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节

    

    于是, 在公告发出?的第一时间, 所有的赛训组和教练不得?不开始重新研究战术, 各家战队的训练日程一下子变得?格外密集。

    更令人头痛的是，上海因为?一起境外输入病例和管理疏漏, 疫情有了扩散的趋势, 进行完资格赛和淘汰赛, 春季赛的常规赛不得?不从线下模式转为?了线上，这对那些外地?来沪比赛切进入常规赛的队伍可以说是当头棒喝, 他?们来的时候好好地?，回不去?了, 而在上海的酒店又没有办法保证网速。

    从去?年的线上比赛实践来看, 有好多队伍未能晋级的原因与技术关系不大, 而各基地?的网速才是关键, 去?年的春季赛上发生好多次因网卡导致的暂停和时间回溯，卡成PPT和采访电音是常有的事, 甚至有战队因此弃赛。

    有些外联能力比较强的队伍，纷纷选择跟上海本?地?有基地?的战队联系，看看是否能借住到常规赛结束。

    其中就包括今年首次完成资格审查在KPL亮相、外号奶狗团的Next Generation（NG）。

    NG背后的公司与CWPG的资本?关系十分融洽，一开始是想?商量着在CWPG临时驻扎，借用他?们的会议室做训练和比赛。

    但翟京泽考虑到NG的庄天诚与路远的假想?敌立场，坚决不同意；拉着战队经理和公司上层开了一个星期的会，才打消了管理层的这个念头。

    然而，由于早在翟京泽反对前，CWPG的管理层早就一口答应会帮NG安排临时基地?，拒绝了要丢面子失和气，这事就摊到了与CWPG关系最近的另一只本?地?战队——Milky Way头上。

    因为?CWPG和NG开的住宿费太高了，Milky Way的高层根本?抵挡不住诱惑，直接应了下来，所以这只年轻的团队就住在了Milky Way基地?的副楼，与Milky Way分享主楼的训练室和会议室。

    最讨厌人多嘈杂的萧霆烨得?知基地?入驻了一群小?孩子的时候，已经开始了自己的入境隔离。

    他?早在3月11日的早上完成了这学期的最后一场考试，下午4点就登上了回上海的航班。

    次日下午2点，苏菀就收到了他?发来的「已落地?」微信，进入了隔离程序。

    苏菀：隔离酒店环境怎么样？

    萧霆烨：勉强能活。

    苏菀：可以点外卖吗？

    萧霆烨：不能。除了早餐是正常的以外，其余两顿，甚至还比不上泡面。

    苏菀：不能因为?嫌弃隔离餐就不好好吃饭。

    萧霆烨：我让【曾公子】准备了些零食，快递过来。

    苏菀：可以收快递吗？

    萧霆烨：可以，但快递的物品有限制。完整包装的非新鲜食品，允许收取。消杀静置三天后，才会送到房间。

    苏菀：家里有塑封机，你想?吃什么糕点，我给?你做一些，快递过去?。

    萧霆烨：不用了，疫情变化太快，你好好在家里待着，别接触陌生人，等这一波过去?了，我去?找你。

    苏菀：好吧。

    萧霆烨：这次的爆发地?离你那边不算太远，小?区里，严重吗？

    苏菀：暂时还没有阳性的病例，也没有因为?密接被封锁，所以不需要天天去?核酸。

    萧霆烨：会害怕吗？

    苏菀：有一点，不过，只要不是被迫住进方舱，应该，还能撑得?过去?吧。

    萧霆烨：如果焦虑，就第一时间告诉我。

    苏菀：嗯。

    ※※※※※※

    萧霆烨的隔离生活既规律又枯燥。每天密集的训练日程夹杂着一日两次的体温测量和三餐上门?，没有什么旁的意外。

    苏菀会在饭点的时候“突击检查”他?有没有乖乖吃饭，这大概是萧霆烨隔离的最大乐趣。

    不训练的时候，他?写了一个小?程序来跑疫情数据，并?用代码模拟计算上海的疫情发展，形势着实不容乐观，于是他?在看到每日疫情播报与模拟器数据高度吻合的第三天，就通知了诸葛端，做好，整个春季赛，应该都会在线上度过，疫情可能要失控的准备。

    在战队后勤并?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萧霆烨已经让曾琰帮忙准备了3个月的物资和食物送到基地?。

    Easin（易星）：烨哥，你知道今天收包裹，有多夸张吗？

    Zhouzhou（秦中舟）：（基地?一楼堆满东西?的照片）

    Fire Lightning（萧霆烨）：@端端，账单与发/票均已发送，请查收，报销转账。

    端端（诸葛端）：诶诶诶！这是你未经后勤批准私自订购的东西?，战队概不负责。

    Fire Lightning（萧霆烨）：也行吧，封控的时候再向我付款取货；到时候的价格，可不是现在这个数了

    Yan（严正昊）：路远发了微信，问我们战队是怎么了，我只能回答，NG那群家伙太会折腾。

    端端（诸葛端）：回的好！自从基地?多了那群家伙，说话都不方便?了，生怕漏了什么关键信息出?去?，在自己家聊天还得?用手机，真是没天理。

    半隐（李龙）：CWPG把这么个大麻烦甩过来，我才比较难吧，战术和训练都得?防一手，要用会议室还得?跟别人协商。

    孤影（孤影）：烨哥，我觉得?如果你不把菀姐也一并?引进，你买的这些食材恐怕是得?烂在冰箱角落，还不如，多买点泡面和罐头。

    Fire Lightning（萧霆烨）：只是疫情封控，又不是世界末日，为?什么非要吃垃圾。

    Zhouzhou（秦中舟）：（默默放下了手中的泡面表情包）

    Easin（易星）：烨哥，感?谢你，让我们的生活质量有了从地?狱到天堂般的提升，可是，基地?阿姨说她真的不太会处理这些高级食材，可能只能铁锅乱炖。

    就在这接下来的一周内，上海的本?土确诊人数如萧霆烨预测的那样，迅速上升。

    开始的几天，大家被通知每天定时下楼排队核酸，因为?2020年的时候苏菀的社?恐在社?区有报备，所以她被豁免下楼，等着工作人员上门?就好。

    后来，徐汇区阳的人越来越多，社?区给?每一栋楼都拉了一个微信群，每日不定时通报疫情情况，不过短短一周，所有人的耐心都被磨的精光，在楼道里放声谩骂，在微信群里打字羞辱，得?知隔壁小?区有人因为?阳性被带走时，大家又一边感?叹邻居的不幸一边惶恐自己的未来。

    苏菀每天最害怕的事情莫过于在群里被点名，或是有大白敲响自家的大门?，喊她的名字，确认她的信息。

    有时候，楼道里会急促地?响起一阵脚步声，有人扯着嗓子说话，防护服间的摩擦伴随着酒精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容不得?人回避。

    这期间，顾铮也给?苏菀发来询问的消息。

    顾铮：你住的那边，还安全吗？

    苏菀：我不知道算不算安全。

    顾铮：徐汇人口密度太大，又大部分是老?旧的小?区，很容易有楼内感?染；现在是上门?核酸还是要出?去?排队？

    苏菀：社?区知道我的情况，所以一直都是上门?采样。

    顾铮：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找人把你接出?来，暂时搬到人口密度不那么大的浦东来，我在汤臣一品有套空着的房子。

    苏菀：我可能现在没有办法离开家。

    顾铮：怕陌生的环境，不习惯？

    苏菀：是。最近经常要接触陌生人，我怕突然换个环境，会更无所适从。

    顾铮：家里的食物存的还足够吗？药品还有应急的东西?有置办吗？

    苏菀：够的，都有准备，可以支撑一阵子。

    顾铮：好，如果你觉得?想?换个地?方，就告诉我。

    苏菀：好。

    这种由疫情带来的纷杂日常一点一点勾起了苏菀的不安，她甚至觉得?用画画和周杰伦也无法完全平复她的社?恐症状，累积的焦躁终于在日新增病例突破1000的那天下午集中爆发。

    上门?的大白疯狂敲着各家的门?，高喊着一些人的名字，苏菀恍惚间听到了「方舱」两个字，整个人像是被电流击中一般愣在了原地?，那种被情绪吞噬的空洞感?再次爬上心头，一点一点蚕食她的意识。

    苏菀觉得?，她世界的光缓缓地?在被社?恐黑暗压缩。在她的视线里，周围的世界逐渐变得?模糊，唯独那敲门?声和不断喊着的人声形成一道循环播放的紧箍咒，一下又一下地?敲击她的每寸神经。

    她凭着最后一丝的理性，颤抖着双手给?手机解了锁，点开萧霆烨的微信页面，也顾不上现在是几点，他?在做什么，直接按下了语音通话。

    四通电话

    苏菀打来电话的时候, 萧霆烨正在随队做日常训练。

    平时，在训练的时候，他是不会看私人手?机的, 在基地的时候, 也不会把自己的手机带进训练室, 可现?在在这隔离酒店里，房间只有那么一点点大?, 即使手?机放在不显眼?的位置也依旧会发出令人无法忽视的震动声。

    被誉为KPL最不喜欢被打扰的人, 此?刻因?为手?指还得停留在屏幕上操作，无法第一时间关闭打扰项而皱紧了眉头。

    一小节训练结束后，萧霆烨发现他的手机依旧在响着, 他才隐约意识到, 这可能是疫情相关的电话。他把扣在桌面?上的手?机翻了过来, 见到屏幕上显示的是「菀菀」, 毫不犹豫地点开了。

    “你找我？”

    电话那边，没有人说话。

    “电话打的这么急, 出了什么事？”

    电话那边, 仍旧没有人回应。

    萧霆烨开始有些着急了：“苏菀, 你怎么了？”

    听?筒里，并不是寂静无声的, 萧霆烨听?到了很多背景里的杂音，有人在敲门?；只是, 苏菀的声音一直没出现?。

    “苏菀, 说话！”萧霆烨提高了声音。

    “萧霆烨, 我, 动不了，有点, 难受。”苏菀的声音有些发抖，字与字之间，有呼吸不畅的大?喘气。

    “我在，你现?在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我的话上，不要去管别的任何人。”

    “好。”

    “你现?在还在家里吗？”

    “我，在家。”

    萧霆烨迅速打开自己的电脑，连接到音响，点开了自己的周杰伦歌单，苏菀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了周杰伦的《不能说的秘密》。

    “发烧了吗？”

    “没，没有。”

    “有咳嗽吗？”

    “没有。”

    “有任何新冠的症状吗？”

    “我，不知道。”

    “最近一次核酸，是什么时候？”

    “昨，昨天。”

    “结果出来了吗？”

    “出，来了。”

    “是什么？”

    “阴性。”

    听?到这，萧霆烨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大?半，苏菀的难受并不是因?为生病，而是社恐发作，这对于疫情如此?严峻的当下来说，不得不说，是一个好消息。

    “有人上门?要带你离开？”

    “我，不知道。”

    “有人被带走了？”

    “我，听?，听?到，方舱。”

    “苏菀，深呼吸。”

    “我，不想，去方舱，我，害怕。”

    “别怕，我在。”

    “人很多，我，没办法，人很多。”

    “苏菀，你相信我吗？”

    “相，信。”

    “你不会去方舱。耳机，在手?边吗？”

    “在，手?上。”

    “带上耳机，连上蓝牙，一会儿，我挂断电话之后，你点开音乐播放器。”

    “你别，挂，电话。”

    苏菀的声音里带了些呜咽。

    “别怕，我需要给诸葛打个电话，让孤影接你回基地。我保证，会给你打回来，就15分钟。”

    “15分钟，萧霆烨，我，等你，电话。”

    “好。”

    萧霆烨在训练的过程中突然消失不回复，这在他开始隔离后经常出现?，所以队里的几个人并没有太惊讶，以为他纯粹是网卡了或者被叫去做核酸了，反倒是在微信群疯狂@他。

    Easin（易星）：无奖竞猜，烨哥这波是网卡还是核酸？

    端端（诸葛端）：你怎么不加上掉马桶呢？

    Easin（易星）：端哥，请勿把你的个人行?为上升到队员身上，你进去有半小时了吧？

    Zhouzhou（秦中舟）：端哥，你如果不及时撤回，我觉得你今年在烨哥身上的KPI应该是彻底没办法完成了。

    端端（诸葛端）：在这件事上，我已经彻底放弃挣扎，关于Fire Lightning的一切还请你姐自便。

    Yan（严正昊）：我们家射手?总不会自己重组路由器去了吧？

    半隐（李龙）：不至于吧？不过他住在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曹家沟那边，手?机能有信号就不错了，无限WIFI蛋可真?说不准。

    Easin（易星）：我刚看了下新闻，这疫情真?是遍地开花，北京来人了，说是上海在“失控”边缘了，可能要封城了。

    端端（诸葛端）：网上传来传去的消息多了去了，上海这么大?，经济重地，怎么可能说封就封。

    Yan（严正昊）：物流已经半停滞状态了，很多快递停发上海了。

    半隐（李龙）：舟舟，你姐那有没有什么消息？

    Zhouzhou（秦中舟）：她就是请我们务必屯好食物，不要出门?；尤其不要跨过黄浦江去徐汇。

    Easin（易星）：一开始就是徐汇的那个入境隔离酒店爆的吧？

    孤影（孤影）：对，其实离我家，有点近。

    Easin（易星）：总不会，烨哥是去给他的小厨娘打电话了吧？

    萧霆烨没有看任何一条微信消息，而是直接给诸葛端打了电话。

    “诸葛，我有事跟你说。”

    “有什么事这么值得你亲自打个电话过来？诶！等等！你在群里半天不说话，该不会，阳了？”

    “没有。”

    “还好，还好。只要人没事，别的都好说。”

    “我做了一个疫情数据模拟器，这几天日新增数会翻倍，下个月初，会破万。”

    “所以呢？”

    “你带上孤影，去一趟苏菀那，把她接回基地。”

    “什么？”

    “我26号结束集中隔离结束回基地居家，需要一个厨师。得保证在封控开始前，先把她安全从?徐家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