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四十五晚

    无形的污染化作了有形的模样，终究出现了人类的眼前。

    太子殿下的伤势确实很稳定, 至少在云晚晚看来，只要太子殿下不作死，已经不需要她定期进行维护, 伤势能够稳定, 不会继续恶化，只可惜在痊愈之前, 太子殿下明确无法再使用精神力。

    这其中太子殿下强大的精神力也有着很大的影响，配合治疗的病人总是值得夸奖的。不能使用精神力, 他也依然是太子殿下, 能做的事也很多, 只是无法再亲自驾驶机甲在前线作战而已。

    如果只是太子殿下, 也不需要那么强大的战斗力。

    云晚晚现在的身份不方便进出皇室宫殿, 每次给太子殿下检查治疗的场所都是另外安排的, 比如太子殿下在帝都中央星的私宅, 明面上没有记录的那种。

    “晚晚小姐就不好奇我是怎么安排的那棵小枝丫？”

    确认自己不再需要继续治疗, 时凯恩轻松了几分的同时还觉得有些遗憾, 不需要继续治疗也就意味着他以后少了个借口再见到云晚晚，在这之前, 虽然同属帝都中央星上层圈子，两人却在完全没有过交集。

    交集什么的，还是需要人工维护的。

    离云晚晚把小枝丫交给时凯恩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好些天，也没听时凯恩提过后续, 这会儿突然说起来，云晚晚挑了挑眉, “我以为太子殿下到现在还没找到合适的地方。”

    其实按照云晚晚的要求, 只要有合适的泥土, 就能让小枝丫入土为安, 更关键的是后续的反应。不过太子殿下身份不一样，恐怕要考虑得还很多。

    “其实就是想等着晚晚小姐一起，地方我已经选好了。”时凯恩话锋一转，“毕竟没有晚晚小姐在，还是缺少一点安全感啊。”

    时凯恩有一种直觉，在种下这棵小枝丫的时候，会发生一些难以预料的事，因此在挑选地方的时候，他是再三斟酌。

    云晚晚也没有交代必须要纯净的土地，这一点很难做到。就算净化了泥土，也只能隔绝土地进行使用，只要泥土回归大地，依然会被污染侵袭。

    所以是不是纯净的泥土根本不重要。

    但时凯恩也没想到，在云晚晚鼓励的目光下，长这么大第一次亲手进行种植活动，居然还是室外的。虽然只是挖个坑，然后把小枝丫放进去这种没有半点技术含量的操作，时凯恩的心底却莫名多了一丝虔诚。

    不过巴掌长的小枝丫落入那小小的坑洞时，时凯恩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仿佛听到了枝叶舒卷，万物生长的声音。

    晃眼一看，却只有小枝丫安静地杵在那里。

    要说改变，时凯恩并没有明确的感受。

    云晚晚也感觉到了。

    跟晚星那棵小树苗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在小枝丫入土为安的那一瞬间，天地灵气仿佛都有一刹那的凝滞，然后就像是找到了新的突破口，蜂拥而来，却在混乱中找不到正确的方向。

    云晚晚手指轻点，法诀裹挟着灵力倾泻而出，牵动天地灵气，瞬间涌入正确的轨迹。

    灵气运转，成！

    原来，这就是她一直感知到，却无法确认的契机。

    属于她的契机，也是属于这个世界的契机。

    天地灵气终于有了正确的轨迹，生生不息运转正常，有了一个好的开头，这个世界就会迎来一个不一样的未来。

    云晚晚挑眉笑着，这跟她最近看过的小说里说的那种“灵气复苏”似乎还不太一样，这样的灵气，勉强能够补足让这个世界慢慢走向一个良性的循环，也许在未来，这个世界不再有污染。

    调查过相关历史，再加上自己实地考察，以及这些变异动植物的反应，云晚晚有个大胆的猜测。

    “太子殿下，除开课本上教的那些，你有没有想过，这个世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云晚晚的话并不清晰，但时凯恩第一时间就听懂了她的意思，特别是在经受了小枝丫落地时那一瞬间变化的冲击，他也是心有所感。

    有些改变，也就是那么闪烁间的存在。

    对于云晚晚的问题，时凯恩回答地也很认真，“小时候曾经想过，这大概是这个世界对人类的惩罚。”

    “唔……也有可能是这个世界在自救，只是积重难返，恐怕在世界自救成功之前，人类就已经先灭绝。”

    “也不是没有可能。”时凯恩感叹一句之后，就觉得云晚晚会这么说，肯定是发现了什么，扭头看着地上安安静静的小枝丫，“晚晚小姐的意思，就是它吗？”

    这个世界自救的手段……是不是太孱弱了一点？

    云晚晚没有过多的解释，小枝丫只是这个世界自救的表现手段之一，只是一个开始。

    “太子殿下，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也许从今天开始，这个世界会变得更不一样。”

    还能怎么变？

    这个问题时凯恩没有说出口，但云晚晚已经提醒到这种地步，他肯定会安排下去，本来所有琐碎的事情都会进行记载，只是要汇总统计并且进行相关分析，会显得比较繁琐。

    可时凯恩有超级AI凯亚，只要是星网上出现了的痕迹，都能够被凯亚捕捉。

    云晚晚手里的小AI也能做到，只不过小AI刚刚激活，资料库都还没更新完，云晚晚完全能够理解，还在学习当中的小AI实力跟凯亚相比就差太远。

    这时候就应该让太子殿下能者多劳，身为菲克莱恩帝国的太子殿下，就应该多关注一下这些细枝末节的变化。

    调查的结果，让时凯恩很是惊讶。

    正如云晚晚所说的一样，都是一些细枝末节的微小变化，不是刻意去搜集，都意识不到，这样的变化已经遍布整个星际，却因为这些变化不是在十分落后的垃圾星和荒废的死矿星，就是在人迹罕至的变异植物密林里。

    只有偶尔一点点痕迹，落入人类的眼中，然后被一些觉得惊讶的人记录下来，放到星网跟人分享，也不过是引起一时的笑话和围观，却没有人放在心上。

    那是一处又一处黑色的痕迹，就像是沥青一样粘稠的液体，涌出地面，或者附着在植物身上，散发着恶臭和不祥的气息。

    时凯恩一眼就认出来，那是浓重的污染，无形的污染化作了有形的模样，终究出现了人类的眼前。

    那些发出视频的人当然也知道这是什么，虽然有些好奇，却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或者在大家心里，污染已经无处不在了，继续变得更严重似乎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也就少数人讨论了一下这种恶心的东西，反正都是出现在那么偏僻的地方，不是刻意去那些人类难以生存的地方寻找，根本就遇不上，能在星网上逼逼的人，根本不在意这些。

    如果是以前，时凯恩也会觉得这些东西的出现，就算应该注意，也只会排在记事表的后排，但有了云晚晚的提醒，他深切理解到这一定是很关键的变化。

    看了看时间，这些变化好巧不巧，全都是从半年前开始。

    半年前，这个时间很有意思。

    时凯恩的记忆不错，更何况是刚发生没多久的事，半年前，正好就是云晚晚出意外，流落到Y4162星域的时候。

    改变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不仅是Y4162星域，整个世界都是。

    时凯恩看着调查出来的结果，失笑。

    难得投影出来的凯亚看着时凯恩那没出息的样子，就鼓着一张包子脸抱着胳膊，居高临下地瞪着时凯恩，“看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那个女人说什么你都信？”

    时凯恩笑声更大

    丽嘉

    了一点，“那些结果不是你亲自找出来的，你都看到了，我为什么不信她。”

    “我当然看到了！”凯亚也听到了时凯恩和云晚晚说了什么，它知道所有的一切，“重点是，整个事件换个角度推断，就能有一个完全不一样的结果。”

    “嗯？”

    “为什么不能她就是罪魁祸首？你也看到了，世界的变化，那些恶心的污染毒瘤，都是在她到了Y4162星域之后才发生的！你也看到Y4162星域那些奇怪的生物了，难道不都是在她的影响下产生的？那么合理猜测，她才是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这样的解释当然也说得通，云晚晚从没避讳过，这些变化跟她有关。

    重点是这些变化，到底是正向的，还是恶性的。

    时凯恩也不知道在培养凯亚的时候到底出了什么意外，明明有着天使一样的外表，可是性格却变得很是奇怪，偏执大概只是其中一个标签。

    不过还好，听话和忠诚也是凯亚的特质，嘴上哔哔，但它本质还是想对时凯恩负责。

    对于凯亚的质问，时凯恩没有回答，而是将搜集到的资料整合起来，发给了云晚晚，表明了来意。

    “晚晚小姐，如果说这东西，就是你说的痕迹，它们到底是什么？”

    云晚晚看着那些照片，其实很好理解。

    “毒瘤。”

    “太子殿下你可以理解为，这个世界保守病痛的折磨，一直承受着我们难以想象的毒瘴，直到有一天，它再也承受不住，所有的毒瘴都爆发出来，变成了笼罩这个世界无处不在的污染。”

    污染不会被消除，即便爆发出来，这个世界依然承受着它的痛，因此不管人类怎么努力，土地上再也没有正常的植物生长。

    植物和动物首先在这毒瘴中找到了进化的方向，于是有了变异植物和变异动物。

    当然人类也进化了，只是世界不能获得拯救的话，最终依然会走向末路。

    “这些毒瘤，是这个世界在感知到可以治愈的力量之后才爆发出来。”

    就像是体内的脓毒，被逼到了体外。

    时凯恩沉默片刻。

    “晚晚小姐，能够治愈这个世界的力量，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