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夕阳的余晖落满校园，在清脆的铃声里，李晚星踏着轻快的步子离开了学校。

    乔疏雨的车早早就停在了路边，她勉强压下过分雀跃的心情，钻进了副驾驶，正襟危坐，等待着身旁的人问起。

    汽车启动，果不其然，乔疏雨开了口：“考得怎么样？”

    “挺好的。”李晚星努力抿下抑制不住上扬的唇角，佯装云淡风轻地说，“全班第二，年级第四十七。”

    说完，她就忍不住飞快地瞥了一眼正在开车的乔疏雨。

    对方单手搭在方向盘上，目光依旧望着前方，比她更云淡风轻地点了点头，连看也不曾看一眼：“还行。”

    说完就没后文了。

    见状，李晚星再也憋不住，支吾了半天，才张了口：“学姐，我考进了前五十。”

    闻言，乔疏雨终于偏过头来，眼底流转着金色的光泽，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讨奖励来了？”

    李晚星不好意思地靠回座位上，很轻很轻地应了声：“嗯。”

    乔疏雨很快又去看前面的马路，将车往右转去，落下话来“早就准备好了，就在你座位前面，打开来看看。”

    李晚星心里激动得不行，连忙去拉身前的盖子，第一下还没扳动，第二下那身前坐板就猛地被她扯了下来，里面的东西也随之滚落。

    李晚星慌乱极了，下意识伸手去接。

    怀里躺着个小小的纯白色礼盒，上面用墨绿色带金闪的丝带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小心些，摔坏了我可不赔。”乔疏雨显然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李晚星哪顾得上应话，只觉得心脏都像是要从喉咙里跳出来，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转头问：“我可以现在打开吗？”

    “可以。”

    听到对方应了话，李晚星才小心翼翼地抽开丝带，打开了礼盒。

    乔疏雨踩下刹车，等红灯的间隙里转过头来，指尖轻轻叩击着方向盘，脸上也露出一个笑容。

    如同夕阳一般，温暖和煦，虽有万丈光泽，却并不刺目。

    李晚星没有看到对方的神色，只是专注地探手拿起了里面躺着的长方形黑丝绒盒子，轻轻打开来。

    里面躺着一只纯白色的手表，造型简洁，只有贝母光泽的镜面背景上点缀着些许金色星辰。

    “比起你爸妈送的，应该不算什么贵重礼物，”耳边响起乔疏雨的话，“偶尔逛街看到，觉得很适合你。”

    然后就不知怎的买了下来。

    最后一句话，乔疏雨没有说出口，只是停留在柜台前的那一瞬，短暂地闪过对方皎洁的面容。

    李晚星定定地望着手表，几乎说不出话来，只觉得汹涌的情绪冲撞着自己的身体，宛如洪流般淹没她。

    “喜欢吗？”乔疏雨问。

    半晌，李晚星才轻轻点了点头，无比珍重地握紧了手里的表盒：“喜欢。”顿了顿，仿佛对方不相信一般，“特别喜欢。”

    夜色浓得化不开，到了深夜，又开始下起了雨。

    窗外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李晚星抬起头来，望着窗上玻璃挂上的雨水，乔疏雨明明已经离开了很久，书房空气里却似乎还残留着些微的气味。李晚星又忍不住拉开抽屉，第二十三次打开了表盒。

    那只手表安静地躺在盒子里，宛如也在凝视着自己。

    滴答。滴答。滴答。

    时间流淌的声音，在雨声里格外微弱，却轻轻敲打着李晚星的心灵，引起一阵又一阵的震颤。

    她有点舍不得戴，生怕弄了脏、弄了坏。

    “长长的路上，我想我们是朋友。如果有期待，我想最好是不说……”

    手机铃声响起的瞬间，将李晚星的思绪打了断。她几乎是不敢置信地微微睁大了眼睛，忙不迭将表盒妥帖地放好，站起来找手机。

    这是李晚星设置的专属铃声。

    歌声仿佛瞬间将她拉回那个昏暗的KTV里，她几乎拿不稳手机，紧张地按下接听。

    “喂。”电话里传来乔疏雨的声音，与平日里似乎有些不同，透过这话筒带着些许冷淡的磁性。

    “学姐，什么事？”李晚星一开口就险些咬掉自己的舌头。

    电话那头沉默了会，才丢下话来：“李晚星？不好意思，打错了。”

    “啊？”李晚星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应。

    乔疏雨从便利店往外走，右手拿着手机，左手拎着袋子，眉间闪过一丝懊恼：“想给室友回电话来着，她也姓李，刚在便利店结账，没注意按岔了。”

    “哦……”李晚星心里涌上些许失落，“外面下雨了，你开车注意安全。”

    “嗯，”乔疏雨低声应了，走到门口走廊下，望了一眼绵密的雨水，停住了脚步，“还没睡？都快十二点了。”

    “再刷会题睡。”李晚星的指甲轻轻抠着桌面，突然想起来什么，“学姐你这么晚了，还没回寝室吗？不是说十一点就要关门了？”

    现在已经十一点多了。

    “有点事耽搁了，今晚不回去了。”乔疏雨说，“刚就是想打电话和室友说一声，不用等我。”

    闻言，李晚星惊讶地直起身来：“不回去？那你今天睡哪里？”

    乔疏雨抿了抿唇，有片刻的犹豫。

    “学姐？”

    见对方不依不饶，乔疏雨只好说：“在车里眯一会，等五点多寝室门就开了。”

    “这怎么可以？”李晚星到对方蜷缩在车里睡觉的模样，只觉得心里微微一酸，“总得找个地方睡觉吧，附近没有酒店吗？”

    电话里的声音又微妙沉默了会，随即才说：“没事的，我通宵都习惯了。”

    李晚星的唇动了动，还想说什么，已经猛地反应过来。

    一定是因为附近的酒店贵。虽然不知道学姐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应该是蛮缺钱的。

    想到这，李晚星望着桌上崭新的手表，下意识捏紧了手机：“学姐，你现在在哪里？”

    乔疏雨重新抬脚，径直走入了雨里，发丝上很快落了雨滴，她也浑然不觉：“问这个干嘛？”

    “你……要不回来我家吧。”李晚星说出这话的时候，只觉得心猛的跳了跳，“我家有空余的房间。”

    “不用了。”不出意外，乔疏雨极快地拒绝了，“别想这些，赶紧去洗个澡睡觉吧。”

    李晚星咬紧了牙，还想要继续劝：“真的没事，我爸妈很好客的，同学也经常来我家留宿。你如果真的回不去，要不先将就凑合一晚？”

    乔疏雨微微侧着头夹住手机，伸手拉开了车门钻进去，语气有些无奈：“真不了，谢谢你的好意。”

    意识到对方坚定的态度，李晚星感觉心里像是堵着什么一样。在对方眼里，自己一定只是个无法依靠的小屁孩吧。

    电话里突如其来的静默，让乔疏雨的声音停顿了会，敏锐地意识到了什么，再开口时，已经软了许多：“李晚星，真的没事。我知道你是好意，只是我的身份是你的家教，贸然打扰同你父母要求留宿，是一种僭越。如果我也是你的同学，我肯定二话不说去了。我知道提出了，你爸妈碍于情面也肯定不好意思拒绝，但这其中的分寸是人与人交际的尺度。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对方的声音回荡在耳边，李晚星咬紧了唇，她不傻，冲动褪去后，理智告诉她，乔疏雨说的大概是对的。

    她只是觉得无力，自己从头到尾，什么都帮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