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节
知道说哪个?”
楼屿心口紧绷,“严晴……”
“啪”的一声,她忽然重重打开?脸前纸板,橘红火焰燃烧般的黄昏直直刺到她的脸上,她发了疯一般打向他,“你为什么去麻瑶山!你为什么去麻瑶山!谁让你去麻瑶山的!”
即便是曾经她最想?要坦白的时候,单是想?象他那双皮鞋落在泥土地里是什么场景,都会所有想?法消失。
“楼屿!谁让你多管闲事?的!你凭什么!我们很熟吗?你还欠着?我25万!你就是我的欠债人,你为什么要插手我的事?!”
严晴眼睛充血,牙齿紧咬着?嘴唇,凶狠的打他,疯狂又?狠厉,灵魂上刻下的歪歪扭扭的难堪和丑陋彻底被摆在了他眼前,严晴痛的胸口挤压着?她的每一口呼吸,让她越发的歇斯底里和愤怒。
楼屿始终未动,静静地看着?她,直到她打累了,发泄够了,抱着?脸靠回了椅背。
“楼屿。”
“嗯。”
“他们怎么向你形容我的?”
“我不在乎任何人的想?法。”
“呵。”她冷笑:“说我是气走老?爹的赔钱货,勾引表哥的不要脸,还是……陪老?鳏夫过?日子的小婊|子。”
“严晴!”他严肃呵止,“任何人对你的评价都不会对我产生影响,我早在这些流言蜚语前就认识你了。草原夜空下跳舞的你、悬崖边上纵情欢乐的你、漫天黄沙中蔑视死亡的你,我认识的你,每个都是我见?过?、碰过?、感受过?的,你以为我会任凭他们的三言两语就产生其他想?法?”
“可是……”严晴极其疲倦的叹了口气,好像蜷缩的灵魂都在颤抖的累,“如果我说,我不想?让你听到那些呢。”她直白的声音里透着?藏不住的委屈。
楼屿沉默下来,“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你让我刚才像个疯子。”震怒与歇斯底里过?后,是无尽的空虚和茫然,缥缈的声音里浸润着?悲伤和无望,她默了默又?说:“抱歉。”
“不是疯子,是我八年前就想?看到,却始终错过?的你。”
“ 哼。”她声音简短到不敢发出声音。
“……你在哭吗?”
“对啊。”她哽咽的声音里有释怀的难过?。
衣服摩挲声响起,他探手抓住了她放在眼上的手腕,轻拉,没拉开?,便收手回去,还未落下的手忽然被抓住,盖在了湿漉漉的脸上,温热的泪珠烫得楼屿心口紧绷。
他俯身,将她抱在了怀里。
严晴低头,眼睛埋在了他肩膀上,“你是怎么对付他的?”
楼屿:“派人找了他儿子麻烦,大雷认识几?个社会上的兄弟,叫过?去吓唬了几?天,孙明雷怕儿子被弄死,不敢再来找你了。”
“不怕他报警吗?”严晴的声音嗡嗡湿润。
楼屿看着?怀里的人,手拢着?她的后脑勺一下下轻滑着?,“他怕儿子真?出意外,没胆了。”
严晴嗤笑了一声,“他是怕我那个表哥出意外,老?孙家在他那以后绝根了。”
“嗯,你想?让他绝根也可以。”
“你别胡来。”
“他儿子做的事?,走法律程序,也说不定真?能绝了根,就是目前看,还没什么证据。”
严晴身体抖了下,几?不可见?,隔着?胸膛相贴的温度,他却没错过?,垂眸看着?眼前乌黑的长发,眸里漆黑的深邃更?浓了。
“他……还在猥亵别人?”
楼屿眼里的阴鸷泛起浓浓冷意,紧绷的嘴唇不带任何笑意。
似是察觉到他情绪的起伏,严晴顿了顿:“我没有被他猥亵。”
“差点……”
“是个老?鳏夫救了我。”
恶心的黄昏落在眼皮,她迎着?光去看,影影绰绰间眼前闪过?一道人影,她轻笑。
“又?穷又?抠搜的老?鳏夫。”
“我叫他爸爸。”
“他黑黝黝的皮肤都能看出那个红来。”
“特别离谱。”
第58步
四年级的严晴发现, 每次去舅舅家,表哥孙皓都要拉着她的手,怪异的摸向其他地方的时候, 渐渐害怕了去舅舅家,尽管只有在那里她才能吃饱。
妈妈林英岚讨厌她, 生了她这?个?女儿后, 林英岚下地干农活在河堤浇水出了意外,一脑袋栽进水渠里,却被斜插出来的小?木棍捅伤,没了生育能力。爸爸嫌没儿子在山里丢人?, 跑出去打工后就再也没回来过了,林英岚不管她, 严晴在家里发现不到吃的的时候,就只能在山上找东西吃。
九岁时的她,面黄肌瘦, 发育不良,瘦得比豆芽还干吧, 她常常很饿,但是孙皓奇怪的举动让她想逃。有次她趁孙皓不在家,偷偷对舅舅说:“表哥总是做很奇怪的动作,你?……你?让他不要再那样了。”
孙明?雷的反应,在之后十几年的时间里,严晴都很难去忘记。
他用笑的很微妙的眼神看着她,用并不是对待亲人?的视线,黏腻、潮湿、如鲠在喉的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呲着牙笑了,“你?要不故意勾他, 我儿子能碰你??看你?天?天?往我家门口蹲可?怜,别把我儿子带坏了。”
说完,他眼尾嘲讽冷淡的扫过她,继续看回?了十几寸的厚重电视机。
严晴浑身发寒,哽着嗓子,嚼着扎嘴的碎玻璃一般,在她进门时,孙明?雷随手从灶台上拿的沾灰的馍吃完后,转身离开,再也没进过他家。
穿行在茫茫贫瘠的大?山里,脚上尽是脏兮兮的灰土,她蓬头垢面,似乎随时要被周围沉默凝视着她,如同秃鹫一般的大?山给吞噬了。
寒冷的冬天?,她每天?单是想着不被冻死?都已?经费尽了力气,苍茫大?雪间,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找吃的,站起又摔倒,摔倒又站起,反反复复,结了冰的路摔的人?又实又疼,她再次倒下的时候,躺在冰冷的地面忽然觉得这?样也挺好,没有人?需要她的存在,她也不是很需要。
再醒来的时候,她先听到的是噼里啪啦烧火声,睁开眼看着灰暗的土屋,鼻尖有玉米面的味道?。
她坐起来,看到对面桌上的老头,吓得缩到墙角。
老头点了点桌上的碗,然后按着桌面艰难站起来往外走了,他站起来的瞬间,严晴才发现这?是个?驼背很厉害的男人?,脊背上鼓起的驼峰一般的小?山谷把他的脊背压得极低,本就不高的身材蹒跚颤抖的往外走时,只比桌上玉米面冒出的热气高上一指头。
她跳下床,端起桌上
的碗狼吞虎咽。
她想说她根本不怕,他不用出去,尝过了几乎饿死?的滋味后,她最怕的事就只有饿死?了。但是她没有机会说话,嘴里已?经塞满了东西,她压根不算在吞咽,如果?消化道?够大?,她甚至会端起碗直接从嘴里倒进去,像打酱油时顺着漏斗往下流直接运送到胃里,让痉挛的胃痛赶紧消失。
碗干空,她才意识到害怕,根本来不及打量这?间小?到只有十平米的房间,转身就冲出去了,擦过站在门边的老头,她话都没丢就消失在了蜿蜒的雪路尽头,只有雾霭沉沉的白茫茫,静默无言的陪着驼背安静的老头。
第二天?,严晴饿的前胸贴后背,磨磨蹭蹭绕了几个?圈,又去了山脚最偏僻的地方。
她听别人?说过,这?儿住着的是一个?老鳏夫,孤孤零零,从她有记忆以来他就是一个?人?,麻瑶山的人?常吓唬三十多?岁的光棍们,“娶不着媳妇,以后你?就跟山脚下的老东头一样,年级那么大?都没个?人?说话,死?了都不知道?谁来抬棺材嘞。”
她在门口小?心翼翼地往里面看,乌漆嘛黑,他的土屋就一扇窗户,阴天?干脆都看不清人?影,她转来转去,什么也瞧不见。
就在她垂头丧气,想着要不走了得了的时候,迟缓的脚步声响起,踩着柔软的雪地发出沙沙的声音,路过她往屋前的菜园子走了。
严晴一跳,兔子一样飞快的窜进了屋里,看到一个?空碗旁边,另一个?盛着一大?碗冒着热气的面条后,人?都鲜活起来了。她飞速吃完,在脚步声在院子里响起时,抹了嘴快速跑了。
之后她每天?来,桌上都会有一碗热腾腾的饭。她和老头从不交流,像是两个?并行的陌路人?,只有在门边时身影重合,又很快分?开。
严晴已?经想不起来,她和老头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了,只是等她再回?忆起来的时候,灰暗、逼仄、沉闷的生活里,沉默无言,佝偻瘦弱,弯腰顶着小?山丘的老人?竟成了她黑暗底片中唯一的亮色。
老头给她续交了学费,在看出她对舞蹈感兴趣的时候,石破天?惊的让她去学了舞蹈。这?件事也是所有非议的开始,没有人?能理解,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会对一个?十几岁的漂亮美丽的女孩产生单纯的养育想法,落后、保守、封闭的麻瑶山传起了风言风语,严晴知道?已?经是很久之后,老头再也瞒不住她了。
初三那天?,放学回?来,有同班女生当面指着她说:“我妈说,他被老头那个?了,咦……都有老人?味了,那个?老鳏夫,好恶心啊。”
严晴以前不是没察觉别人?的议论,只是当这?议论真切的落在她面前时,无地自容的羞恼和悲愤还是让她忍无可?忍,冲动上前拽住女孩就撕扯扭打了起来,最后闹得双方家长都出现,林英岚气急败坏的给了她一巴掌,愤怒地问:“你?嫌不嫌丢人?!”
严晴看着这?个?消失已?久的女人?,只是单纯的疑惑:“如果?你?不愿意给我花钱,为什么也要阻拦别人?,并不是所有人?都觉得是女孩就不能走出大?山。”
林英岚只觉面上无光,怀疑那个?老头给自己这?个?女儿洗了脑,“变态!你?被老变态骗了知不知道?!”
林英岚大?闹到老头面前,要求他赔偿一万块钱,不然就让他坐监狱,“性?|侵未成年,可?是犯法的!”
一万块,老头的面她吃了五年,每一笔她都算着,以后等她走出大?山,她要千倍万倍的还给老头,但是这?一万块,她不知道?怎么算。
最后,林英岚拿着老头的存折,喜滋滋的出门了,临走前眼神都没有甩给她,好像刚才歇斯底里喊着“我亲生女儿被一个?老变态糟蹋了”的人?不是她。
照射不进阳光的土房里,老头沉默的陷在凳子里,沉沉黑影让她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觉的他的背驼的更厉害了,腰上的小?山丘压的他坐不起来。
“爸爸……”严晴红着眼睛站在门边,哀伤痛苦的叫他,如果?他还愿意答应的话。
老鳏夫并不一直是老鳏夫,在她还没出生前,老鳏夫是村里很有名气的教书先生,大?山里的孩子上课远,去学校要走十几公?里的路,他为了教书,常常住在学校不回?去,媳妇怀孕的时候,他手边的学生却是一直放不下。
就在很普通的一天?,媳妇趟河来找她,麻瑶山人?趟了十几年的河,早就如履平地,不知那天?她怎么就踩到一块滑石头,人?被冲走了。找到的时候,她的尸体已?经浮肿,孩子也早就不行了。自那以后,老头就一直是一个?人?,不再教书,一直守着这?间小?土屋。
老头干哑的声音应该是年轻时教书用坏了嗓子,因此他不爱说话,很少说话。
在严晴叫完他后,老头抬头看了过来,沉闷黯淡的房间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见他又是那样努力的按着桌面,颤颤巍巍站起来走到她身边停在门前,屋外明?亮的阳光照清了严晴满脸的泪水。
老头:“妞,别哭。”
他爬满了衰老皱纹的脸上挤满了心疼和沧桑,“还有,家里还有一个?存折。”
严晴闻言,抱住他痛哭出声。
他知道?那是老头的棺材本,切切实实的准备自己一个?人?死?了之后,被人?发现了要拿来给自己买寿衣、定棺材、下坟墓用的。
此后,严晴的每一步舞蹈,说踩在通向大?山外的台阶上,不如说是踩在老头的墓地上,每一次华丽舞步的转身,她都知道?这?原本的钱是该用在哪里。
高中三年,严晴接收到的流言蜚语更多?了,然而她早已?不在乎任何人?的目光,每周翻山越岭从学校回?来,在拐角土屋前的马路上看到驮着背的老头,严晴都觉得这?一周刺向她的尖锐和锋利都不算什么了。
美丽的黄昏穿过细密的树叶,摇曳的碎光落在老头驼背的小?山丘上,她看的目不转睛,只觉满心满眼都是老头的伟岸,在她心里,黄昏下静静等待他的老头,是那样的沉默与柔软,身后刀枪利戟,都被眼前静谧细腻的时光冲走了。
那时的严晴,如此享受日落黄昏时。
高考结束,严晴终于?能从学校脱离,在学校封闭冲刺一个?多?月,她的急切和期盼像丛生的杂草,早在高考这?场大?雨中,一发不可?收拾的蓬勃生长了。
曹昕恒拉住她,又想和她对答案。
严晴无语,“这?都第几次了,那么多?人?想和你?对答案,你?就不能换一个?人?。”
曹昕恒只当没听见,拉她坐车回?去的路上,拒绝了五六个?漂亮女生的搭讪,只又确认了一遍她的答案,确定误差不会太大?后,终于?松了口气。
严晴:“我们县的未来状元,何苦非要跟我一个?学校。”
曹昕恒笑了笑,看着她不说话。
严晴撇撇嘴,脸有些发热的看向了车外。
两人?是同一山里出来,从小?到大?,曹昕恒是唯一一个?不会用异样眼光看她,反而会借着学霸身份保护她的人?,在很多?个?孤单的时候,她转身,曹昕恒都会在某个?角落安静的陪着她。所以尽管嘴硬,能和曹昕恒上同一所大?学,还是她很期盼的事,尽管他优秀的成绩和村里算得上富裕的家庭,也会给她带来很多?麻烦,但是相比他给的温暖,那些嘲讽讥笑她不自量力的话又都不算什么了。
下了山村公?交,严晴飞快和他摆手,毫不犹豫就走了。
曹昕恒看着女孩蹦蹦跳跳跑远的身影,无奈的摇了摇头。
严晴哪顾得上其他,只想一溜烟冲进土屋去,她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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