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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烧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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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善换上水粉色的小袄, 被花旗抱出来放在小床里。

    小床就放在花旗坐的长边,夹在他和西觉中间。

    云善虽然不会吃饭,可他愿意陪吃。

    家里其?他人吃饭, 云善就愿意坐在小床里,坐在饭桌边, 陪着大家一块吃。

    陪吃的前两?天,云善嘴馋, 瞧着花旗吃东西自己掉口水。也张嘴,“啊, 啊”地要过几回吃的。

    可花旗不让他吃, 连筷头子都不让他舔。云善为此哭过一回,可也没得到一点菜吃。

    当?时?一向疼他的花旗板着脸直直地看着他哭,不哄他, 也不抱他。

    云善哭了一会?儿见没人理他,他也不闹了, 自己揉揉眼, 擦掉眼泪, 抽抽搭搭地倚着被子看大家吃饭。

    打那之?后, 云善陪吃时?不再要东西了,老老实实地坐在自己的小床里,就拿眼睛瞅着大家看。谁说话, 他就看谁。

    现在,他正看着兜明。

    “下午我带云善去山上玩。”

    听见自己的名字了,云善应道,“呀。”

    “那你带他去观里上柱香。我上次还听秀娘说, 过年要烧纸。要不,你带着云善去山上烧点纸?”烧纸这些事花旗原本是知道的, 可在山上过了几百年,人间的一切都模糊在记忆里。有了秀娘提醒,他这才想起来,人类还有这么一种活动。

    “烧什么纸?剩下来的小红纸?”兜明问花旗。

    “不是小红纸。”梁树叶赶紧咽下嘴里的饭,“是纸钱。”

    “纸钱?”兜明疑惑地转过头。纸钱,他也是见过的。香满楼的老裴有一回就掏了纸钱给别人。好像一张一百两?银子。

    “咱家没有一百两?银子的纸钱吧?”兜明心想,家里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要给灵隐烧一百两?。

    “应该不会?吧。我听秋生叔说,他上次烧了一刀纸。”小丛说,“秋生叔家没那么多钱。”

    “不是真的钱。是纸做的钱。”花旗道,“等秋生和秀娘回来,你们去问问。要是有纸钱就带点去山上烧给......”

    有梁树叶在,花旗后面的话便没说出来。

    其?余妖怪也都明白他的意思。

    梁树叶看看花娘,看看西觉,又?看看一旁的坨坨。花娘怎么不把话说完?烧纸不就是烧给家里死去的人吗?许是西觉的爹娘,他没见过的爷爷奶奶?

    在梁树叶心里,花娘就是娘,西觉就是爹。虽然他从未叫过,但是他心里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虽然他是捡来的,可西觉和花娘对?他和家里其?他的孩子没什么两?样。他就觉得爹是大家共同?的爹,娘是大家共同?的娘。再说坨坨、小丛和兜明也没有一个管花旗、西觉叫爹娘的,大家都是一样的。

    “行。”兜明应下了。观里他是绝对?不会?进?去的,倒是可以?去后山的入口处给灵隐烧纸。后山算是灵隐的坟吧?人类是一对?夫妻一个坟头,云灵山是一群掌门一个坟头。就是坟头大了点,有一个山头那么大。

    等秋生和秀娘回来后,兜明抱着云善去问烧纸的事。

    “烧纸?”秋生一愣。“谁家现在还有这东西啊。昨天就都烧完了。你要买烧纸得去西莱村,有一家住在村子西南角的就卖烧纸。”

    “你们怎么初一烧纸?”秋生说,“咱们这都是年三十?烧纸。”

    兜明哪里知道什么年三十?烧纸和初一烧纸的事,只是花旗今天吃饭时?提了,他下午带云善去山上,打算顺道把这事给办了。

    被秋生这么一问,兜明愣住了。还是小丛在一旁说,“花旗说今天烧纸。”

    “哦。可能你们郦城的跟咱们这不一样。”秋生说,“你们去西莱村看看。初一不一定卖纸。”

    既然要去买东西了,兜明自然而然地回家问花旗要钱。

    “钱?”花旗坐在炕上,眼神轻飘飘地落在兜明身上,“秀娘不是给你钱了吗?”

    “那是买花生的钱。”兜明捂住自己的口袋,“等去镇上,我要买花生吃的。”

    花旗哼笑?一声,问坨坨,“那十?文钱你打算买什么?”

    坨坨晃着脑袋,“我还没想好。我要去镇子上逛一逛。”

    “其?实吧。”花旗嘴角挂着一丝笑?,“我觉得你们都应该出点钱是不是。毕竟......帮了你们不少。尤其?是坨坨。怎么着,都应该花点自己的钱去给......烧点纸钱吧。”

    所?有妖精都知道,坨坨是听灵隐讲经感?悟后化形成精的。

    梁树叶脑袋里的问号更大大了。他扯扯坨坨的衣袖,小声问,“谁啊?你们给谁烧纸?不是爷爷奶奶吗?”

    坨坨回忆起自己八十?年听经书的时?光。那时?候灵隐总会?盘腿坐在林子里,旁边坐着一群小弟子,还有一群山上的动物。

    灵隐的声音冷冽,像冬天山上留下的泉水。可他讲起经来总会?让人忘记他的声音,觉得他更像是一只活了万年的老妖怪。

    没错,像一只活了万年的老妖怪,仿佛什么都懂一样。在没什么见识的小人参精心里,只有活了很久很久的老妖怪才会?知道那么多事,才会?能讲出那么多道理。

    他记得,灵隐曾经摸过他脑袋顶上的绿叶,轻笑?着说,“听了这么多年,怎么一直没什么长进??”

    那时?他说话不像冬天的山泉,像夏天的小溪。喉咙里发?出的低低笑?声就像小溪流过石头时?那种轻轻的“哗哗”声。

    有时?候花旗也来听讲经。不过他总是懒洋洋地盘在一棵远远的树上。总是灵隐还没讲完,树上的黑蛇已经失去了踪影。

    春去冬来,积雪消融,绿叶长满枝头,八十?年的时?光一晃就过去了。

    而他某天在听灵隐讲经时?,突然脑子一空,身体轻飘飘地。等再有意识时?,灵隐已经站在他的面前。

    “这颗人参可真胖。”他当?时?是那么说的!坨坨清楚地记得,灵隐在看到他化形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花旗说的没错,他应该去给灵隐烧纸的。他可听了八十?年的经呢!

    “这是我的钱。”回忆完,坨坨很是爽快地掏出了自己唯一的十?文钱。

    小丛也给了十?文。

    兜明有些犹豫。他知道坨坨是听经书化形的,可是他也听了一百多年,什么也没听懂啊。每次灵隐讲经,他就找个附近的地方睡觉。

    伴着灵隐的说话声睡觉,他睡觉总是格外香。

    花旗的眼神又?落在兜明身上。他从炕柜里拿出二十?文,放在小丛、坨坨的二十?文上,“我和西觉各出十?文。”

    梁树叶赶紧也掏钱。管他烧给谁呢,大家都给钱了,他不能不给啊。

    花旗挑起眉毛看了梁树叶一眼,又?看向兜明。

    兜明磨磨蹭蹭地从怀里摸出十?文,不情不愿地放在那堆钱上。

    “行了。小丛带着他们去买纸吧。能买多少就买多少,买了就带上山吧。”花旗说,“树叶也出钱了,烧纸的时?候带上树叶。”

    梁树叶心里还挺高兴。家里真的什么事都没落下他。

    小妖精们带着云善去西莱村买烧纸。花旗悠哉地躺在炕上,小妖精要什么零花钱。身上揣着钱的妖精容易迷失在人类世界中。他花旗真是为了这群小妖精操碎了心啊。

    好在,西莱村卖烧纸那家就是在自家卖东西的,即使是大年初一也是有人的。

    买好了纸,兜明就领着他们往山上走。

    山上雪深,得有半人高。一眼望去,只有白茫茫的雪和光秃的树木,完全看不出路在哪里。

    梁树叶有些担心,“兜明哥,你还认识路吗?”

    “认识。”跑了五百年的山,闭着眼兜明都能从山脚跑到山顶。

    小丛说,“树叶,你走我前面。”山上的雪太?深,兜明踩过之?后再让坨坨踩严实了,然后再让树叶走。

    来到西觉家三个月,梁树叶这是第一次跟着兜明他们山上。不知怎么地,坨坨就是不愿意带他上山一起玩。

    之?前西觉带他上山看过树。这是梁树叶第二次上云灵山。他边走边好奇地打量四周,在心里隐隐期待起云灵观的样子。

    村子里人说,云灵观很灵。花娘说,云灵观的师傅要收云善弟弟做徒弟。他想,以?后他也要跟着云善弟弟一块上山生活。

    云灵观究竟是什么样的呢?

    走久了,梁树叶脚上的棉鞋湿透了。可脚出了汗,一点也不觉得冷。

    在半山腰上,梁树叶终于见到了云灵观。

    云灵观看起来有点熟悉。门口的两?扇大门就是西觉在家做的。他亲眼看着西觉在某天早上背着这两?扇门上山。

    大门上的牌匾似乎很旧了,边上有一些小裂痕。

    一道长裂痕一直裂到云字下面。梁树叶想,西觉修的两?扇门之?前一定破得不成样子了。可是西觉既然修了门,为什么不把牌匾也换了?

    这个问题西觉当?然也想过。可他是只不认识字的妖怪。思考了一会?儿后,他果断放弃了,甚至都没去询问已经识字的小丛。西觉就这么把这件事情抛之?脑后。

    木门大敞开,梁树叶一眼就瞧见了干干净净的院落,还有正对?着大门的大殿里,一座慈眉善目的雕像远远地望着他。

    院子干净又?宽敞,瞧着有不少屋子。梁树叶觉得这里很好,地方大一定能住的开,到时?候谁都能有一间自己的屋子了。

    兜明没有想进?去的意思。他绕过云灵观,继续往山上走。

    到了山顶,梁树叶实在是走不动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人立马埋进?雪里,地上的石头戳得他哎哟了一声,他懒散地往旁边挪了挪,“我,我实在是走不动了。兜明,哥,哥,咱歇歇吧。”

    来的路上,兜明已经很照顾梁树叶,故意放慢了速度。即使这样,到山顶上,仍旧花了许多时?间。再这样磨叽下去,晚饭得晚点了呀。

    把怀里睡着的云善交给坨坨抱着,兜明二话不说,背起梁树叶,招呼一声,“走。”

    坨坨、小丛就跟在兜明身后,快速往后山走去。

    梁树叶瞪大了眼睛。原来,兜明哥走路的速度竟然这么快!比他跑得还要快。难怪每天都能打到猎物。

    没有梁树叶拖慢速度,兜明背着他很快下了云灵山,停在山脚下。

    “在这烧纸?”梁树叶不解地问,“咱们为啥跑这么远?”

    这话谁也没回答。

    兜明拿出身上的火折子,呼地吹了一口,点了小丛手里的黄纸。

    燃烧的黄纸落在雪面上很快烧出一个坑,黑灰全落进?了雪坑里。

    谁也没说话,小妖精们就这么沉默地烧完了纸,然后转身要走。

    “哎?”梁树叶问,“你们不磕头吗?不是给咱爷爷奶奶烧的纸吗?”

    “不是。”坨坨说,“是给一个,嗯,很好的人。”

    “他多大岁数?”梁树叶不明白,什么样的人值得兜明他们翻过一座山专门到山脚下烧纸。

    “很大很大。”兜明记得,灵隐好像有三百多岁。

    “很大很大,那得磕头哇。”梁树叶转身,噗通一下跪进?雪里,冲着后山的方向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头,沾了一脑袋雪。

    等梁树叶站起身,兜明将他背在背上,赶在天黑之?前到家。

    在他们身后的雪地里冒出几个脑袋。

    小鹿晃掉头上的雪,“小掌门来山上了呀。还多了一个人类。一定是坨坨大人说的,他们捡到的人类。”

    “一定是那个人类。”猴子精肯定道。

    小兔子们长得矮,外面发?生了什么他们都看不见,听了小鹿和猴子精的对?话后连忙打听,“是个什么样的人类?长什么样?”

    “和小丛大人的人形差不多高。”树枝上的小松鼠率先回答。

    猴子精说,“头发?不长,扎了个小辫。”

    “兜明大人来干什么?”小兔子们又?问。

    小松鼠吱吱叫着回他们,“来烧纸。”

    “烧纸?”小兔子们不明白,为什么要来后山烧纸。

    见过许多世面的小麻雀告诉他们,“喳喳喳喳喳。”这是人类的习俗。过年要给死去的人上坟烧纸。

    “他们来后山是给灵隐道长烧纸的吗?”猴子精立马就想到了最后走向后山的灵隐。

    “应该是。”小兔子回答完本想望一下后山,可它?们四周都是雪,一片白,什么也看不见。

    “过年?”小鹿的注意力却?被下麻雀嘴里的陌生词语吸引,“什么是过年。”

    “喳喳喳喳喳。”这是人类的节日。以?前灵隐总会?在这天贴红纸。云灵观门上的红纸你们见过吗?

    “我见过。”小松鼠敏捷地跳下树枝,落在小鹿背上,又?一路攀爬到小鹿头顶。

    小鹿说,“我也见过。可是那不是符咒吗?”

    “喳喳喳喳喳。”不是符咒啊。所?有的人类过年都会?在门上贴红纸的,不过好像有些不贴。贴红纸是为了求福。

    “云灵观分观贴了吗?”猴子精问小麻雀。

    “喳喳喳喳喳。”贴了呀。

    猴子精沉思片刻,觉得他们怎么也是山下有妖的妖,过个人类节日,弄点红纸来贴贴是可以?的吧。

    于是,初一深夜,山里的小动物们带着自己收藏的食物,浩浩荡荡地下山“求福”。

    靠近云灵观分观,小妖精们便不敢喧哗。

    猴子精单独上前,礼貌地敲了敲院门。

    “笃笃。”

    “笃笃。”

    “笃笃。”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在寂静的夜里响起,梁树叶被这声音惊醒。

    睁开眼,屋子里一片黑暗。

    他看向窗户,外面也是一片黑。

    “笃笃。”

    听着敲门声梁树叶有些害怕。不知道是谁会?在夜里敲响他家的门。如果是秋生叔,一定早就喊人了。那到底是谁?

    很快,敲门声戛然而止。就像突然被什么东西强制打断了似的。

    然后,梁树叶便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他忐忑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想着是不是要把西觉和兜明喊起来。若是遇见坏人,他们也不怕,兜明和西觉都很能打。

    可是一想到坏人,梁树叶还是忍不住害怕。

    时?间慢慢地过去了,他仍旧一动不敢动。这样睁着眼睛躺了半个晚上,梁树叶再也没听见有别的动静。他这才放下心来。

    在梁树叶害怕的时?候,小丛已经持着点燃的油灯走进?杂物间。

    应着小妖精们的要求,小丛用裁剩下的小红纸写了许多小福字。

    可来求福的妖精们太?多,家里剩余的红纸压根不够用。

    “愁什么?”兜明走出屋子,揭掉门上大大的福字,“你看,这么大一张,裁一裁,还能裁出好多小的。”

    小丛接过自家的福纸,沿着黑字将一旁空余的红纸全裁了下来。在他写福时?,兜明带着坨坨已经把家里门上的红纸都揭了下来。

    揭西屋门上的福字时?,坨坨感?受到屋内的梁树叶是醒着的。他咦了一声,施了个小法术,把梁树叶弄睡着。

    每个妖怪都领了一个福字,而家里的福字也都缩小了一大圈。兜明领着坨坨,两?个小妖怪把缩小的福字重新贴回门上。

    黑色的大字在促狭的红纸上显得格外大,小丛看着很不习惯。

    兜明站在东屋门前看一眼,福字还是那个福字,就是黑的多了红的少了。他打了哈欠叫小丛,“快睡觉吧。”

    坨坨偷偷藏了一张写了福字的小红纸,美滋滋地躺在床上贴在手心里欣赏。字的美丑他是看不出来的,但是红纸哎,他坨坨最爱的大红色哎。别的小妖精都有自己的小福字,他也要有属于自己的福。

    东屋的油灯很快熄灭,堂屋里,杂物间里,甚至是厨房里,挤着一群山上的小动物们。

    没错,他们在新年第一天又?跑来云灵观分观睡觉啦。

    一睁开眼,梁树叶迷糊了一瞬,立马清醒过来。

    他赶紧穿上衣服,下了床,撒拉着鞋子打开门。

    堂屋门已经被打开了,东屋一定有人醒了。

    梁树叶跑出堂屋,厨房的烟囱果然已经开始冒烟。

    小丛捧着书正坐在灶台前。

    “小丛!”梁树叶跑进?堂屋,急忙忙地问,“你听到昨晚上有人敲咱家院门吗?”

    “敲了好几下呢。后来,后来突然就没声音了。”

    “好吓人。”

    “我昨晚上吓得半夜没敢睡。”

    梁树叶突突突地说了一串话,最后又?问小丛,“小丛,昨晚你听见声没?”

    小丛心里有数,梁树叶昨晚听到的敲门声应该是小妖怪敲的院门。回头得和小妖怪们说说,以?后来不能敲门,直接传音就行。

    可小丛不能承认他听到了呀。昨晚应该是没有敲门声的。因为没人来过呀。

    他果断地回道,“我没听见。树叶你是不是做梦了啊。”

    梁树叶皱起眉毛,“我明明听见了啊。晚上的敲门声特别吓人。”

    坨坨抱着云善出门,手上还扯着一条脏戒子,他站在院子里喊,“云善尿床啦。小丛,云善尿床啦。”

    云善仿佛也知道害羞似的,头脖颈里坨坨的脖颈边不出来。

    花旗拎着湿掉的两?条脏被子扔进?水井边的盆里,“不就是尿床嘛,又?不是什么大事。你这一嗓子,整个村子都得知道咱们云善昨晚尿床了。”

    云善抬起头,嘿嘿嘿地笑?出声。不知道是听懂了什么。

    坨坨隔着厚实衣裳拍他屁股,“云善你咋不知道丢人呢。”

    六个多月的云善能懂什么是丢人吗?他不懂呀。他见着梁树叶从厨房出来,连忙侧过自己的胖脸,“呀。”他想和树叶哥哥贴贴蹭蹭。

    梁树叶如云善愿地和他贴脸,又?问坨坨,“你昨晚听到敲门声了吗?”

    梁树叶话音刚落,坨坨就见小丛站在厨房门口冲他挤眼,他立马回道,“没啊。树叶,你是不是做梦了。昨晚没人敲门啊,我都没听到风声。”

    梁树叶摸摸头,难道自己昨晚真的是做梦了?

    可去了堂屋,见到屋角堆了一大堆山货时?,梁树叶觉得不对?劲。这山货和当?时?搬家那回一样,都是第二天早晨突然就出现在家里的。

    上次他问是谁送来的,花娘说是兜明和西觉一大早上山摘来的。可西觉、兜明明明是过一会?儿才回家的。

    如果要是有人昨夜里送了这些东西过来,那么一切都能说得通了。昨晚的敲门声就不是自己做梦。

    可是,为什么,小丛和坨坨都说没听见。难道是,他们两?睡得太?死了?

    梁树叶试探性地问桌子边正拿着小勺给云善喂奶的坨坨,“咱家墙角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东西?”

    坨坨看了一眼墙角,不在意地说,“可能是兜明和西觉早上从山上带回来的吧。”

    云善也跟着转脸看,脖子上带的小围嘴往下滑了滑。同?样的小围嘴云善有五条,不过五条都绣着不一样的东西,和云善的小鞋子是配对?的。

    就比如,云善今天穿了小蛇鞋子,那他今天就会?围绣了小蛇的围嘴。

    “我们昨天上山,山上全都是雪。兜明从哪弄来的这些呢?”梁树叶盯着坨坨问。

    坨坨唔了一声,开始惆怅身边带着一个人类真是麻烦。想到山上动物们的习性,他随口编道,“他们肯定是在山上挖了洞藏这些东西的。”

    “哦。”梁树叶心想,原来坨坨也不知道啊。这个时?间点,从天亮开始算,也不够西觉和兜明回来一趟的。家里,似乎有什么秘密。

    梁树叶想,不管这个秘密是什么,他都会?守好秘密的。夜晚的神秘来人只是给他们送了些吃的,应该也不算坏人。

    兜明跟在秀娘身后进?了屋,一进?屋,他自然地走到墙角边,扒开长满刺的栗子壳,又?听“咔嚓”一声,他竟然徒手捏碎栗子,丢进?嘴里。

    嚼完一颗栗子后,兜明砸吧砸吧嘴,“栗子没有花生好吃。”

    梁树叶想,兜明应该是知道秘密的吧。

    秀娘“哎哟”了一声,“哪来的栗子呀?”她顺手把春花塞进?梁树叶怀里,走到墙角扒开看看,“这栗子好啊。烧鸡好吃。兜明呀,明天去我家里抓只老母鸡。明天炖母鸡,给你娘补补身子。”

    花旗在屋里翻了个白眼,怎么又?说起这事了。他打开东屋,倚在门框上,打趣道,“干什么明天炖,想给我炖鸡吃,今天杀了就是。兜明该馋了。”

    “今天可没空。”秀娘笑?道,“今天初二,我得回娘家。今天还得你自己做饭。”

    花旗想起来了,人类有这个习俗。大年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

    他以?前呆的那户人家,初二的时?候,那家小媳妇儿早早地起来,收拾了东西要回娘家。

    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日子,夫妻两?人出去,再回来,事情不会?过去了几百年,还能让花旗有印象。

    让他印象深刻的是,小媳妇儿收拾了东西,高高兴兴地等着丈夫起床和她一起回娘家。

    可小媳妇的婆婆翻了她的包裹,从里面找出来一斤肉。婆婆不让了,大骂小媳妇儿,“你人是嫁过来了,心却?在娘家,什么东西都往娘家拿。你晓不晓得心疼你男人?”

    小媳妇儿被骂得委屈,掉着眼泪说,“娘,你看,我娘家远,一年就回去两?趟。带块肉也不多。咱家今年不是挣了钱么。”

    “不多?”婆婆瞪圆了眼,“你带回去一块肉,我们家就少吃一块肉。家里挣钱以?后不得花么?今年挣钱就得今年花?你娘就教你这么过日子的?就看着眼面前?家里不是还有些白菜么,你拎两?颗回家!”

    小媳妇儿的丈夫懒懒散散地看着,也不帮说话。

    最后小媳妇儿哭着做了早饭,拎着两?颗白菜走了。

    那时?候花旗就躲在他们家柴房里过冬,听着那小媳妇儿初二早上哭,初三中午回来还哭。他当?时?觉得是不是小媳妇儿都是眼泪里泡出来的。不然咋那么多眼泪呢。

    现在他倒是明白了些。看见秀娘就像看到当?年的小媳妇儿了。

    “你,要不带块肉回娘家吧?”花旗扫了一眼墙角,“觉得栗子好,你也带些去。”

    这样,秀娘肯定不会?哭的。

    “哪有又?吃又?拿的?”秀娘扒开一颗栗子,她没兜明那么大的手劲,用牙把皮啃开,“昨天西觉给了肉的。我婆家一块,娘家一块,都分好了的。”

    “明天我来乎栗子。”

    “行。”花旗微微叹了口气。

    “怎么了?”秀娘冲他挤眉弄眼,“我不拿你东西,你还不高兴啊。大过年的,叹啥气。”

    “想起来以?前认识的人。”花旗说,“也不知道人后来怎么样了。”

    兜明上次吃过乎栗子,听见秀娘这样说,他主动说道,“我今天就把栗子扒好。”栗子外面带刺的壳要提前去的。

    秀娘初三来乎栗子。乎好栗子后,用大盆端着放在屋檐下,两?家人一块坐在西觉家的院子里晒太?阳。

    春花被放进?云善的小床里,和云善并?排倚着被子。

    云善可能是想起前天见过春花露过也会?叮铃铃响的小镯子,他侧头看着春花,抬起小手,晃了晃。

    小铃铛的响声闷闷的,还有些小。

    云善还知道自己伸手去拽镯子。铃铛声小,花旗总会?给他拽一拽,他就记住了。把镯子往外拽一拽,再伸手晃一晃。这次的铃铛声就清脆了。

    “叮铃铃。”

    云善看看春花。

    春花知道自己也有小镯子,她跟着晃晃手。她的小铃铛声音不响,她自己不知道拽镯子,就看向秀娘。

    秀娘帮她把小镯子拽出来,摸摸春花的脑袋,“和云善弟弟一块玩。你看你两?的银镯子是一样的。”

    春花就抬手晃一晃,听到铃铛声,然后看向云善。

    云善也抬起手晃了晃。

    听到自己的镯子响,他“咯咯咯”笑?起来。

    春花就也跟着笑?。

    晃晃手,听到铃铛声响,这两?小娃娃就一起笑?。也不知道乐个什么。

    秀娘从盆里捏出个栗子,“我昨天听我嫂子说,北方抓了好些个人贩子。好像都是专门拐卖小孩的。”

    “啊?”坨坨抬头,“好多人贩子?”

    “是啊。就住我娘家那边的二牛说的。二牛三十?年晚到家,他之?前一直在北方做生意。”

    “就他说的。还说,听说人贩子抓了小孩是为了吃心肝的。”

    “你们说,吓人不吓人。好好的孩子,这怎么下得去手。”

    “没想到有人还吃小孩的心肝,比妖怪还可怕!”

    西觉家的一众人抬起头。

    “是很吓人吧。我当?时?听了都不相信。咋还能有那样的人。”秀娘以?为西觉他们的反应是因为听到这件不可思议的事。

    谁知,他们只是听到“妖怪”二字,所?以?抬起头。

    坨坨咽下嘴里的栗子,“人真可怕。妖怪也不一定吃心肝吧?”他说着,还看向秀娘和秋生。

    “妖怪,那不好说。”秋生摇摇头,“人有好坏,妖怪肯定也有好坏。说不定好妖怪就不吃人。”

    “对?。”兜明非常赞成。

    妖怪会?吃人,这是很多人类的想法。

    花旗蹙起眉,有些怀疑,到底是人类吃孩子的心肝,还是妖怪吃孩子的心肝?

    他是知道,有的妖怪吃人心肝可以?增强法力。不过这样的妖怪以?后渡劫成功的可能性不大。造孽越深的妖怪,渡劫越发?困难。

    即使这样,他记得几百年前,也有很多妖怪通过吃人来增强法力。

    没等他多想,就听坨坨问,“人吃小孩的心肝干什么?还能长出心肝吗?”

    “长出个啥呀。”秀娘说,“都说吃啥补啥。也没看谁吃了猪蹄就能长出手。那吃了人心肝就能长出心肝吗?要我说,指定不能。”

    秋生接着说道,“听说是一位有钱人家的少爷生了病,需要吃人心肝补身子。不知道生的什么病,竟是要吃人。”

    “糟践人。”秀娘撇下嘴,“听说,都吃了一百八十?多个孩子了。县衙都不敢说。孩子爹娘得哭死,都是自己身上掉的肉。”

    “坏少爷被抓了吗?”小丛问。

    “说是抓了。不过抓着的时?候人也死了。”秀娘嫌弃道,“这补的什么心肝,还不是死了。早点死了也少祸害人。”

    坨坨黑着脸,斜着眼看花旗。寻思,要是自己真被拐走,可能也会?被卖给有钱人家的少爷吃。他坨坨,一颗百年人参,可比那些人类孩子补啊。

    花旗将扒开的栗子壳砸在坨坨脑袋上,冷哼一声,“看什么看。你不是什么事也没有吗?”一个妖精,又?不是打不过那几个人类。

    “得亏你救了那些孩子。说不定啊,那些人贩子,啊,不,牲口,就是要把那些小孩卖到北方去。被卖去北方那可了不得了。要是真卖给了那少爷......”秀娘停下话,又?说,“咱们坨坨命大啊。”

    “那是。”坨坨心道,我是命大,我比你们活得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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