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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知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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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混沌, 烛火摇曳。

    已入了秋,晚间多有凉意,可楚引歌却觉体内不断涌上灼烧之感。

    胃的疼痛都被压.制了下去, 反噬而上的是另一失魂的炙烫, 这入秋的夜, 莫名地热了, 燥了。

    楚引歌将青丝用绸带轻绾,低垂在肩,雪色寝衣松扯垮了些, 还觉不够, 又开了支摘窗,凉丝丝的风伏在脸畔上,心中的热意才消散一点。

    白川舟绕屏风而出,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擦头发的手不禁一顿。

    只见楚引歌阖眼仰颈,晚风轻拂, 依然吹不落她娇靥上的红馥馥, 鬓发散散耷拉着,偶有乱出的发随风扫在玉颈上, 更添颓美。

    襟怀半落, 莹润香肩半隐半现, 玉圆饱.满的隆耸, 寝裤堆卷至膝弯, 跪坐在交椅上, 双纤皙白, 在月色下明目张胆地勾人心魄。

    风情流转。

    他的眸色渐渐幽深。

    她本是想在丧祭期间和他分房睡, 还是他好说歹说, 她才勉强接受同榻不同衾,可眼下,这简直是在磨其心智。

    比那时在净房听她沐浴还折磨,这是能眼睁睁地看着,却一寸都不让碰。

    楚引歌似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缓缓睁眼,回头看向他,四目在空中相撞。

    “夫君。”

    她的声色娇糯,眸底泛着水光潋滟,璨若早春露光,不知是不是太久没碰了,白川舟竟是觉得今夜的棠棠比任何一晚都要来得柔情绰态。

    他不敢上前,怕自己会忍不住,抿着发干的唇:“怎么还不睡?”

    声色已是哑得不清晰。

    “总觉得今晚好热,在这吹吹风。”

    白川舟倒了杯水,大口饮尽,但燥意已起,他怕再呆在这里,今夜就躲不掉了。

    “别吹太久,当心着凉,”他放下杯盏,喉结轻滑,“我去西厢睡。”

    “为何?”

    楚引歌的眼神黏在他身上,她缓缓走过去,不知是不是离了窗的缘故,每往前走一步,灼人之意又滚滚袭来。

    可当她手一触到他时,又觉舒缓好多。

    他刚沐浴完后的清爽让她渴望贴近,那时来自骨子里对他的饥,每靠近一分,就能解一分的渴。

    “别走。”

    楚引歌的眸色迷离,含情凝涕望着他,白川舟的喉结滚动。

    他俯身,声色变得轻柔许多:“喝酒了?”

    可她的周身并未有酒气。

    楚引歌看着他鸦羽般的长睫微垂,眼中似有星落大海,她觉得今晚的他比以往都要更清雅。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想一头栽进他的身子里。

    她勾上他的后颈:“我想你留下。”

    失控在蔓延,所有的清醒都在她的瞳仁里淹没。

    白川舟将她拦腰抱起,低哑着声,意味深长:“想我了?”

    他将她放置在榻上,未干透的发还滴落着水珠,透进楚引歌的衣衫,令她不由地颤了颤,可那一点凉意似久逢甘露,她不由地抓拽着他的衣襟,往她这边更靠近几许。

    他惊讶于她今夜的主动,轻抚着她沁汗的鬓发,懒懒笑道:“不怕神明怪罪了?”

    “怕。”

    楚引歌很是坦诚,但她又清晰地感知到对他的欲远远抵消了对神明的惧,她想到了恐是药的问题,但那是姜大夫制的,怎么会有假?

    她想许是药性因人而异,于世子爷是无力,于她就是火气大罢......

    她眼下顾不得那么多,只想将肆意奔放的内火从身体里驱逐出来,这滋味并不能说是痛苦,更像是想从他身上索取极乐。

    如火上细烤,唯有触到他才能灭了火。

    “可我想你。”她扯开他的衣襟,“现在就想。”

    只这一句,白川舟就被彻底驯服,他落下纱帐,贴上渴望已久的唇瓣。

    “那就别怕,神明不会怪罪乖小孩,只会怪罪我这个浪荡子。”

    烛火被晚风吹灭。

    月如梭,红尘碾,树影斑驳,两道剪影交织叠缠,在彼此的颈窝搁浅。

    她实在是过于主动反常了些。

    竟解了发间的丝绦带将他的双手覆起,说是惩戒他之前对她太过于霸道。

    白川舟就纹丝未动,笑看着她,见楚引歌浓密的青丝翻涌,眼眸湿润,美得动人心魄。

    她的腰肢纤柔,不堪一握,但因练武,又有着旁的女子未有的韧劲,可饶是如此,她还是在几息后败下阵来。

    月笼轻纱。

    楚引歌俯身,趴在他的颈侧喘着说:“你来。”

    可她却忘了松绑他。

    还好那绦带束得散,白川舟琥珀的瞳眸早已被染上了红相的妄念,他唇角轻提,用牙一咬,绦带落在掌中。

    双掌扶住她柔韧的腰肢,抱着她转了个身,凑在她耳边轻问:“还记得我曾经给你写过一张字条么。”

    楚引歌顺着他的话思,他写过那么多含着情愫的字笺,她不知他说得是哪张。

    白川舟吮着她的耳骨:“补偿我。”

    楚引歌迷糊中想到了那张字条,是他让立冬拿给她的,她还不明这是何意,只觉双眸一片漆黑,她心下一惊,忙攀住他紧绷的脊背。

    他用掌中的丝绦覆上了她的眼。

    黑魆魆,魂荡荡。

    双纤被啮噬,每一寸都被他吮舐着,黑暗之中所有的知觉都被放大,她才知道之前觉得他体力旺盛,竟还是收着来的。

    这一回,他没有收敛,所有的意图都摆明要将她拆腹呑骨。

    几乎没让她歇着,炙灼在不断翻来覆去中逐渐消散,直到她趴在他的肩头泣不成声。

    待他终于放她去睡时,晨光熹微,还像往常那样,重新燃起灯为她擦拭时,这才发现的楚引歌脸色苍白得厉害。

    白川舟慌了神,心下懊悔,怕是自己玩过火了。

    抚上她的额头,倒是不烫,见她的嘴唇翕动,忙凑过去听。

    她的声色低喃:“混蛋!那是什么破药,胃又疼了......”

    楚引歌想说更多,何曾想到这药对胃疼丝毫未有用,刚刚是被压.制罢了,现下火一散,又开始疼了,而四肢竟逐渐无力。

    她隐隐察觉内力像是被克在体内。

    楚引歌心里轻嗤,这药功效全无,毒性倒一堆。

    但方才消耗体力过大,她来不及多问,竟在疼痛中昏昏然,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白川舟一愣,这才知道她今夜为何反常,竟是将黑瓷瓶里的药当成了胃药,殊不知那药中掺了些致幻的成分......

    他忙让立冬去请了姜大夫来。

    “夫人脾胃尚未恢复,却食用了过多的辛辣之物,才导致的胃气阻滞,容老夫给她开个方子按时服用就可。”

    姜大夫打着哈欠,觑了眼垂立的少年郎,“不过世子爷,老夫还是得提醒几句,饶是夫人筋骨强健,也没这个折腾法。”

    白川舟轻哂:“还不是你那破药,这就是你说的药性温和?”

    “这药都是因人而异,我看即便世子夫人不服用,爷.....”

    姜大夫看到他的眸色邃冷,将剩下的话都吞了下去。

    他另起了话头:“这药会抑制三天的内力,夫人刚刚可有怀疑?”

    白川舟想到她趴在他的肩上泫然落泪,只说疼,并未谈及内力一事,摇头:“应是不曾。”

    “那你有想过世子夫人醒来后该做何解释?”

    白川舟未语,揉了揉眉心,姜大夫看他少见的束手无策,知他烦闷,也不多加打扰,告辞退下。

    .......

    楚引歌醒来时,窗外已是明光锃亮,天朗气清。

    胃也不那么难受了。

    她只依稀记得在睡梦时,有双温热的手掌扶起她喝了药,她嫌苦想拒之,那人声色温柔,细细劝慰,还给她吃了颗薄荷糖,夸她好乖。

    楚引歌的唇角轻咧,没听见世子爷的声响,想是上值去了,她在榻上又躺了会。

    她坐起,饥肠辘辘,浑身跟散了架似的,昨晚那些画面如跑马观花般从脑中一一闪过,她渐渐羞红了脸,他哪来这么多的花样...

    四肢还是无力,楚引歌暗忖定是被欺惨的缘故,吃点东西就会好了罢。

    她换了身常服,洗漱完毕后,如春就捧着早膳进来了。

    “小满呢?”楚引歌喝着清粥,问道。

    往常她一醒,小满就拿好衣裳在她身侧服侍了,比如春要机警得多。

    “小满姐和立冬都被世子爷罚了。”

    “罚?”

    “嗯,说是他们不顾念夫人的身体,害夫人腹痛,就将他们罚到紫竹林找竹茧去了,说是竹茧治虚寒胃疼,回来给夫人入药煎服。”

    楚引歌握勺的手一顿, “竹茧本就难寻,紫竹林又这么大……”

    话还未说完,如春就噗通跪下。

    “这是作甚?”

    “我本该一同受罚,但爷说我是夫人的人,应当由夫人处置。”

    楚引歌将她扶起,“这么点小事说什么罚不罚的,我没那么金贵......”

    如春摇头:“世子爷说了,夫人的事就无小事,不能有任何闪失。”

    楚引歌乐了:“什么时候跟你们说的?”

    “今晨,训了我们好一通呢,原来世子爷板起脸来这么可怕,我都被吓得汗衫湿透。”

    “胆子真小,不罚你,”楚引歌捏了捏她的脸,“行了,将碗筷收了,我去趟紫竹林。”

    葳蕤翠绿,林海涛涛。

    楚引歌全程坐在马车上都觉得气有些喘,她逐渐反应过来,体内真气似被压制了。

    待下了马车,走几步路,更是脚底虚浮,差点摔落,还好小满和立冬忙过来将她扶稳。

    “夫人,没事罢?”

    楚引歌摆了摆手,她本想来帮他们的,可眼下恐是帮不成了。

    她已是确认,内力被禁锢,所有的武力皆被封印,想是和昨晚的药丸有关。

    她纵使再怎么愚钝,也明白过来,那分明就不是治脾胃之药。

    他要遏抑内力……

    楚引歌想佯装若无其事,却见立冬似有探寻之意,她就顺势说道:“早起就觉无力,眼下尽是真气被扼,不知怎么回事。”

    立冬拿出早有准备的说辞:“今晨天刚擦亮时,夫人服用了一剂治胃疼的药,我听姜大夫和世子爷说过,此药恐会抑其内力,不过三天后就会恢复了。”

    “原来如此。”

    楚引歌故作恍然大悟状,要不是昨晚她就隐隐觉内力四散,没来得及多问,眼下恐是信了这说辞。

    想必白川舟早已想到她会来问立冬了吧,可是他也不想想,立冬哪回将这么长串的话说得如此流利过,明显就是提前备好的。

    楚引歌眼下已是完全确认无误,白川舟必是习武之人,且有可能身手不凡。

    她笑道,“爷有个黑瓷瓶,说是治脾胃的,我昨晚服用了两粒,想不到竟一点用都没有,倒是能有飘然之意,我怀疑是五食散,爷不会每次去烟花柳巷带着这个罢?”

    她的双眸灵动,样子像极了争风吃醋的小娘子,似是完全信服了立冬的说辞,是煎服的中药抑制了内力,而非那黑瓷瓶的药丸。

    立冬想起世子爷今早临走前所说夫人可能会问到的问题,其中之一就有这个,他就像早已预判题解的考生,神气扬扬。

    “世子夫人多虑,夫人也知二少爷是阁主一事了吧?世子爷去华思楼都是去二少爷那里,并非眠花宿柳。”

    立冬转动着眼眸,侃侃而谈,“夫人学识高,应当也知药都是因人而异,许是对世子爷有用,对夫人无用呢。”

    很好,搬出了二少爷白川衍,果然是有备而来,这一套套的简直是天衣无缝。

    楚引歌含笑点头,“有道理,那我就放心了,你们可得多帮我看着点世子爷。”

    她又瞅了眼空空竹筐,“可要帮忙?”

    小满忙将她送上马车:“夫人好好歇息就是在帮我们了。”

    楚引歌没推脱,可一转脸,笑意就耷拉了下来。

    她在马车上望着远处的青山沉思,他有许多事瞒着她,还伙同身边人瞒她,到底是有多见不得人的秘密。

    青楼办事,会武,腿伤……

    所有的细节都变得有迹可循。

    如果她没记错,在亲迎日那天,他从宋宅接走她时,听到宋师在一旁说了句:“白牧之,好好对棠棠。”

    那时沉浸在语笑喧哗之中,被巨大的甜津津迷了神志,没将这句话放在心上,但眼下想来,师父纵使知道白川舟的字是牧之,也不会堂而皇之地宣之于口。

    唤得太熟稔了。

    她不得不怀疑,他们之前就认识。

    回忆就像一张蜘网,稍一牵动就能丝丝缕缕想到许多粗枝末节。

    宋誉说,“我们家顶粗的那根棍子不知道去哪了……”

    姜大夫说,“也不知是多粗的棍棒能被打成这样……”

    白川舟说,“补偿我。”

    ……

    太多的巧合串在一起,就不会仅仅是巧合那么简单。

    而师父平生最在乎三人,师母,宋誉,谢昌。

    师母不可能与世子爷有交集,宋誉看着也不像之前就认识世子爷,那宋师和白川舟的纽带唯有——谢昌。

    楚引歌的眸底浮动一抹冷寒,对外扬声说道:“去宋宅。”

    她闭上眼,深吸了口气,双手却止不住地发颤。

    白川舟说,“我曾经救过一个人,满身是血,双目失明,喉中失语,寻一破屋避之。”

    他说,“擅抚琴,精字画,懂古今,没有什么不会。”

    他说,“我救他那年,十岁。”

    他说,“被侯爷杀了。”

    ……

    他救的是谢昌。

    他说,“你以后少同侯爷讲话,离他远些。”

    楚引歌咬紧了唇。

    师父打折了他的腿也是因为,他要娶谢昌之女罢?

    所有的真相都已昭然若揭。

    再睁眼时,远处青山不再,换成了池塘青苔,马车一停,楚引歌掀开车帘,看到了漆门上还尚未撕下的喜字,夺目鲜妍,红得刺眼。

    许久,她无力地对车夫摆了摆手:“回府罢。”

    车轮滚滚,楚引歌不知该如何面对白川舟。

    该质问他么?问他明知道她是谢昌之女,为何还要娶她,还眼睁睁地看她叫杀父仇人父亲?

    还是该问他装得累不累?要瞒她这么久,这么多事,很辛苦吧?

    她觉唇齿间漾开一股腥甜,胃又抽疼起来。

    “欸,世子爷今日回来得这么早?”车夫在外疑惑道。

    楚引歌松开了齿,用手背抹了把唇上血,马车一顿,金帷车帘就被掀开,光线漫了进来。

    她抬眸,跌撞进了那双多情的桃花眼,凤尾缱着钩子,含着笑意,惑人心神。

    十足的风流纨绔。

    楚引歌看着这张神意自若的脸,恨得心痒,牙齿龃龉,刚想开口,就见前头的马车下来一着玄袍,戴面具之人,她眸色微敛,心下一思,将话全数咽了回去。

    她不动声色地看了身边的白川舟一眼,倏尔眉眼轻弯,对所来之人甜糯地唤了声,“阁主。”

    作者有话说:

    棠棠:演戏,谁怕谁。

    大家中秋节快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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