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江见月视线一晃,看见男人手上竟然还缠着一圈薄纱布,隐约覆盖着掌心的伤口。这是分开前的那晚,他按碎了她珍藏的童年合照,让玻璃割破了手。现在她才恍然明白那个晚上他怎么那么反常,为什么会将她按在墙上一遍又一遍要她“记住他”。
因为照片里那个小男孩她已经忘了。
可是,他也从没有向她提起过啊。
江见月的视线无法离开男人带着伤痕的手。这只手曾经仅仅因为好看而吸引着她,但现在它就像是捏住她的心脏一样,让她一看到就有种心碎的感觉。
皮肤在灯光下显得苍白,手背青色血管凸起,骨骼线条光影分明,指间的痣醒目得就像一个证据,证明了一个让她深陷的谎言。
她以为的不是她以为的,她看到的不是她看到的。
江见月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一步步往后退,在眼泪快要掉下来的时候转过身快步走开。
听见一个脚步声在身后追,她于是拎着裙角跑起来。
稍一侧头,眼角余光就看见一道黑色不近的距离,既没有真的追上来又不肯放她走。
江见月感觉心里被一种陌生感侵蚀,甚至生出来一丝惧意。
唯一确定的是她现在不想跟他说话。
情急之下她推开身旁一扇门,进到房间里反手砰的一声把门甩上。
门后,脚步声慢慢靠拢。
终于,她还是透过门上的玻璃看见那张说不清是熟悉还是陌生的脸。
暗色带身影跟在身后。她加快脚步,他也快,她喘粗气慢下来,他就也慢,就这么维持着一个不远浮雕的玻璃
刚好这时外面观展的人走进来,其中一个女士看到被遮住的油画,好奇地抓住王亚伦:“王导,这幅画怎么回事呀?”
王亚伦尬笑两声,侧头溜一眼江见月,一时憋不出话。
江见月本来想转身走,见这情形又怕王亚伦乱说话,只好抬手整了整头发,亲自上前对那位女士瞎编着解释:“这件作品本身就是这样的,这个……画面并不是重点,嗯。”
想着是随便敷衍一下,没想到对面一听居然兴趣盎然的样子。
“你是艺术家本人?”
女士把她上下一打量,突然又问:“你鞋呢?”
江见月被人一问才意识到自己是赤着脚的,低头一看右脚上竟还缠着一条男让男人面孔模糊,只透出一个硬朗的轮廓,在展厅的纯白色射灯下显得的异常冰冷。
他还是就那么看着她,不说话。
江见月在门的另一边定住,不知所措。
恰好这时外面走廊里传来陆逾明的声音,在叫她:“月月,你跑什么?展览要开幕了。”声音很近,好像是从另一个方向过来。
门外的男人显然也听见,但还是一动不动。
江见月隔着门应了陆逾明一声,打算出去找他。此时此刻她觉得,至少陆逾明不会突然就变成另一个人来吓唬她。
然而她刚要开门,就听见“咔哒”一声,下一秒竟发现门把手转不动了。
是那个男人从外面将门反锁了。江见月隔着玻璃捕捉到他的动作,头脑一下子空白一片。
男人将门锁划上后便转身朝陆逾明找过来的方向走去,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
江见月被关在里面,机械地一点点转过身靠住那扇门。
她身处的这小房间里没有灯,只有玻璃门透进来的光勉强照亮几件简单家具,另一侧是厚厚的落地窗帘。
她心里惊怒交加,一时间做不出任何反应。
等呼吸稍微平稳了,脑子里所有缠绕的细节才飞快地串在一起。
阿川。她对这个已经把他忘了很久,以至于再次见面的时候,她一点都没能认出来。
原来是他。
所以他才会知道她喜欢云吞面。终于能想明白一开始遇见他时那种遥远熟悉感是从哪儿来的。天,她居然还傻傻地想过可能是前世有缘。
她还真的把他当做一个年轻劳苦的肉铺小伙计来对待,送他去上班,给他塞买菜的钱,没有怀疑过一点点。以为他年纪比她小,就在他面前端架子听他叫“姐姐”……
江见月这么一回想,感觉浑身血液几乎都烧起来。
这一切发生的时候,他是怎么想的?他是怎么看她的,是不是像一个笑话?
他一定也知道她家里发生的一切,但还是在她给他看家人照片的时候装傻。
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却只跟她演戏,眼看她沦陷成痴。
他……是故意的。
江见月把头靠在那扇打不开的门上,心里憋屈得狠命跺脚,几下跺断了脚上低跟鞋的细跟,还把脚也给扭了。
嘶一声吃痛,她眼泪也终于掉下来。
这时,门上突然又传来响声,是那个男人回来了。
江见月此刻正在情绪崩溃中,一见他推门进来就忍不住爆发,上去抓住他衣领狠狠一推。
“你!”
男人一手掌住门框,即便被她用力地推也只微微一晃。他还是像之前那样什么也不说,只是把深深的目光定在她脸上。
凝视片刻后他反手关上门,向她靠近。
门一关,光线骤然又变暗,深棕色浮雕玻璃将外面走廊里的白光滤得又细碎又暗淡,幽幽照在男人侧脸上,让他面上神情显得更加晦暗不明。
江见月本能往后退,又因为刚才弄坏了鞋子崴了脚,一下步子不稳失去重心往侧面倒。
男人默不作声,臂弯圈住她的腰一把将她扶起。他动作带了几分力道,一下突破了两个人之间短短的这段距离,把她拉近,让胸腔紧贴在一起。
一瞬间,两人的心跳可以互相感知到。
这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让江见月感觉一阵窒息,一边是瞬间袭来的熟悉感,是这个曾经让她没有办法抗拒一次又一次陷进去的臂弯,另一边又是清醒过后巨小的陌生感。
自从刚才的神经和肌肉不听话,一点点软下来。
还和之前一样,她真的是拿这个男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但最终,她还是两手撑住身后的桌子,用力把脚从男人手里抽了出来。
缠在她脚上的领带,尾端那一段还留在男人手里。
陆在川垂眼看着领带从掌中滑走,又在它最后离手前的瞬间抓紧了用力一扯,将另一端那截细弱的脚踝重新捉回手里。
做不到,没有办法再放她溜走。
他抬起头看着名字印象很浅,但确实有一个男孩的脸慢慢从记忆里浮现。她记得他总是沉默寡言的,在一群小朋友里像个透明人,所以她她的脸,起身。
江见月的脚踝还在男人手里,随着他动作整个人突然被向后掀,猝不及防躺倒在桌面上。
在惊慌中她感觉男人的手顺着小腿触动了她的裙摆,一直越过后背达到她的后颈。所有被他碰到的地方都像火烧一样。
在她能做出反应之前,男人猛地按住她后颈,俯身像要吻下来。些微急促的呼吸吹在她颈窝,浓烈毫不收敛。
一瞬间的迷乱,她竟然条件反射般地仰头去迎他。
但下一秒还心的感觉刹那间把她带回异国他乡,那一百多个燃着炉火的晚上。
“你到底想干什么,就这样一句解释都没有么?”她抽一口气,嘴唇发颤。
“在向你解释之前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在等我,有没有在想我。”男人终于开口,用深海一样的目光凝视着她。
江见月没想到他竟然先这么问了,心里一震,情绪往上顶。
“你现在还在来-来-来不及啦!”王亚伦此刻也是一脸惊恐。
他虽然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啥,但看看画中人的样子,猜都能猜个七七八八。他凭感觉猜这幅画怕是连着陆在川的命根子,无论如何得让他看见。
“不能拆啊!”所以他拼命拽着江见月袖子拦着她。
两个人正拉扯呢,就听见门外有人说话的声音靠近。
王亚伦顺势可怜巴巴地求江见月:“来人了,祖宗。今天但凡来参加开幕酒会的都是贵客,扫了谁的兴都是要我命,你放过我。”
江见月也听见声音。画还没拆下来,她自然也不愿意在陌生人面前出洋相,只能干脆将自己身上的流苏披肩脱下来,扬手一抛挂在画框上,把小部分的画面给遮住。
人的领带。刚才跑出来的情绪太跟我开玩笑?你到底把我当什么?”她抓紧他胸前的衬衫,带着浓浓的鼻音质问。
“我从没和你开过玩笑,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陆在川握紧她的手,感受她的指甲隔着衣服掐进自己的皮肤。
江见月瞪着他,感觉不可理喻不想再说,在他臂弯中用力挣扎。
男人双臂把她圈得更紧,两个人都是异常紧绷的姿态。
僵持中江见月突然听见背后传来布料撕裂的次拉声,立刻反应过来是自己的礼服被扯破了。
她又窘迫又生气,小声命令男人快点放开她。可他根本不按她说的做,反而是直接从后掀开她衣领。
女孩白净脖颈上凌乱的吻痕瞬间曝光,还有她戴在锁骨之间那颗塑料珍珠。
陆在川看见了,喉结浮动。
江见月拼命捂住衣领,但他很轻易就将她双手控制住,接着用修长的手指挑起她颈间透明的线,慢慢滑动摸到穿在线上的珍珠。
这一刻,他浮躁的呼吸沉下来。
这就够了。
她让自己被困在没有墙壁的房间里。
她穿着昂贵的礼服,却戴一颗地摊上的假珍珠。
她不在乎它是假的。
“明明在等我,明明也想我。”他嗓音放低,说话间低头吻住那颗珍珠。
此时此刻感觉到落在颈间的亲吻,江见月捂着脸哭起来。
终于知道这个男人究竟想在她身上找什么,偏偏还给他找到了。
出门前她原想换条项链来配礼服,可面对自己那些昂贵珠宝她选来选去,也还是不舍得把脖子上的这颗小珍珠摘下来。从得到这颗珍珠的那天起她就一直很宝贝地戴着,就好像它真的是长在身上的一样。
可现在,可现在呢!
珍珠是假的,送她珍珠的男人也是假的。
这个男人还非要从她身上挖出这颗假的珍珠来证明,她还依然在迷恋着那个假的他。
她像在游戏中被揭了底牌,一败涂地。
念念不忘的怎么可以只有她一个?就好像从头到尾她都是个猎物,给人随意左右。
一瞬间的委屈不甘和冲动失控杂糅,她猛地扯住男人衣领报复式地去吻他的嘴,动作又重又快,用尽了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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