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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红枣酥和牛乳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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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紧紧蹙眉:“此事发生在县学内, 并未公之于众,是怎么传得人尽皆知的?”

    思菱气得脸发红:“小娘子明明是无辜的,是哪个阴险小?人在捕风捉影乱嚼舌根?”

    “县学......会不会是陈让?”思菱啐了一口,“他处处同咱们过不去, 便趁此?机会想要大肆抹黑小娘子和食肆的名声!”

    姜菀深深皱眉, 只觉得思绪纷繁复杂, 犹如一团乱麻。

    于县学饭堂一事?上, 陈让是胜者,既然已经稳稳赢得了?在县学饭堂的职位, 又何必这?样做?除非......她想到那诡异的香料,只?觉得重重疑点忽然有了?解开的头?绪。

    为今之计, 只?能?期盼徐望早日调查清楚事?情真相,彻底还自己清白。

    食肆的生意一落千丈,这?样的落差让众人的情绪都有些低落。饮食生意最重要的便是口碑, 建立起好口碑或许需要很久,而?摧毁口碑却只?需要一句模棱两可的谣言。姜菀再度明白了?何为“人言可畏”。

    她有种直觉, 这?其中一定少不了?某些人的推波助澜,否则只?凭一人,断不能?将此?事?传出这?么大的范围。

    几家欢喜几家愁, 姜记这?边凄风苦雨, 而?隔了?几条街的俞家酒肆却是红红火火, 他们还借机推出了?不少卖相甚佳但价格昂贵的菜品, 依然赢得了?不少食客的青睐。

    县学那边,徐望带走了?那包关键证物“潜香”后?,调查却迟迟没有结果?, 姜菀的心愈发焦灼起来。她不知道这?样下去,自家店还能?不能?开得下去。

    这?一日, 徐望终于再度出现。他对姜菀道:“姜娘子,请你随我去一趟县学。今日,我会就此?事?给你一个交代。”

    姜菀颔首答应。

    两人到县学时,王女医正候在前厅。

    徐望向?王女医点了?点头?,后?者指着桌案上铺开来的深色粉末,说道:“经过比对和查阅相关书籍,并请教了?其他几位同僚,我基本可以确定此?物是从含幽草中提炼而?出的。此?外,制作者显然熟知含幽草的性状,在碾磨药粉制作香料时还额外掺杂了?另外几种草药,以掩盖住含幽草本身?的气味。”

    “那么此?种调味料有何特点呢?”徐望问道。

    王女医道:“简而?言之,若是在食物中加入此?种调料,不需要花费额外的功夫便能?让食物变得美味可口,并且会让食物的滋味变得更?加强烈。”

    姜菀出言问道:“意思是说,一般厨子做菜时须得用心琢磨油盐酱醋的用量,思索如何搭配,而?用了?这?种调味料便省去了?这?一步,直接煮熟后?,便能?让食物拥有了?丰富的滋味?”

    王女医颔首:“正是如此?。从这?一角度来说,此?种‘潜香’似乎不失为一种有用处的东西,但由于其原料含有一定毒性,普通人服用后?并不会有什么大碍,但精通武学之人一旦服用,便会如秦娘子这?般产生剧烈的反应。”

    徐望敛容道:“我记得含幽草最早是从天盛传进?国内的,后?来因为被查出含有毒性而?被封禁,加之多年前因战争的缘故,我朝切断了?同天盛的贸易往来,这?种草药也就此?消失。近年来,两朝关系有所缓和,便渐渐又有商货开始在西市售卖。”

    王女医面色严肃:“含幽草虽可以入药治疗疾病,但若是使用不当,会对人体造成极大的损伤,时间久了?便会伤及心脉和骨骼。只?怕天盛这?么多年来仍然暗藏祸心,设法将一些百害而?无一利的毒物传进?我朝,毒害我朝儿郎。”

    徐望说道:“有劳王女医。此?事?我已告知了?衙门,他们会向?上禀报,严格检查每一样从码头?运来的番邦货物。”

    王女医离开后?,姜菀向?徐望道:“徐教谕,此?物究竟是被何人放进?了?县学学子的饮食的?”

    “今日请姜娘子来,正是为了?此?事?,”徐望垂眸看着那粉末,“我已派人去西市将那位售卖潜香的店主带了?过来。为了?更?好问询,还请姜娘子暂避。”

    姜菀依言退到了?内室屏风后?。隔着一道纱帘,只?听得徐望击了?击手掌,很快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有人把那店主带了?进?来。

    静默了?片刻,姜菀听见徐望发问道:“冯五,你家摊铺平日都售卖些什么?”

    一个粗哑的声音带着恭敬道:“回大人的话,草民所卖的都是些可以用在食物中调味的香料。”

    徐望淡淡道:“那么,这?‘潜香’你又是何日开始售卖的?”

    冯五似乎呆了?呆,方战战兢兢道:“大人,草民不知‘潜香’是何物。”

    徐望不作声,听声音大概是将那包粉末呈给了?冯五看,只?听冯五道:“这?......草民并不曾见过此?物。”

    听冯五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不认账?姜菀好奇心起,想看看徐望究竟会怎么审问出真相。

    却听徐望蓦地猛拍了?一记桌案,声音提高道:“县学饭堂的陈厨子都已亲口承认从你店中买来了?此?物,你却说不曾见过?若你再这?般满腹谎言,莫要怪我把你扭送去衙门问罪。”

    好一招无中生有。姜菀静听着冯五的反应。

    冯五大约是被吓到了?,立刻抖抖索索起来:“草民......他……”

    想来是没经受过如此?疾言厉色的质问,很快,他便一股脑地全说了?:“此?物是自云安城外一位异域行商那里买来的,他说这?是一种专门用在食物中的调味料,其中的原料产于天盛。”

    徐望紧接着问道:“其中的原料有哪些?”

    冯五结结巴巴道:“大人恕罪,这?个草民实在不知。草民只?是听那位行商说这?是个稀罕物,可以卖出好价钱才一时冲动买了?许多。”

    他的声音听起来倒不似作伪。徐望不语,又过了?片刻才道:“自你开始售卖此?物,共卖了?多久?卖出了?多少?”

    冯五道:“大约卖了?半个月。当时我从那行商手里共买了?三十包,一共卖出去了?七包。”

    “这?七包分别卖给了?几人?”

    “回大人的话,其中六包都是这?位姓陈的厨子买的,还有一包是一位年轻小?娘子买走的。”

    “你所言为实吗?”

    冯五道:“草民不敢欺瞒大人,大人可以派人去草民店里核查这?香料剩下的数量。”

    “那么,陈厨子最近一次买此?物,是何时?”徐望继续发问。

    冯五似乎苦苦回想了?半天,方开口道:“若草民所记不错,应当是七八日前。”

    徐望的指节一下下轻扣着桌面:“他为何独独在你处买这?些东西?你们是否早已熟识?”

    冯五慌忙道:“大人,草民与陈让只?是……只?是点头?之交,并没有多么深厚的交情。”

    徐望不置可否,向?一旁的薛致道:“诚之,你先带他下去。”待冯五离开,他又吩咐另一人道:“让陈让过来。”

    姜菀聚精会神,听着陈让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随后?是他的声音响起:“徐教谕。”

    徐望一改方才严肃的态度,语气温和道:“陈师傅,前些日子秦娘子身?体不适,此?事?你知晓吧?”

    陈让立刻换了?一副低沉的语气:“我知道,只?是不知秦娘子究竟是因何而?染病的?”

    徐望叹道:“祸根便出在饮食上。秦娘子是误食了?一种香料,才会产生诸多不适。”

    虽然隔着屏风,姜菀依然能?感觉到陈让的呼吸似乎僵硬了?一瞬。片刻后?,他干笑着道:“不知是......是什么香料?”

    徐望慢慢道:“是一种来自番邦的调味料,名叫‘潜香’。此?物的原料含有一定毒性,碰巧秦娘子食用后?又练功运气,导致毒性发作,才会病倒。”

    陈让刻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与往常无二:“不知秦娘子是在何处食用了?此?物?”

    徐望道:“秦娘子喜爱外出,便是在县学以外的李记食肆用餐时接触到的。”

    陈让下意识脱口而?出:“不是姜记吗?”

    屏风这?边,姜菀心念顿转,已然确信自家食肆的谣言便是陈让传出去的。

    那边,徐望仿若不觉,淡淡道:“是我一时口误,确实是姜记食肆。不想陈师傅对此?事?还颇为了?解。”

    陈让一时失言,尴尬一笑道:“徐教谕,我只?是......随口一说。”

    徐望和煦一笑,便将此?事?带了?过去:“据姜记食肆的店主说,这?‘潜香’是她从西市一处专门售卖香料的摊铺买来的。也不知这?东西究竟是何来头?,竟暗□□性。”

    陈让的语气有些紧张:“不知是哪家摊铺?”

    徐望道:“店主姓冯,在家中排行第五。我已与那位店主当面核对过,他说这?半月来卖出去了?不少包,来买的人亦是很多,他也记不清有哪些人曾买过。西市鱼龙混杂,各种来历不明的东西比比皆是,我只?希望此?物不要再继续流通下去,否则会出大乱子。因此?,我已向?衙门禀报,想来他们会设法取缔售卖此?物的店铺。”

    陈让有些魂不守舍地“嗯”了?一声。

    “话说回来,陈师傅应当没有买过此?物吧?”徐望不动声色。

    “自然......自然没有。”陈让慌忙解释,只?是听起来有些底气不足。

    徐望恍若未觉,笑道:“不说此?事?了?。陈师傅,今日找你来其实是有另一桩事?。如今县学每月都给各厨子拨付一定数额的银钱用于你们采买食物和各种调料,不知这?个月陈师傅所剩的银钱还有多少?是否还够用?”

    陈让张口结舌,断断续续道:“这?......我记不太清了?,教谕大人可否容我回去翻看一下记账手册?”

    徐望道:“请便。待我忙完手头?的事?情,便去同各位师傅核对账目。”

    姜菀听见陈让离开的声音,又等了?一会,听到徐望道:“姜娘子,请出来吧。”

    她自屏风后?走出,向?门外望去,蹙眉道:“徐教谕,此?事?究竟是不是陈让所做?”

    徐望没作声,只?是向?候在一旁的薛致道:“诚之,你去看紧陈让的住处。”

    薛致领命去了?。徐望这?才向?姜菀道:“姜娘子请稍待片刻。”

    他命人奉上茶和点心。茶水清香扑鼻,点心则是小?巧玲珑的红枣酥和牛乳糕,只?是姜菀毫无胃口。她只?盼着事?情真相早日水落石出,还自己清白。

    徐望偏头?一看,见她侧脸紧绷,唇角抿着。分明还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娘子,却也有这?般严肃而?庄重的时候。

    他不由得想起那次亲眼目睹她将自己那个顽劣的表弟耍得团团转,那生动的眉眼和大胆狠厉的劲儿,与今日的她可真是判若两人。

    想到这?里,徐望忍不住开口打破了?沉默:“冒昧问一句,姜娘子是家中长女吗?”

    姜菀转过头?来,那双清亮亮的眸子直视着他,显然没想到他会问出这?样涉及私隐的问题,却还是如实答道:“我在家中排行第二,只?是长姐早年夭折,因此?我姑且也算作是长女吧。”

    徐望低声道:“原来如此?。我只?是觉得,姜娘子似乎在管教孩童方面很有心得。”

    提及此?事?,姜菀面上神色有些微妙。不可避免地,她想起了?那个熊孩子虞磐,便敷衍道:“徐教谕应当亦是如此?。”

    徐望无奈一笑,没有作声。

    不知等了?多久,姜菀只?觉得手边的茶盏已经不再滚热。她深吸一口气,一抬头?见门外由远及近走过来两个人影。其中一人正牢牢扣着另一人的脉门,挟制着他走过来。

    待两人走近了?,赫然便是薛致带着满脸狼狈的陈让走了?过来。待到了?近前,薛致手上一使力,陈让便如一只?破布口袋般委顿在地。

    徐望很快恢复了?不苟言笑的样子。他淡淡看向?陈让:“这?是怎么了??”

    陈让灰头?土脸地正要开口解释,一抬头?却看见姜菀正看着自己,面上瞬间掠过恼恨和狼狈,咬牙道:“你怎么在这?里?一定是你!是你害我!”

    姜菀淡淡道:“这?话原该我对你说吧?捕风捉影、四处散布谣言抹黑我家食肆生意的罪魁祸首便是你吧?”

    此?话一出,徐望握着茶盏的手腕轻微顿了?顿。

    薛致见状,便道:“大人,方才我按着您的吩咐暗中潜入了?陈让素日的居所,果?然见他回房后?翻箱倒柜,怀揣着些东西鬼鬼祟祟溜了?出来,正打算从县学小?门出去,把那些东西尽数扔了?。”

    他摊开手掌,赫然便是几个布包,散发着那奇异的香味。薛致继续道:“我截获了?他手中这?些东西后?,交给了?王女医和冯五,并与姜娘子所呈来的粉末加以比对,这?些正是‘潜香’。并且冯五也指认了?,陈让正是从他家买的。”

    “此?外,我还在陈让素日待的后?厨橱柜里发现了?一些拆开后?的香料,其中的粉末亦是此?物。”

    陈让从薛致的话中捕捉到了?信息,忙不迭对着徐望道:“大人,我确实买了?此?物,但我并不知道它的危害,只?以为是寻常的调料才会用的。”说着,他又看向?姜菀,恨恨道:“姜娘子,你别以为自己有多无辜!你买此?物,不也是为了?生意着想吗?”

    姜菀微微冷笑:“我买此?物是出于恻隐之心和好奇,可从未使用过。这?般来历不明的东西,我又怎么会轻易用在饮食中?”

    她指着自己呈给徐望的粉末道:“你大可以拿这?包‘潜香’去称称重,看我又没有用一丁点。”

    陈让脸上的血色渐渐褪去:“......所以,你真的没有用?那秦娘子——”

    “秦娘子之疾正是拜你所赐啊,陈师傅。”薛致冷笑。

    陈让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方才徐望的话全是诳他的,为的就是让他放松警惕,好打他个措手不及。他心一凉,瘫倒在地,只?喃喃道:“我只?是想......想把饭菜做得更?可口,难道我错了?吗?我并不是蓄意想要害她!我怎会做这?样蠢的事??”

    姜菀冷声道:“陈让,从前我阿爹是怎么教导你的?‘凡是饭食菜品的烹饪,均要仔细考量每一样油盐酱醋糖的用量,这?是身?为肆厨的必要之举,万万不可疏忽大意,或试图寻找捷径,须靠自己的努力一步步掌握。’”

    那些本不属于她的过往,此?刻却犹如走马灯一般在脑海中字字呈现。姜菀看着陈让,语气里尽是冷漠:“看来,你是真的忘记了?初学艺时立下的誓言。枉我阿爹曾那样对你倾囊相授,原来只?教会了?你背信弃义、不顾师恩。”

    陈让被她这?样当面叱责,顿时觉得颜面尽失,恼羞成怒道:“二娘子还是一如既往伶牙俐齿。你说得这?般冠冕堂皇,我不信你能?坚守住,宁愿付出百倍辛苦也不肯走一次捷径么?”

    姜菀语气坚决:“我当然能?。陈让,不要试图用你的心思来揣测我。”

    一旁的徐望颇为意外,他没想到姜菀与陈让还有这?么一段纠葛,如此?一来,陈让此?人堪称是忘恩负义,德行尽失,真不知当初是怎么把他聘进?县学饭堂的。

    薛致接着道:“此?外,我还发现了?陈让试图伪造账本的行为。”

    这?一行为性质更?加恶劣了?。徐望道:“陈让,确有此?事?吗?”

    事?已至此?,陈让却依然在垂死?挣扎:“教谕大人,这?一切都事?出有因,您可否容我解释?”

    薛致喝道:“什么事?出有因?一切昭然若揭,便是你妄图昧下县学拨付给你的银钱,动了?歪心思,日日准备午食时都用那万能?的香料,从而?省下不少用来采买寻常调味料的钱,全部?装进?自己口袋里。”

    陈让拼命摇头?,喊道:“此?事?并非我本意,其实是......其实是......”

    姜菀看着他,心想他还能?编出什么借口,下一刻便听陈让破罐子破摔般道:“这?一切都是我的主顾家指使的!”

    徐望挑眉:“主顾家?”

    陈让张口就来:“便是——俞家酒肆的掌柜,卢滕。”

    这?一出戏着实精彩。姜菀不合时宜想到了?那句“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自家人”,没想到陈让到最后?还不忘攀扯俞家,可真是辜负了?俞家对他的栽培啊。

    她唇边挂着讥讽的笑,静静听着陈让解释:“卢掌柜一心想扩大俞家酒肆的生意,便命我想方设法进?入县学,告诉我只?要能?得到县学的这?桩生意,无论用什么办法都可以。”

    徐望不动声色:“然后?呢?”

    “然后?......然后?他就暗示了?我可以去找西市那位店主买这?调料用在县学厨子的选拔中,”陈让竭力回忆着,“我记得,他与那店主是熟识!他们一定是串通好的,我也是身?不由己啊,大人!”

    “那么在账簿上动手脚,是你一人所为,还是受主顾家指使的?”徐望寒声问道。

    陈让躲闪着避开他的目光,却被薛致一把按住,把他的头?硬生生掰正,逼着他直视徐望:“还不快说!”

    “大人饶命,此?事?确是我一人所为,但我也是被逼无奈......”

    徐望不想听他的辩解,道:“证据确凿,陈让,从今日起,你便被县学解雇了?。县学断不能?容下你这?般居心叵测之人。至于其他事?,我无权处置,只?能?把你交给衙门了?。”

    陈让抖如筛糠,拼命叩着头?:“大人,我知错了?,求您不要把我交给衙门判罪。”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薛致嗤笑。

    姜菀几步到了?他面前,低头?看着他道:“陈让,我只?要你一句话。这?些日子四处散布流言,说秦娘子正是在我家食肆吃了?饭菜后?中毒染疾的人,是不是你?若是你,你还欠我们家一句道歉。”

    陈让不服气地道:“这?谣言的源头?可不是我,你莫要污人清白!我也是听旁人说起的。”

    姜菀冷笑:“事?到如今你还在诡辩?那你倒是说说看,究竟是听谁说起的?”

    她认定陈让是在狡辩,却没留神徐望的神色,只?见陈让脱口而?出:“自然是听徐教谕说起的!若不是亲耳听见他说的话,我又怎敢轻易——”

    他话未说完,已经被见势不妙的薛致按倒在了?地上堵住了?嘴。然而?姜菀已经听清了?关键的那句,她转头?看向?徐望,见后?者低垂眉眼,神色略显不自然,便出声问道:“徐教谕,他说的是真的吗?”

    徐望喉头?一窒,难得踟蹰了?瞬息,方柔声道:“姜娘子,我是为了?尽快查出真相,才不得不出此?下策,以此?谣言迷惑别人。”

    “徐教谕一句轻描淡写的谣言,便使我家名声受挫,生意萧条,还不知用多久才能?挽回局面,”姜菀双手紧握,“我不信以您的见识和才智,会想不出更?周全谨慎的法子。”

    法子自然是有的,只?是远不如这?一招最迅速、最能?迷惑人,让陈让放松警惕,露出马脚。徐望身?居教谕之官位,向?来不会计较任何做法会不会对无足轻重的人产生什么影响。

    “从前听沈荀两位将军夸赞徐教谕家风严谨,为人仁德,我竟真的信了?,”姜菀淡淡道,“徐教谕自然是不理?解我等平民经营生意是多么艰难,更?不知道小?门小?户的生意便如瓷器,只?需要轻轻一推便会摔个粉碎,再难复原。”

    “姜娘子,望你能?理?解我的难处。”徐望缓声道。

    “理?解难道不该是相互的?徐教谕又何曾理?解我的难处?”姜菀只?觉得面上一阵阵发热,脑海中更?是乱糟糟的,委屈、恼怒层层叠叠涌上心头?,“我今日来时,看见县学前厅悬挂着一幅字,写着‘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也已。’可在我看来,徐教谕的所作所为却和推己及人毫无关系。”

    徐望自小?便被父亲徐苍严格要求,念书进?学无一不勤谨,可以说是博览群书。受父亲影响,他也一直严格要求自己,持正守心,从不做任何有违仁义道德的事?情。散步出那句谣言时,他虽然心底也曾有过一丝犹豫,但还是被想要查清真相的急迫驱使着,做出了?那样的事?情。他一直觉得,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自己的所作所为即使有那么一点不妥,但从大局上看也是可以理?解的。

    然而?姜菀的一番话却让他不由自主想低下头?去,不敢直视着那双清凌凌的眼睛,不愿去看她眼底的愤恨与失望。生平第一次,他感到了?惭愧。

    薛致看不下去了?:“姜娘子,大人也是为了?整所县学着想,才不得已放出虚假的流言,若非如此?,陈让也不会这?么快招认,你也该明理?一些。”

    “自始至终,此?事?于我都是无妄之灾,”姜菀抬头?,“我从未做过任何损人利己的事?情,我家食肆的饭菜也没有出过任何问题,然而?到头?来,我却莫名背负了?这?样的名声。薛郎君还希望我怎样‘明理?’?”

    她抚平鬓发,淡淡道:“我势单力薄,不敢奢求什么,只?有一个要求,希望徐教谕能?堂堂正正还我清白。”

    徐望肃容道:“我答应你。”

    姜菀不再多言,转身?便往外走去。

    等她走远了?,薛致正想抱怨几句,却见徐望神色颇有些惘然,不由得道:“大人,你怎么了??”

    徐望苦笑:“方才姜娘子的话可真是让我惭愧。此?事?确实是我做得不对,我不该把她牵扯进?来,让她为我所累。”

    薛致正要替他打抱不平,却听见房外传来一个声音:“亭舟,那位小?娘子说得一点没错,你已铸成大错!”

    徐望神色一凛,站起身?迎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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