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无踪影

    军校竞赛结束一年后, 楼小暖的新共和国以惊人的速度扩张。

    垃圾星不断加入，这是很容易料见的——加入新共和之后，原星球上的垃圾终于能被妥善处理, 资源得到了合理分配，原本一无所有的垃圾星上开始有各种绿化和基础设施，甚至还能种作物了……

    除了扩张速度外，最令人吃惊的是，亚西里联盟之中的某些贵族也加入了新共和。

    其中最早加入的是冯家, 冯萌萌不顾族老的怒火, 十分干脆地和他们断了关系，义无反顾地加入了新共和。

    冯明明没有跟着她过去, 并且他在一开始还十分不解，为什么冯萌萌会这么干脆地加入新共和。

    加入新共和的冯萌萌平时依然在甘露院任职, 冯明明找了个机会，就去问了冯萌萌。

    冯萌萌十分干脆地和他说：“你傻呀, 亚西里联盟是个纯粹的父权强权国家, 一直到现在还维持着男性承袭爵位的传统, 我干嘛要烂在那种国家里？”

    冯萌萌家族的一切荣耀，最后都会给冯明明继承。

    冯明明从小就被冯萌萌针对, 他总觉得姐姐对他太严苛，自己做什么都没法赶超自己的姐姐。

    但他忘记了, 他的姐姐没有资格继承爵位。

    冯萌萌不恨冯明明，她恨的是联盟，恨的是烂到骨子里的父权强权社会。因此，当楼小暖对她伸出橄榄枝, 冯萌萌二话不说就跑了。

    亚西里联盟, 白白了您内！

    冯明明和冯家还没反应过来, 冯萌萌就已经放弃了联盟身份，麻溜儿加入新共和了。

    当他们气急败坏地想冲去找她时，冯萌萌搞到了寒星的星球认证，彻底成了寒星居民，无法反悔了。

    吴雍倒是没有马上加入新共和。

    他全家都是联盟人，老婆看他蠢蠢欲动，就说如果他想加入，那他们就离婚。这件事让他犹豫了很久。最后他下定了决心，和老婆提了离婚，可把全家吓坏了。

    威士顿星也加入了新共和。

    威士顿星上的全部子民都成了楼小暖的粉，没有谁不乐意加入的，包括杰克，他也不要去帝国联盟了，他上了玛丽之城，和孟浩他们混了段日子，差点不肯回去了。他算是找到了组织。

    军校竞赛之后，楼小暖当真再没在公众面前露过面了。

    许多人惦念着她，隔三差五跑到新共和这边来看她，但也只有很少一段时间能看到她，她实在是忙。

    也没人知道她在忙什么，反正她的新共和越来越强，成果跟蹦爆米花儿似的一个接着一个。

    米斯蒂还是打比赛，手上的广子接到手软，她就经常往几颗风光好的星球跑，度度假什么的，顺便还拉杰克一起休息。

    楚离弓偶尔也会和她一起，但楚离弓作为新任联盟王，基本没有空的时间，他只好隔三差五给楼小暖打视频电话。

    于是，每次米斯蒂见楚离弓，就看他在那边打电话。

    但是十通里能打通一次，算不错了。楚离弓那表情就跟盖了锅底似的，黑得不行。

    米斯蒂心说异地恋不可取，异国恋尤其不可取。

    楚离弓什么时候能够主动一点？

    就这么熬了小半年，楚离弓活活熬伤了，他正谋划着偷偷去一趟新共和，楼小暖却主动打电话给他了。

    电话过来的时候他手都在发抖，镇定了一下按了接通。

    画面那头出现了熟悉的粉色长发。

    楼小暖撑着下巴看他：“接电话的速度还挺快。”

    楚离弓张了张嘴，有些说不出话。

    他很久没和楼小暖面对面说话了，此时再看活生生的她，总觉得不太真实。她好像比原来更美了，就这么看她，也能见到她头发丝上的闪光。

    楼小暖等了一会儿，不见他说话，便说：“怎么了，平时你不是挺健谈的嘛。”

    “……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你最近还好吗？在忙什么？”楚离弓问。

    楼小暖用手指摩挲侧脸颊：“忙着在星球之间开会，调配物资，搞开发计划什么的。还好啦，能吃能睡的。”

    “那就好。”楚离弓说。说完他又不会说话了。

    楼小暖看他坐在那一头安静如鸡，忍不住笑了：“别紧张。你就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我好不容易给你打个电话。”

    楚离弓当然有很多事想和她说，但他更希望是日常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每日朝夕相对的那种。不是这种仿佛是工作汇报性质的对话。

    “我确实有一件事想和你说，但我觉得你肯定不会同意。”楚离弓8道。

    电话那头的楼小暖迟疑了一下。

    “既然知道我肯定不会同意，那还是别说了。”

    楚离弓的双眼往下移了半寸。

    “就怕下次连说的机会都没了。”

    楼小暖看他声音小了，就说：“楚先生，有什么话您还是直说了吧。我本来也就只是想看看您这位联盟王过得怎么样，看您过得不错，我就不叨扰了啊。”

    楚离弓：“别。我只是想问，你什么时候有空。”

    楼小暖：“你看我像会有空的样子嘛。”

    楚离弓：“吃个饭的时间总有吧？”

    他顿了顿，又说：“我来见你，行么？”

    楼小暖有些遗憾地笑笑：“好啦，我知道你想见我。但是你是联盟王，我是新共和的主席，咱们聚不到一块儿的。”

    楚离弓听她话里的语气，这是要拒绝自己啊。

    这不行，楚离弓心想这不行。

    “好吧。你和我的话说完了，轮到我和你说了。”楼小暖说，“我打算去个远一点的地方，解决点事儿。”

    “远一点的地方？有多远？去多久？”楚离弓问了两句，感觉自己好像有点太急切了，忙收住。

    “有点远，用最快的交通工具也得行一个两个月。大概要去几个月吧，不是很清楚要花多少时间。”楼小暖说，“这段时间就别给我打电话啦，我收不到。”

    她也是好心，让楚离弓不要再天天惦念自己了。

    但这话听上去，就仿佛是拒绝一样。这让楚离弓的内心微微发疼起来。

    “我知道了。”他说。

    楼小暖看到了他眉间的失落，下意识想安慰他，但她又能安慰什么呢？

    她完成了任务就要离开，对着这么个好看的喜欢自己的，自己说不定也有点好感的，下不了手呀。

    她向来是不和任务世界的人有瓜葛的，有了瓜葛不想离开不说，搞不好还会扰乱原来的故事剧情线，之前也说过，她不是靠情感做任务的人，这一次也一样。

    楼小暖想一想，就将楚离弓对自己的喜爱，移植到她的这个身份上，心里顿时好受了些。

    “楚离弓，你把头抬起来。”楼小暖轻声唤他。

    他将头抬起来，这一刻，他俩的年纪好像对调了过来，楼小暖才是那个年长的人，楚离弓是在她教诲之下，一步步成长起来的孩子。

    “你可能早就发现了，我并不是为自己而活的。”

    “我存在，就是为了带领你去改变这世间。世间越痛苦，我越热血沸腾。”她说。

    “我发现了。”楚离弓很平静地说，“这就是谁都无法拥有你的原因，因为你身上的重担并非一个人能扛住，他们帮不了你。”

    “是呀。”楼小暖神情微微缓和，“但是，你依然行动了。你更进一步，不是吗？”

    楚离弓的唇角松动了。

    他第一次在楼小暖的面前笑了，虽然只是一个很淡很淡，淡如轻烟，淡如一朵透明的香水百合。

    他没有说，如果不是楼小暖这样耀眼夺目的人出现，他可能这辈子都不打算动手。

    他到底为什么会动手政变？为楼小暖夺权不假，被她鼓舞不假，想要让人民过得更好，也不假。

    他透过楼小暖，看到了自己那锈迹斑斑的内心；看到了在过去的辉煌的梦想；看到了冰封起来的美好梦境。

    这也是楼小暖的梦想。

    “我想……我可能是爱你的。”楚离弓平和地说，“不仅是你，还有你代表的希望、你代表的力量，以及你象征的一切。你是这个世界上，我见过的最美好的东西；也是宇宙送给人类的礼物。”

    楼小暖没想到他会突然告白。

    这突如其来的告白让她慌乱了一秒，手一不小心按到了挂断键上，画面里的白发男子顿时消失了，黑屏上只留下一个睁大了眼的楼小暖。

    完了完了，他怎么把最后那层窗户纸捅破了？！

    他怎么就说了呢，虽然楼小暖知道他是在抒发胸意，但他怎么就这么自然地说了呢！

    楼小暖懊恼，自己就不应该和他说内心想法！

    想了一会儿，她还是叹了一口气，再次拨通了楚离弓的电话。

    视频那头，他的表情好像也有点凝固。

    嗯？不是他告白的吗？怎么他的表情还能这么不自然。

    楼小暖摸了摸下巴：“你还记得你刚刚说了什么吗？”

    楚离弓：“你想我再说一遍？”

    楼小暖：“……我不是这个意思。好吧，我是没想好，等我回来再说。”

    视频那头的楚离弓愣了半秒。

    “你要答复我？我本来没想过这些。”

    “……那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干脆烂在肚子里好了。”

    楚离弓：“这世上喜欢你的人那么多，多我一个不算什么。海因里希还喜欢你呢，他比我狂热多了，你不也没答复他。我又……”

    我又何德何能，得你答复。

    楚离弓心里是这么想的。

    “不要这么说。”

    楼小暖道：“虽然我见过很多人，其中不乏比你美的帅的，但你不要这么说。我现在脑子有点乱……下次见面了再说吧。”

    “下次要到什么时候？”

    楼小暖看了一眼日历：“几个月……好吧，三个月。最慢三个月。”

    “三个月里要是你解决不了，我可要来找你了。”楚离弓说。

    “行。”

    然后一眨眼，五个月就这样过去了。

    楼小暖依然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