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节

    

    “伯父，你好，我是萧霆烨，是我让孤影来我们战队打职业比赛的。”萧霆烨站起身，庄重地做着自我介绍，并向面前的人伸出手。

    孤影的父亲上下打量了一番萧霆烨，正准备伸出手，回握，却被一旁瞪着眼睛的孤影阻止：“爸！那个，他不喜欢别人碰他。”

    孤影的父亲这伸在半空的手，不自然地收了回去，示意萧霆烨坐下：“不喜欢握手就不要伸手嘛！”

    “我只是，觉得第一次见面，不应该太失礼。”萧霆烨解释道。

    “我事先声明啊！我来，不是同意你打什么电竞了，我就是来看看你说的什么基地，到底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个地方。”

    “爸，我不是在电话里都跟你说过了吗，不是骗子。”

    “你别欺负我年纪大，我可是有看微博热搜，最近那个什么季中邀请赛，赢得两个队伍，叫什么ESGL和FTEW，我是知道的。你这个M-I-L-K-Y-W-A-Y什么的。”

    “是，Milky Way。”孤影补充道。

    “反正都是字母，今年5月份第一场比赛就输了。”

    “爸，做生意还有亏本的时候呢，电竞竞技有输赢很正常。”

    “那场比赛，输的原因在我。”明眼人都知道，春季赛那一场比赛，是因为方鸣和李谦的缘故才输掉的，但萧霆烨此时却把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

    “小伙子我是个生意人，年轻的时候在服装工厂里打工，后来慢慢才有了自己的店铺，赶上全球化的发展，做起了外贸，我自认也是一个赶潮流的人，对互联网也知道一些，但无论什么行业，总归有个积累的过程，我儿子才17岁，早早的就辍学跑出来，他什么基础都没有，就只是打几场游戏，你们就要签约，许诺年薪百万，不是我不支持你们电子竞技的发展，是真的太像骗局。

    而且，我看过一些你们的报导，那场比赛的输赢不在你，而是那个跟你们有纠纷的方鸣，如果今天是那两支队伍来找我，我可能会稍微放心一点，但你们现在，自己内部问题也很复杂，我要如何相信我儿子在这里能有好的发展？”

    “伯父，我明白您对自己孩子未来的担忧，电子竞技这个行业是个吃青春饭的行业，黄金期很短，也许说起来您会觉得可笑，我们就是一个看天赋的行业，日常的训练只是为发挥天赋而服务的，您可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儿子有多优秀，他的职业测评结果，即使与您提到的这两支战队的人比，也不一定排在末端。

    我并不是一时兴起在网上随便找一个人，王者荣耀是五个人的游戏，我需要找的是一个个人技术过硬，并且有团队荣誉感的人。早在今年春季赛之前，我就已经认识孤影了，只是当时我觉得，也不一定非他不可，但那场比赛输了之后，如果我不努力争取他成为我的队友，可能我们会一直输下去。”

    说着，萧霆烨翻开自己的Ipad，把一堆数据分析展示在界面上，“可能你觉得我以上这段话，只是随口一谈，骗你们签约的借口，但这些数据是对孤影技术的真实分析，还有他与其他KPL选手的对比，我希望你看一看。

    我们并不是别人口中挨打游戏的坏孩子，我，牛津大学休学中，刚刚接待您的易星，清华本科在读生；电子竞技是我们人生的一项选择，并不是最后的遮羞布。”

    “我不是嫌弃你们，而是怕我的儿子，没有担当，做不了你们的同伴。”

    “他值得我们所有人的信任。”诸葛端开门进来，斩钉截铁地说道，“您好，我是Milky Way的战队经理诸葛端，让您久等了。”

    不是儿戏是未来

    诸葛端原本今天是在公司开会，讨论下一赛季的事宜，述职过程中，手机不断地震动，易星也是发扬了锲而不舍的精神，硬是打到周围人无法忽视这个电话，才让诸葛端接了。

    得知是孤影家人上门，他紧急请了假跑回了基地，途中，易星和秦中舟不间断地给他直播会议室里的谈话，好让他有充分的时间准备措辞。

    “他们小孩子，总是把梦想当成大过天的事，那我就站在生意人的角度来跟您谈一谈可信性吧。”

    诸葛端此时，换了一种聊天的方式，与平时跟几个人打闹在一起时，完全不一样的大人模样。

    “电竞俱乐部，的确是一个商业公司，公司花钱培养他们，打造他们的个人形象，也的确是为了赚钱的目的。

    你可以认为所有签约的选手都是俱乐部的员工，但在这个商业价值唯上的社会，不是每个人都能如常所愿地进入这样的公司，谋求一份适合自己的工作。

    合同是我拟的，人也是我要留的。孤影，是我们千挑万选的人才，我们是双向选择的关系。我们愿意在他身上投入这样的资源，也表明我们认可他能够为公司带来更大的利益价值。”

    “那你们有没有为孤影的未来考虑过，就像这位萧先生说的，电子竞技的黄金期很短，如果让我选择是让我儿子辉煌几年，和让他安稳过一辈子，我想天底下的父母，都会选择后者。”

    “叔叔，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我，中国传媒大学的电子竞技专业第一批毕业生，你可以认为，我是这个行业里，科班出生的人，在学校里接受了系统的关于电子竞技的训练，梦想也是成为一个职业的电竞选手。

    但现实是，书本上的理论知识跟不上游戏里的竞技速度，我根本没能熬过一个赛季年，可电竞行业并不只有上场打比赛这一个岗位，没能在赛场上继续拼杀，我退居幕后做起了战队经理。

    而我们战队的教练李龙是第一代电竞人，也是众多电竞选手心中的传奇人物，过了黄金期之后，他成为了这些孩子们的引路人。

    我想说的是，其实电子竞技并不是只有你看到的打游戏这么简单，这是一个产业链，而在这个产业链上，最幸运和最辛苦的就是这些怀揣着梦想的选手们。

    可能你觉得我们是被网上这些荣誉和欢呼冲昏了头脑，想拿幻想当梦想，但谁年少的时候没有过疯狂的举动呢？

    更何况，孤影并不算幻想，他有实力值得完成这样的梦想，我们愿意给他提供这样一个做梦的平台。

    我知道你不放心，也知道孤影之前被人坑骗的事，不如你先看一看合同条款，在做决定也不迟？”

    孤影的父亲虽没有松口签约，但却并不拒绝进一步的谈判，诸葛端暗自觉得有戏，便把其他几个人请出了会议室，自己一人带着合同，与孤影的父亲继续详谈。

    ※※※※※※

    晚上9点多，苏菀正在厨房收尾，一个下午，她做了满满好几盒的绿豆糕，就在晾干它们准备装盒的时候，她家的门被敲响了。

    苏菀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心里开始打鼓，这个点来敲门的人，大多是居委会的工作人员，怕是又出了疫情？

    她放下手中即将要装盒的绿豆糕，走去玄关，深吸了几口气，算是给自己加油，然后缓缓地靠近猫眼，发现门外站着的是孤影以及另外一位中年男子。

    如果仅仅只是孤影一人，苏菀可能就会放下戒备，大胆开门了。

    可现如今，门外还有一个陌生人，她犹豫了。

    “苏小姐，我是孤影。我跟我爸来跟你道个谢。”

    孤影知道苏菀的社恐，所以很自觉地就自报家门，他知道苏菀现在肯定是躲在猫眼后犹豫着开不开门。

    听到孤影这么说，苏菀缓缓打开了一道门缝。

    “苏小姐，我要去Milky Way当Fire Lightning的专属辅助啦。”

    “嗯。”

    苏菀机械式地应答道，她无法像其他人一样，说场面话恭喜他完成梦想。

    “苏小姐是吧？这几年我儿子住在对面，听说借的是你的网络来做直播，麻烦你了。”

    孤影的父亲对苏菀的行为感到有些好奇，以为她把自己当成是什么要私闯民宅的恶人。

    “也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原本应该请你吃个饭，因为我明天就要回广州了，听孤影说你是个插画师，也没什么好送的，就给你买了些彩铅画笔，这么晚来打扰你不好意思。”

    孤影接过父亲手中的一个黑色铁盒，递给了苏菀，看着盒子侧面的腰封，苏菀认出了这是Marco100色专业油性彩铅，的确是插画师必备的用具，但她却没有伸手去接：“不用，不用这么客气，也，没有帮到什么。”

    “苏小姐，你就收下吧，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签约之后，我会搬到基地去，就不会住在这啦。”

    “你，明天会去基地吗？”苏菀像是想到了什么。

    “嗯！明天我们要去基地签约，你有什么事让我帮忙的吗？”

    “可以帮我，带点东西，过去吗？”

    “没问题，你交给我吧！”

    “我，我一会儿送去，给你。”

    孤影见苏菀欲言欲止，就主动提出先回家收拾东西，给了苏菀台阶下：“画笔，收下吧。”

    苏菀点了点头，从孤影手里接过铁盒，然后轻轻地关上了门。

    “孤影，你的这个朋友她……”孤影的父亲对苏菀的这一系列行为有些费解。

    “她，比较怕生。走吧，我们回家。”孤影打开了方面，将父亲迎了进去。

    因为孤影没有多少收入，所以房间里的东西不多，最贵重的就是直播用的声卡、电脑，书桌前没有一张像样的电竞椅，也就是一张普通办公椅，客厅里没有其他的家电，父亲逛到睡房里，一张床一个大衣柜，就没有别的了。

    他打开衣柜，里面没有几件衣服，一床过冬的被子被胡乱塞在了里面，对比下午在Milky Way基地参观的选手宿舍，他觉得把孩子交给诸葛端，可算是个再正确不过的选择了。

    “你这几年在上海，就一直住在这？”

    “是呀。”

    “为什么不回家？”

    “我是偷跑出来的，要是回家，还不被你和我妈打死。而且，我觉得自己也能养活的了自己。”

    “虽然我们家不是什么富甲一方，但你要是说一声，也不至于，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折腾成哪样？我觉得，这样不错呀。”

    “如果不是你表哥，偷偷跟你妈通风报信，说你在上海搞直播，你妈都快被你吓出毛病了，一声不吭就跑走，万一要是有个什么大事，你让我们怎么办？”

    “你们天天在店铺里起早贪黑，我以为你们也没时间管我在干嘛。”

    “你每天开直播，你妈都会拿个ipad当广播听，虽然什么都听不懂，但还是这样放着。

    之前有半个月，你说电脑坏了没上线，你妈以为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急着想来上海，但又怕你面子薄，知道我们要来找你，就又要不知道跑哪里去。”

    “我能有什么事嘛，那半个月，是我跟Fire Lightning，就是你下午见到的萧霆烨，我的队友，PK输了，耍赖躲着他。”

    “这张卡，你收好。”父亲从随身带的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密码是你的生日，是你妈这几年给你存的压岁钱。”

    “哎哟，爸，我找你来上海，又不是来问你要钱的。”

    “你还给我嘴硬？”

    “下午你都看见了，年薪100万，白纸黑字，就算没有这份工作，我日常直播，收入也能养得起自己。”

    “你管这叫养得起？”父亲指了指家徒四壁的周围。

    “我又不计较这些。”

    “反正，卡是你妈让我带给你的，花不花你自己看着办。”父亲把卡拍在了桌上，“我明天签完约就得会广州了，铺子里太忙，以后不要玩消失了，每周来个电话，有比赛上场的话，提前跟我们说一声。”

    “知道了，知道了。”

    此时，苏菀的敲门声响起，拯救了陷入絮叨日常的父子对话，孤影一开门，见到苏菀一只手上提着好几盒东西，另一只手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放着精致的黄绿色糕点。

    “这是？”孤影问道。

    “这，这是给你们的，谢谢你们的铅笔。是绿豆糕。”苏菀把托盘递了过去。

    孤影接过托盘，一手取了一个糕点塞进嘴里：“爸，苏小姐给我们带糕点了，哇，也太好吃了吧！谢谢苏小姐。”

    “不，不用，谢。还，还有这些。”苏菀把另一只打包装好的绿豆糕提了起来。

    “这是让我带去基地给Fire Lightning的？”

    “对，这些，也是绿豆糕，麻烦你带去基地给大家。”

    “好！没问题！”

    “那，没有，别的事情了。我，先回去了。”苏菀交代完事情就跟孤影告了别。

    ※※※※※※

    Milky Way基地的上午总是属于安静处理实验室数据的萧霆烨的，训练区除了他偶尔的打字声外，再无其他响动。

    所以当有人开着直播跟粉丝打着招呼的声音传进萧霆烨的耳朵时，他下意识地把耳机塞进了耳朵，播放着周杰伦的专辑。

    以至于门外的人按了好几次基地门铃，萧霆烨连起身的意愿都没有，最后，还是从房间里洗漱完毕下楼的诸葛端，去给应了门。

    “樱桃？你怎么在我们家基地门口直播？”

    诸葛端看着这个妆发精致的女生在自家基地门口与直播间的粉丝互动，倍感奇怪。

    不告而别

    诸葛端口中的樱桃，被称为“腾讯亲女儿插画师”，拥有王者荣耀热门皮肤的半壁江山。她的父亲是腾讯的高级程序员，所以很早就通过家人的关系进入了腾讯获得实习机会。

    她的画风以少女系可爱风和唯美系国风为主，因为「娜可露露」的【流萤】，进入了热卖插画师的行列，最著名的「韩信」【白龙吟】就出自她之手，因为绘画技术超群，所以并没有人觉得她是靠着父亲的名声进腾讯混日子。

    2019年末，疫情爆发，她趁着风口开起了直播，单凭颜值就圈粉无数。一开始，她在直播间里跟大家分享画皮肤插画的故事，后来，她也打游戏，专职辅助，技术还不错，引起了电竞圈一些职业选手的关注，人气很高。

    “端哥，来跟我直播间的粉丝们，打个招呼吧，从今天起，我就是Milky Way本年度的专属插画师了！”樱桃将手机镜头对准诸葛端。

    “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