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二十轮月
避开沉默的阿武和回复手机的封铃, 何棣沉着脸走到门口?,打了通向景川的电话。
他?心里一股邪火乱窜,那个姓莫的回来已经几个月,他?被蒙在鼓里, 竟放任他?们同校近水楼台了那么久?
周婧为什么不告诉他?
何棣煎熬着, 等待电话接通。
“喂……老公??”
对面声音细弱, 慵懒得好像刚被吵醒, 只?这一声, 酥得何棣一下张不开嘴了。
他?不自在地换了只?手拿握手机, 烦躁地在门厅外檐来回踱步,刚准备发作火气?,又听那边娇滴滴的问着:“你没在景川,是去哪了呀?”
“出差。”何棣故作冷漠。
“想你了。”周婧喃语着,好像真的没睡醒,闷闷又道,“下周我生日,你是不是都赶不回来了呀。”
她一句想他?,何棣什?么重话都说不上了,他?顷刻心软, 再质问不出她前男友回国的事。
但他?心情依旧很不美丽,便装作不在意的口?吻道:“你生日不是有很多网红朋友过来陪你聚?”
周婧:“你和他?们又不一样, 你是我重要的人。”
何棣抿住唇, 握了握拳, 开口?哑沉:“婧婧,你不许骗我。”
对方像是在笑?:“说什?么傻话呢, 我最爱老公?了。昨天直播一直到后半夜,太困了, 我再去补觉睡会儿哦。”
“嗯。”
周婧情绪抽离得迅速,很快挂了电话,快到没等何棣同样也回一句爱你。
放下手机,他?低眸看着开屏壁纸上的姣好倩容,无声叹了口?气?,按键息屏,又走回客栈厨房。
见他?来,封铃迅速把聊天界面划走,而后听从?兄长交代,开口?向何棣确认问道:“我们家店又小又简陋,对您招待不周您多见谅,房间如果不续的话记得离开前把房卡拿回前台哦。”
早上阿武就找她说过热水器供应不足的问题,刚刚她又用鱼汤讹了他?们一笔,加之先前她待客态度始终懒懒没什?么好脸色,总结下来,他?们实在是没有在此续住的理?由。
北州不大,民宿客栈的数量却不少,他?们想找到服务更好的轻而易得。
何棣不接她的话茬,反而眯眼开口?:“你在景川学的什?么专业?”
“啊……酒店管理?。”封铃下意识作了回答,反应过来瞪过去,语气?凶凶的,“瞎打听什?么,我问你续不续住的事。”
“妹妹对住店客人都这个态度可?不太行。”何棣皮笑?肉不笑?的,再次将重点引偏,“我对你们学校还挺感?兴趣的,不如聊聊,你和周婧院系不同是怎么认识的?”
不是,这人是不是周婧的脑残粉啊,三句话有两句不离人家。
封铃没好气?回:“无关住房的事,恕我无可?奉告。”
何棣也不恼她的不给?面子,抬手将logo醒目的真皮钱包再次拿了出来,把里面红钞一张一张按在台面上,微笑?着对她道:“续,当然续。”
“……”
封铃傻眼,实在不懂自己态度都这么明显的不友善了,他?续住不是自己找虐?
她开始怀疑何棣根本就是喝鱼汤上瘾,看上了自己的厨艺,于是痛定思?痛,为了严防他?厚脸皮地再蹭上一顿,封铃决定,他?一天不走她就一天不再下厨!
没一会儿功夫,何棣他?们开车出去,像是寻人的架势,封铃见状赶紧丧着脸给?兄长报信。
【哥,瘟神没走,又续了两晚!】
那边回得很快,不辨情绪:【知道了。】
封铃看着这三个字,心情不禁更加郁闷,只?觉自己没完成任务,害得花月姐不得不继续在外躲着。
……
傍晚,木屋内。
北地冬日的天色黑得极快,加上阴天的缘故,堪堪才四点出头,房间内就需开灯照明。
昏黄的暖灯呈映下,新出锅端上桌的铁锅炖鱼滋滋作响,水汽蹿冒,夹杂着鱼肉特有的鲜香味,竞相曳浮而上,氤氲未及灯罩附近又转瞬失了影迹,只?余酱炖的馋人味直直钻鼻。
四人环桌坐好,赵美娟端来木桶分蒸米,封常军礼致招待客人,第一碗自然先递给?了花月。
花月道谢接过,心里难免有些过意不去,无亲无故的,她又要多叨扰两晚,这跟花钱住店可?不一样,只?是现?如今她在二?老眼里已经和封铎关系斐然,若再开口?提及房费,难免显得矫情。
她认真思?考着这件事,吃饭动作不自觉放慢,握着筷子戳自己的碗,半响没有其?余动作。
封常军坐在主座上大快朵颐,脚边忽的被人踢了一脚,他?茫然抬眼,看到对面的赵美娟余光正扫着花月,紧接又与他?对上眼色,明显的眼神示意。
这是嫌他?待客不周了。
封常军轻咳一声,迅速咀嚼完毕后,看向花月开口?:“丫头别跟我们见外啊,要是觉得好吃就大口?吃,不用讲究含蓄,你赵阿姨酱炖鲜鱼的手艺在北州可?是出名得好,铃铃虽说也会,但学到的总归只?是皮毛,你在这住两天才算真的有口?福呢。”
长辈的盛情多是难却的,闻言,花月心中的顾虑少了些,弯唇回:“谢谢封伯伯,赵阿姨,饭菜很美味,那我就不客气?了。”
赵美娟附声说:“不用客气?,不用客气?,快多吃点,阿姨看你是太瘦了。”
花月微笑?致意,拿起筷子开始夹动。
用餐过程,封铎话是不多的,他?不主动开口?,只?在被长辈话题提及时才会应付一二?。
但他?不说,却丝毫不妨碍餐桌上的氛围热络,只?这一会儿,饭桌上的话题已经从?冬钓的收获比较,到猜测何时会下第一场雪,再到北州文旅局新下的文件,最后又转到了封铃身?上。
赵美娟摇头道:“这孩子心里主意大,没咱们帮衬着,客栈还不是被她管理?得井井有条,好好开着业呢,记得当初你可?是说她吃不了苦,最长坚持不到一个月肯定把民宿关门,距离你说这话,现?在可?过去三个月了。”
封常军哼了声:“犟,和他?哥一样。”
赵美娟目光顺势转到封铎身?上,又道:“今天家里好不容易人多热闹,原本想把铃铃叫回来一起吃,可?她兢兢业业的,说客栈还有别的客人在她走不开,就这上心劲,估计她晚上炖鱼少不了要给?店里的客人尝尝鲜,这么说来,就算你不把漂亮丫头带来,她这口?也是能吃上的。”
漂亮丫头自然是指花月,赵美娟说的玩笑?话,却误打误撞得封铎心情不畅快。
小白脸阴魂不散,留宿客栈不走,他?自觉如鲠在喉。
见封铎板着脸没有立刻回复,花月主动开口?道:“铃铃的手艺我先前是尝过的,不是一般的好,之前我还好奇她在哪里学的手艺,今日终于知道,原来是受家族传承。”
花月九岁时就去了澳洲,之后一直在国外长大,在身?边接触不到中文语境的情况下,她有时措辞会显出不恰当的书面与端谨。
就比如现?在,她分外认真地说出最后四个字时,逗得赵美娟直乐,忙不好意思?地摆手自谦,封常军同样忍俊不禁的,明显心情不错。
花月放松下来,拿起筷子开始拌米饭吃鱼,她以前没喝过炖得这么汁香浓郁的鱼汤,裹上长长的米饭粒,就着鱼肉吃可?谓味蕾一绝。
唯一的缺点是,鱼刺不少。
她挑刺认真,眼神仔细,因不熟练剥得很慢,刚刚剥好一小块满足吃下,脚踝忽的被人蹭动。
“……”
花月困惑一瞬,咀嚼动作变慢,以为他?是不小心。
抬眼,见封铎阴郁的脸色好了些,但他?没看她,只?是自顾自拿起公?筷,从?餐桌中心的铁锅中夹起鱼腹中段,而后盛到干净的盘子里,熟稔地很快挑刺完毕。
就当花月以为他?胃口?恢复,要大口?尝鲜时,他?却长臂一伸,将盛满鱼肉的餐盘递送到她的手边。
花月意外,毕竟这里不只?他?们两个在。
他?这么视若无人的吗?
一旁的封常军和赵美娟见状,吃饭动作齐齐一顿,两人面面相觑,欲言又止半响,最终选择努力忽视封铎那没出息的狂献殷勤样儿。
花月岂会无察他?们的眼神交替,当下不自觉地将头垂低。
封常军又一碗米饭见底,忍着没打饱嗝,他?们辛苦冬钓几个小时,热量体力俱消,回来后简单歇了会儿又下厨忙碌,折腾下来实在困累,晚饭时间刻意提前了些,也是为了能早些休息。
于是两人没等封铎和花月的速度,吃完简单收了收,叮嘱封铎刷碗,别让客人沾手后,很快回了房间。
餐厅只?剩下他?们两个,封铎便不装了,他?颔首示意了下餐盘,眯眼淡淡启齿。
“多吃点,是瘦,腰上摸着总共没二?两肉。”
“……”
花月瞪了他?一眼,立刻伸指,示意嘘声,生怕木屋的隔音效果不够。
这么不要脸的话,他?居然真能做到面不改色地启齿,两人总共亲过两次,他?的确没一回是老实的,不是伸手揉她的腰,就是顺势托臀将她抱着往上举,更方便他?亲得尽兴。
回忆遽涌脑海,她耳尖微微涨热。
封铎挑眉看着她:“怕什?么?”
花月:“你收敛些。”
和长辈一起住,他?能玩浪的,她可?不行。
“吃完一起出去转转吗?”
“去哪?”
他?弯唇再次卖起了关子。
还是跟之前一样,他?不喜欢提前把预设给?她,总是存有保留,习惯性地钓着她的胃口?。
然而花月不吃这一套了:“不说清楚那不去了。”
封铎失笑?,拿她没有办法,只?得坦言:“开车兜风,看星星,去不去?”
花月反应过来:“鄂温克族人的木匾留言?”
“嗯,你不是说浪漫嘛,那就值得一看,而且北州的星星绝对比你从?前在城市里看到的要明亮得多,去吗?”
花月这才来了兴致,回道:“去!”
两人从?鹿苑回来后,已经在下午补过一觉了,晚餐又吃了美味鲜鱼,这会儿是体力精力俱佳的状态,没有不去的道理?。
花月起身?要去换衣服,封铎抬起食指,指骨向下敲了下桌面,闷闷的一声响,吸引她驻足回头。
“把这盘肉吃了,我还是头一回这么细致给?别人挑刺,不吃没下回啊。”
花月莞尔一笑?,重新坐回,好歹算给?了面子。
……
他?们出发时,外面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北州晚空璀璨,苍穹星繁,两人驾车沿着岭中林道一路向北驰骋,途上,群4弍2尔武九依私栖,高挺的松樟树成为车窗外不断连的倒序帧影,视野前方的参天森木与星幕共作同一张深蓝色画布。
封铎将越野车开上一个高坡,轮胎与石粒、冻土摩擦的声响鼓震人心,他?选在观星视角最佳的一处熄火停下,而后从?后备箱取来两个防风迷彩棉衣,一个自己穿上,一个递给?花月。
“在里面看没劲,得出来坐车顶上,把它?穿上,御寒最管用。”
“你当是在拍电影啊。”
话是这样说,但花月还是配合地下了车。
棉服的厚重给?人以实实的安全感?,她接在手里,看清衣服右胸前绣有北州林业工作服的字样标识。
封铎开口?道:“放心穿,都是新的。我爸以前在林业局工作,工作服每年?发新,他?没来得及穿过的那些都收放在储物间了,我下午才拿出来,可?能会有点霉味。”
“嗯,没事。”
两人上身?相同的尺寸,封铎人高马大自然撑得起来,然而花月身?板单薄,哪怕身?高也占优势,穿上去依旧感?觉有空荡荡的宽裕。
封铎弯身?从?后备箱里再次掏出东西?,一部分放他?自己兜里,放不下的则塞到花月的口?袋中。
夜晚视线不好,她没辨清楚是什?么东西?,正要开口?询问,封铎已经轻松蹬踩着上了车顶,又冲她伏身?伸出手。
这个高度不低,花月集中注意力,一鼓作气?,借他?臂力同样坐上了高处。
冬日朔风,瑟瑟萧寒。
两人头上一齐扣着带绒边的棉帽子,肩膀擦肩膀,紧紧挨靠在一起,冷是真实且分明的。
可?即便冷,花月依旧拒绝不了这样的新鲜尝试,恣意无拘,任意而为,仿佛此刻连风的味道闻起来都带自由的朝力。
封铎给?她指明天狼星的方位,又讲常见的冬季大三角星阵,花月辨不明白,但却乐此不疲,不管能不能叫上名字的星星,三三两两,都像在对月下之人调皮眨着眼睛。
“怎么样,是不是不白来?”封铎开口?,仿佛跟她邀功似的的口?吻。
花月由衷:“好看,好像伸手能摸到一样。”
说着真的伸出了手,但只?坚持了不到十秒钟,便冻得立刻缩回。
她没有缩躲进自己的袖口?里,因为某人眼疾手快,乘势用火热掌心包裹住她的纤指,带她进了他?自己的口?袋。
也不是不能牵。
花月默许他?偶尔时刻的动手动脚,比如现?在,他?根本不老实,捏她指腹,痒她手心,要说这些还能容忍,那他?有意无意套她的无名指,此举便轻易惹来花月的咬牙切齿。
“……你够了。”
“我又没做什?么。”
花月气?结,他?脑子里装的什?么东西?,以为她是完全不懂吗?
她作势把手抽回,却被他?箍紧难动分寸,目光凶凶瞪过去威慑,却引来他?的一阵舒畅笑?意。
“吃点东西?吗?”
“什?么?”
封铎这才松了手,指了指她鼓囊囊的口?袋,说道:“刚才给?你装的,冻梨和冻柿子。”
花月这才记起这茬,探手摸进去,语气?不掩吃惊:“你还准备了这个。”
“尝尝?”
冻梨算是比较有名的北地特色,就在手边岂有不尝的道理?,花月用双手捧起来,指腹碰到黑色的果皮,只?觉腹心凉凉,低头咬一口?,汁水丰盈,沁甜凉爽,微微的炸牙刺激更应冬日的寒冰凛冽。
好吃,就是拿着冻手。
她换了两个指头打算继续吃两口?,可?嘴还没重新张开,封铎又伸手过来打扰。
他?从?她手里将梨子接过来,细致拿在她方才落指的位置上,作势要喂给?她。
花月没那么矫情,想拒绝:“不用……”
封铎将她打断:“吃吧,梨汁流下来会粘到手,那样很不舒服。”
花月:“可?粘到你,你不也会不舒服?”
封铎弯唇:“你吃小心点就行了。”
花月只?好不再推辞,她伸手虚扶住他?的手臂,歪头偏身?,凑近咬梨吃,意识到姿势的怪异,她动作微微不自在,又记得封铎的提醒,于是吮咬时格外小心翼翼,先注意收齿,后用唇瓣含住全部的梨汁,再慢慢往上衔咬住果肉,以此保证一滴不漏。
当她重复动作到第三遍时,封铎沉晦着眸子,猛地将手里剩下的一半冻梨丢扔出去,而后在花月茫然不解的目光中,掐住她的下巴,重重地吸吻进去。
“好吃?”
“都不知道让让我?”
“也没关系,这样吃,滋味更甜。”
他?讨他?的报酬,边碾磨边启齿,气?场压迫十足,逼得花月呜咽不出一个清晰的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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