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举人女儿捡回一个小乞丐后…1
初冬的雪如飘絮, 虽不大,可连续飘好几天也是很冷,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 只有院子里的寒梅正含苞待放一抹俏红。
一年四季里, 徐茵茵最喜欢春秋,可冬日的雪在初见时也是格外欣喜的。
徐家的规矩不重,家里简单,半大的姑娘家已经有了自己的院子。
即便父母说不用, 可徐茵茵还是坚持每日晨起去向娘亲和爹爹请安后,同他们一道吃了早食。
爹爹带着六岁的小弟去书院启蒙了, 母亲也回房查看账本,家中开销总归是有营生支持的。
徐家当家人徐怀景是个举人,落榜两次就没有再继续寒窗苦读,受邀在县城书院里当个夫子,徐家怎么着也算是书香门第。
徐茵茵是长女, 芳年十岁,小小年纪已初显迤逦容貌,眉眼弯弯下杏眸似点秋水透亮, 唇不染而红,肤如凝玉, 可见日后的风华绝代。
父母宠爱, 幼弟乖巧, 她也养成了天真烂漫的性子, 同母亲撒娇后, 得了能出门游玩的允许, 徐茵茵兴致匆匆的回院换了套保暖的衣裳。
她有个贴身丫鬟名叫小桃,因着要会照顾人, 比徐茵茵年长三岁,高了她大半个头,性子稳重,还会点武艺,否则她母亲莫夫人也不会同意她出去玩。
“姑娘,外头冷,你要多穿些才好,当心着凉。”小桃还会编得一手好头发,整理好之后,又从架子上将红色袄子给拿下来为徐茵茵披好。
这件袄子披风是舅家送来的,很暖和,白绒绒的毛夹在里面还有两个小球落在前方,更显得徐茵茵巴掌大的脸,精致漂亮。
徐茵茵生过病,知道喝药的难受,乖乖的任由小桃将披风的带子系好,等全身都暖和了,这才出门,小桃撑着油纸伞跟在她旁边。
风吹过带来冰冰凉凉的雪花,徐茵茵有些睁不开眼,可这感觉很舒服,还没有到冰冷刺骨的时候,若是再往后深冬,她就不能出门了。
这也是她现在想出来玩的原因。
路上行人三三两两,徐家住在东街,哪儿都是些有名望身份的人居住,书院就在附近不远,要想出来主街玩,得要走上小半刻钟。
难得出来看看冬景,徐茵茵没有坐马车,同小桃一起如闲庭漫步的逛。
虽说县城里的布局景色不会变,可天气不同,再看时感觉自然也不同。
例如那内河小桥,雪纷纷落时犹如泛月下反亮波光粼粼,苍茫萧条又略带纯洁。
只是有些遗憾,天冷了,那些摊贩极少出摊,安安静静的没有往日热闹,徐茵茵的兴致大大减了几分,毕竟她还想尝一尝那圆鼓鼓的肉丸子。
逛了一会儿,还没找到想吃的,徐茵茵就发现一个摊位摆放着些自己勾制的毛帽子,有一顶还是小老虎,很憨态可爱。
许是农户,来卖的人就蹲在前面,穿着单薄,脸色黝黑的很是沧桑,鞋子破了几个洞脚指头露出来,缩着手在两袖里,瑟瑟发抖,冻得嘴唇发紫。
他头上积了不少雪花,看起来白扑扑的,那么冷,可他像是没有知觉一样,目光呆呆的看着前方,嘴巴笨拙的也不会叫卖,也或者天冷了,路上也没几个行人在走动,他也不懂要卖给谁才好。
见到徐茵茵主仆,他抬眸看了一眼也没有想吭声,虽说穿着就是非富即贵,可到底还是个小姑娘,正处孩子的年纪,他也不好喊着要不要买。
人就很奇怪,明明自己都穷困潦倒了却还有着那点善心没有泯灭。
“你这毛帽怎么卖?”徐茵茵一眼就看到了老虎头花纹的帽子,抬手一指着,小桃就已蹲下将帽子拿起来递给徐茵茵。
拿在手里头软软的,暖呼呼的,小弟肯定很喜欢,正好往后越发冷了,头上戴着这个就没那么容感染风寒。
他有点惊讶会过来问,可想着年纪也不大,就将原先想卖的一百二文给减少了些,“小姑娘若是要,我收一百文就好。”
徐家的生活好,在这县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徐茵茵自小就是用惯了好东西,她当然看出来,这不止一百文,贱卖了这个价。
“你不是本地人?”她听得出来说话不同,虽都是官话可他说的调调有有点怪,像是川城那儿的人,因为她爹爹曾经有个川城的同窗来过家中。
徐茵茵听过爹爹的好友讲话,还记得声音的起调,那时候就觉得很奇怪。
“小姑娘好耳力,我确实不是本地人,前些日头刚从川城逃难过来。”他点头,面色有些愁苦,像是被生活磨难折腾到绝望的心态。
“逃难?川城发生了何事,当下也不是发生水涝或者干旱的时节。”徐茵茵一怔,小姑娘拧着精致眉头,有些不解。
她虽年纪不大,也极少出过县城,可很喜欢看各种书籍且爹爹也会同他们聊,记忆中有说,川城的老百姓过得还不错,怎会有逃难至此的。
“姑娘有所不知,川城···现在打仗乱了,各处势力到处抓壮丁,加重赋税,土匪还多,家中有点粮食都烧杀抢掠,老百姓眼看活不下去只能逃出来。”
不知想到了什么痛处,他眼眶一红,几乎要落泪,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见状,徐茵茵没有再问,“这顶毛帽还有其他小玩意儿我都要了,小桃,给钱。”
他的手艺还不错,除了这顶用兔毛做的毛帽,还摆着不少木雕,做得栩栩如生。
小桃给了一块碎银,约莫四五两,随后将东西都给包圆了带走。
“这···太多了,都是普通的摆件,不值这个价。我,我也没钱找开。”他双手捧着碎银,神情很是局促说着,他现在全身上下都掏不出一个铜板来。
“无需你找,拿着吧,回去买一身棉衣取暖,这儿的天往后会更冷,你穿得太单薄会熬不过去。”
徐茵茵带着小桃,头也不回的离开,小姑娘的声音清脆好听。
“谢谢,谢谢——”他流下了两行浑浊泪,磕了几个响头后就连忙爬起来跑去药铺买药,再买了身衣服,有了这些保暖,咬咬牙还是能撑过一段时日的。
孩子都走光了,就剩他和妻子相依为命,现妻子还病重,只盼能撑过来,否则他也活不下去了。
遇到这些,徐茵茵想着事呢,本是出来玩的好心情,一下子就落了大半,有点沉甸甸。
她过得无忧无虑,可外头很多老百姓很艰苦可怜,这世道就不能太平吗?
“姑娘,若是逛累了,我们就回府吧。”小桃有些担心,姑娘一直被保护得很好,她也不想姑娘见到了外头污浊的环境。
“再等等。”徐茵茵摇头,“去看看前面那家羊肉汤面开不开,难得出来一次,天冷了就适合吃。”
说起这个,她的心情又好了几分,怀揣着期待的心,加快了步伐。
走着走着,好像看见不远处,有个人缩成一团的倒在墙边地上,身体就要被白雪覆盖了,头发长还乱糟糟都打结了,邋里邋遢的像是个乞儿。
“小桃,你去看看他还活着吗。”徐茵茵担心又会是逃难来的百姓,但她也有防备心,小桃会武艺,过去看也不担心是陷阱。
“是。”小桃将油纸伞给姑娘拿着,她盛着雪花走过去蹲在面前,手探在鼻息下还有很微弱的呼吸,“姑娘,他还活着。”
小桃将他身上的雪给拨开,扶起来靠着墙,是个半大的孩子,瘦瘦小小的,嘴唇都干到裂开了,看着比徐家小弟大不了多少。
除此外,他身上还有大大小小的伤,血干渴都凝结在了一会儿,这样都能活下来也是命够硬。
说实话,小桃觉得,这样的人不像是普通乞儿,或许是个麻烦,可姑娘心善的要救,她也不好出言反对。
“小桃,你把他背起来带去药铺。”徐茵茵想到了弟弟,做不到见死不救。
她比较费力的撑着油纸伞,走在小桃旁边,因为小桃的手里还拿着刚刚买的东西,另一只手拖着这个小孩。
小孩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就对上了一双担忧眼睛,干净明亮的比他见过的月亮还要纯洁,还有淡淡的香味,很令人心安。
“别害怕,很快就到药铺了,不会有事情的。”徐茵茵以为他在紧张,出声宽慰,像是在哄着弟弟一样。
他蠕动着嘴唇,想要讲些话,可抵不过身体的疲惫,还是合上了眼睛,很努力的,将她的脸给记下来。
冬日感冒咳嗽的人多,药铺也有不少百姓在抓药,很忙。
药童知道她,连忙绕出来带着进去后院,前头还有一个药童在抓药呢。
“苏大夫,徐姑娘来了。”药铺有个苏大夫,医术很好,他的孙儿在书院读书,和徐家的关系不错。
徐茵茵进去后,喊了一声苏爷爷,后道,“苏爷爷,这是我捡到的一个乞儿,您快来看看,还有救吗。”
“这伤得不轻啊,还能有一口气吊命,也是奇迹。”苏大夫放下手里头的药材走来查看,后侧开让小桃背进去,“能救,就是要耗些精力和药材。”
“你去将他的衣服脱了,再打一盆水将他身上脏的地方清理干净。”他看向药童,后者诶了一声,轻车熟路的忙活,小桃也退了出来。
“麻烦苏爷爷了。”徐茵茵松了一口气,她让小桃将所有钱都留下来。
“这是做什么,快点收回去,药铺还不缺这点钱。”苏大夫在找出他的银针,再挑拣一些需要的药材。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既然是开药铺,他学的还是治病救人的医术,能帮就帮了。
“这是两码事,后面还需要些花销呢。”徐茵茵自然不会听到拒绝就不给了,“苏爷爷,我就先回去了,等他醒来,若是还有剩余,您就将这钱袋子给他吧。”
她也没想着守在这里等人醒来,只是路见困难出手相救,没必要让对方铭记的挂在心上。
“行,我知道了,外头风雪大,你回去路上要小心。”苏大夫偏头一笑,目光很是慈爱。
“我知道了。”
徐茵茵呼出了一口雾气,和小桃离开了药铺。
今日不算幸运,羊肉汤面没有开张,她们只好回府了。
没吃到有些心心念念,徐茵茵只好让小桃去吩咐厨房,拿着前几日别家送的羊肉来做一份,顺道送去给娘亲,大冷天的喝一口身子很暖和。
“下次可不能再胡乱出去了,看你,手都凉了。”莫夫人拉着女儿的手捂暖,屋内烧着暖炉驱寒,可附加在人身上的寒气可没那么容易散去。
“等不下雪了,我再出去玩。”徐茵茵眉眼一弯,依偎在娘亲怀里。
待年纪大些,及笄后就是大姑娘,就不好再抛头露面了,像大表姐就是如此。
所以现在还能出去玩的时候,她当然要出去,否则日后被拘束在家中,脑海里可没有外面的风景回味。
自己生的,还能不懂在想什么,莫夫人点了点她的额头没好气道,“你呀,鬼点子就是多。”
话虽如此,可她那回不是允了,当姑娘的,也就这个年纪可以无忧无虑了。
“娘亲,我今天看见不少难民了,都是从川城来的。”母女俩说了会儿贴心的话,徐茵茵抬起头,“娘,你可知外头现在如何了?听说川城有战乱,百姓很艰苦。”
“听你爹说,是有这回事。”莫夫人点头,见着女儿皱巴巴着小脸也跟着担忧,她就是一笑。
“好了,你个姑娘家安安心心的过生活就好,有什么事,还有男人顶着呢。且我们这是云州,距离川城远,中间还隔着凉城,打仗也不会打到这里。”
莫夫人掌管家中的收支情况,经营的铺子近期也有价钱上涨的趋势,对外头的情况比较了解,虽也有些担忧,可这也不用和孩子们讲。
“娘,您这话我就不爱听,姑娘家怎么了,天下大事牵连的可不止男儿家,姑娘家也是天下人。”徐茵茵努了努鼻子,有些不服气。
“而且打仗是会死人的,一个地方打不完,就会带上其他地方一起抢,云州隔开再远也不安全。”
她板着小脸蛋,还有几分肃然,很有自己的见解,“凉城小,若是投了川城后想要吞入云州,届时,云州就会动荡不安了。”
莫夫人听得一怔一怔,她这女儿,心不小啊,整日喜欢钻研她爹的书房,还钻研出了利索的嘴皮子。
“哈哈哈,茵茵说得不错,爹很赞同你这话。”这时响起了徐怀景的笑声,他一身长袍很儒雅的走进来,身边还跟着小炮仗似的徐飞瑛。
可谨记着爹爹的教导,他止步于莫夫人面前,肉嘟嘟的双手一搭,后弯下腰来,奶声奶气的装着小大人,“见过母亲,长姐。”
“爹!”徐茵茵很高兴,家里最有文采的爹爹支持她,可不是很自豪嘛。
转而看向徐飞瑛,她招了招手,“小弟过来,我给你带了礼物。”
一听到礼物,徐飞瑛也端不住了,连忙来到徐茵茵身边,“姐姐最好了!”叫得格外的乖。
姐弟两在一旁歪腻,莫夫人站起来,接过丈夫递来的披风拍掉残留的雪花,“今日怎回来如此早?”她转身去挂起来,然后倒了杯热茶给丈夫暖身子,顺道疑惑的问。
家中下人早就屏退了,一家四口在时,莫夫人不喜欢他们来打扰阖家欢乐,也是亲力亲为的照顾,她和丈夫感情深,后院干净没别人,除了本就是两情相悦,也是用心来经营的结果。
“这半月来,有不少难民逃难至此,有的还迫害了周边百姓想要一口吃的,一处安生之地。”徐怀景刚从外头回来,身上还带着寒气,烤着暖炉,手里端着杯热茶下肚立马暖和了。
徐茵茵将虎头帽套在弟弟头上,偏头说道,“爹爹回来是因为县令爷想要整顿难民,却拿不定注意想要邀你们去府上商论?”
她见过县令爷,虽不是贪官坏官,可谋得这个官位也只是斜封官,肚子里没几滴墨水,遇到事就会急躁不安,爹爹不止一次被邀去出主意了。
“知我者,茵茵也。”徐怀景自豪一笑,转而脸色就是有些凝重,“确实如此,逃难而来的难民已又两千人,兴许还不止。若是不加以管理,待他们过得越发艰难时,定会心生怨恨,造成动荡。”
永远不要小瞧任何一个走进绝境的人,为了活下去,他们定会拿起任何能拿得动的工具来用尽手段活着,求生意志燃烧的是信念也是恨意。
“这可不好安顿,无论放在哪儿都会被排斥的。”莫夫人跟着忧心,“郭憧也是,本该就是他一个县令该做的事,每回都叫你们去出主意,可显就是要推卸责任。”
瞧瞧她心里的不满,连县令也不叫了,直接道出姓名的不敬。
“他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徐怀景知道些内幕事情,“川城的都督是他妻子外戚,现在川城内乱争斗打仗,身为督军却弃城死了川城被异王占领,家眷逃来这里投奔。这消息若是传出去,他也是脑袋不保。”
所以难民的事要尽快处理,否则一旦闹开,引得云州的督军知道,郭憧这县令位置坐到头就算了,还招揽一个包庇叛军罪名,杀头大罪。
弃城不战视为叛军,会诛九族的。郭憧能不紧张害怕吗,或许夜里都担心脑袋就被割掉,见不到明天太阳,整日整夜提心吊胆的。
别说郭憧了,莫夫人听着都是吓得脸色一白,她拉着丈夫的手说道,“这事我们不参与,你就说身体不适,不宜前去。”
当今圣上不管事,几年前镇国将军被诬陷勾结敌国满门抄斩后边疆无人镇守,现在已经是在连年打仗不休了还是败仗,朝廷腐败,民心不从,各地藩王在举旗造反,自立为王。
云州虽还没有事,可一旦留守封底的泰王也参与其中,很快就会拉开战乱,传闻泰王和镇国将军是至交好友,被诬陷时只有泰王出面挽救,可惜,也惹得圣怒,被禁足在云州无法走动。
“没用的。这片还是郭县令管辖,他发出了邀请我们不去就会被动。”徐怀景摇头,见妻子惶恐不安,他拍了拍她的后背宽慰说,“你也别太担心,事情没那么严重,只是出个主意而已。”
郭县令或许借着安顿难民的原由,也是想要探口风,看如何安顿投奔来的家眷吧,放在家中,可就是脖子上悬着一把刀,随时都会落下脑袋落地。
徐飞瑛还小,听不懂在聊什么,戴着虎头帽子,玩着姐姐给他带回来的玩具,拿着小蜻蜓跑来跑去的当成是在飞呢。
“爹爹,女儿可否能提议?”屋内有点热,徐茵茵解开了袄子披风放好。
“自然是可。”徐怀景是个开明的父亲,若是书院能让女子进去读,他定是会带长女去的。
徐茵茵弯着唇角,年幼的脸还有些婴儿肥,可眼睛明亮的又有些狡猾深意,“女儿想,父亲要去,并且积极提议最为好。”
虽说被养得娇气,可她天生聪慧,跟在父亲身边耳濡目染下也知道很多事。
徐怀景蓄了胡须,他摸着,顺着话问,“依你之见,这是为何?”
莫夫人也看向女儿,见他们父女交锋起来,心头的慌乱也安稳不少。
罢了罢了,都是需要操心的,若真兜不住,就举家离开,总能留住命。
“父亲是为百姓做事,操的是百姓心,这和郭县令并无关系。”徐茵茵整理着袖口,浅浅笑着,弯了眼。
“前些秋日时,女儿见郊外有片荒山荒地放着着实可惜,若是好好用着能种上粮,难民不会饿肚子,日子就会有奔头了。”
处在大浪里的人,若是没有人救他,那么看见岸上有谁,都会拼命缠住。
徐茵茵:“子书有云,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便是川城而来的难民,那也是天下百姓,皆是民心,并无不同。”
难民逃来这种事,泰王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放行,愿意收纳,背后就说明了问题,若郭憧做不到,不出几日就会有人来接替,而那肯定就是泰王的人。
比起旁人,郭憧更好掌控,起码在目前看来,于他们是有利的,所以他们一定要保住郭憧的县令位置。
这点徐怀景自然懂,他赞赏的看着女儿,知道事不多,可能够用仅有的信息分析得够快,小小年纪就看得如此透,可惜是个女儿身,否则假以时日成长起来,必能有所成就。
“姐姐,我懂这个。”徐飞瑛玩够了,跑回来到徐茵茵身边挨着,“爹爹今天教我的,我还能背下来呢。”
“我们家的飞瑛真厉害。”徐茵茵也不吝啬她的夸奖,徐飞瑛就是红扑扑着脸,圆溜溜的眼睛开心又害羞,不好意思了。
“茵茵此言恰合我心。”徐怀景只是带着小儿子回来,喝了茶暖身之后就该离开去郭府了,他看向莫夫人说,“今夜归时不定,你和孩子们就先吃,不用等我。”
“龙潭虎穴不好闯,你把徐力一起带去。”莫夫人起身相送,徐力是护卫,有他跟在丈夫身边照顾,她也能放心一些。
这些事,也还轮不到徐茵茵这半大的小姑娘来操心,她领着跟屁虫弟弟回院子了。
晚上,徐怀景很晚才回来,带着一身酒味,但并没有醉意。
读书人的应酬,他能够端着身份拒绝。
飘飘飞雪并未停,徐茵茵也没有再出门了,在家呆了两日。
听父亲言,郭县令已经采用他提议的办法,有条不絮的安顿好集聚在城外的难民。
第三日时,徐茵茵在看书解闷,弟弟同样留在家中,正俯身在她的案几写爹爹布下的课业,抓着笔的手拿不稳,写得歪歪扭扭。
“姑娘,外头来了个小乞丐,说是想要感谢你。”小桃进来前先是拍了拍身上的雪花,这才撩开帘子进去禀报,顿时有股暖气笼罩着。
“小乞丐?”徐茵茵抬起头,“前几日捡到的那一个?”她救过的小乞丐也就这一回,很难不会去联想。
“正是。”小桃点头。
她心里也有些不太乐意,知趣的就知道要拿着恩钱离开,何故再来打扰,兴许是目的不纯。
徐茵茵也没有要见的想法,“你去同他说,举手之劳罢了,无需挂齿,我也不需要他的感激,今后好好生活就好。”
她救人,也不过是看见了出于善意,并非是想让对方记住恩情报答。
“奴婢这就去。”小桃松了一口气,真担心姑娘会立马就见。
只是过了会儿,她再回来时,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了。
徐茵茵在教着弟弟写字,偏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姑娘,他不愿意离开,长跪在门前不起,说想要见到姑娘当面感激。”小桃心里恼怒,真是不识趣的家伙,什么身份还想见姑娘。
徐茵茵有点诧异,想了想,她看向徐飞瑛,“姐姐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你自己留在这里写字,不能分心,我回来会检查的。”
“知道了,姐姐。”徐飞瑛是个很听话的孩子,也习惯了先完成任务才能玩的规矩,能够坐得住。
披着披风,徐茵茵来到了门口,果真就见他跪着,刚好一点的身体就这样冒着风雪,骨瘦嶙峋的,在摇摇欲坠。
看见徐茵茵出来,蓬乱头发背后的眼睛就是一亮,他跪着没起,就这样挪步上前。
“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他匍匐在地磕头,小小年纪可声音没有清亮,而是低沉沙哑的像是喉咙受过伤一样。
“你先起来吧。”徐茵茵站在台阶,垂眸看着他,板着的小脸有些不虞。
他见到了,笑意收起,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她,也听话的站起来。
只是跪得太久,双脚有些麻木僵硬,他站不稳,踉跄的往前走几步就栽倒,再次趴在了她的面前。
可是这回,可以看见她的鞋子近在眼前,距离那么近。
他像是不知道疼一样,再次爬起来,瘦弱的身板在风雪里摇摇晃晃像是下一秒就会被吹断。
“狗奴,多谢姑娘救命之恩。”他别扭的行礼,像是模仿别人般不伦不类。
“狗奴无以为报,若是姑娘不嫌弃,狗奴愿意为姑娘当牛做马。”他拱着手,深深弯腰作揖,又郑重的跪下来,脑袋磕在地上行大礼。
大有要是徐茵茵不同意,他就会长跪不起的坚决意思。
这让小桃就是怒目一瞪,她就知道,找来就是有目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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