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9 章节

    去年的这个?时候，他在颁奖活动的半途开?溜，只为偷跑到苏菀家里跟她一起跨个?年，而今晚他依然故地重?游，来到了苏菀家楼下。

    要?说是什么?时候萌发?的这个?念头，萧霆烨自己也不知道?，他甚至都不清楚苏菀是不是在家，可他实在太想她了，以至于整个?人还?没想明白?到如何?处理情绪，就已迷迷糊糊地在她家的小区里站定。

    最近一段时间，因为疫情，入夜后徐家汇的街道?显得有些萧条，倒是此?起彼伏的咳嗽声?扰的人心烦意乱。今夜，没有月亮，只靠着昏暗的路灯，让人更看不清前路。

    萧霆烨绕着苏菀住的这栋楼转了一圈，不为别的，就像看看她是不是恰好在哪个?房间开?了灯，但透不出一点?光亮的窗户，预示着主人不在家。

    回到正门，萧霆烨扯了扯嘴，暗自嘲笑着自己傻，12月31日，她应该还?在北京等?着期末考试吧不过，或许她不在家，可以让他更肆无忌惮地想她。

    就这么?想着，萧霆烨鬼使神差地上了楼，在苏菀家门外的墙角随意地坐了下来，曲起两条长腿，把?手架在自己的膝盖上，仰着头抵在墙上，他记得上一次，当着顾铮和安颜的面，宣誓对苏菀的主权，把?她惹生气了之后，自己也是这个?姿势在这个?楼梯间待着，只不过彼时，夏日的热恋只不过是有些闷得他喘不过气，而现在，寒冬的凉意冻得他心里发?慌，去年，有温暖的宵夜，有贴心的佳人，今年，什么?都没有。

    回想起两人短暂而浓烈的感情，萧霆烨时而笑着又时而皱眉，他翻出手机，想找一点?回忆，却发?现，在他们短暂相爱的时间里，两个?人连一张合影也没有过，关于苏菀的照片，唯一的一张，还?是夏秋赛季总决赛前，曾琰发?过来，偷拍的那张苏菀看照片的侧脸。

    萧霆烨盯着照片出了神，也不知道?是这样坐了多久，他只觉得手机止不住得震动，才回过神，应该是到了零点?，大家在互相发?着祝福。他打开?手机界面，在给苏菀的微信聊天框上，写下「菀菀，新年快乐。」但写完之后，却没勇气发?出去，而后一个?字一个?字的小心删除。

    他回过头，看着苏菀家那扇从始至终都没打开?过的门，轻声?说道?：“菀菀，新年快乐。”就只当这对空气说出的祝福，能透过意念传达给他心里想的那个?人。

    做完这一切，萧霆烨并没有起身离开?，仍旧还?待在原地呆坐着，读者朋友圈里各式的跨年心情，他知道?苏菀不会发?朋友圈，可他还?是期待着有惊喜发?生；

    不知过了多久，朋友圈的内容都已被更新完，萧霆烨再也没办法假装自己在忙别的事情，而不是不想离开?这，只能叹了口气，起了身，回望了苏菀的家一眼，准备下楼离开?，可这时，从楼下上来的人却喊了他的名字。

    “烨哥？我就猜道?，你可能会在这。”说话?的是孤影。

    “只是，恰好在这附近逛着，到了这发?现没带钥匙，正准备回去。”萧霆烨不肯承认他是因为想苏菀了才来的。

    “烨哥，你别自欺欺人了，我租的这房子，在菀姐受伤的时候，为了方便P神的人进出，就改成了指纹智能锁。”

    孤影不给面子地将萧霆烨揭穿，但萧霆烨却没生气，只是双手插进了口袋，低着头不说话?。

    “其实，要?不然，你去北京找一趟菀姐吧。”

    “从她站在顾铮身后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出了选择，我又何?必次次要?去自讨苦吃。”

    “烨哥，我知道?你有自己的骄傲，但谈恋爱又不是在比谁比较清高，谁又比较容易妥协，菀姐心这么?软，你多求几次，她怎么?会不心疼你呢？”

    “如果她只是因为心疼我，要?跟我复合，那我们当初就不会分手了。”

    “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你们究竟是因为什么?分的手。”

    “可能是因为我在意她跟顾铮的关系，而她在意我跟林思妍的过去吧。”

    “你，不遗憾吗？”

    “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什么?事情是不留遗憾的，我跟她只不过是在彼此?的生命里路过，谈不上什么?长久的，遗憾。”

    “我以为相爱的两个?人只要?彼此?认定，就能跨越一切难题。”

    “可能我跟她也只是阴差阳错的以为彼此?相爱吧。”

    “烨哥，你这话?，我有点?听不懂。”

    “在遇见她之前，我一直以结果为导向去看待世界，本以为跟她在一起，我们可以体验过程，可后来我发?现，没有结果的感情，大部分时候，也只是在消耗情绪上的起伏，缺乏意义，既然都知道?在浪费彼此?的时候，那么?这样的未来，不要?也罢。”

    “烨哥，你说的，越来越哲学了。”

    “算了。”萧霆烨叹了口气，“这大半夜的，你不在基地待着，过来这边做什么?？”

    “房东前几天告诉我，他想把?房子卖了填补疫情期间的生意亏空，已经有人询盘了，估计谈的差不多了，所以提前一个?月通知我，结束租约，1月底前搬离这里，今年春节来得早，端哥说大约是会在16号开?始放假，2月1号正式报道?，我想在放假前把?这里的东西收拾一下，逐步搬到基地去。”

    “搬走，也好；所有的故事，都应该，有一个?结尾，在这个?时候画上句号，也未尝不可。”

    “现在回想起来，加入Milky Way之后，我们真正待在这里的时间其实并不多。”

    “其实我也不确定，那时候，让你保留这里的租约，是对还?是错。”

    “说起来，我还?真是有些不舍得，我来了上海就在这个?小小的房子里开?始做直播，然后遇到你，现在居然成了别人的偶像，在KPL有了自己的位置；那时候说要?重?新把?这装修成我们的秘密基地，也没考虑过，这是租的房子，总有一天得还?给房东。”

    “人做决定的时候，总是得先顾着当下，之后的那些事，有太多不确定，考虑它做什么?呢。”

    “房子里还?有一些你的东西，看看要?不要?带走。”

    “既然放了这么?久，我都想不起来要?用，就都丢了吧。”

    “这样会不会，有些浪费？”

    “断舍离，得干脆，才能有更多的空间和精力去思考下一步该干什么?。”

    “烨哥，今晚要?住这吗？”

    “不了，我回去了。”

    说着，萧霆烨便顾自下了楼，孤影看着他的背影，觉得他格外落寞，从世冠回来之后，大家依旧小心地照顾着他的情绪，可没有比赛压力的备战，还?是让他露出了破绽，萧霆烨的脸上总是出现以前没有过的疲惫。

    今晚，孤影给苏菀发?去了新年祝福，本想跟她聊一聊萧霆烨，可苏菀却并没有回复。

    孤影觉得，刚刚两人的那番谈话?，大概是萧霆烨怕自己被困在与苏菀的感情，所以逼自己要?放下。

    而这些咬牙切齿的字字句句，却一句不差地落入了苏菀的耳朵里。

    萧霆烨不知道?，这一个?晚上，苏菀都待在那道?他只敢看却不敢敲的门后。原本只是说给自己听的狠话?，现在到成了一把?把?锋利的刀子，插进了苏菀的心里。

    呼救

    Milky Way输掉八强赛的那晚, 苏菀的整个人因为萧霆烨的那条微博陷入了黑洞。

    当初因为钱恒而害怕与人接触的恐慌感，再?度袭来；因为北京的疫情太过严重，学校取消了期末考, 苏菀没有犹豫一下就立刻回到了上海的家?里, 她只想把自己藏起来, 因为她又?一次把自己对人的信任与信赖弄丢了。

    本?以为待在家?里，她的安全感会一点一点的回来, 可苏菀感受到的只有一团又一团从她心底里扩展开的阴影, 一寸一寸地把她吞噬。

    她分不清白天和黑夜的交替，只是蜷缩着身体，沉浸在自己的难过里, 敏感又?脆弱。

    下?厨这件事, 她已经很久没碰了, 只要一进厨房, 脑子里就会自动浮现她与萧霆烨那些关于美食的嬉戏打闹；大部分的时候，她不太感受得?到?饥饿感, 直到?身体向她发出警报, 苏菀才会勉强逼着自己随意吃一点, 可咽下?去的东西，很快就会翻涌着被吐出来。

    她仍旧会画画, 可现在注意力坚持不了多久；因为身体的缘故，她渐渐开始拿不稳画笔, 落在画布上的方向, 偏离了她想要的位置, 所以这段时间以来, 没有一幅画是能被她完整画下?来的。

    周杰伦，她已不敢再?听了, 因为里面有太多让她触景伤情的回忆。以前，她那些自我安慰的方法，好像突然失了效，她知?道自己的病，又?回来了。

    没错，不是社恐，而是当年她看了好久的医生，以为痊愈了的抑郁症。

    昏沉的日子过的多了，时间的概念就模糊了，苏菀并不知?道今晚是2022年的最后一天，手机早已没电好几天了，她也没想要充上电的意思。

    这段时间以来，她极度的失眠，精神上很累，却怎么?也睡不着，好不容易有了些困意，只要有一点点外界的声响，她就会突然的惊醒。

    傍晚十?分，她胡乱给?自己煮了点馄饨，就抱着碗在沙发上坐下?，有一口没一口的嚼着，直到?里面的汤水和没来得?及送入口中的馄饨凉得?冻手，才被她放回了茶几上，仿佛动几下?嘴，就已经把她所有的能量都消耗完了。

    苏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沙发上睡着的，但醒来的时候，周围一片黑暗，她没开灯，因为抑郁的情绪让她渴望光又?害怕光。

    摸索着在黑暗中前进，是她这段时间学会的新技能，好像只有当周围的一切变得?不明朗的时候，她才觉得?自己是真实?存在的。

    萧霆烨上楼的时候，她没有什么?知?觉，是在孤影开口说话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就站在门外。

    苏菀是想过要呼救的，她甚至觉得?此刻，只要打开门，见到?他?，或许自己就还有别的可能，但颤抖的双手，在这个时候却丧失了去拧开门把手的力气，她只能被动地站在那听着。

    如果，萧霆烨在今晚说了想见她，希望跟她好好谈一谈，或者，觉得?他?们不该结束，苏菀会拼尽所有的信念，打开门拥抱他?，她想要向他?妥协；可她听到?的却不是自己要的答案。

    萧霆烨离开的时候，苏菀就这样缓缓倒地，在冰凉的玄关躺了三天，直到?她意识到?，如果再?不去医院，自己可能要被抑郁情绪埋葬掉任何生的希望了。

    形容枯槁的苏菀，终于还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给?当年负责治疗她抑郁症打去了电话，预约了门诊。

    “王医生，好久，不见，我可能，又?要麻烦你了。”苏菀的脸上没什么?血色，但尽量还是保持了平稳的语气，让自己听上去，不是那么?糟糕。

    “好久不见，这些年都没再?听到?你和你母亲的消息，我以为，你们过的不错。”

    “她，还好，一直在法国?。我，其实?本?来应该，也过的很安稳，只是最近，遇到?了个人，不小心，又?把自己搞成了这样。”苏菀苦笑道。

    “是，喜欢的人？”

    “我以为我没陷得?很深，王医生，我，快撑不下?去了。”

    “别着急，把你的故事和你的情绪一点一点的告诉我。”

    于是，从这一天起，每周的一三五，苏菀的行程表上就有固定的安排。

    也不知?道是命运真的垂怜这对缘分未尽的小情侣，还是两人的自我折磨真的感动了月老非要把这红线再?系一次，在苏菀第三次看诊的时候，就巧遇了萧霆烨。

    不知?道是跨年那天穿的太少且在苏菀家?门口冻了太久，还是因为独自出门的路上疏于防护染上了病毒，萧霆烨在第二天就开始感到?不舒服，很快就被确诊了新冠；

    不过自圣诞之后，国?家?对新冠的管理?防护措施降级为了乙类传染病之后，大众对中招的反应也随之开放了。

    整个Milky Way也趁着这个时候来了一次共患难的群体免疫，爱整活的秦中舟和易星甚至还跟粉丝玩起了病中实?况直播，消解了许多病痛与不适。

    只是，病毒入侵身体后，勾起了体内原有顽疾的病症，新冠虽然只持续了4天就转阴，但萧霆烨的胃却又?开始新一轮的折磨。

    为此，战队特地给?萧霆烨安排了瑞金医院的老中医做冠后康复调理?的同时也治一治他?的胃。

    平时，看病这种事，总是由诸葛端负责，可他?这身板没有年轻人结实?，都转阴一周了，仍然走路像飘似的，最后还是由孤影陪同胃隐隐作痛的萧霆烨去了医院。

    萧霆烨一向讨厌中药的味道以及医院的熙攘和拥挤，要不是战队拿合同和规矩来压他?，他?决计是不会踏进这门诊楼一步。

    熬过望闻问?切的步骤之后，他?宁愿在冷风刺骨的门诊楼外站着，也不愿意找个暖和但是人多的休息区坐着，于是这排队等着取药的活就落到?了孤影的身上。

    这药房的区域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个窗口缴费，一个窗口收方子，12个窗口同时处理?取药分配。病人在这个时候要至少排两次队，只要把方子交给?药剂师，就可以在大厅中间的休息区找个位置坐着，等着电子屏上叫名字去对应的窗口取药和遗嘱就行了。

    不过，在瑞金医院看中医得?麻烦一些，在12个窗口里，只有2个是中药窗口，取了药之后如果需要医院代煎，那么?就还得?再?排一次药剂代煎的窗口。

    Milky Way自然是没有一个人会忍受的了在基地隔三差五煎中药这回事，为了让这一堆药材不至于被放到?发霉还没入病人的口，诸葛端特地吩咐了孤影，要把药材在医院熬成汤剂取回来，这一吩咐，就让孤影得?在这药房至少多等上75分钟。

    对于带了手机出门的电竞选手来说，这75分钟，也不算很难等，孤影把药材交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