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七十晚

    异种

    Y4162星域异变爆发之后, 整个星域的磁场中心发生变化，并且星域污染被净化的消息，很快席卷了菲克莱恩帝国, 就连联邦那边也得到消息, 派人过来问询。

    这件事不仅是真的，并且后续的调查研究表明, 随着Y4162星域最开始的震荡冲击波送到宇宙深处，各地的污染值都开始了不明显的变化。

    离Y4162星域越近的地方, 变化得越明显。

    因为Y4162星域在菲克莱恩帝国边缘, 同时也跟联邦接壤, 这样的变化联邦也察觉到了。

    不知道内情的人, 只以为太子殿下带着人在Y4162星域上做了什么神奇的研究, 并且得到了巨大的进展, 才会带来这样影响整个世界的变化。

    知道点内情的, 大概都明白, 这变化多半跟云晚晚脱不了关系。

    更别说那些亲眼目睹事件经过的, 那是明明白白。

    但云晚晚却对主星上发生的事情闭口不谈，问到面前也只是浅浅笑着, 意味深长的样子，让人抓耳挠腮——此处点名乌炎。

    “好了。”莫里斯笑着扯回乌炎，“晚晚愿意跟你说，就会直接告诉你, 如此避而不谈，那就是不能让你知道的, 你这么追着问下去, 也没结果。”

    “我就是着急。”

    谁不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谁又不想复制Y4162星域的奇迹, 重新带领这个宇宙进入没有污染的纪元。

    可云晚晚不说，就说明这件事不是谁都可以做到的。

    云晚晚也不是不想说，只是没想好怎么说。

    主星存在星核的事，轻易不要让人知道比较好，这星核还被她消化了一半。

    从星核的意识中，她看到了一点奇怪的讯息，一时找不到该从何算起。

    “莫里斯阁下，如今联邦和帝国对外的战线上，还经常出现异种吗？您是曾经与异种最近距离接触的人，您对异种有什么看法？”

    异种，围绕在这个世界中，对人类威胁最大的存在。

    前联邦元帅，星际战神一般的莫里斯阁下，就是在对异种的战斗中，身负重伤，一朝陨落。

    也是因为莫里斯的牺牲，才让星际迎来这短暂二十年的平和，再没有大批异种入侵的战争。

    只是这污染，却一直如影随形，甚至越来越严重。

    “异种？”似乎没想到云晚晚会突然提到这个问题，莫里斯有一瞬间的恍惚，“太遥远了，我几乎都快想不起异种是什么样了。”

    莫里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那样战斗的日子，也离我太远了。”

    这些年他能活着，就已经是个奇迹，身为强者战斗的日子，确实太遥远，记忆似乎都模糊了。

    “不清楚异种的来历，它们就像是突然撕裂了宇宙，从间隙中降临，见什么都能吞噬，不管是变异植物，还是变异动物，或者是人类，都在它们的食谱上。甚至机甲，星舰，还有星球，都无法躲过。”

    “我们赖以生存的能量，也被它们一点点蚕食。”

    最开始遇到异种的时候，人类的能量武器，在异种面前不堪一击，能量造成的攻击反而会被异种吸收，壮大自身的能量。

    直到发现只有异变能力者的精神力，能够勉强与异种战斗，被异种单方面吞噬屠杀的日子，才迎来转机。

    但是精神力也不是无穷无尽，用精神力战斗的结果，就是精神力也会被异种一点点蚕食，再加上污染的侵扰，大部分在前线战斗的普通士兵，都坚持不了太长的时间。

    而治疗系的精神力又太过稀有，即便有，也很难支撑这么多人的治疗。

    人类进化的速度，还是太慢了一点。

    在不怕死不怕疼，什么都能吞噬化作自身力量的异种面前，人类也确实太弱小了。

    二十年前那场战斗，不仅是莫里斯的陨落，也是人类的噩梦。

    巨大的异种铺天盖地，一口就能吞噬一个星球。

    星舰，机甲，人类，在它面前都渺小如尘埃。

    最后还是莫里斯自杀式的攻击，用自己的精神力，于异种同归于尽，闭合了那几百年都没见过的巨大裂隙，阻止了后续异种的出现。

    二十年的和平。

    “莫里斯阁下，我再检查一下您的身体情况，如何？”

    “麻烦晚晚了。”

    离上一次治疗和检查已经过去一段日子，云晚晚这会儿提出为莫里斯检查身体，似乎无可厚非，但联系之前发生的事，还有云晚晚刚刚说的话，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乌炎皱着眉头看着云晚晚和莫里斯，检查和治疗跟以前也没什么区别，可他敏感的直觉能够感觉到，这两人的气氛很不对劲。

    明明什么也没说，但这两人好像已经交流了许多他不知道的信息。

    完全被排除在外。

    在云晚晚收手的同时，乌炎就不打算忍了，抱着胳膊道：“所以你们交流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东西，还是不能让我知道的东西？”

    莫里斯微笑着看着云晚晚，“其实我也很想知道。”

    云晚晚搓了搓手指，一向清淡的眼神，突然有些深沉，“莫里斯阁下，真的想知道？”

    “但说无妨。”

    “这次在主星上的事，多少有点算是奇遇，也让我意识到一点点额外的消息。”

    云晚晚抿了抿唇，仿佛在思考接下来的话要怎么说。

    “异种出现的方式，我们一直认为异种出现是通过特殊的裂隙通道，却从来找不到裂隙通道出现的规律和原因。”

    “并不是没有找到。”莫里斯依然微笑着，“联邦早就有研究表明，异种裂隙的出现，与污染有着极大的关联，只是还没有足够的理论依据，证明污染和异种有什么关系。”

    污染达到一定的浓度，就会出现异种裂隙，异种能够吞噬污染，就像是循着污染的气息而来。但异种死亡之后并不会产生强烈的污染，反而会化作纯净的能量。

    “如果，异种只是被豢养的，以污染为食的能量聚合体，时不时就可以理解了？”

    “豢养？谁？”

    云晚晚抬手指了指天空，“这个世界我们并不孤单。”

    “大概可以理解为其他位面的生物？高等生物，在各个位面放牧异种，以污染和其他资源为食，为它们产出能量聚合体。”

    “我们，人类，还有这个宇宙的一切，不过是异种的口粮而已。”

    莫里斯点点头，“可以理解。”

    云晚晚的手指轻轻往下一滑，指尖对准了莫里斯。

    “阁下刚刚也说，联邦研究表明，污染达到一定的数值，异种裂隙就会出现，所以这些年，不管是帝国还是联邦，都致力于想要降低污染值。寄希望于只要污染值不达到阈值，异种裂隙就不会出现。”

    “那些异种裂隙，其实一扇又一

    ?璍

    扇的传送门。”

    “那你们有没有想过，精神力污染，也是污染的一种？”

    莫里斯脸上的笑容再也维系不住。

    乌炎更是脸色大变，“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既然污染达到一定的程度，就可以开启传送门，那么精神力污染，是不是也有同样的效果？”

    莫里斯轻叹一声，仿佛应和了云晚晚的猜测。

    “我并不确定。自从识海破碎之后，我的精神力犹如死海一般，我感觉不到太多东西。但是有一种本能，我大概猜到自己的识海不正常。”莫里斯失笑，“一个破碎的识海又怎么会正常？”

    诊疗舱也检查不出任何异常来，更没有足够强大的精神力治疗师可以提供参考，莫里斯的不安也就只是不安而已。

    如今突然被云晚晚提出来，就像是头顶上的另外一只靴子终于落在了地板上。

    莫里斯笑着摇摇头，居然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错觉，“所以晚晚刚刚是察觉到什么了吗？”

    “虽然明面上不确定，可我觉得，那不是什么好东西。”

    之前自己修为不深，即便神识强大，想要探查莫里斯犹如深渊一般的破碎识海，也还差了点什么，用尽全力也只是保住莫里斯的识海没有继续恶化，就已经是奇迹一般的治疗。

    如今进阶筑基，解放的神识也多了不少，理所当然就在莫里斯的识海深渊里发现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异种。

    或者说一颗种子。

    “莫里斯阁下，这么多年来，做过噩梦吗？”

    噩梦？

    当然做过。

    特别是识海刚破碎那些年，莫里斯天天都被噩梦吞噬，就像是识海里有一张深渊巨口，无时不刻在吞噬着他的残破不堪意识。

    嘶吼声，低吟声，还有从遥远的深渊，传来的呼唤声，无时不刻折磨着他。

    到后面，他的识海彻底破碎，他反而感觉不到，也听不到了。

    “如今看来，这似乎不是有所好转，而是病入膏肓了？”

    云晚晚没说话。

    莫里斯倒有了其他的猜测，“晚晚，说实话，你此时此刻是不是在怀疑，我还是不是莫里斯？”

    如果真的从一开始他的识海就被异种入侵，那么现在的他确实很有可能已经不是他自己了。

    只可惜他自己还不知道而已。

    “那倒还不至于。”偏头看一眼已经急得满地打转的乌炎，云晚晚笑道：“莫里斯阁下比我想象得更强悍。”

    不愧是星际战神，联邦第一强者，在帝国也有无数的追随者。

    即便已经识海破碎，精神力消失，也靠着本能的自我意识，完全压制住了寄居在识海里的异种。

    识海里的深渊，不仅撕裂了莫里斯的精神力，同样也压制了异种裂隙的开启。

    “所以，我还有救？”莫里斯学着云晚晚偏偏头，“这倒是个意外之喜。”

    “我从来都没说过，阁下您没救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