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他一怔, 抬起头就和秦忆洲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对方站在身后,正俯身看着他,从这个角度望过去时,能看到他浑身都披上了一层光芒, 常年板着, 凶巴巴的脸变得十分温柔, 恍惚间有种深情的错觉。
而那双深潭似的眼睛里跳跃着光, 竟然在缓慢又坚定的从上及下靠近着。
一米,半米,五十厘米, 四十厘米……
喻悠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那双眼睛里的亮点,心跳紧张的失去了节奏,思绪也被毛线团堵住似的,又塞又乱, 一时之间居然忘记了要躲, 推开, 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反应。
傻了似的。
秦忆洲一下凑得很近,灼热的呼吸都仿佛能喷到喻悠额头, 激的他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橘黄色的光透过落地窗, 散落到那张雪白的脸颊上, 让上面的表情更加无所遁形了。
紧张的, 怯怯的, 乖巧的,好像被欺负了也不敢反抗。
格外让人有在上面留下牙印的冲动。
秦忆洲的手扣在了喻悠的后脑勺上,眼底深幽, 晦涩难辨,可没等他再做出什么动作, 嗡嗡的震动和突兀的铃声就响了起来。
失神的人一个激灵,惊醒似的错开视线,手忙脚乱的去摸兜里的手机,也顾不得看来电人是谁就接通了电话。
“喻悠!”霎时间,暴躁的怒吼声震耳欲聋,“你他妈的去哪里鬼混了?
竟然给老子玩夜不归宿???”
喻悠:“……”
他稀里糊涂的看向秦忆洲,听秦子尧咬牙切齿的问:“和谁?”
没有得到回应,秦子尧喂了几声,下一秒明白自己语气太吓人似的,强行深呼吸几口,态度稍稍软了一点,说:“我不是想训你,别害怕。
你年纪小,又蠢兮,咳咳,阅历又低,外面坏人多得很,很容易被人骗的。
他们可不会像我一样只口头上骂两句,小心被吃的骨头渣都不剩,你到底知道不知道?
倒是吱一声啊你!”
秦老二言之有理。
但是吧……
你这么说秦老大,是不是有点,有点那啥?
喻悠眨眨眼,视线还停留在秦忆洲身上,对方神色如常,毫无波动,被打断好事,又被这样内涵也不生气,还是那副冷静的模样。
厉害了。
他对着手机支支吾吾的,敷衍说:“嗯嗯,我知道的。”
“你知道个屁?”秦子尧怒火又窜上来了,问,“你说你现在在哪,我去找你。”
“我,我在……”喻悠不知道该不该说,求救似的看向秦忆洲,小声问,“这个可以说吗?”
秦忆洲还没出声,秦子尧先炸了,声音立刻提高了八个度:“喻悠!
这个点儿你身边有别人?是谁?是谁?
我草,我草,我他妈要宰了他!
你他妈,他妈的,别让我知道是哪个畜——”
话没说完,秦忆洲就皱眉弯下腰拿过了手机:“秦子尧。”
“……”怒吼猛地停住,像愤怒公鸡被掐住喉咙似的,不但没音,就连呼吸都停止了。
难言的寂静从那头扩散到这头。
“有事吗?”秦忆洲问,“这个点儿打什么电话?”
秦子尧结巴了:“大,大,大,大哥?”
秦忆洲嗯了一声,不知是不是错觉,嗓音都阴沉沉的,很慢的问:“有事吗?”
“没没没没没——”事。
秦忆洲径自挂断了电话,然后把手机交到呆呆的喻悠手里,脸色又缓和下来,说:“不看日出了?”
喻悠连忙点头,说要看的。
这时,火红的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光也变的有些刺眼,刚刚稍热的气氛也已经消散干净了。喻悠微微眯着眼,心思却还没拽回来,犹自沉浸在刚刚的通话内容。
秦子尧说的那是什么话啊,什么被骗,被吃的骨头渣都不剩,还要宰人,骂人畜生——
说的和他跟多么不干不净的人出来玩一样。
偏偏秦忆洲还不屑解释。
喻悠摩擦着手机,犹豫着给秦子尧发信息:我和哥哥只是出来看日出,不是你说的那样。
可是是哪样呢?
他想起电话响起前,秦忆洲被打断的动作,心里不太确定,也捉摸不透了。
他是独生子,和姑姑家的孩子关系不亲近,更没什么要好的朋友和兄弟。但即使这样也能模模糊糊的知道,他和秦忆洲之间的关系不属于以上任何一种。
那是什么呢?
正思考着,手里传来了震动,喻悠低头一看,是秦子尧发来了一大串点点,说知道了。
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我刚才胡咧咧的话,大哥听到了多少?”
胡咧咧——很好,看样子完全没有解释和担心的必要了。
喻悠:“全部。”
这次变成满屏幕的点了,紧接着是哀嚎意味浓重的两行字:“你给我说两句好话!!!!!!
求你!!!”
看着感叹号,可以说是求生欲极强了。
这不是你刚刚气势汹汹教训我的时候了。喻悠抿了抿唇,面上有点儿委屈的打字:“可以,得加钱。”
秦子尧:“……”
“加。”
喻悠:“一个字一千元,最后我告诉你多少字,可以吗子尧哥?”
秦子尧:“敲竹杠啊你?黑不黑心?再说了,我怎么知道你真的说了多少字?”
秦子尧撤回了一条消息。
“行。”
一副敢怒不敢言,还打算秋后算账又不敢的样子。喻悠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和秦子尧的关系不错?”身旁的秦忆洲忽然开口问了句。
喻悠抬头,发现对方正在看着他,于是收起手机,说:“有吗?”
“嗯。”
怎么肥事?
空气中怎么有股酸酸的味道?
喻悠脸上笑意更浓,默默的伸手攥住秦忆洲的衣角,仰着头,把泛光的长长睫毛和澄澈的瞳仁都暴露出来,语气真诚的说:“也没有很好呀。
我和哥哥才是第一好的。”
秦忆洲唇线平直,闻言从容的看过来,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说:“嗯。”
嗯,嗯?就一个嗯?
喻悠有点不满,指尖把那衣角转个圈,很胆大的用力拽了拽。
宽松的毛衣袖口被挽上去,圆圆的桡骨凸出着,细的单手就能捏住。秦忆洲瞥了一眼,表情没变,话却变成了:“知道了,哥哥也和你第一好。”
说实话,时至今日,喻悠已经不会因为这种明显是妥协,来哄他的话感到受宠若惊,目瞪口呆了。
不仅如此,他甚至觉得受之无愧。
因为秦忆洲说的就是实话啊。
唉,真是没办法。
喻悠扬起嘴角,抱着抱枕暗搓搓的蹭过去,亲昵的和人腿挨着腿,开始小声的惊叹美丽的日出,蔚蓝的天空和大海。
秦忆洲任由人靠着,始终耐心的听着他叭叭,时不时还附和一两句。
七点的时候,他们吃完早饭后,秦忆洲提议出去,在沙滩上散一会儿步。
白天的大海和晚上是很不同的,没有那么冷的风,视野明朗开阔,能看清无边的海洋,还会有盘旋的海鸥。
喻悠曾经无数次的憧憬过的景色就在眼前。
可是那些和秦忆洲眼底的青黑一比,好像又变得不重要起来了。
这两天他应该很赶很累吧,喻悠心想,昨晚不知道工作到几点,今天又起来陪他看日出,待会儿还要开四个小时的车,再坐飞机出国。
驴都不敢这么使唤。
“不要出去,好冷啊。”他把薯片咬的脆响,说,“想在落地窗那里看。”
秦忆洲自然依着他,两人拿了好几块毯子,又把茶几和沙发挪过去,放好零食,胳膊挨着胳膊,互相倚靠着欣赏海景。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旁边的秦忆洲就捏了捏眉心,身体放松许多,重量也全靠在沙发上,几分钟后呼吸就平稳了。
喻悠看到他眉间舒展着,睡的很沉,但眉心仍然能看到一道浅浅的竖线,那是常年皱着才能形成的。
做大佬也是很不容易的。
他不吃东西了,小心翼翼的给他盖上毯子后又无声的看向窗外。
屋外寒风冷海,屋内温暖如春,有人相伴。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这场短暂的补眠很有用,秦忆洲醒的时候疲态尽消,他抓住掉落的毯子,很温和的看了眼喻悠。
“哥哥醒啦。”喻悠为自己的体贴得意的翘尾巴,指着桌上的未开封的零食邀功,“看,我为了不吵都没有吃零食。”
“嗯。”秦忆洲把毯子叠起来,拿在手里,声音中带着刚醒的沙哑,表情慵懒,罕见的看起来有些性感,“好乖。”
“那当然。”喻悠说完又想起什么似的,尾巴落了下来,“都九点半了,我们该回去了。”
和来的时候不同,从踏上归程开始,他的心情就有些低落,耷拉着唇角不说话,脸上的表情都是不高兴,零食袋子也被捏了又捏,里面的饼干估计都成饼了。
等到学校门口下车的时候,眼睛里更是控制不住的要冒水。
靠山不在的日子里,绿茶就像根绿草。
但他也知道自己不该任性,只能磨蹭着解安全带的时候,偷偷把捡的贝壳塞进秦忆洲兜里。
然后乖乖的说:“哥哥再见。”
秦忆洲没有察觉他的动作,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松开,说:“解不开吗?”
他解开自己的,半倾斜着身体凑到喻悠面前,伸出手去找卡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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