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节
在狭窄昏暗的五金老店摆弄他那台老旧的电脑,彼时她怎么想得到?,在那样破旧逼仄的角落里,他热爱的事情在他轻描淡写操作?的指尖厉,而他明明早就有更好的选择,却一直静静的待在那里,一年,两年,许多年……
严晴静静的望着他,昏暗宽阔的客厅里,巨大的水晶吊灯在泛着月光的皎洁光影,她的肩头披着细碎摇曳的朦胧月晖。
楼屿抓着她的双手在手心捏来揉去的玩,玩笑道:“感动啊?那考虑考虑让我入赘?”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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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屿愣了下,慢下小?动作?看她,漆黑深邃的眸子里落入窗外如烟似雾的朦胧月光,模糊温暖,慢慢漾起笑来。
严晴眨眨眼?,也随他笑起来。
两人看着对方,眼?眸都是莫名?其妙的笑。
摇摇头,看着对方,又傻傻笑。
安静昏暗的宽阔客厅渐渐被浅笑填满,窗外的中秋月,愈发圆和亮了。
早晨七点,严晴和楼屿都已用完餐准备出发。
严晴一袭米黄色长裙,前?几天她受邀参加一个?舞蹈综艺做评委,她对参加节目一直兴趣不高,但出于对方多次真诚邀请的考虑,严晴还是决定试试,关于她要参加的消息前?几天网上?就已经开始预热,刚才吃饭,她吃着早餐都在看这些新闻,久违的有几分紧张。
另一边,楼屿扣着西装袖子上?的扣子走出房间,今日他受邀参加一个?金融座谈会,在场的都是国内顶尖的金融人才,关于这件事的报道也不在少数,所?以用餐时,他点评这些媒体的夸张用词和没眼?光收到?了严晴的白眼?。
“有我就行了,这些媒体何必说?那个?谁,我在金融行业混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在哪。”
严晴翻了个?白眼?,颇得意的说?:“我就不一样了,今晚我就要见到?郑老师了,人家在舞蹈圈混的风生水起的时候,我还在山沟沟里拔野菜吃呢。”
这时,刚换好衣服的两人从衣帽间走出来,因为楼屿工作?的需要,严晴在家里又添置了一间衣帽间,里面全是他刚购置的精致西装,而她的衣帽间,全是最近一个?月时尚杂志最新的裙子与礼服。
此时,换完衣服的两人在走廊相遇。
楼屿抬手,帮她抚平裙上?细纱,“晚上?,享受你的灯光。”
严晴笑,帮他整理领带,“你也是,重归事业,别骄傲。”
楼屿浅笑,上?前?圈上?她的腰轻吻。
严晴好笑的回吻,一分钟后,两人默契分开,相携走下楼梯,进入停车场,各自坐上?自己的车,驶出小?区,一黑一白两辆车嘀嘀了一声。
严晴笑着摆手,楼屿温柔点头。
玻璃升上?,两辆车分开,东西而去,汇入大路。
车不断往前?进,风向前?吹,驶向他们热爱又骄傲的事业。
小番外
楼屿彻底脱离楼家后, 终于有了正大光明支配自己那点存款的机会,给?严晴买了那双鞋后,他剩下的钱, 在把五金店托付给荣大雷帮忙找买主的时候, 遇见刚从医院回?来的天叔, 便把银行卡递了过去。
“小屿, 你这是干什么?”天叔惊惶,说什么?都要拒绝。
楼屿不给他推脱的机会。
“天叔,如果不是你?救我的命,哪还有我现在站在这里的机会。喃喃的病不能?再拖了, 你?收下,好好帮他治病, 响响把他当哥哥,这个钱是响响给他哥哥的,即便是你?也不能?拒绝。”
天叔最近因为喃喃生病又需要钱的事情, 已经?愁的好几天没休息好了,本就羸弱的他白头发又多了几根, 这么?多年了,他真的撑不下去了,不是不努力,是他真的没有办法了。
在他绝望的要接受命运安排的时候,哪想得到还有这样的意外惊喜。
他老泪盈眶,拉着楼屿激动难耐,荣大雷站在旁边,一个大高汉子, 眼睛也酸的厉害。
“楼哥,你?这是……要走了不回?来了?”他喊:“我和天叔可不同意!我们是兄弟, 你?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我……”
楼屿抬腿就给?了他一脚,“怎么?,还想我踹你?呢。我一走,没出占便宜了?”
“嘿嘿,都是真兄弟,怎么?这么?说呢。”他傻乐着说:“我这不是舍不得你?吗?我当然知道不能?拦着自己兄弟往高处走,但你?要是敢把我忘了,我可真找你?公司闹你?去了啊。”
“滚蛋。”楼屿好笑的又给?了他一脚,“行了,以后找你?喝酒的机会多着呢。”
三人吃了顿饭,絮絮闲聊着以前老街乏味又平静的生活,结束时,楼屿看了眼待了近六年的五金老店,转身?走了。
荣大雷摇着芭蕉扇,目送自己兄弟离开这条破旧又死?气沉沉的老街。
“啧,终于走了啊。”他叹。
天叔点点头,“早该走了。”
两人摇摇头,想起那个瓢泼大雨遇见楼屿这个明显不是此处人的日子,相视笑了笑。
“人没救错。”荣大雷叹。
天叔手依旧有些抖的握着银行卡,“是啊。”
“你?快去医院吧,喃喃还等着你?呢,等他好了,我们都去医院看他,顺便再蹭那小子一顿酒。”
“好啊。”天叔有些颤颤巍巍的起来,往医院方向去,语气充满了希望。
“有酒喝了,很不错呐。”
……
严晴综艺节目首秀在舞蹈圈引起不小热议,她作为受邀嘉宾的舞台表演获得了一片好评,那一阵她但凡受邀去观看舞蹈比赛,都能?获得不少?偷偷打量的目光,她早已习惯了众人惊艳视线,抬头挺胸,骄矜的走在众人的视线里,享受着属于自己的胜利。
在那之后的一周,她久违的接到了傅州瑞的电话。
“我在机场,能?来送我一下吗?”
严晴顿了下,摆手把练习的监管任务交给?韩虞,开车去了机场。
两人在咖啡馆碰了面,傅州瑞并没有电话里的萎靡颓唐,相反他一如刚到国内时的得意绅士,眉眼间难掩优秀舞者的傲慢,只是停留在她身?上的视线更久,更意味深长了。
“我不知道,你?藏得这么?深。”
“嗯?”
“对我的怨恨。”
严晴愣了下,“感恩也是真的。”
傅州瑞点点头,并不以为意,端起咖啡绅士的喝了一口,西方男人老套斯文又傲慢的用餐礼仪,即便是喝个机场边咖啡,也让他用出了米其林餐厅进餐的优雅风范。
严晴想,自己身?上看不出别人所?谓的山里人的土味酸气,还要感谢他多年来的耳濡目染。
“你?的节目我看了。”
严晴愣了下。
“跳的很好。”
严晴怔住,不可思议看他,她习惯了他的批评,哪怕拿到天湖的奖杯,他也会在结束后严肃的点出她哪里出了问?题,这是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如此肯定?,毫无批评。
“你?可以出师了。”他端起杯子向她举起。
严晴顿了几秒,也端起面前的杯子,玻璃碰撞,是过往八年无数的汗水和寂寞练习的夜晚。
“你?永远是我的师父。”
傅州瑞:“我不仅想做你?的师父。”
严晴漆黑目光直白看他,“师父,你?是个很好的老师,但却是个……很差劲的男人。”
傅州瑞:“我没想你?做我的笼中鸟。”
“是吗?”严晴喝了口冰美式,这么?久了,她还是没习惯傅州瑞的口味,以往是为了配合,是练舞来不及挑剔,以后她无需再这样。
“师父,这个咖啡真的很苦。”她没头没尾的说。
傅州瑞手指点了点杯身?,眉也不蹙的将一点糖未加的咖啡喝完,放到桌面同时说:“可我一直是这样。”
“对啊,以前是,以后也会是。”严晴笑:“师父你?大概很不了解自己,又或者,你?不在乎。”
傅州瑞儒雅的笑收敛了几分,“你?在怪师父。”
严晴摇头:“我说了,我始终很感谢你?。”
傅州瑞轻哼了声,不置可否。
“……为什么?愿意走了?”她还是没忍住问?。
“我已经?为你?浪费很多时间了。”他这样说。
“是啊。”严晴点点头,笑:“那祝师父回?去,继续做欧洲舞者的王。”
傅州瑞沉默看她。
严晴:“你?该进去了。”
傅州瑞:“我那时,是不是不该那么?早把你?引回?家。”
如果她没见过前妻,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严晴摇头,“是我早就有了归处。”
傅州瑞扯起嘴角,一向温润傲慢的男人,此时笑的有些难看,“怪我自以为聪明,把一个乖巧又美丽到极点的鸟带回?了家里,是我高兴太?早了。”
严晴喝着咖啡,没有说话。
苦咖啡的味道萦绕鼻翼,桌对面,干净的玻璃杯后,位置上已经?空空荡荡。
她静静看着窗外,有巨大飞机从远处升起,渐渐滑向蓝天。
她的回?忆顺着店里研磨咖啡散出的淡淡苦涩味,陷入了八年前的记忆。
嘴里浓烈的苦意似乎要将严晴吞噬,她像个乡巴佬,走进飞向国际的那个门后,眼前展现的世界是她全?然陌生的环境。
她按照指示牌,麻木的办理登记手续、过安全?检查通道、候机登记,找到自己的
座位。
身?体陷入狭窄的座椅里,才发现这并不比惯常坐的公交车舒服到哪里去。
以往那么?多次,楼屿都是一遍遍经?过这样的流程,从八百公里外或者国外飞来找她吗?这样的麻烦和无聊,她从不曾听他抱怨过。
她庆幸,他应该不至于坐经?济舱,不至于被这样逼仄又不流畅的空气倾轧,旁边男人上飞机后疯狂喷的香水铺天盖地朝她涌来,夹杂着他额头的汗水,让她不断想要作呕。
可惜了,她买不起头等舱,送给?他的那张机票是廉价打折的经?济舱,希望不要同她一样碰到现在这样的窘状。
她转头,没什么?表情的看向旁边带着黑框眼镜的男人。
他已经?结束没完没了的喷香水,精致的擦了擦自己的手,缓缓从黑色公文包里拿出了一本书,察觉到他的视线,不动声色的把书竖了竖。
严晴撇到封皮《新世界:灵性的觉醒》。
她不知道什么?是灵性,怎样算觉醒,她只是死?板又一根筋的想要跳舞,不停跳,持续不断的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觉醒,只是单纯的想把生命都献祭给?舞蹈。
为了这条路,她什么?都可以丢掉,尽管,她本来就没有什么?东西了。
男人注意到她的视线长久的停留在自己的身?上,微抬了下下巴,漫不经?心的说:“平时坐飞机次数太?多,我喜欢把握时间,多看些书涵养自己。”
严晴点点头,没说什么?看向了窗外。
飞机在她浑噩闻着香水味的时候起飞,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她下意识攥住了手指头,男人注意到她的紧张,微妙的笑,透着几分得意:“你?这是第一次坐飞机啊?诶呀,这有什么?可害怕的,多坐几次就好了。”
严晴静静地看着窗外的白云,并没有理睬他。
飞机起飞带着她来到了云层间,那么?高,她可以清晰的俯瞰宁城,宽阔的马路变成交错的线条,白云翻滚,一切变得那么?近又那么?远。
她就在市中心的高空,往下七千米的某个酒店里,不知楼屿出发了没有,他们分明就在同一个维度,为什么?隔得那么?那么?远。
以前是她站在地面,踮着脚都看不到楼屿。
现在她在高空,发现在这里往下看的滋味也并不好受。
所?有东西都变得太?小,好像曾经?起过的念头和认真,也都是一场儿戏。
她手指无意识的触上窗户,勾勒着云朵的轮廓,描摹着太?阳的光晕,在她走神间,宁城已经?消失在了视野里。
身?后的男人见状,嘿呦了一声,“扒着窗户这么?好奇啊,要我帮你?拍张照吗,好歹第一次坐飞机,得留个纪念吧。”
“你?不看书了?”严晴语调平平问?,面无表情回?头看他。
男人立马得意的说起自己手里的书,“你?们小女孩,别每天喜欢看些情情爱爱的,多看看这些书,陶冶陶冶情操,你?知道这本书吗,讲的是……”
严晴打断他:“诗你?会看吗?”
“诗我当然也看了。”男人得意,“格律诗,自由诗,散文诗,没有我不看的。”
男人想了想,说了几个冷门的诗人,看到女孩听都没听过的模样,他心里不由生出几分熟悉的喜悦和得意,胸膛挺直,正要大加分析这些诗有多好,女孩问?:“你?觉得《致橡树》这首诗怎么?样?”
男人闻言,为她的品味感到大为扫兴,哪怕这女孩长得漂亮,这么?烂大街的诗,聊起来多降低他的品味啊。他读书,最忌讳看大家都耳熟能?详的书了。更别提这首诗,文盲可能?都能?来上几句。
他的高兴降低,兴致缺缺的说:“这谁不知道,要我说,这都算不上诗,在我看来泰戈尔和博尔赫斯都被大众搞得有点俗了,要我说,你?应该多了解了解切斯瓦夫·米沃什、耶胡达·阿米亥、特德·休斯……”
他自然的转了英文来说那些诗人的名字,没料到女孩不仅没有另眼相看,反而直接转过了脑袋,继续看向窗外,留给?了他一个黑脑勺。
“你?……”
女孩说起:“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男人撇撇嘴,“老土,你?应该听听雷科奇·科索维尔的:我的生活在风中摇摆,像格栅上的叶子……”
女孩却根本没听到他绝美的朗诵,反而低低喃着那首烂大街的诗,声音愈发低,断断续续,有哽咽传来。
男人一愣。
窗户上,严晴泪流满面。
她望着一望无际翻滚的云浪,低哑的声音随碰在窗户上的手指颤抖。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
她泪如雨下。
楼屿,我有我红硕的花朵。
我们会分担寒潮、风雷、霹雳。
你?能?不能?。
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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