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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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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动了Alpha。对方短暂放开他,去浴室冲澡。

    钳制松开,江俜差点跪在地上,腰身往下滑了一截,立刻被捞住。

    隐忍多时的Alpha不容置喙用行动表示这里是他的领地。

    江俜含着水汽的睫毛眨了眨,啊,不是自己亲手洗的,根本就不能放心。

    但很快他就没法纠结了。

    ……

    岑阆在信息素风暴失控期间,理智时有时无,有也不多,仅能让他维持必要的生命活动,他的全副心神都用来对抗失控。

    他知道他在受一种酷刑,它甚至成为自己的老朋友了,但他不知道,原来酷刑还能叠加。

    有人用信息素为引,放出一点点钩子,勾住他的理智和血肉,再收回去,引起身体里最热烈的反扑。

    信息素风暴已经窥见另一个互相缠绕的旋涡,岂能轻易罢休。

    然而在他全面失控的边缘,总有一道清冷的声线,在提醒他“坐好”,“立正”,撑着他锁住摇摇欲坠的理智。

    岑阆下意识服从,接着,Omega的信息素突然隔绝了,他本能释放出最强势的威压去探寻江俜的位置,信息素四处碰瓷冲撞出口,他又隐约想起这是他亲自设计的牢笼。

    他应该回去,只有靠在墙角,方能勉强不低下头颅,不弯折脊梁。

    岑阆再次强行压低身体的各项机能时,江俜又回来了,给了他临时标记。

    他从缭乱的风暴层里抓住一丝一丝的理智,艰难拼凑起来,形成一个短暂的对外界的回应。

    “我同意。”

    这就求仁得仁么?

    还不行。

    岑阆注射过数不清的药物压制风暴症,讲究时也会先消毒,蘸了酒精的棉签转一圈,就算了事。

    作战时就不讲究了,针头直接扎进去便是。

    反正断不会让一团棉花折磨至此。

    江俜的指甲剪得很干净,他受不了留指甲,指腹是软乎温暖的,消毒棉是湿润清凉的,专业性堪比临床五年。

    两重刺激逼得岑阆汇聚起一个念头:鬼知道有没有第三遍。

    他是对的。

    ……

    鬼知道还有几次。

    江俜惨然地想起辅助生殖系舍友的专业书,唉,这也不是受孕的最佳姿势。

    算了,也没人听。

    他口干舌燥,闭着眼睛道:“渴了。”

    Alpha对这里的了解远超想象,仿佛有夜视能力,走哪都不忘带着江俜,从储物柜里抽出一支营养剂,咬开封口,递到江俜嘴边。

    江俜被单手抱着,垂着眼皮,想也知道是Alpha咬开的,洁癖还没来得及发作,不耐的Alpha就捏着营养剂挤到他嘴里。

    “……”

    唔?

    他早就听说过供给太空部队的营养剂不同寻常,对于体力恢复、伤口消炎、继续作战有着极强的回血能力。缺点是难喝。

    第三军校的后勤食品学院研究出来的,江俜在他们院门口的奖章玻璃柜看见过展示品。

    有点贵,普通人用不上。

    江俜并不是很想在这种情况下用上。

    耳边又传来咬开营养剂的声音,江俜一激灵,你可不能喝啊!

    他一下子出水的鱼似的打挺,一手捂住了岑阆的嘴巴,一手抢营养剂。

    “你不能喝。”

    “只能我喝。”

    岑阆似乎不理解,他的地盘,营养剂也是他的,为什么不能喝。眉头皱了一下,但也不纠结,应了一声,果然没再去拿营养剂。

    克扣了岑阆营养剂的江俜喝双份。

    江俜吨吨吨地补充营养剂,明明力气应该此消彼长,但Alpha仿佛不知疲倦,永远有用不完的力气。

    “……”

    江俜第六次扔掉营养剂空管。

    疯了吧。

    他好像还被嫌弃老喝营养剂费事,对方干脆把地点改到了储物柜旁。

    就当是增加受孕几率了,几次肯定不够的。次数越多,概率越高。

    大家都是这样的,他总不能半途而废。

    直到他估摸着跟杨小黎约定的时间要到了,必须出去了,昏了又醒的江俜忍无可忍,骗人把背包拿来,取出毫针,三针下去,再加一个手刀。

    一直不被允许补充营养剂的Alpha,到底不如喝了十几管的Omega狡猾。

    江俜推了推床上昏沉睡去的Alpha,缓缓吐出一口气,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到储物柜旁——托某人的福,他现在对这条路线非常熟悉。

    取出两管,自己喝了一管,这玩意儿不愧是军用,觉得自己要死了喝完还能再爬起来。

    他给昏迷的岑阆也喂了一管。

    两人身上都很不清爽,江俜回血了一会儿,洁癖症状达到顶峰,不仅自己洗了澡,一想到Alpha身上还有他留下的东西,强迫症犯了。

    在浴室里找到毛巾,江俜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回几趟一遍一遍搓洗。

    果然昏迷的Alpha才是好Alpha,爱擦几遍擦几遍。

    地牢里有换气系统,空气渐渐清新。

    江俜清理干净两人,从包里拿出抑制贴给两人贴上。

    医学生不仅要治病,人文关怀也相当重要。

    江俜推己及人,希望Alpha醒来之后,跟他进来之前一样,就像打了一场麻醉,什么感觉都没有,不会有治疗留下的不适。

    床头柜上一直备着一套换洗衣服,江俜又咬着牙给他穿上,对得起雇主给的五万块护工费。

    江俜第无数次庆幸地牢伸手不见五指,Alpha对他而言不是具体某个人,某张脸,可以笼统归类成工具,免除了他九成的尴尬。

    他收拾好背包打算离开的时候,脚步顿住,犹豫再三,还是摸出笔记本,凭感觉刷刷写下医嘱。

    【不要再用fvd安抚剂。】

    撕下来,折了折,塞到岑阆上衣口袋里。

    他本来也可以直接告知雇主,但他现在偷偷揣了怀孕的可能,自然悄悄跑路为上。

    塞纸条的动作触碰到胸腔,Alpha条件反射以为心脏收到威胁,死死扣住了江俜的手。

    要不要这么警觉……

    江俜一时间走不了,腰又酸,只能并排躺着。

    混乱的时候感觉不到什么,双方的目的都达成后,再这样躺在一起,“怪怪的。”

    “你一定也觉得奇怪。”江俜转身对Alpha道,“让我想个办法。”

    心理医生说他这些年治疗迟迟没有进展,就是因为他太清醒,会分析心理医生说的每句话的动机和引导目的。

    这他妈哪里叫看病,分明是给江俜开课!

    江俜承认自己学会了。

    信息素失控时,一个人癫狂痛苦、可能还会造成杀伤,大脑会开启自我保护机制,这期间的记忆很难保存下来。

    江俜抿了抿唇,如果Alpha不记得,岂不是皆大欢喜?!

    如果Alpha根本不记得他彻底标记过一个Omega,打死都不会猜到有人会怀他的孩子!

    Alpha有没有标记过Omega,只有靠近Omega时才有感觉。

    “来。”江俜摸出一根针,把沉睡的岑阆扎了一下,确保他大脑皮层听觉区是清醒的。

    开始洗脑。

    【你靠自己熬过去了。】

    【真棒。】

    他只是一个善于鼓励的普通护工。

    ……

    江俜跌跌撞撞从地下通道出来时,外面天光大亮。

    开门的一瞬间,适应黑暗的眼睛受到光线刺激,睁都睁不。

    江俜捂着脸,鞋子踢到一个墨镜,应该是雇主留下的。

    连忙捡起来消毒戴上。

    手指触碰到眼眶周围,有严重的起皮现象,他在里面把眼睛哭肿了,仿生皮肤耐不住眼泪冲刷。

    “还好有墨镜。”江俜把口罩拉到鼻梁上,把“借”的西装盖在头上,看起来就像被冬季早晨冻得瑟瑟发抖。

    地上的保镖呵出一口寒气,转身看见慢慢走上来的江俜,呼吸都放轻了。

    夫人看起来相当脆弱,跟稻草似的,风一吹就要倒了。

    他这么瘦,却在地下室照顾了岑先生两天两夜,承受的信息素攻击该多么骇人。

    恐怕连罩在夫人身上的那件外套都沾满岑先生恐怖的信息素,看一眼都会被攻击到。

    保镖肃然起敬,对江俜敬了个礼。

    江俜:“……”

    保镖都换了一波了,他却没有休息。

    江俜清清嗓子,依然哑得过分:“麻烦离我远一点。”

    保镖立刻如潮水退开。

    江俜:很好。

    他走过去,在老地方看见雇主的监视车,目不斜视地走另一条道,对方没有追过来,应该是钱货两讫了。

    杨小黎的车就停在不远处,看见江俜抱怨道:“你说让我晚上来,我在这喂了八小时蚊子。”

    江俜困死了:“现在几点?”

    杨小黎:“上午十点。”

    江俜:“抱歉,在里面不知道时间,别让人跟上我们,我睡一会儿。”

    另一侧,林家的车上。

    车里架着一台望远镜,管家叫醒林鹿,“少爷,少爷,他出来了。”

    林鹿忙揉眼睛睁开:“哪呢?”

    “上车了。”

    “那还不快追。”

    “保镖在那边盯着,追上去会有点奇怪。”

    林鹿皱眉:“那你看见他什么样吗?”

    他总得知道替身进去被风暴症影响到什么地步,他才好去医院装一下。林鹿有点狐疑,正常人真的能在里面待满两天吗?他这两天随时准备等替身受不了出来,他好接着无缝演戏。

    管家倒吸气道:“看见了,走路摇摇摆摆,看起来马上就会晕倒,头上罩着一件衣服,应该是神经痛不能吹风,一吹就会晕。感觉回去也活不长了。”

    林鹿听完打消疑虑,这才是正常反应,上次岑阆只是考验一下他,他就痛不欲生。

    林鹿:“那好,你快送我去医院,就说我回来就昏迷了送医,记住替身什么样,我就什么样。”

    管家犹豫:“确定吗……我还有一点没说,他脸上露出来的地方,好像毁容了。”

    望远镜实在高清。

    没有人真正体验过被信息素风暴症袭击的感觉,体验过的都死了,据说岑阆曾经用来对付过卧底,其死状恐怖,毁容也不足为奇。

    也可能时太痛了忍不住自己抓的。

    林鹿脸色剧变,摸了摸自己漂亮的脸,干涩道:“这点不装可以吗?”

    ……

    “做戏要做全套,你委屈一下。”

    林母雷厉风行道。

    林鹿惊讶地看着妈妈,好像重新认识她:“不行!我不愿意!”

    林父不忍心道:“孩子,你委屈一下。”

    林母:“你放心,只是一种会让脸短暂敏感起皮的药剂,好好养着不会毁容的。你照顾了岑阆两天,你是岑家的功臣,妈怎么会让你毁容。岑老刚才通知咱们,说岑阆的信息素浓度降到非易感期浓度了,可能马上就会清醒。”

    林鹿咬咬牙,只能接受。

    ……

    江俜在车上睡了一觉,醒来想喝一杯咖啡醒醒神,易拉罐都拉开了,突然想起自己一肚子的东西。

    呃,江俜骤然红了脸。

    还没成功,还需小心。

    他讪讪地把咖啡放回去,用药水把仿生皮肤洗掉,“去实验楼。”

    都怪某个人,太能拖时间了,他养的细胞要分型,现在只能弄完再睡。

    杨小黎看看江俜,叹气,都有点后悔给他介绍兼职,这看起来被折腾地也太惨了,这眼眶、这脖子……

    “谢谢,改天请你吃饭。”江俜慢慢下车,没忘带走外套。

    实验室里有他的储物柜,江俜把衣服塞进去藏好,换了一身实验服。

    严谨的实验室要进好几道无菌门,无菌室是江俜最喜欢的环境,他能在这里连做几天实验,饿了就吃营养剂。

    嗯,他短期内不想见到营养剂了。

    实验室的大家各忙各的,江俜有时候从无菌室出来,师弟师妹才会发现,哇,原来江师兄你又在里面通宵了。

    江俜抓起笔,准备在面板上简单写一下实验记录。

    落笔之前,鬼使神差的,他把自己进来的日期记做昨天晚上。

    12月3日晚。

    写完他也有点好笑,还能当什么证据啊,谁能查到他这里。

    第 6 章

    江俜的研究方向需要很多信息素样本,舍友都被江俜抽过信息素。

    很多人不愿意被人拿走信息素,尤其是身份高贵的人,怕被研发出针对性的信息素破坏剂。顶级Alpha数量稀少,也不愿意把自己的信息素给官方机构研究。

    “早知道额外收取一点报酬了。”江俜有点遗憾,他错过一个随意从顶级Alpha身上抽血的机会。

    气温在入冬之后渐渐降低,从实验楼回宿舍楼的路上,学生一个个包得严严实实,江俜喜欢冬天,手套、口罩、围巾在这个季节才不突兀。

    尤其是现在,没有这三样东西根本没法见人。

    江俜有些懊恼地想,他没有在Alpha身上留下任何痕迹,没有抓他后背,没有咬他肩膀,对方却一点都不文明,他在实验楼卫生间照镜子的时候吓了一跳。

    罢了,没必要跟失控的Alpha 计较。

    江俜回到宿舍,终于能躺下,外套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掏出来查看,杨小黎给他发了消息。

    【我刚才登上网站想销号,发现雇主问你在地下城照顾Alpha的详细过程,有没有跟Alpha交流。要不要搭理他?不搭理我就直接销号了。】

    江俜想了想,回复道:“跟他说,跟一般护工一样,擦身体、喂营养剂,没有交流。你注销得干净一点。”

    杨小黎:“没问题。”

    他十一岁才到孤儿院,浑浑噩噩对外界没有反应,是已经做好规划的江俜拉着他,一步一步考到军校。江俜给的指示,从来都是对的。

    江俜不要被领养,那他也不要。

    杨小黎叼着棒棒糖,敲键盘将加密传话送出去,随后注销账号,把电脑拆掉卖了。

    他直觉江俜这次出去干了件大事,对方来头不小,就是有点抠。抠门的权贵更为富不仁了好么?万万不能让他找到江俜。

    ……

    星际疗养院。

    全星际最好的疗养院,这里的病人分为几类,功勋在身的长官、能扰动经济运行的商业巨擘。

    因为这里有最优秀的信息素科室,信息素疾病和其他疾病不同,患者本身或狂暴或脆弱,彼此之间容易交感,所以疗养院收治病人有限,门槛极高。

    岑威得知林鹿住院,立即安排转院到星际疗养院的一级独栋病房。

    林家上上下下都得到了高级礼遇。

    林父飘飘然道:“给咱儿子问诊那个医生,刚刚从上将那里出来。”

    林鹿半张脸都水肿着,还被林母搓破了皮,比起事成之后父母的兴奋,他反而不安了起来。

    林母看出了他的不安,握住他的手,道:“医生不是说了,他也拿捏不准高度匹配的Omega在信息素风暴里会遭遇什么,只要你说不舒服,医生没看出来就是他不行。”

    “可是……”

    “没有可是,退一万步,我们只是找了一个护工,真正起作用的是你的信息素,就凭这一点,岑家就不能拿你怎么着。至于那个替身,妈妈会让他闭嘴的。”

    “你好好休息。”林母站起来,挽了挽头发,“我刚才看见江家家主也在这家疗养院,我去拜访一下。”

    林鹿不解:“妈你闭门羹没吃够吗?”

    江家是传统船业世家,林家也有造船厂,不同的是,江家已经把船开到了其他星球海上,林家还在江河里挣扎。

    星际大航海时代,跟不上的就会被淘汰。

    林家希望被收购成子公司,不过江家看不上,家主的面都没见着。

    “这孩子……”林母慈爱地笑了一下,“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有岑家撑腰,咱要谈合作就简单多了。”

    “如果他不同意分享技术,以后岑家的星际中转点,他江家的船可就过不去了。”

    林鹿从惶惶中反应过来,是啊,他已经不是以前的身份了。

    从前高攀不起的人,轮到他爱答不理。

    他要转变心态了。

    ……

    地下城。

    岑阆觉得自己睡了很长一觉,意识清醒前,他恍惚以为自己回到了第一次易感期之前,天之骄子,少年意气,没有信息素风暴的折磨,被测出是顶级Alpha,老头子对他寄予最大的希望。

    身体仿佛经历了一场长长的战斗,漫着充分休息后的餍足,岑阆试着调动体内的信息素,好像有一股强大柔和的力量深深牵制住信息素风暴,使它按照令人舒服的规则运行,不再反噬主人。

    岑阆不由挑眉,医学奇迹?

    他撑过了信息素风暴失控,所以风暴向他臣服?

    他下意识这么觉得,但理智上觉得不对。

    岑阆闭了闭眼,极力抓住脑海里闪过的零星片段,再睁眼时,眼神锐利地环顾一圈。

    有人来过。

    有人在他失控的时候进来过。

    他绝不肯将失控的样子示与他人,早就定下铁令,不允许任何进来。

    能够指挥得动保镖,唯有老爷子。老头会让谁进来,这个人是谁不用多想。

    空气中散着淡淡的绿茶味,就像他在餐厅闻到的那样。

    岑阆下了床,正想去浴室洗澡再出去,顿了下,察觉身上似乎挺清爽的,决定不浪费这个时间。他跟林鹿见完面,风暴症失控得太突然,许多事没来得及交代家里的老头,不排除林家打着信息差捞好处的可能。

    他径直往出口走。

    他本就对这里了如指掌,去哪里需要走几步,每一步分毫不差,从来不会踢撞东西,除非他成了个废物。

    “哗啦。”

    堆积的营养剂空管被一脚踢散,咕噜咕噜滚开来。

    “……”

    从声音判断,这堆空管至少二十几个,至少是十天的量。

    岑阆诞生出一点不确定,他失控了多久?

    折返回去在床头按了一下某个开关,闹钟机械音报时,星历3900年12月4日,晚间6点49分。

    过去了三天两夜。

    在他强行降低身体机能的情况下,用不上这么多营养剂。

    岑阆感受了一下,状态告诉他,他营养剂摄入太少,需要补充。

    谁喝了他的营养剂?

    被人动过的营养剂,岑阆没有第一时间选择补充。

    他有个直觉,他要尽快回到地面调查一些事情。

    距离地面最近的一道门,岑阆站定,按了某个开关,墙壁上弹出一个架子,架子上有墨镜,防止外面的灯光刺激眼睛。

    把墨镜架推回去,大门自动开启。

    一瞬间,世间的星光、灯光、飞行器尾巴拖着的长长荧光,勘破黑暗,灿烂地簇拥进来,纷纷落在年轻Alpha深邃英俊的面孔上。

    墨镜在英挺的鼻梁投下阴影,遮住一双锐利的凤眼。

    岑阆垂眸,在地上看见一管破碎的信息素,里面几乎蒸发干净。

    他淡淡地收回视线,拾级而上。

    “先生!”

    保镖看见岑阆从阴影里出来,脸上的轮廓渐渐被星光照得分明,简直热泪盈眶。

    上一次看见这么帅气的出场还是上一次!

    就是夫人那次!

    岑阆点点头:“你们辛苦了。”

    保镖队长:“不辛苦!”

    “辛苦的是夫……林少!”憨憨保镖紧急刹车改口,“他在里面照顾了您两天两夜。”

    保镖队长见他没说到点子上,连忙汇报:“先生,岑老答应林少爷要是进来照顾你,以后就是岑家人。”

    岑老不玩虚的,一句岑家人,给出的是实打实的半壁江山。

    岑阆挑眉,看向那个保镖:“你叫王望。”

    保镖王望点头:“对,林少现在正在星际疗养院住院。”

    “两天两夜……是么?”岑阆轻轻挑了一下嘴角,笑意若有若无,“那我们去看看他。”

    保镖心里激动,他即将见证先生与夫人的史诗级见面!

    一架飞行器停留在空地上,一行人上去之后,周身旋转出蓝光,快速升空,向着疗养院飞去。

    闭目的功夫,飞行器就停在了疗养院一栋楼的顶层。

    寒风猎猎,吹得飞行器上下来的人黑色衬衫鼓起。

    保镖这才发现先生一直都没穿外套,在户外肯定很冷。

    等等……这套衣服的外套是不是被夫人穿走了?

    夫人那么虚弱,先生壮得跟牛一样,让他挨冻是应该的。

    岑阆浑不在意,鬼知道他放在床头的一套衣服为什么少了外套。

    但奇怪的地方很多,外套的事往后排。

    岑家是星际疗养院的大股东,里面的专家都是岑老爷子为了治疗孙子的信息素风暴症找来的。

    岑阆从顶层坐电梯下去,直达林鹿住的三楼,没有进门,而是去了他的隔壁间。

    疗养院每间病房都配有一间观察室。

    岑阆输入自己的权限,面前顿时出现隔壁屋的影像。

    林家也知道在岑家的地盘,说话要小心,不再提替的事,而是在吐槽林母又吃了闭门羹的事情。

    林父生气道:“我跟你妈连大门都没进去,说江先生在休养不见客。”

    林鹿脸色也不好看,被看轻是整个家族丢人:“他有什么本钱连岑阆的面子都不给!以后不想过中转点了?岑老爷子都答应我们了,说岑阆醒来就交接,到时候等着瞧。”

    林母脸面全失,她有个习惯,被下脸就会翻对方的黑历史,好像这样就能扳回一局。

    恶毒地咒骂道:“拽什么拽,别看江挽澜现在这么高傲,他当初跟穷小子私奔,结果没两年就灰溜溜地回来,在江家大门跪了三天三夜,全上街区的人都跑去看热闹。”

    林鹿还真不知道这内幕,笑着问:“穷日子过不下去了?”

    他想象不来没钱的日子,认个错低个头,又能当回少爷了,他当然会干。换成他,他一开始就不会跟穷Alpha私奔。

    林母嘲讽道:“谁知道呢。”

    她摸摸林鹿的脑袋,“你一定要争气,把骑在我们头上的人都踩在脚下。”

    林鹿眯起眼睛:“好。”

    隔壁。

    岑阆面不改色地听着。

    保镖大气都不敢喘。

    他一直觉得夫人跟先生很配,是世界上最有礼貌的人了。林家人私底下怎么奇奇怪怪的。

    保镖此时又看回岑阆的脸色,发觉他跟听到“照顾了两天两夜”时的表情一样。

    那点笑意乍看很温柔,此时保镖却觉得头皮发麻。

    笑容分明是在骂他们是一群废物。

    笃笃笃。

    林家正在私下议论别人,听到敲门声安静了一瞬,纷纷调整脸色,然后才去开门。

    “岑先生?您醒了!”林母喜出望外,眼珠子一转,立刻卖惨,“我们小鹿他……”

    岑阆戴着墨镜,光听声音是很温和的:“听说令郎照顾了我两天?”

    林鹿“虚弱”地撑着坐起来,心里打鼓。

    林母:“只要能治好岑先生——”

    “谁说我好了?”岑阆道。

    “呃。”

    林母尴尬地顿住。

    岑阆目光越过她,漫不经心地看向林鹿。

    床上的林鹿突然脸色煞白,手掌死死揪着床单,仅仅过了一会儿,就抱着脑袋哀嚎出声。

    林母脸色一变,似乎是想起什么,连忙跑过去把儿子揽进怀里,声音大得要掩盖什么:“他回来后就时不时头疼,这都是后遗症,没事,没事……”

    岑阆倚着门框:“没事?那我可以进来吗?”

    林母咬牙,紧紧掐着林鹿的手臂:“可以、当然可以……”

    “不要!”林鹿几乎疼得要打滚,涕泪俱下,“妈,我好痛。”

    距离越近越痛,再近一步他就要死了。

    林母看到一旁的镇定剂,狠心道:“傻孩子说什么话呢。”

    岑阆:“只是百分之一。”

    林鹿顿时崩溃,她妈掐他哪有他现在万分之一疼,她根本不知道他多疼,只会让他忍,就应该让她也尝尝这个滋味。他怕再疼一秒真的毁容,带着怨气求饶道:“我坦白!我就进去扔了一管信息素!我没有去照顾你。”

    岑阆淡淡陈述:“你走不到那个位置。”

    就林鹿这样的,最外层的门都推不开。

    他在餐厅的时候就试过林鹿,绿茶信息素似乎有用,但林鹿这个人完全承担不起他的风暴症。

    两天两夜,说笑话呢。

    他不知道另外一个人怎么走到内室的,但绝对不会是林鹿。

    林鹿崩溃得比谁都快,不顾他妈妈的阻拦,哭喊求饶:“不是我进去的,我找替身进去的!”

    他不想知道那个位置会有多怕!

    他终于知道自己的不安来源于哪里,是对岑阆骨子里的恐惧!

    岑阆收了压迫,抬眸:“谁?”

    第 7 章

    林鹿脱水般的倒在床上。

    林母恨铁不成钢看着儿子,就这么不能忍。

    林鹿感受到林母的苛责,心里愤愤不平,他一开始就不愿意下去照顾岑阆,是父母说可以找替身,结果找不找替身,受苦的都是他!

    这世上欺骗岑阆的人,要么投胎要么还没出生。

    他本来可以舒舒服服靠卖信息素高枕无忧!

    林鹿指尖还在发抖:“是管家找的替身,我不清楚,只知道花了两百万。”

    保镖一早把鬼鬼祟祟的管家摁住,押送到岑阆面前。

    岑阆找了一把椅子坐下,眉目沉凉。

    保镖队长对审问过程烂熟于心,岑阆身边出现过太多间谍,练出来的。

    “替身哪里找的?用什么名义找的?他现在在哪?”

    管家看看林父林母,又看看岑阆,刚才少爷的哀嚎尤在耳旁,对岑阆的恐惧占了上风:“替身、替身是在旧网上找的,我发布悬赏,说要给失控的Alpha找护工,就有人接了。他做完任务就走了,没有其他联系方式。”

    星际通讯网络建设后,局限于地球的旧网就被废弃了,有些人保留了部分服务器和站点,做上不得台面的事。

    保镖:“手机里有记录吧,拿出来。”

    管家又看了一眼林母,颤巍巍地拿出手机。

    保镖一打开网址,赫然是一条新的的悬赏,这次是要找一名黑客帮忙追踪地址,看看替身死了没,没死就送一程。

    “你想灭口?!”保镖队长威喝。

    管家:“是林夫人指使的!因为我们跟丢了,夫人让我看看他死没死!”

    林母被指控得后退一步。

    保镖退出悬赏界面,找管家的历史发布,“找到了,他三日前发布找护工的帖子,照顾信息素失控有攻击性的顶级Alpha两天两夜,大概率会危及生命,开价……一百万?”

    林父:“不对!我确实出了两百万!”

    仿佛出价越高他们的罪责越轻,林母也抖起来了,高跟鞋一脚踢向管家的后背:“好啊,你在林家十年,我们对你不好么,居然还敢私吞一百万!”

    管家被踢翻在地,林母似乎找到了替罪羊,歇斯底里地教训给岑阆看——如果不是岑阆翻账,管家能用一百万找到替死鬼她不会太在意。

    “你很吵。”岑阆道。

    买凶封口还能在这里鬼叫,他病好后脾气实在太好了。

    “我——”林母突然脸色骤变,涂得朱红的嘴唇更衬得面如金纸,疼痛让她忘记所有,却死死压着尖叫,畏惧地看着岑阆。

    林鹿担忧地看着林母,内心却不合时宜地想,他妈终于能理解他了。

    保镖用管家的手机联系保镖的下家:“先生,对方可能不在线。”

    岑阆:“把林家关到隔壁,让周晴过来。”

    不在线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赚到钱隐藏自己,还有一种是性命垂危。

    如果是后者,要尽快找到送医,还得送到星际疗养院才行。

    保镖低声道:“那个护工应该情况还行。”

    毕竟两次出来都很有礼貌地让他们退开一点。

    岑阆:“……”

    退开了,所以没看清不是林鹿,是吧。

    这个护工还挺聪明。

    周晴直接带着工具过来,她是星际疗养院的网络技术员,这里有许多大佬的病历,防火墙要求极高。单是她个人就击退了无数次恶意进攻。

    她利落地把管家的手机连接电脑,登陆他的账号,追踪定位下家。

    屏幕上代码一排一排闪过,周晴一边查找一边汇报:“下家ID是野草,应该是不在线,我登上他的账号了。”

    “从发帖记录看,男Omega,年龄三十五左右,父母双亡。”

    “找到他的通讯号,要联系吗?”

    岑阆:“嗯。”

    保镖掏出手机拨号,那边久久无人接听。

    岑阆:“直接查地址,派飞行器过去。”

    “好。”

    “等等!”周晴声音一顿,“我好像在他电脑里发现……他把护工任务又外包出去了。”

    周晴:“开价五十万,有个ID[火烧云]的接单,稍等,我再追踪这个。”

    岑阆:“……”

    周晴继续噼里啪啦。恰此时,保镖打出去的电话通了,对方所处的环境十分嘈杂,像是一个KTV。

    “喂,谁啊?”背景音里有人一展歌喉,跑调到外星球。

    保镖正要开口询问:“你的旧网ID是[野草]——”

    岑阆:“挂了。”

    “是。”保镖一愣,随后想明白,中间人都是不重要的事情,先生不感兴趣,事后他们自己处理就行。

    周晴:“嗯……下下家的账号更好破解。”

    越往下查,电脑配置越简陋,防火墙越容易破解。

    这回她学精了,没有直接报信息,而是先顺着网线把[火烧云]的近期记录翻了一遍。

    “找到[火烧云]三天前写的定时遗嘱。他说自己一事无成,大龄未婚只会打游戏,让父母寒心,现在爸爸病了他出不起医药费,只能铤而走险,如果他回不来,请爸爸忘记他这个不孝子。”

    保镖顿时揪心,太惨了,为了给父母治病付出这么大代价。五十万给父母治完病,受到信息素风暴重伤的护工肯定没钱看病了,还要硬撑着不让父母看出来。

    岑阆不知为何,诡异地保持了沉默。

    保镖:“不用先生多说了吧,晴子姐,快找他的地址,他现在肯定在医院照顾爸爸。”

    周晴:“……呃,等等,他刚刚发表了一条心情。”

    【原来爸爸治病只要二十万就够了!还有十万充进游戏美滋滋!这个时代信息差就是钱!白赚三十万!你们不用问我怎么赚的,我不会说的!】

    还有一条隐藏心情:【越是底层越是知道二十万能买到什么。】

    [火烧云]花了三十万,拿着剩下二十万又找了下家。

    一路身价火速贬值的岑阆:“……”

    保镖:“……二十万不能再少了,下一个外包ID是兰花,气质吻合,肯定是。”

    岑阆不置一词,让周晴继续追踪,对保镖道:“把监控拿来。”

    地底下没有监控,但保镖守着的入口是有的。

    监控不联网,这边说要,留守的保镖立刻拷了一份发送过来。

    岑阆面不改色地看着林鹿带着白衣青年进去,两人身形差不多,出来的时候明明是林鹿,但因为他的信息素变化明显,保镖们全体关注他去了。

    怪他给保镖太强的自信,让保镖以为除了信息素高度匹配的林鹿,没有人敢进去,进去了也不起作用。检测器一响,可不是证明林鹿进去了?比肉眼准多了。

    岑阆暂停、放大,看这个护工的脸。

    长相非常普通,普通到过眼就忘,这种人很适合当间谍。

    重点是,他的表情十分淡然,丝毫没有闯龙潭虎穴的紧张,甚至还有点……跃跃欲试?

    保镖终于觉得哪里不对,弱弱道:“夫人、不是,那个人,真的很像医生。”

    岑阆随口问:“现在几万了?”

    周晴:“……五万,第三第四个外包都临阵怕死,又转包出去了。”

    保镖倒吸一口冷气,五万啊。

    岑阆又问:“老头给林家开的信息素价格呢?”

    保镖:“一千万一管。”

    岑阆点点头:“这样,过去告诉林家,我挂了一千万的赏金,要他们林家三口人的双手。”

    保镖:“是。”

    这招真狠啊,林家不是有钱买命吗,那么更有钱的人是不是也能买他们的命?

    保镖不必把悬赏当真,但林家谁敢赌这话的真假?说这话的人能办到,这句话就是真的,一句话够林家惶恐一辈子了。

    岑阆又看向保镖王望,他注意到监控里,就这个保镖对护工看得最久:“你刚才说,他像个医生?”

    王望:“对,十分专业。”

    有多像呢,他感觉夫人目光一扫,空口诊断“你得了癌症”,他都会立马把工资拿去买棺材。

    岑阆:“五万能买到一个医生吗?”

    保镖愣住。

    肯定不能啊。

    岑阆:“如果我说,他有备而来,清楚自己不受风暴症影响,是阿美斯联邦派来的间谍呢?”

    王望想了想,以岑家的势力,有这样的沧海遗珠没找到,只有一个可能——那颗明珠来自阿美斯联邦的间谍机构,属于最高机密。

    他顿时倒戈:“很有可能!对,他更像个间谍。”

    “嗯。”岑阆明白了,王望的判断听听就算了,看见白大褂就先入为主,他一问就推翻假设。

    他不记得失控期间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没有任何不适,风暴症还可控了。

    护工似乎没有恶意。

    岑阆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垂眸看着,上面字迹龙飞凤舞,因为在黑暗中写的并不规整,让他不要再使用FVD安抚剂。

    他从来没有使用过,唯一的可能就是林鹿给护工的那管信息素里有添加。

    护工扔了林鹿的信息素。

    岑阆脑海中高速推测,地下室的温度湿度、破碎信息素的蒸发余量、空气中的绿茶味浓度、换气系统的工作频率……种种结合起来,都指向一个真相——林鹿的信息素是今早刚刚碎的。

    可能是护工出去的时候无意间踩碎的。

    林鹿的信息素从头到尾,没有参与。

    餐厅里可能是一个巧合,也可能是安抚剂的作用,并产生了很强的副作用。

    周晴懊恼道:“先生,最后一个外包账号消失了,连赏金都转了好几道,都转到了阿美斯联邦的账户,我抓不到尾巴。我需要很多时间。”

    一个护工这么游刃有余,倒是不用担心他的安危了。

    “转到了阿美斯联邦账户?”王望眼露失望,不会吧,真的是间谍,他嗑的命中注定绝美爱情没了。

    岑阆:“林鹿肯定会问起护工的经历,他有没有回答。”

    周晴:“有!但我发现一个规律!就是传话有效内容逐级递减!”

    “从两百万到五万,危险预警减轻,煽情内容增加。什么我哥是退役军官之类,都是后来加的,钱少了就打感情牌。”

    “但从五万到两百万,护工的工作量逐级渲染,林鹿收到的是,两夜没合眼,忍受剧痛,每半小时喂一次水,一小时擦一次身,病人还会殴打护工,护工耐心鼓励病人撑过去……”

    “但其实,护工那边就十一个字。”

    王望着急:“哪十一个字?间谍做了什么?”

    岑老不是说,先生治愈的希望在于找一个完全匹配的Omega吗?老头愿意许给林鹿巨大利益请他照顾岑阆,潜台词就是让岑阆标记林鹿。

    这个间谍不图钱,难道图色?

    两天两夜,岑先生下海都不止五万!

    岑阆平静地提醒:“王望,要学会把想法在脸上藏起来。”

    王望:“……”

    嗯。

    周晴没有感情地念:“擦身体、喂营养剂,没有交流。”

    岑阆:“……”喂营养剂?

    他都气笑了。

    五层外包,结果找不到人。

    第 8 章

    十一个字里就有四个字造假,必然有其他隐瞒。

    岑阆吩咐用大数据对比护工的脸,护工敢让摄像头拍到全脸,脸不一定是真的。

    “分开对比五官。”

    “再找一个鉴证科专家团,进地下室开强光搜寻,尽快出报告。”

    “周晴,你这边需要多久?”

    周晴尴尬了,如此可疑的奸细堂而皇之地出现,跟岑先生相处两天后逃之夭夭,必定所图不小。从网络上追踪是最快的,但她这回遇到了一点麻烦。

    她实话实说:“不清楚,只能确定是本地的信号。”

    这是一句废话,能在层层外包后及时赶过来救场,肯定离得不远。可能一直蛰伏在岑先生身边,伺机而动。

    “而且,没有迹象表明,五万就是最后一层外包。可能线下也能转手。一个人同时具有黑客和医学知识,概率很低,要么还有外包,要么有团队。”

    保镖王望都愣了,五万再外包,那还能剩几个钱?

    那不比保镖的工资还低?哦不,人家是日薪。但是风险比保镖高几百倍。

    王望断定对方不是图钱,跟岑先生有一点相爱相杀的风味。

    嗐,他是一个忠心不二的保镖,怎么能嗑这口?

    岑阆听完便明白周晴找到的可能性不大,对方可能已经物理销毁。

    “暂时不要对外宣称我的风暴症痊愈。”

    得知他可能失控,一些岑家外支就蠢蠢欲动,这次就让他们跳个够。

    留一个尾巴,指不定能再钓到某个护工出任务。

    至于林家,岑阆眼里闪过薄凉,他试过的信息素不计其数,都是经过检测送到他面前。

    第一次Omega自己携带信息素过来,里面就被下了安抚剂。

    林家知道他的禁忌,明知故犯。岑阆也有疏忽,误判了林鹿的信息素有用,导致林家有机会兴风作浪。

    他可以不计较林家找替身骗他,但林家先找替身再灭口,可以直接送上审判庭。

    “回老宅吧。”

    岑阆刚踏出病房门,就看见他爷爷赶过来了。

    岑威这几天几乎没合眼,岑阆信息素失控,除了军方密切关心,还有自不量力想给岑阆“接班”的人,这几天都堵在了岑家。

    岑威虽然被叫做老头子,但他其实才99岁,星际时代80岁才步入中年,白头发都没几根。

    “爷爷,辛苦了。”岑阆看了看老头的鬓边,多了几根银发。

    “你怎么样?林鹿的信息素有用吧?”岑威这几天仍在寻找更高匹配度的信息素,想要得出匹配率需要信息素对撞机,全球一共才几台,全在实验室里锁着,岑家独占一台。

    “我很好,具体回家再说。”

    岑威一听这话精神矍铄,他就知道许诺巨大利益,让林鹿答应进去照顾岑阆这步棋走对了。

    岑阆排斥跟林鹿结婚各取所需,但是患难见真心,两天时间,感情应该培养得也不错吧?是不是可以办喜事了?

    岑阆听完老头的想法,道:“用钱买的也算真心?”

    岑威哼道:“只要钱够多,心就够真,你当好岑家家主,他就死心塌地。”

    就在这时,隔壁间的房门突然砰砰响,林母听见了岑威的声音,抓到了救星一样拍门:“岑老!我们林鹿在这!”

    岑威拧眉:“开门,你小子把林鹿关里面干嘛?我们岑家可不能当过河拆桥的人。”

    岑阆还没解释,岑威就命令保镖放人。

    林母顿时冲出来,看得出她很想抱着岑威的大腿哭诉,但岑阆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她实在害怕,满脸是泪地说:“我们小鹿是想岔了,他从小娇生惯养,怪我们不舍得让他吃一点苦头……”

    岑威:“岑阆就让他吃苦头了?那不是你们自己答应的?”

    林母顿了一下,道:“看在我们林鹿信息素有用的份上,请岑家撤掉了悬赏令吧。我说岑先生跟我们开玩笑,但小鹿他胆子小,以后连门都不敢出了。”

    林鹿没出来,缩在原地,肿着一张脸,不知为何,他忽然讨厌起母亲字字为他好,却总是拿他做筏子的行为。

    岑威皱眉,什么悬赏令,他看向岑阆,等一个解释。

    岑阆笑了一下,道:“林夫人不要血口喷人,我买|凶|杀人要上军事法庭的。”

    林母只想要岑阆收回的承诺,谁知对方打太极,急得要命。

    她还没有自觉她已经犯了法。

    岑阆给保镖使个眼色,保镖队长大声道:“你指控岑先生毫无证据,但林夫人你意图灭口证据确凿。把她带走,交给调查局,另外两位也请协助调查!”

    林夫人瞪大眼睛,慌了:“小鹿,快跟岑老求情,救救妈妈!”

    林鹿畏缩着,不敢上前。

    林母尖叫着林鹿的名字,但她一句都没有回应,表情渐渐恶毒起来,咒骂他是个白眼狼。

    她始终不明白,岑阆怎么突然不要林鹿的信息素了,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似的喊“林鹿要是死了你别后悔!”

    她在暗示儿子以死相逼。

    但没有人理她。

    疗养院自建立起,就没有这么吵过。岑威看得一头雾水,但他相信自己的孙子,保持缄默。

    林父努力降低存在感,找替身是他第一个提的,比起妻子一心想让儿子进去照顾岑阆,他则会动一些歪脑筋。

    同样,他的“歪脑筋”让林家的公司每况愈下,产品质量不行,没有人买单。没有岑家当靠山,马上就会被星际洪流淘汰破产。

    林鹿被带走前,回头看了一眼岑阆:“我的信息素没用,对吧?”

    岑阆没有回答。

    林鹿明白了,果然,那天在餐厅只是安抚剂的错觉。

    岑威目光一厉:“我告诉过你们禁忌!”

    林鹿道:“安抚剂是一个神秘人给我妈妈的,他说可以增加概率。”

    要是一开始没有这么贪心就好了。

    林父拉着儿子加快脚步,就算去调查局也比在疗养院好,岑阆一个不爽就能用信息素要了他们的命,还搭什么话!

    等快步出了疗养院,远离岑阆这个危险分子,他陡然想起一千万的悬赏令,后背直冒冷汗,觉得马路上的每辆车都冲着他们碾来,双腿颤抖,汗如雨下。

    “快,我们去调查局。”林父居然催促起保镖。

    一辆出租车突然刹住,刹车声刺耳尖锐。

    林父吓得一下子撅了过去,带得林鹿一起压向车头。

    “大晚上的在这碰瓷!个老子的……”司机也是个暴脾气Alpha,抓着父子二人甩到地上。

    林父被摔醒,浑浑噩噩地想,哪里是被放过了,突然感觉去坐牢也挺好的,安全。

    ……

    505宿舍。

    顾云开推门回来,被宿舍里出现的猫吓了一跳。

    “操,谁带回来的?江俜同学同意了么?”

    “我我我!”李锐云从洗手间蹦出来,“我就带回来一会儿,拿个东西马上就走。我女朋友养的猫,定期驱虫,刚在宠物店洗完澡。你闻闻,香不香?江俜现在不在,你别跟他说有猫进来过。”

    顾云开看这只猫乖乖坐着,毛发洁净蓬松,也上去撸了一把,“行啊你,同居连猫都养上了。”

    李锐云:“嗐,她就是为了养猫才同意搬出去,啥事都不管,扔给我干。还给我个任务,让我训练它。”

    “来,毛毛,听指令,给顾叔叔表演一个。”

    “趴。”

    “哈哈还挺听话。”

    江俜一觉睡到晚上,连个梦都没有,营养剂的支撑作用消散后,该有的酸痛姗姗来迟。

    “嘶——”江俜起身到一半,痛得趴了回去。

    “嗯?江俜你在啊?”顾云开惊讶道,江学霸从来不会这个点在床上。

    有舍友在,怕被看出异常,江俜咬着牙坐起来,脑子还是糊的,懵懵地看着床下的两人和猫。

    李锐云见江俜的目光扫过来,连忙表示:“我家毛毛是一只自我管理能力较强的猫。”

    “坐。”

    “趴。”

    “立正。”

    李锐云炫耀上头,拆开一只火腿肠,放在猫面前,命令:“不许动。”

    那金毛有点智商,盯着火腿肠垂涎三尺,但没去吃。

    顾云开捧场:“这不比一些看见易感期Omega的Alpha厉害?”

    李锐云洋洋得意:“江俜你训过猫吗?要不要试试?这猫还会看人下菜碟,见到学霸更听话。”

    江俜只是强撑坐起来了,其实看见的听见的都没过脑子,只能给出简单的反应。

    眼前这一幕跟记忆碰撞了下,江俜迷迷糊糊道:“啊,训过。”

    “真的!”李锐云意外道,江学霸出手,他这猫学会算术指日可待。

    江俜被这一声反问惊醒,脑子瞬间重启,结巴了下:“记错了,我不会。”

    李锐云有点失望,把火腿肠扔进猫嘴,“好吧,那我带它走了,再见兄弟。”

    顾云开见他要搬的东西有点多,道:“我帮你,车在楼下吧?”

    “对,谢了。”

    宿舍有一开一关,安静下来。

    江俜因为失言感到抱歉,双手垂在被子上,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想起来洗漱一下再睡觉,因为某种难以启齿的缘故,他早上清洗自己没有比洗Alpha认真。

    或许正是因为他不能洗掉,所以他努力想把Alpha身上他的东西的洗掉。

    江俜艰难地挪下床,手指扶着床沿,右脚刚踏上台阶的一瞬,整个人僵住了。

    “没事的,可以洗掉了。”

    江俜安慰自己。

    洗澡的时候照全身,江俜对刚才的失言一点愧疚也无了。

    Alpha的自我管理能力还不如猫。

    ……

    岑阆给老头认真解释了他的分析和结论,过程中喝了两杯水。

    “你很缺水?”岑威疑惑,随即道,“你的意思是你好了?”

    “我都准备好岑家伤筋动骨,结果你五万块钱就治好了?”

    岑阆:“不能肯定是护工的原因,他只是一个beta,我没有闻到其他信息素。有可能是我自己熬过去的。”

    岑威:“不管是不是,都要找到他。”

    “你脖子这里有针眼,你被抽血了?”岑阆松开领子,岑威这才发现岑阆的脖子上有几个针眼,“还是他给你注射了什么。”

    岑阆抬手摸了摸脖子,他处理事情到现在,还没有认真照过镜子。

    “没什么感觉。”

    岑威:“马上去医院检查。”

    岑阆:“今天我累了,明天再说吧,我的身体我有数,您也早点休息。”

    岑威拗不过他,只好道:“明天早点去,早安心。”

    “行。”

    送走爷爷,岑阆一边解开皮带,一边往浴室走,在镜子前停留了下,仔细查看脖子上结痂的小红点。

    “扎得还挺深的。”

    护工都给他留医嘱了,想来这处也不会致命。

    岑阆活到现在,不喜欢瞻前顾后,不致命就不要紧。

    释然不到两秒,岑阆的表情微微凝固,复杂地看向自己的某个重要器官。

    他的信息素团队研究了二十年,没有人告诉他,信息素风暴会导致某处皮肤变色。

    好像使用过度一样。

    岑阆决定收回“我对身体有数”的话,拖不得了,得就医。

    他打电话让安排启动飞行器,然后踏进浴池怀着一言难尽的心情冲澡。

    嗯?

    等等?

    洗干净了?

    不健康的色泽消失了?

    “……”

    岑阆不知道怎么想的,把内裤在水里搓了一遍,清水也变了色,颜色深多了。

    原来是内裤掉色。

    “讲个笑话,岑阆的内裤掉色。”

    这笑话他都不信。

    岑阆抿着唇,盯着黑色内裤,忽然想起,他放在地下城的其实不是岑家准备的衣物,而是他从太空部队带回来的,作战服更加舒适灵活,也更粗糙,都已经信息素失控了总不能还高定西装。

    这条内裤,来自于太空部队制衣厂。

    有人吃回扣购买劣质布料,间接危害联邦军事安全。

    呵,是重罪。

    第 9 章

    果然,高层与普通战士同吃同穿,才能发现问题及时纠错。

    岑阆决定投诉后勤部门。

    岑家有住家医生,听闻岑阆突然紧急要去医院,连忙跑过来协助。

    岑阆在浴室,却是一身睡袍,十分正常,还有闲心自己洗衣服。

    医生:“您哪里不舒服?”

    岑阆侧身:“没事了。”

    医生是专业的,一看水池里的水色,便猜测:“您受伤了?”

    岑阆不语。

    医生显然不会有“首富内裤掉色”的无厘头猜测,他下意识认为岑阆需要就医是因为受伤了,正在自己处理伤口,不想被老爷子知道。

    自己洗内裤,难道是伤在了关键部位?

    自己上药把内裤都染色了?

    这很合理,毕竟关乎隐私。

    家庭医生的表情是那么容易看穿,岑阆大度道:“不如直接说出你的想法?”

    医生直白道:“地下城通风不行或湿度太高,如果您某些部位出现了炎症,是可以用高锰酸钾稀释液浸泡清洗的。”

    “请关注合理的稀释比例,过高或可灼烧皮肤。高锰酸钾稀释液淡淡的紫红色,氧化后会留色,如果您想尽快褪色,可以试试加入维C或者柠檬汁的温水清洗。”

    岑阆额头青筋跳了下:“你可以出去了。”

    医生缓缓退下:“是。”

    岑阆盯着一池水,眼里罕见地露出费解的神色。

    他很确定自己没有炎症,过去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目前可以推测出,护工的确有医学素养,他能精准说出安抚剂的种类。

    护工使用了高锰酸钾消毒液?

    这是出于什么动机?

    今晚鉴证科连夜搜证,明天醒来就能出报告。

    岑阆观察自己的身体,他醒来时后颈贴着抑制贴,烂大街的产品,不算线索,脖子上三个红点,不排除被抽血的可能。线索还有变色的……以及腰侧胯骨上方的一些淡淡摩擦痕迹,像是护工暴力拖拽留下的。

    嗯,他受到外包思路的影响,在判断上出现了一点差错。

    岑阆决定等专家的意见,他不适合再判断。

    没有信息素风暴症作乱,今晚格外地好眠。

    翌日一早,专家便发来了搜寻报告。

    岑阆一边翻着报告,一边听专家连线答疑。

    地下城里还残留岑阆的信息素,大家都不敢在里面停留太久,进去一分钟就出来,接力赛似地初步取证。

    “嫌疑人应该戴了手套清理过现场,没有找到指纹,鞋码42,推测身高一米八左右。”

    岑阆按了按额头:“换个词。”

    对方是嫌疑人,那他是什么?受害者?谁敢把岑阆摆在这个位置?

    专家:“好的,浴室里用了大量的水,还有消毒液的味道。床头有一处污渍,应该曾经有一杯高锰酸钾消毒液打翻在这里。”

    岑阆皱眉,所以是正好一半倒在他内裤上了?

    专家总结:“对方很专业,还带了消毒用品,也很好地完成了护工的任务。岑先生身上可能留有其他证据,如果您愿意做一个检测……”

    岑阆想了想:“不必了。”

    岑阆直觉护工没有恶意,甚至是善意的,他没有受到伤害,把人当做罪大恶极的犯人一样找,没什么意思,还容易引起其他势力竞相寻找。

    退一步说,护工是个来完成任务的间谍,他完全可以让一步,使得表面上间谍的任务圆满完成,再看后续。

    他设个局,对方想出现的时候自然会出现。

    岑阆:“到此为止吧。”

    专家稍许迟疑:“或许等地下城的信息素完全消散后,铺开更详细的检测,能在地下城找到其他证据,此人清理现场的手法太娴熟,怕是身份不一般。”

    岑阆:“我对自己的判断负责。”

    ……

    “我怀了你的孩子,你还想不负责任?”

    江俜在猫血剧的台词声中醒来,就看见顾云开正津津有味地一边嚼营养棒,一边看电视剧,顺道吐槽这个猫血桥段过时了。

    “你今天没去医院?”江俜道。

    顾云开第二次被宿舍有人吓到,现在中午十一点,他都实习一早上跑回来了,江俜居然还在床上?

    “你看看几点了,最近这么嗜睡?”

    江俜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沉默一下,含糊道:“前两天通宵做实验累到了。”

    “也是。”顾云开差点忘记江俜在实验室呆了两晚,估计都没合眼。

    “我今天在医院还遇到了一对备孕十五年都没怀上的AO,那个Alpha出轨了,啧,昨天下午带另一个Omega在另一家医院产检,今天早上陪老婆看不孕不育。没想到吧,老子我在两家医院流窜实习,还想当什么好好先生,做梦吧。”

    江俜喃喃:“十五年?”

    难道这苦要白受了?

    顾云开:“也很正常啦!所以我才说这猫血剧过时了,现在Alpha们都是迫不及待要负责。”

    江俜沉吟,还好,他把两个人和屋子都清理得很干净,也在吃去除标记的药物,这种药物很成熟了,孕期也可以吃,Alpha不会找到他。

    事后太累会不会影响到怀孕?

    江俜目光低垂,看着辅助生殖系的顾云开,要不要咨询一下?

    会不会被察觉到?

    这种事情成功之前当然谁都不能说,免得被嘲笑。

    顾云开被学霸清冷的目光盯着,那视线好似劝学。

    “哈哈,我去个厕所。”

    江俜目光追随他到卫生间,余光一瞥,发现顾云开桌上有一本关于孕期的专业书。

    他飞快下床,拿了书,又爬上去,用被子盖住自己,盘腿摊开专业书研读,像一颗可爱的三角粽子,

    翻开一页,江俜手指忍不住搓了搓,不做笔记真的很难受。

    先看看,明天去图书馆借这本书。

    他没有选择上网搜索,随着大家对生育的关注,搜什么问题都有不良产商卖药,不能治的说药到病除,没毛病的也要说出三分病。

    有些夫妻迷信吃药,各种进补,过犹不及。实际上,怀孕后凭借医院开的证明,就可以去医疗站领取正常孕期所需的全部营养品,不需要额外花钱。不过大部分人都想自己花钱买“更好的”,毕竟就这么一次。

    江俜视线认真地滑过一行行字,很多知识他都知道,不妨碍再看一遍。

    “Omega的生殖系统反应更灵敏,怀孕第7天就能陆续测出,而Beta则需要半个月。”

    “那我应该再过四天试试。”江俜想着,看到前期要注意营养,不然孩子容易保不住。

    肚子适时传递饥饿感,江俜合上书,连忙下床刷牙。

    他打开抽屉,惯性拿出一支营养剂当早餐。

    星际时代,经过一场气候剧变和全球战争,许多地方不适宜种植。

    营养剂和营养棒大行其道,方便低脂,而寻常食物的价格则变得昂贵。

    军校会给贫困生免费提供前两者,至于想吃点美味的,就得自己攒钱去嘉园食堂吃。

    江俜拧开营养剂的管子,有营养就行了,他不挑。

    手机叮了一声,江俜的导师王绪宁教授给他发信息,叫他去办公室,谈论外出实习事宜。

    “好,马上到。”

    教授王绪宁今年近五十岁,从外表看上几乎跟学生们一个年龄,大学里就是会这样,不能从外表上分清老师和学生,有的学生蓄胡,看起来比五十岁的教授更显老。

    “老师。”江俜赶到办公室,看见教授正在一边吃午饭一边修改文档。

    “大中午把你叫过来,吃过了没?我这边还有自热饭。”对于贫困又优秀的学生,每个教授都会多加照顾。

    自热饭,比起营养剂,那是好吃多了,烫呼呼的,口味多样,有蔬菜和肉。

    以往江俜只要喝了营养剂,哪怕山珍海味在面前都能潜心学习,但是今天竟然有些意动。

    可能是看了要补充营养的书。

    江俜抿了抿唇:“谢谢老师,我吃过了。您说要安排外出实习,我的去处确定了?”

    军校的医学生外出实习,有点类似于义诊下乡。

    四十年前,气候剧变,部分地区陷入黑暗,饥荒爆发,为了争夺粮食和粮食产区,战争不休,满目疮痍,有些交火区域未来几千年都将是无人区。

    战争中,为了节约粮食等待秩序恢复的那一天,很多前辈选择进入休眠仓,不再消耗食物。营养剂就是那时候发明的。

    后来,各个联邦签订了地表停战协议,把战争搬到了外太空,战况更加不管不顾地激烈,许多人的尸骨留在那里,化作了小小的天体。

    当初那批牺牲自己选择休眠的前辈,因为休眠期太长,复苏后部分器官萎缩,尤其是腺体,信息素会影响寿命和器官健康,所以联邦会定期组织医生去检测这些人信息素变化,辅以治疗。

    除了地方偏,任务不难,所以每年会派很多军校生出去执行任务。

    王绪宁道:“嗯,N9区,你们是军校生,所有会由军方出一个士官带队,军医院也会出一个主任。”

    “三天后出发。”

    王绪宁:“实习是任务,也是训练。军部的人作风比较彪悍,以往有学生太娇贵被骂哭,哭着给导师打电话要回来。”

    当然,哭也没用,要么当初就别读军校。

    江俜立正道:“我会好好表现的。”

    王绪宁:“行,收拾去吧,实验室那边也顾一下,整理好再去。”

    江俜:“好。”

    接下来,江俜又用两天时间把各个实验收尾,嘱咐好底下的师妹师弟,在第三天前往操场集合。

    第三军校从各个学院抽调的医学生一共二十五个,加上一个带队老师。

    军方那边……江俜一来就听见同学们在低声讨论,这次分配给他们的是太空部队,出了名的严格。

    “在别的星球待久了,不接地气。”

    “他们军方统一提供后勤物资,不让我们带多余的东西,还要检查。”

    “那肯定的,想跟太空部队坐一架飞行器,得过最严格的安检,以前爆炸的事例太多了。”

    科技发展,能量巨大的炸|弹也能做得跟麦丽素似的。

    同学们一个一个过安检,一旁的垃圾桶里簌簌地扔东西。

    江俜走过去,把自己的验孕棒也扔进垃圾桶。

    去那边再买吧。

    飞行器内部,第三军校的指导员正在核对军方提供的后勤资料单。

    “营养剂350支,平均一人每天两支,会不会太少?”

    “军用营养剂,补充体力够了,爬山一天都行。”

    指导员知道军用营养剂难喝,翻开单子下一页,看看有没有其他食物补充。

    没了?

    军部的人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道:“太空部队,是一天一支。”

    “对学生,已经是优待了。”

    指导员在平板上签名:“好吧。”

    原来是一视同仁,他们自己也只吃营养剂。

    飞行器驾驶室。

    岑阆收到军校方面无异议的签单,垂眸点击确认,即将飞行。

    副驾忍不住问道:“不提供正常食物吗?”

    虽然正常食物比较贵,但是太空部队还负责运输种植星的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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