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
    ◎随便一个画面都不清白◎
    阒静的夜, 看似漫长,却又一晃而过。
    陆知鸢睁开眼的那一瞬,涌入视线里的是一片白色, 透白的好似天花板, 可鼻尖抵着一团算不上柔软的布料。
    陆知鸢把脸往后倾了稍许, 视线循着那团白往上看,是男人的脸、耳垂......
    仅剩的一点睡意顿时消散得一干二净。
    视线再收回来,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正蜷在他腋下,隔着不算厚, 但是也一点都不薄的睡袍布料, 能清楚感觉到他身上的热度。
    她从来都不知道男人的身体可以烫成这样, 简直如炭火。
    把她两只手焐的滚烫滚烫的。
    如果仅仅只是这种程度的靠近, 她最多也就是心跳快了稍许, 但是很快, 陆知鸢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滚烫的不止是手, 还有腿。
    她睡姿一向板正,无论平躺还是侧睡。
    可她现在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右腿压在了旁边人的身上。
    具体压在了什么位置她不知道, 就只知道, 整条腿热的都不像她身体的一部分了。
    不敢掀开被子去看, 也不敢伸手去摸, 更一动都不敢动的,生怕惊了旁边的人。
    这种一看就是她主动依附上去的姿势,要是被他发现, 他会怎么想?
    会把她想成一个很随便的女人吗?
    会在心里笑她,会看不起她吗?
    这么一想, 她来不及给自己思考的时间, 瞬间就把手和腿都缩了回去。
    大抵是因为没有收力, 在她睡正回去的下一秒,旁边的人从平躺变成了侧躺,追到了她身边。
    没等陆知鸢扭头看过去,一条胳膊就圈在了她腰上。
    和陆知鸢截然相反,江枭睡觉从来就没个正行。
    翻身,平躺、侧躺、趴着睡,一夜不知能变换多少姿势。
    大概是觉得眼下的睡姿不合他的意,脸在她肩膀的位置蹭了蹭,最后捞着手里那一截往怀里一勾。
    陆知鸢瞬间贴进他怀里,重点是,他刚刚的力道很大,直接把陆知鸢从平躺捞成了侧躺。
    陆知鸢抖着眼睫,脸埋在他颈子里。
    入目,刚好是他喉间的小山丘。
    距离近的,只要她眨眼,就能感觉能扫到他皮肤。
    陆知鸢不敢眨眼了,不仅眼睫毛,整个人都僵成了一块木头,一动不敢动之余又想着要怎么从他怀里逃出去。
    她试着把身子往后缩,奈何腰上的那条胳膊圈得紧,若是用力挣开,肯定会把他弄醒。
    可是怎么办,就这么任他抱着吗?
    那一瞬,她突然想到昨晚......
    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那部电影她没有看完,眼睛闭上的时候,她其实是不困的,可是他的肩膀近在咫尺。
    她很想靠上去,所以就装困闭上了眼。
    可是他的肩膀像是有一种魔力似的,轻而易举的就把她的困意拽了出来。
    后来就稀里糊涂,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可当时她是靠着他肩膀睡着的,那后来呢?她是自己躺下去的还是被他......
    脑海里忍不住浮出画面,各种抱姿都被她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最后被自己浮想联翩的画面惹得脸红身烫。
    但是不可否认的事,她对他的心没那么清白。
    就像现在,他们躺在一张床上,有点像事后清晨,可他们又什么都没做。
    要怎么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呢......
    有点像..想去抢劫,但是没有付诸行动,结果依旧被警察抓了起来,然后被判了刑。
    一毛钱没抢到,却被扣了那么一顶帽子。
    后悔、懊恼......
    就是她此时此刻最真实的内心写照。
    陆知鸢把脑袋往后倾,仰头看他。
    离得太近,光从她身后的窗户打进来,她几乎能看清他鼻尖细细的绒毛。
    刚好那时,江枭眼睫颤了一下。
    陆知鸢瞬间脸红心跳地把脸埋进他颈子里,紧张得眼睛闭着,眼睫眨着。
    江??x?枭就是被她那扑簌着的睫毛给挠醒的。
    眼睛睁开的那一秒,他心也抖了一下。
    都不用低头去看,光是感觉就能知道此时的自己和她是一种什么样的睡姿。
    他自己睡觉不老实,他自己是知道的,经常做梦的关系,他习惯抱着枕头睡,也因为做梦的关系,他经常翻来覆去。
    但是昨晚临睡前,他刻意把自己的睡姿睡的板正,半夜的时候醒过一次,当时他是侧躺着的,侧躺就侧躺着吧,但是他的鼻尖刚好抵在她的肩膀,胳膊也压在了她腰上。
    怕她不小心醒了觉得他不老实,他就把胳膊拿了出来。
    谁能想到再一醒,他那两条不听话的胳膊又钻回了被子里,还把她一整个地搂在怀里,还抱得这样紧。
    窗外的光让江枭微眯几分眼角,他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可他没注意自己的喉结刚好触着陆知鸢的睫毛。
    随着他喉结上下滚动,陆知鸢心里一惊。
    他醒了吗?
    醒了的话岂不是发现自己在他怀里?
    她心脏骤然一紧,但是很快,她就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
    刚刚幸亏她及时抽身,眼下这种被他拥在怀里的姿势,明显她是被动的一方。
    可明明是他主动把她抱怀里的,可她心怎么还有几分虚呢?
    虚得好像自己对他做了多么不清白的事。
    两人各怀心思的,谁也没敢先有动作。
    也不知过了多久,陆知鸢已经清楚感觉到后背出了汗,不仅后背,她抵在他心口的掌心也一片黏腻。
    想着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放开她,难不成刚刚他喉结滚动不是因为醒了?
    不然怎么会到现在都感觉不到他一丝动静呢?
    那她要不要趁着他没醒,先起床?
    犹豫了一会儿,陆知鸢悄悄撑着他心口,往后轻挣。
    这种带着逃离的动作,犹如拉起了江枭心里的警戒线。
    胳膊上的力不松反紧的同时,他低头,鼻尖呼出的热息刚好喷洒在她额头。
    带着股气性,那热息有些重。
    陆知鸢心尖又是一颤,抵在他心口的手下意识抓住了指尖处的布料,讪讪抬头,目光不偏不倚地撞进了正垂头看她的那双眼里。
    黑漆漆的,里面像是有一团漩涡,不顾她愿意与否,都要将她吸进去。
    陆知鸢咬住下唇,盈盈迷蒙的一双眼,带着求饶似的目光与他对视。
    任谁,都对那样的眼神没有抵抗力。
    江枭就更不用说了。
    可一想到她刚刚试图从他怀里逃走的动作,江枭又‘气不打一处来’。
    醒着真不如睡着时乖。
    昨晚他刚把她抱进被子里,她就翻过身来抱住了他胳膊,小鸟依人的模样全然倚赖。
    喊她“鸢鸢”,她还无意识地应他一声。
    亲她额头,她还把脑袋往他颈子里拱。
    结果睡了一觉起来,不认账似的,又想和他保持距离。
    昨晚就不该放过她。
    江枭沉着一双眼,垂眸看了她半晌。
    他的沉默像是小石头,一块接着一块往她心里砸着,把陆知鸢心里本就不平静的那片湖水又砸出一圈圈的涟漪。
    让她羞怩的同时还有几分紧张。
    搁在他心口的小手不敢再有动作,想开口,又被他盯得心虚,最后,她干脆用脚尖挠了挠他的腿。
    动作很轻,像小猫爪子上的肉垫。
    挠的人皮肤痒痒的。
    江枭顿时没了脾气:“干嘛?”
    他低哑的声音一出,陆知鸢心里顿觉委屈似的,扁了扁嘴,嘀咕出一声:“热...”
    细软的一个音节,伴着两人那般亲密的姿势,莫名荡出一股缱绻。
    想起昨晚她蜷着身,膝盖抵着他的腿,小猫似地窝在他身侧。
    当时他也热了会儿。
    江枭嘴角勾出弧度,声音持续低哑:“哪儿热了?”
    陆知鸢虽然被他问的一脸难为情,可若不说,他怕是还要这么抱着她。
    “后、后背......”
    热的何止是后背,是隔着睡袍,与他相贴的每一处。
    可江枭却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松开她。
    似逗非逗的:“昨晚也不知是谁嫌冷,一个劲地往我怀里钻。”字里行间全是暧昧。
    陆知鸢脸一红:“才没有!”
    看看,可幸亏她是个女的,要是个男的,整个就一事后不认账的渣男。
    江枭哼了出一声气音:“昨晚我可是录了视频了的,要不要看看?”
    陆知鸢眼睛瞬间睁圆了:“你、你......”
    江枭松开搂在她腰上的手,刚把手从被子里拿出来,陆知鸢第一反应就是他要去拿手机给她看她昨晚的罪证,她来不及多想,身子一窜,在江枭平躺过去的下一秒,逮住了他的手。
    可她没收着力,手攥着他手腕,人伏在他身上。
    这会儿,轮到江枭气调不稳了,喉间连滚两下,一开口,竟结巴了:“你、你干嘛?”
    陆知鸢居高临下,眼里含羞带怒地看他:“你说我干嘛!”
    她当然是制止他去拿手机的,可是她的姿势和她的话,很难不让人想歪。
    江枭也就浮想了两秒,他笑了声:“那你继续。”
    陆知鸢皱了皱眉,反应了几秒,这才意识到自己半个人都趴他身上。
    低头,刚好看见因为俯身而松垮的领口,她心口一阵狂跳。
    来不及多想,陆知鸢瞬间压着他的肩膀从他身上起身。
    床本就不宽,她跪着双膝,坐在床边边上,一双小脚垂在了床沿下,低着脑袋,揪着睡袍领口的同时也感觉到了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想去看他有没有在看自己,可是又不敢抬头,无措着抬手去勾耳边的发,刚好露出红透了的耳尖。
    江枭撑了点身子,往床背上靠,眼角含笑地凝眸看了她好一会儿。
    心说这姑娘是真不禁逗。
    他要真对她付诸点心底的邪念,这事后清晨,怕是能让她在被子里钻上好几天。
    想到这,他一时没收住嘴角溜出的笑声。
    陆知鸢这才红着脸,半掀眼睫瞪了他一眼,脸上虽羞,可心里也有小气性。
    她屈开腿,隔着被子,踢了他一脚:“不许笑!”
    真的,她脸要是不这么红,江枭都想把她的那只小脚给逮手里。
    江枭看向她压在腿上的两只小拳头,真怀疑他要是这时靠近她,她会不会拿她那两只小肉垫锤他。
    算了,再逗下去,怕是要把人逗生气了。
    江枭扭头往卫生间的方向看了眼:“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他说的是洗漱,可陆知鸢却以为他说的是洗澡。
    刚刚被他抱出了一身汗,这会儿后背还黏黏的,陆知鸢压着膝盖处的布料:“我、我先洗。”
    说完,她下了床,拖鞋都没穿就溜进了卫生间。
    没两分钟,卫生间里传来水声,江枭顺着声音看过去。
    不是他想歪,刚刚要不是她抢了先,他还真准备洗一个凉水澡。
    卫生间里,陆知鸢只简单冲了身上的汗,所以洗的很快,结果水阀关上才突然想起来刚刚跑的急,忘记穿鞋了。
    谁知,卫生间的磨砂门一推开,地上一双摆放整齐的一次性拖鞋让她目光猛然顿住。
    是她记错了?
    陆知鸢茫然地眨了眨眼。
    带着满腹的狐疑和不解,陆知鸢穿上自己的衣服,结果卫生间的门一打开,斜倚着门的一条人影把她吓得一个激灵。
    见她连退好几步,江枭好笑了声:“胆子是不是太小了点?”
    自己一声不吭地堵在门口,还怪她胆子小。
    陆知鸢在心里咕哝了句不讲理:“你杵这儿干嘛?”
    江枭没说话,眼睛往她脚上睇了一眼,刚好,他那一晃而过的眼神被陆知鸢抓到了。
    难不成......
    是他把鞋给拿进去的?
    可是......
    她刚刚在洗澡啊!
    陆知鸢忙扭头看向浴室的磨砂门,所以他刚刚有没有看见什么?
    羞耻的画面让她瞬间烫红了脸,陆知鸢小脚一跺:“你流氓!”
    结果却听对面的人低笑出声:“流氓?”他拖着调儿:“那你还穿流氓拿来的鞋?”
    一句话,把陆知鸢满腹想怨道他的话全部堵在了嗓子眼。
    江枭两手插在浴袍的口袋,从门口,一步一步地走进来。
    真不是想逗她,而是她总这么红着一张脸,真的让人忍不住想逗。
    陆知鸢被他一步一步地逼退到了洗脸池边。
    后腰被抵住,陆知鸢突然想到早上他圈在她后腰的胳膊。
    力道虽蛮横,但不可否认,她是喜欢的,甚至再回想当时的画面,心里竟还有点回味。
    因为她低着脑袋,江枭便弯下腰,两手撑着膝盖,视线与她齐平。
    陆知鸢一羞就会下意识扁嘴,偏偏那副表情让人看着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
    看得江枭嘴角弯出笑痕:“下次不许赤脚下床。”
    又是床又是下次的,明明该是一句暖人心的话,偏偏被他说的惹人浮想。
    陆知鸢一点都不想脸红,偏偏自己不争气。
    她用一双蓄了朦胧一层水雾的眸子瞪他,恼不过,伸手又去推他的肩。
    结果手刚碰到他肩膀,江枭就直起了腰,原本该扑了个??x?空的小手被他逮在了手里。
    那一瞬,陆知鸢是想把手抽回来的,可她犹豫了。
    从开始到现在,总是她步步后退,而他锲而不舍地步步紧追。
    不能再逃了,再逃......
    万一他没了耐心,不理她了怎么办?
    江枭轻逮着她的小手,许久都不见她有收回去的动作。
    他歪头看她,见她眉心轻褶,还咬唇。
    她大概不知道,他最怕她咬唇。
    突然想到昨晚她睡着时,微微噘起的唇。
    第一次和她躺在一张床上。
    在那样暧昧横生的夜晚,吻她,又或者对她做出更亲密的事,其实只要一瞬间。
    可他却什么都没做。
    不想吗?
    当然想。
    可他却忍过来了,没冲凉水澡,只细细凝着她安静的睡颜,就把他心头的那头兽给压下去了。
    真不知是他定力太好,还是她总能给他一种心生安定的感觉。
    陆知鸢轻轻晃了晃他的手:“说好的带我去看湖,还去吗?”
    “我什么时候食言过?”
    她一双眼,依旧雾蒙蒙的,眼睫颤了两下,抬头看他:“那、那你要洗吗?”
    江枭轻笑一声:“那你要看吗?”
    这人总是没个正形,陆知鸢都怀疑他之前的冷淡脸是不是都是装出来的。
    她甩掉他的手:“你当我是你吗,门都不敲就偷偷溜进来!”
    “那你可真冤枉我了,我敲门了,是你没听见。”就是敲门声不重而已。
    陆知鸢转着眸子看了眼旁边的磨砂门,想问他又不好意思开口。
    视线刚收回来,刚刚还站得笔直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又把腰弯下了。
    “真没看见,”他说:“你要是不信,等下我洗澡的时候,你也进来看看。”
    一本正经地说着不着调的话,陆知鸢轻哼一声。
    “谁要看你!”她别别扭扭地咕哝出一句后,踩着小碎步跑出了卫生间。
    后来,在水声哗哗响了几分钟后,陆知鸢轻轻拧开了卫生间的门。
    浴室门没有关严实,水汽缭绕里,陆知鸢透过门缝,看向那扇磨砂门。
    一条颀长肤色人影显映着,虽然模糊不清,但很能拉扯出人的想象欲......
    他个子本就高,肤色也白,虽说没有她的白,但男人的那种白皙看着就是很干净。
    陆知鸢不禁想到那次晚上把他喊到自己房里看他肩膀处伤的画面。
    当时她一颗心纯粹没有杂念,看得一脸坦荡,若换成现在,陆知鸢觉得自己一定会多瞥几眼其他的地方......
    江枭洗完澡出来,陆知鸢已经把两张床的被子铺的整整齐齐。
    他边擦着头发边笑了声:“等下都退房了,你还费这事儿?”
    陆知鸢没理他。
    她本来也没想去整理的,可那满床的褶皱,看在眼里,总是招她的眼,让她心绪不宁地总是去想各种如果......
    陆知鸢往他身上的睡袍溜了眼。
    昨晚他和她的衣服脱下来后都放在了卫生间的衣架上,她的压着他的,洗完澡穿衣服的时候,她看着那种交叠,失神了好一会儿。
    好像经过了一夜,随便一个画面都不清白,都能惹她遐想。
    陆知鸢见他两手只有一条毛巾,从窗边的椅子上起身,小碎步地去了卫生间,再出来,手里拿着他的衣服,搁在了床尾。
    “衣服都不在卫生间里换好。”她抱怨似的语气:“你快点换,换好了喊我。”说完她又回了卫生间。
    江枭扭头看了眼她的背影,又看了眼床尾。
    失笑一声。
    还挺会用喋喋不休来遮羞。
    不过没等江枭换好衣服就朝卫生间喊了声:“出来吧!”
    陆知鸢以为他换好了,开了门出来,却见他睡袍还穿在身上 ,她皱着眉头:“你这人——”
    她话没说完,江枭一秒脱掉了刚解开带子的浴袍。
    陆知鸢:“......”
    她嘴巴张了张,后半句话就这么被眼前赤着上身的画面哽在了嗓子里。
    也不是第一次见,可这么直白地盯着他,却真的是第一次。
    以前没做打量,如今才发现,他肩背很宽,从脖颈蜿蜒到肩膀的线条漂亮的似一笔勾勒,腹间的几块更是抓人眼。
    比她在脑海里临摹过的画面更有冲击力。
    意识到自己放肆的目光,陆知鸢忙侧身别开视线,余光往他那边溜的同时,小声嘀咕着:“当人家面不穿衣服,你害不害臊......”
    江枭捞起床尾的上衣往头上一套,语气闲散得厉害:“又不是没看过。”
    “谁看过了!”她匆匆从他身上又掠过一眼,再收回视线,红着脸看着面前的墙壁,嘴硬不承认:“你别乱说!”
    江枭拽下衣摆,抓了抓还泛着湿的头发走到她跟前,看了眼她对面的墙,逗她一句:“墙比我还好看?”
    当时,陆知鸢特别想锤他一拳,要不是他个子比她快高出一头,她都想去揪他的耳朵。
    “等下你再去买个头盔。”她低着头岔开话题:“七八个小时的路程呢!”
    江枭很乖地“哦”了声,问她:“你那个朋友是不是确定今天过去?”
    他不提,陆知鸢差点就忘了这茬,上一秒的羞色顿时又变成了惋惜:“时间来得及吗?”
    没什么来不来得及的,顶多就是回去的时候骑快一点。
    江枭抬手刮了下她的鼻子:“去过游乐场吗?”
    他总是话题跳跃,陆知鸢又开始跟不上他了,“怎么又说到游乐场了?”
    他不答反问:“喜欢刺激的项目吗?”
    陆知鸢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但她喜欢和他在一起的感觉......
    有一点刺激。
    不是身体上,而是心理上的。
    让她一颗心脏上起下落,那些刺激的项目,大抵也不过如此。
    见她不说话,江枭笑了声:“回去的路上带你感受一下。”
    早饭是在路上随便找的一家。
    当时时间还早,八点不到的样子,甜粥配油条,江枭还要了两笼汤包和五个茶叶蛋。
    陆知鸢在那低头喝粥,江枭坐在她对面,在剥蛋壳,五个都剥完,他把碗推到两人中间:“吃三个。”
    陆知鸢鼻子一囊:“你养猪吗?”
    江枭低出一声笑:“没见过你这么瘦的猪。”昨晚她睡着,他把她往下抱的时候,那重量简直可以用‘轻飘飘’三个字来形容。
    “哪儿瘦了!”
    说不上当时是一种什么奇怪的心理。
    女孩应该都挺喜欢被别人说瘦的,可当时听他那样说,她却觉得他是嘲笑身材差的意思。
    偏偏对面那人又说一句 :“哪儿都瘦!”
    陆知鸢把手里的小勺往碗里一搁:“我身材好着呢!”
    江枭掀着眼皮看她,本来还想说他没别的意思,但见她一脸羞恼,他不禁把两人前后的对话在心里品了两遍。
    越品,他脸上的笑意越深,最后,他垂下眉眼,意味深长地说了三个字:“我知道。”
    陆知鸢刚刚说的那句也是不经大脑的脱口而出,但他说他知道。
    现在正值春天,她又没在他面前穿过裙子展露过身材,他怎么知道?
    心脏突然一紧。
    难不成是早上洗澡的时候......
    可是浴室的玻璃是磨砂的呀,她亲眼验证过,雾气缭绕的,都看不清。
    陆知鸢嗓子里一哽。
    如果没有雾气呢......
    这么一想,陆知鸢脸一红,瞬间埋下脑袋不说话了。
    之后她便全程低着头,碗里的粥喝得索然无味,脑海里被她临摹出各种画面,在她心里循环冲撞个不停。
    江枭再和她说话,她不是“嗯”就是“哦”。
    见她这模样,江枭便没再说什么,只是在舀起碗里的甜粥时,看向对面一眼,而后扬唇无声笑一下。
    吃完饭,江枭把头盔给她戴上,护目罩卡下去前,他突然捧起她的脑袋。
    “不要再想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看似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可陆知鸢却一秒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他是有透视眼吗,能看见她深藏的心思,还是说有‘千里耳’,能听见她的心里话?
    坐上摩托车后座,陆知鸢终于没忍住,抡着小拳头,在他肩膀不轻不重地锤了一下:“还说你没看见!”
    江枭侧头看她:“你不也看见了?”他笑的一脸坏:“或者让你扳回一局?”
    意思很明显了,可以让她多看一次的意思。
    头上戴着头盔,陆知鸢脸再红也有恃无恐了:“有本事你别隔着玻璃!”
    前面的人倒是答应得爽快:“行,那你定个时间,到时候给你送上门去!”
    陆知鸢羞红了脸,又锤他肩膀,又掐他腰。
    手劲不大,落在他腰上,像是挠他的痒。
    整个人都被她挠麻了,他头上也有头盔,新买的,黑色,是陆知鸢给他挑的。
    他把防目镜往上一掀,扭过头来。
    平时冷峻的一双眉眼,此时更是英气味十足:“等下抱紧我,听见没?”
    那一天,是陆知鸢觉得最羞耻的一天。
    也是那一天,她坐在他身后,感受到了摩托车疾驶下带来的刺激。
    那是她从未有过的体验。??x?
    怕吗?
    当然,她一颗心都要随着车速蹦出来了。
    可她又不怕,因为有他在。
    飞驰倒退的树影从眼前闪过,她紧紧搂着他的腰,隔着头盔,把脸贴在他后背。
    刺激又安心。
    这种矛盾的心理感受,犹如他的人一样。
    在外人面前又野又难驯,唯独在她面前,会露出不失少年稚气的笑,会没个正形地逗她,还会没有底线地为她出头将她护在身后。
    他的温柔不多见,不是露在话里,而是藏在一言一行的细节里。
    风声呼啸,隔着头盔,她轻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江枭。”
    像那天晚上一样。
    他对着风说:“我,江枭,特别特别喜欢你。”
    现在,她在他身后,在头盔的保护下,在他为她圈出的那一小方心动又心安的世界里,对他说——
    “我,陆知鸢,也特别特别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
    江枭:大点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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