷到?胸腔里的咳嗽,而后鲜血缓缓自薄唇溢出,染红了白玉般的下颌。
“呜……姜宴卿!”
少女急急唤着,本就有些涩意的眼框没忍住氲出了水雾。却见男子极力闭上了眼,道。
“我没事。”
暗哑的声线已是止不住的颤抖,殷姝快急哭了,“你还逞强。”
她?将?人的手挂在?自己的颈脖上,扶着人亦步亦趋朝塌上去?。
“呜你坚持住,我去?叫人来。”殷姝声线发颤慌措着往外跑,可还没踏出一步,又被男子有力的大掌紧紧握住了手腕。
“我真的没事。”姜宴卿艰难抬起眼皮来,在?少女雾眼朦朦的视线中,将?人拉进了怀里抱着,又抬起手,一点一点柔柔拭去?少女睫上的珍珠。
“乖,不哭了。”
“呜呜可是你都吐血了。”殷姝自是不信,双手握住了男子为自己擦泪的大掌,瞳眸顿在?男子下颌的一道血迹上。
都吐血了,怎么会?没事啊……
忽地,她?却身形一轻,又被姜宴卿抱了起来,男子还似孩童一般还拍了拍她?的软背,就着这副姿势,他坐在?了架子床的边沿,而自己面对面坐在?了他腿上。
殷姝还有些愣,又闻清沉磁性的嗓音在?耳边说:“我哪里像有事之人?”
少女浓长的睫毛颤了几下,眸光呆愣愣的望着。
话说的好像没错,若是有事,哪里能抱得起她?。
“那为什么会?吐血啊?”
又娇又甜的嗓音还有些哭腔,听起来甚有些撩人的软糯。
尤是怀中的软玉粉嫩似花瓣一般润彻的唇瓣阖动那几下……
姜宴卿长睫微眨,将?人抱得与自己更贴近了些,却是没说话。
他能如何说?
说他为了留住她?,故意在?自己舌上咬出血来?
想到?此?,姜宴卿自己也不免勾出一道冷嘲的笑来,自己当真是被这猫儿弄得疯了。
不,自昨夜起,自己便?疯得彻底。
蛊毒发作的自己未生出想将?擅闯者灭口的杀意,倒是蕴蓄出那肮脏又疯狂的欲和占有。
昨夜的极北寒渊中,他第一次那般的失控,拥着吻着玉软花柔的少女,甚至比杀人的快感来得还更让人愉悦和上瘾。
最后被黑暗蚕噬的意识回笼,他看见被自己欺得极狠的猫儿,被自己摁在?怀里差点哭得断气。
那一瞬,他忆起自己对瓷娃娃做的一切,又诡异的生出前所未有的害怕,至于怕什么,他想他自己也不明白。
他只下意识柔柔慰抚着猫儿,又极轻的吻去?少女面上的泪,虽是如此?,却也极过分的禁锢着猫儿,不允她?离开?自己半分……
“你怎么不说了呀?”
幽幽的甜息腻人,团团浮漾包裹在?周围,姜宴卿意识回笼,大掌捻住人儿的玉颈抱进怀里。
“乖,以后告诉你。”
听见这句话,殷姝气哭了,趴在?人肩头似小兽般呜咽着。
“你也什么都不告诉我,哥哥也什么都不告诉我……你们什么都不告诉我,你还就知道骗我、利用我,昨天还凶我……”愈说着,晶莹的泪珠似断了线的珍珠般止不住顺着面颊往下掉。
“不、不仅凶我,还咬我……”
染了哭腔的啜泣断断续续传出来,小姑娘哭得肩膀都在?止不住的发颤,姜宴卿有些心疼,大掌柔柔落在?人儿纤细的玉背媚脊上,轻轻抚着。
见如此?似还不够,又托着少女的玉颈捞了出来,抬起指腹拭去?少女眼角的泪,又顺着那白嫩霜肤下滑,擦去?面上的泪痕。
“乖猫儿,不哭了。”
殷姝颤着水朦朦的蝶翼,哭得直打嗝,似要将?昨夜受的所有因男子生出的委屈和恐惧一并泄出来。
她?抽抽搭搭问:“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利用我,还有。
为、为什么要亲我……”
说罢,她?便?死死咬住唇瓣,不许自己再哭出声来,流转着一双昳丽水色的眼睛紧紧望着他。
她?今日一定?要问个清楚,到?底是为什么。
话音落下,只见男子那一双倒映出自己的幽眸更深了些,更是弥弥浮出些勾魂吸魄的隐晦暗色。
直勾勾落在?自己面上,殷姝绷紧了些身子,又警惕又怯懦的盯着他。
他又要失去?神智了吗?
危险悄然酝酿,姜宴卿微眯了下眼唇边勾起一抹极阴鸷残忍的笑来,旋即他抬起指腹在?自己下颌的血擦抹一笔,又落到?少女粉嫩的唇瓣上轻轻一勾。
“唔。”
纯怜楚楚的人儿已被深渊之中的自己濯染,润腻的粉已是刺目的殷红。
在?少女懵懂又稚涩的瞳眸中,姜宴卿扶起人的后颈,将?唇覆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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