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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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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阳已落, 暮色沉沉。

    寂凉的余光下,男人高大的身影被拉长,似乎也多了几分难以言说的凉漠。

    晏长裕转身, 目光平静地与身后人对视, 淡声陈述:“何为执着?她本就是孤的。”

    站在他身后的正是慈惠大师。

    原来在?元朝到?来之前, 晏长裕便先一步到?了护国寺, 正与慈惠大师谈事。起初, 他并不知?元朝也会来。

    闻言,慈惠摇了摇头道:“执念太深, 伤人伤己。郡主如今已经另嫁他人,何不坦然接受,您与她缘分已尽。”

    “大师是来劝孤的,还是帮孤的?”晏长裕神色冷了冷, 声音平稳,“嫁了, 还能和?离,还可以再嫁。孤与她的缘分是续是尽,由孤说了算。便是尽了,也可再续。”

    他抬眸, 望着元朝离开的方向,轻笑一声:“当初是她先来招惹孤的。”所以, 便该承担起招惹了他的后果。

    “殿下, 当真决定了?”

    慈惠轻叹口?气,“您不怕她恨你么?”

    晏长裕默了默, 须臾, 才回道:“大师不用再劝了,您放心, 孤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从始至终,他都?很冷静。

    在?想通自己的感?情后,放下抵抗后,他便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所以,如今走过?的每一步,都?是他深思熟虑下的选择。

    说到?此,他顿了顿,声音轻缓,一字一顿地说:“我不会让她有机会恨我的。”

    他从来没想过?要杀了虞晋,相反,他要虞晋活着,要她心甘情愿地向他走来。于公于私,虞晋活着,才更有利于他的计划。

    死人是会被美化的。

    虞晋若死了,或是死在?他们感?情最好的时刻,她便永远也忘不了他了。晏长裕当然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所以,虞晋得活着。

    活着亲手把她推开。

    只有活着,伤害才不会被淡化,只会随着时间越来越清晰。痛了,她才不会想起他,才会主动的忘记那个人。

    她才会明白?,那个人不适合她。

    “她既然喜欢过?孤一次,便能喜欢上第二次。”晏长裕微微勾唇,不知?想到?了什?么,沉冷的眉眼有些许柔缓,笃定地说,“这一次,孤不会再错过?。”

    慈惠无言。

    只幽幽轻叹一声。

    不等他说话,晏长裕已经道:“所以大师无需再说那些劝说之语。孤此次来寻您,只是为了弄清这前世今生之事,请您助我寻回所有的记忆。”

    在?此之前,晏长裕其实?并不着急登上那至高之位,他不介意多等几年。可现?在?,他不想再等下去了。

    唯有站在?顶峰,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他才能真正的拥有她。

    幸运的是,这两件事并无冲突,只会让他生出?更多的力量。

    在?这种情况下,前世记忆便至关重?要了。

    便如此次改良战船与武器一事,是他忆起了前世有关这部分的记忆,这些东西才能提前现?世,他才能把虞晋送走。

    只不过?前世的记忆断断续续,有些地方甚是模糊。

    比如,前世他为何要把陆瑾接进宫,甚至还纳为妃嫔?既然不是喜欢,那必然有其他原因。

    只不过?无论晏长裕如何回忆,那部分记忆却像是蒙上了一层暗影,根本看不清。

    思及前世,因着这件事,卫元朝与他吵架,晏长裕便更迫切地想要知?道真相,想要回前世所有的记忆。

    世人大多都?知?慈惠大师是高僧,很是灵验,唯有皇室之人清楚,慈惠大师真正的能力。

    晏长裕曾经不信,但如今,他想信一次。

    ——况且,上天让他忆起前世,不正是帮他么?

    元朝并不知?晏长裕也来了护国寺。当然,便是知?道了,她也不会太在?意。在?她看来,在?她嫁给虞晋后,她与晏长裕便彻底结束了。

    所以她不想纠结过?往。

    从慈惠大师处回来后,她回了小院,用了晚膳,瞧着时辰还早,便让袭月多了点了几盏灯,把阵线拿了出?来。

    她是准备再绣两个香囊,一个给爹爹,一个给虞晋。

    送予爹爹的香囊倒是不难做。卫震并不喜太花哨的东西,他自来平实?朴素,比起好看,更注重?实?用。

    所以元朝也不需要绣多么复杂的花样,仔细缝好即可。

    待明日?慈惠大师把平安符给她,她便可以把平安符装进去,然后派人送去边关。

    倒是给虞晋的要复杂一些。

    若还是师兄妹,倒不必如此郑重?,但这是他们成婚后,她送给他的第一件礼物?,元朝自是想尽善尽美。

    元朝想绣一对鸳鸯。

    鸳鸯可复杂多了。虽则不是元朝第一次绣,但她还是绣得磕磕绊绊的。幸而时间还算充足,她倒也不太着急。

    做女红本就需要耐心。沉下心来之后,元朝倒是做得越来越顺手了。手上这一只香囊,已经逐渐有了雏形。上面的鸳鸯,也终于不会被当做是野鸭子?了。

    许是因为今天虞晋离开,又换了一个环境,元朝有些睡不着。但她也不能一直绣,虽点了灯,但晚上依然不宜过?度用眼。

    在?袭月来催第二次的时候,元朝还是放下了针线。

    “睡吧。”

    洗漱过?后,她便熄了灯,躺到?了床上。

    她本以为自己睡不着,不想,躺下后没多久,竟就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护国寺的条件自然比不上府里。

    元朝现?在?睡得这间屋子?,还比不上家里的一半大,床也小了硬了不少。好在?他们来时,自己带了被褥这些东西,铺好之后,虽还是比不上府中舒适,倒也睡得过?去。

    而且寺庙清静,夜深人静时,唯有虫鸣之声。闻着淡淡的香火味道,竟然睡得很沉。

    月上柳梢,繁星漫天。

    不知?何时,外面起了一阵风,小屋的窗户被轻轻吹动,缓缓打开。

    元朝睡得沉,自是听不到?这些动静。

    因着这屋子?小,元朝不想袭月与飞云打地铺,便没让她们守着,而是让她们睡到?了隔壁房间。

    护国寺,本就不是普通寺庙,不敢说比得上镇国公府和?瑞王府守卫森严,也甚少有贼寇敢闯进来。

    况且他们还带了侍卫,安全上倒是不用太担心。

    窗户被一股力道从外轻轻推开。

    一道人影立在?那里。

    月色如明水,洒了下来,落在?了那道高大修长的身影上,映出?了他清冷淡漠的眉眼。

    正是晏长裕。

    想来,无人会信,堂堂一国太子?,有一日?竟然会趁着夜色偷窥一个女子?的香闺。此事若是传了出?去,定然会掀起巨大风波。

    晏长裕没有进去,只是静静地站在?窗口?,抬眸,朝床榻看了过?去。

    他首先看到?的是放在?桌案上已经成型的红色鸳鸯香囊,与前世记忆中的有些许相似,只是比起前世,那两只鸳鸯更逼真了一些。

    比那只绣着青松的丑香囊好看多了。

    也比他曾经得到?的那一只好看。

    晏长裕心头微沉,嫉妒如附骨之蛆汹涌而来。

    此刻,他当然清楚,这只鸳鸯香囊是她绣来送给谁的。正因为太过?清楚,所以才无比刺眼。

    他闭了闭眼,用力压下那股想要毁掉的冲动。再睁眼时,努力忽视了那只碍眼的香囊,朝屋中深处看去。

    昏暗中,不大不小的床铺上,隐约能看见一个蜷缩在?一起的小团。当真是小小一团,仿佛只用一只手臂便能轻松圈住。

    晏长裕的目光定在?上面。

    她的睡相实?在?称不上好。被子?被她裹成了一团,有一大部分都?落在?了窗外。恰时一阵凉风吹来,床上的那个团子?跟着颤了颤,越发用力的裹紧了身上为数不多的被子?。

    那一刹那,一股熟悉感?再次向晏长裕席卷而来。

    前世的记忆又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那是他们刚成婚不久。

    两人都?还处于磨合之中。

    除了普通百姓家,按理来说,世家高门的家主与主母其实?并不住在?一起,都?各有自己的院子?。

    太子?与太子?妃当然也是。

    东宫有专门为太子?妃建造的院子?。至于晏长裕,他大部分时间,其实?都?宿在?前院。有时候忙起来了,直接就在?书房躺下了。

    于他来说,睡在?哪里,其实?并不重?要。

    所以当新婚第二日?,他的新婚妻子?提出?往后要住同一个院子?时,他没有反对,而是默认了。

    只是二十年的时间里,晏长裕从未与任何人同榻而眠过?。洞房花烛夜到?底是例外,当真要与一人同屋同榻,并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尤其是某人的睡姿不怎么好时。

    除卫元朝外,晏长裕没有其他女人,当然,他也没兴趣去了解。所以也不清楚,是不是所有女子?睡觉都?这般放肆又霸道?

    卧房的床铺可不算小,至少是护国寺这床的三倍大。

    然而这般大的空间,竟也不够她折腾。起初半个月,晏长裕夜夜都?会被闹醒。

    有时是被手臂打了,有时是被脚踹了,有时又是一颗团子?滚进了他的怀里,撞在?他的胸膛,直接把他撞醒了。

    在?又一次被闹醒后,晏长裕认真地考虑是否要继续同床睡下去。

    只是没等他想清楚,那颗软乎乎的团子?忽而又滚进了他的怀里。不等反应,两条柔软细嫩纤细的手臂伸了过?来,抱住了他的腰,那张软嫩的小脸还在?他胸口?蹭了蹭。

    她的力道不轻,况且,寝衣轻薄,根本挡不住另一人的温度。肌肤相贴带来的冲击更是无法阻挡。

    他是个正常的年轻男人。

    怀里的人,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晏长裕的思绪倏然被打断,一时,竟再也续不上了。

    “……夫君……”

    怀里的人蹭着他的胸膛,软软的呢喃,像是充满了喜爱和?依恋,“喜欢……”

    “嗯。”

    晏长裕下意识应了一声,待他反应过?来时,手也已经顺手把人圈住了。甚至为了让她睡得好,他还调整了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并为她掖好了被角。

    待到?做完这一切,他才反应过?来。

    ——他想,身为丈夫,可以多包容一些。

    至于方才考虑的问题,早已无声无息地散去了。

    他搂紧了怀中妻子?,闭上眼,睡了。

    习惯不容易改变,但人的适应能力从来很好。一个月后,晏长裕已经可以很平静地面对妻子?的睡姿了。

    他甚至都?不会再被闹醒。

    只会在?那团子?闯入怀里时,顺手紧紧环住她。以他的力道,怀里的团子?再怎么滚,也滚不出?他的禁锢。

    她要动,他就抱得更紧一些。

    如此,所有的问题便都?解决了。

    他们的磨合期也终于顺利结束。

    自新婚夜后,但凡他们在?一起,每一夜都?是同榻而眠。直到?……他们为了陆瑾大吵一架,那一夜,他走了。

    而第二日?,她搬进了冷宫。

    此后,又发生了何事?

    这段冷战又是何时结束,如何结束的?

    晏长裕努力去寻找答案,然而记忆戛然而止,那张曾一闪而过?的和?离书又出?现?在?眼前,心脏处忽然传来了一阵干涩的疼。

    不算很疼,却很是酸楚。不知?为甚,那一刻,晏长裕忽然很想很想再靠近她一点。

    ……他想念他的妻子?,想念她的声音,想念她的体温,想念她的一切。

    待回过?神来时,他已经进了这间陌生的小屋,走到?了她的床前。

    他本来只是想要来看一眼。

    只看一眼而已。

    没到?合适的时机,他并不想暴露自己的心思。

    她已经够躲着他了。

    况且,她现?在?还是别人的妻子?。

    他并不想那般下作?。

    可是人心或许便是如此。

    他曾自以为自己能够绝对掌控,可最后,还是露出?了败相。

    在?他放任的那一瞬,便失去了对它的掌控权。

    “唔……凉……”

    床上的团子?动了动,嘟着红润的唇,眉心的红痣都?拧了起来。

    晏长裕本能地弯腰,捡起落在?床外的被子?,重?新盖在?了她的身上。未免她再踢被,他仔细地掖好了被角。

    这是今生他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却做得无比顺手。

    被子?重?回身上后,床上的人终于疏散了眉头,水润饱满的唇瓣微微翘起,看得出?她很是满意。

    晏长裕也不由跟着翘起了唇。

    只是那抹弧度方停留一瞬,便倏然凝住。

    “……师兄,谢谢……”

    床上的女子?抱紧了身上的被子?,反射性的朝前蹭了蹭。

    榻上只有她一个人,她当然只能蹭了一个空。不过?只这一个动作?,这四个字,已经足以伤到?他。

    那片刻的温情仿若幻觉,顷刻间便消逝得一干二净。

    晏长裕直起了身。

    他后退了一步,蓦然转身。

    大步朝前。

    转瞬间,便离开了这间屋子?。

    他走得很快,一路没有回头。他怕自己回头多看一眼,便再也忍不住心底的戾气和?嫉妒,打乱计划。

    所以,他得走。

    走得越快越好。

    “殿下。”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有些苍老的声音。

    晏长裕倏然停住脚步,这才发现?,他竟已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他闭了闭眼,这才转身,看向身后的人,平静地唤了一声:“海嬷嬷。”

    只见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看上去七十岁左右的老妇人。她打扮得很是简朴,却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仪态极好,只不过?左边脸上有一大块伤疤,显得有些狰狞。

    那是烧伤的痕迹。

    此刻,老妇人看着晏长裕的目光很是温和?慈爱,眼底还藏着不易察觉的担忧。

    “殿下方才是去见元朝郡主了么?”

    海嬷嬷主动问。

    晏长裕没有回答,但沉默便是默认了。

    海嬷嬷是元后的乳母,曾跟着元后入宫。元后死后,她便也隐匿了声息,极少出?现?在?人前,只专心陪在?小太子?身边。

    只不过?那时,继后入宫,她做不了太多事。

    在?晏长裕长到?八岁时,东宫曾起过?一场火,是海嬷嬷不顾危险,闯进大火中救出?了小太子?。

    只是自此之后,海嬷嬷便消失了。

    所有人都?以为海嬷嬷死在?了那场火中。但其实?,海嬷嬷只是离了宫,住进了这护国寺。

    宫里,已经容不得她了。

    若不走,等待她与殿下的只有数不清的危险。

    海嬷嬷本意是真的死在?那场火中。结果待她醒来时,却发现?她已出?了宫,到?了护国寺,一个非常安全的地方。

    “嬷嬷,您不会死。”小太子?站在?床前,无比认真地说,“孤要您寿终正寝。”

    此后,海嬷嬷便落在?了护国寺,过?上了平静安稳的生活。

    这一点,就连洪文帝也不知?道。

    这些年来,晏长裕偶尔会来护国寺。外人只以为他是为君父和?逝去的生母祈福,但其实?,大多数时候他都?是来看海嬷嬷的。

    ——虽然晏长裕从未说过?,但海嬷嬷知?道自己看到?的太子?其实?没有外表那么冷漠。

    他与他的母亲一样,撬开那一层伪装的硬壳,便发现?心有多么软。

    偏偏,他们从不承认这一点。

    这样的性子?,是最吃亏的。

    “殿下,今日?老奴也瞧见了郡主。”海嬷嬷轻叹口?气,忽然说,“若老奴没有看错,元朝郡主与瑞王应当还没有圆房。”

    闺中姑娘与真正成了婚的妇人是不同的。

    普通人看不出?区别,但曾在?高门大户,又在?宫中待过?的海嬷嬷自是不一样。她本意只是想看一眼,牵走了他们殿下的心的人,是何番模样。

    结果却是无意发现?了这点意外之事。

    海嬷嬷本是不想说出?来的。

    毕竟那位郡主已经嫁了人,她不想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陷入这样的痛苦之中。像他的母亲那般,害了自己,蹉跎一生。

    他要走的路本就艰难,何必再添风霜刀剑?

    只是在?对上那双黑眸时,海嬷嬷还是不可避免的心软了。外人瞧不出?,她却看懂了——她曾在?小姐死时发誓要倾尽全力,并用命去保护的殿下很伤心很难过?。

    “……嬷嬷,您说什?么?”

    清凉的月光下,晏长裕的眼睛亮得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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