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节

    一台大约40寸的电视屏幕，屏幕下方的矮柜上，几个相框紧挨着路由器摆放。

    “你一个人在家？”萧霆烨选择了双人沙发边的单人藤椅，背着光坐下，询问道。

    “嗯。”苏菀一边回答一边关掉了音响，她把放在高茶几上的茶具和烧水壶移到了矮茶几上，还未来得及给萧霆烨斟茶，厨房的烤箱发出“叮”的一声，“我刚刚在做茶点，稍等我一下。”说着，她就往厨房小跑而去。

    萧霆烨顺手拿起刚开没多久的烧水壶，往透明的茶壶里加了进去，棕红色的浓郁茶汤一时间被冲散成了清透的样子。

    这时，苏菀端着托盘回来了，托盘上除了她做的四样小点心外，还有一小罐咖啡，一盒淡奶，两个咖啡杯，和一个手冲咖啡壶。

    在隔离的那几天，她发现萧霆烨在基地冲的都是黑咖啡，没有加糖的习惯，那两次给她递咖啡的时候，大概只是为了骗诸葛端，所以加了淡奶。

    “你不是泡了茶么？”萧霆烨见苏菀的举动，像是要手冲咖啡，可看这茶壶里茶汤的颜色，是新泡不久的，他有些不解。

    銥誮;

    “茶解中药，虽然咖啡也有些刺激，但，家里好像也没有饮料可以招待你。”萧霆烨一进门，她就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药香味，想必他的中医治疗还在继续。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喝药了？”萧霆烨对苏菀的细心有些惊讶。

    “因为，你身上，有药香。我小时候生病，外婆会带我看中医，所以，我对中药的味道很敏感。”苏菀一边回答，一边泡咖啡，“只有平时我做糕点时磨的咖啡粉，会有颗粒感，可以吗？”在Milky Way 基地的时候，她喝过机器冲泡的咖啡，是名贵的那种豆子，并且入口丝滑。

    萧霆烨点了点头，他本来对咖啡是有些要求的，但回国之后，甚少有咖啡厅的咖啡是能让他满意的，他从一开始的嗤之以鼻，到后来的不得不接受，标准是降低了很多：“都是你做的？”

    现下，桌上的茶点才是最吸引萧霆烨注意的，白色微透的是用吸油纸垫在绿叶状的绿茶佛饼下，竟没被油透湿，可见这做饼的人对油量的把握有多到位，框边用的芝麻有几颗落在了纸垫上，显得自然而随意；

    小小的圆形竹子蒸笼里，紫米松糕还在微微冒着热气，原本大的四方形，被苏菀切件成了一口一个的正方形小块；

    最令人惊叹的还是晶莹剔透的水信玄饼，每一颗里都冻着些许花瓣和花蕊，被装在浅粉色花型的小盘子，真就如一朵盛开的樱花，苏菀给它们撒梅子粉的时候，水滴一样的玄饼抖动了几下，像是活了一般；

    刚刚才出炉的蛋挞是葡式的，上面有一些焦糖的点缀，一时间让萧霆烨想起了澳门那著名的玛嘉烈蛋挞。

    苏菀的眼睛没有离开手里正向着咖啡杯里注水的水壶，点了点头。

    “下厨是你的兴趣爱好？”

    “不算是，我不喜欢出门，也不太点外卖，所以，只能自己做。”

    “天赋不错。”

    喝了一口苏菀递过来的咖啡，果不其然的确入口有点酸涩，萧霆烨微微皱了眉，还是咽下去了，补了一口蛋挞，绵密的口感才让他的眼神舒展开来。

    萧霆烨发现苏菀真的是一个话很少且没有存在感的人，即使是在自己家，他们面对面坐着，苏菀也可以把自己沉默成雕像，但她的冷场却不会让人觉得很尴尬，她刻意地把客厅留给萧霆烨，然后告诉他自己要失陪去整理一下厨房。

    在客厅的萧霆烨竖起耳朵听着门外的动静，他心想着孤影无论是起床点外卖还是外出觅食归来，总该有开门动静，但这次他怕是失算了，直到他杯子里的咖啡见底，盘子里的点心空了，对门的人仿佛不存在一样的，没有任何响声。

    想到这里，萧霆烨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数据分析和搜索是否出了问题，于是起身问着还在厨房忙碌的苏菀能否借她的电脑一用，苏菀系着围裙，手上满是洗洁精的泡沫，转身回答：“电脑，在小房间里，走道右手边，没有密码。”

    私人领域

    得到苏菀的同意后，萧霆烨打开了小房间的门，与客厅的休闲风格一致，这里是自带了书房属性的小卧室，比起平板电脑被随意的放在吊椅上，此时面对窗户摆放的书桌上的陈列，显得工整了许多，略显厚重的笔记本电脑正打开着放在桌上，前面放了一个电子画板，而他借给苏菀的备用手机，此时也整整齐齐地躺在鼠标的右侧。

    因为不是基地的专业电脑配套桌椅，萧霆烨这高挑的身材，坐下后，像是一个大人坐进了玩具城。

    他开了机，手指迅速地在键盘上敲击着，但苏菀家的网络与基地的高速光纤相比，速度差的不是一点半点，页面加载的非常缓慢，萧霆烨点开了Wifi设定，想着优化提速一下，竟意外发现了孤影的端倪。

    在Wifi链接上的常用设备里，有两台目前显示下线的常用设备，一台台式机，一台华为手机。在萧霆烨的印象里，自己摔坏苏菀的那只手机是iphone，如果她有第二只手机手机，也不至于需要借用自己的备用手机了。

    至于台式机，虽然萧霆烨无法确定苏菀的家里是不是还有另一台电脑，但看这台电脑的在线时间，基本上约等于孤影的直播时间，萧霆烨就下了判断，IP定位并没有问题，对门住的的确是孤影，只是他是个偷隔壁邻居家网用的网瘾少年。

    分析到这，萧霆烨的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他在电脑里输入几行代码，把孤影的设备从苏菀家的Wifi链接中屏蔽了出去，然后反向给他的电脑地址写入了病毒式小程序，这个小程序的对话一端被加在自己的手机里，只要孤影一开机试图再次破解苏菀家的路由器盗网，小程序就会自动运行，让他的电脑进入中毒状态，并且经由自己手机里的这一端口开启对话，被迫孤影应答。

    萧霆烨在房间里待了很久，苏菀想着给他倒点蜂蜜水送进去，但刚走到小房间外，就看到这个挺拔的背影全神贯注地在键盘上敲打，似乎都没有听见自己细碎的脚步声，于是，她犹豫了，她端着蜂蜜水在门口等了很久，想着萧霆烨总归会有松懈下来，休息的时候，谁知就这样默默地盯着他看了半小时，他都没有要停的意思。

    苏菀想起来在基地的时候，他也总是这样在电脑前一坐就是神色庄严，有几次苏菀透过电脑与电脑中间的缝隙看过去，这个男人凌厉的脸上写满了心无旁骛，旁人勿扰。想到这里，苏菀默默地退出了房间，去干自己的事了，那杯蜂蜜水，就这样被放在了餐桌上，从温变冷。

    完成小程序的书写，萧霆烨伸了伸懒腰，之前全神贯注地在解决寻找的孤影问题没有太注意，现在回过神来，苏菀的书桌和椅子对他来说确实硌得慌，他抬头看了看外面，天已经暗下来了。

    窗外的景色变得模糊不清，房间里没有开灯，他的余光瞥见了书桌左手边靠墙的大书柜上，有一块木质的奖状，是王者荣耀官方颁发的「英雄皮肤插画比赛人气皮肤奖」，落款的时间是2016年。

    在萧霆烨的记忆里，当年，王者荣耀开启职业联赛，开赛前，为吸引人气与China Joy联合举办过一场英雄皮肤插画比赛，想必苏菀就是在那时成为官方插画师的。

    这时，苏菀敲了敲门，其实萧霆烨进来的时候，没有关门，但苏菀始终对萧霆烨有一些惧怕感，生怕打扰了他的工作，看到些什么机密，他会生气，即使这是自己家，她还是选择站在外面，小心翼翼地询问着：“你忙完了吗？”

    萧霆烨没有回答，而是径直走出了房门，苏菀来不及反应，差点撞上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高大身影，两个人的距离一时间被拉的很近，苏菀甚至能感受到萧霆烨的呼吸浅浅地扑在自己的额头，她楞了两秒，发现对方正看着自己，她听到了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于是赶紧低下头，后腿了一步，轻轻地问：“我做了晚饭，你，要吃完再回去吗？”

    苏菀与萧霆烨之间最大的默契就是，她做饭，他一定不会拒绝。

    “好。”萧霆烨爽快地答应了，他对于苏菀的厨艺没有丝毫的抵抗力。

    今晚的菜色十分家常，棕红色的莲藕上洒了桂花露，有淡淡的香味，原本苏菀想做的是糯米莲藕，考虑到萧霆烨的胃不太容易消化糯米，就把糯米给去掉了；

    酥排骨极其入味，咬下去外焦里嫩，勾了芡的荷塘小炒不仅色泽鲜丽，入口还爽脆，如果说着三样还是常见的系列，这剩下的汤，算是让萧霆烨开了眼界，他似乎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料理，像面一样的片状透明物体有鱼的味道，非常精道，切成丝的上海青，红萝卜，香菇，调和了颜色，吸收了鱼的鲜，还释放了蔬菜的甜，汤里还加了醋，甚是开胃。

    “这是什么汤？有鱼的鲜味。”萧霆烨喝下一小勺后，放下了勺子，端起整个小汤碗。

    “敲鱼汤。”

    “鱼？”萧霆烨夹着被做成片状的东西问道。

    “嗯，鱼肉敲成面皮的薄度，然后切成条状。”

    苏菀这么一解释，萧霆烨才反应过来，刚刚在他写程序的时候，仿佛听到了几阵敲打的声音：“你刚刚在厨房敲敲打打，就是为了做这个？”

    “对不起，吵到你了。”苏菀以为萧霆烨是在责怪自己制造噪音。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有点好奇，以前没见过这道菜。”

    “嗯，是我外婆，她是浙江人，可能，上海不太常见。”

    “你从小跟着外婆长大？你的厨艺也是她教的？”

    苏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嗯，我爸妈，离婚了，所以我跟着外婆，偶尔会看着她做饭，我也仅仅只是模仿到一些她的味道。”

    虽然想到可能是这个答案，因为这屋子里的所有照片都是不同年纪的苏菀跟一个老婆婆的合照，没有苏菀父母的影子，想必苏菀与父母的感情并不深：“你的外婆一定是个厨艺高人，她不在上海？”

    “她，去世了，我初一的时候，车祸。”苏菀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哀伤，被萧霆烨精确捕捉道，他这才明白苏菀下午回答的一个人在家其实是她一直独居。

    他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去安抚苏菀，如果此刻是什么现实问题，他分分钟能提出几套完美的解决方案，但苏菀现在的状况的恰是他最不擅长的情绪处理问题。

    苏菀见萧霆烨进食的筷子停摆了一会儿，明白他可能是在想着怎么安慰自己，于是开口说到：“你，不用想着安慰我，我，习惯了。”

    “你的父母，没有想过要接你过去一起生活？”

    “他们，都有自己的家。”

    “从初一到现在你都是一个人生活？”

    苏菀摇了摇头，“外婆刚去世的时候，妈妈回来过，但是，弟弟在法国，他太小了。”说到这里，苏菀的声音有些发抖，她像是在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萧霆烨看出了些什么，转移了话题：“皮肤插画，进展如何了？”

    “皮肤，还需要通过王者官方的审核，才可以正式进入上色的阶段，但是，我还没收到确认的消息。”

    “方鸣的事，你知道吗？”

    “知道，一点，我看新闻了。”

    “你可以少画一套AD的皮肤了。”

    见苏菀的情绪稍有好转，萧霆烨就不再继续追问了，眼看时间不早，自己已经离开基地一整天了，而今晚又有季中邀请赛的开幕战，吃完饭就离开了苏菀的家。

    所谓的季中邀请赛，指的就是全球八个赛区：中国、韩国、日本、欧洲、北美、东南亚、澳洲、巴西，获得春季赛冠亚军的共16支队伍，为各自赛区争取本年度世冠赛额外席位的高水平表演赛。所谓的开幕战，其实并不是只有一场比赛，而是16支队伍的8组对抗会在同一时段展开，所以赛事官方提供的转播入口也有8个。

    中国赛区进入季中邀请赛的是春季赛冠军FTEW和亚军EGSL，比起其他赛区来说，这两支队伍才是夏秋赛季Milky Way会正面遇上的，所以它们的比赛才是战队众人真正关心的。

    李龙带着大家在会议室里点开EGSL的直播入口观赛，FTEW则由诸葛端在自己的电脑上录屏，之后再进行技术复盘。

    才刚坐在会议室里跟Milky Way的众人一起观战，萧霆烨的手机就开始震动了，小程序显示，孤影的台式电脑已开机，并且尝试连接苏菀家的路由器失败，因为无法链接到网络，孤影开始尝试破解路由器，小程序显示病毒植入成功，是否开启对话框。

    萧霆烨以起身去喝中药的借口，换了个不起眼的角落位置坐下，脸上的神色并未有任何波澜，掏出手机，双手握着，稳稳点下了“是”的按钮。

    网友面基

    对话框的另一端，一张稚气未脱的脸上挂满了急躁，一边在手机上查找着破解电脑IP被路由器墙的方法，一边不断地被电脑病毒提示「你的操作已涉嫌非法入侵」，弹窗伴随着警告音效几乎让他抓狂，无论开机重启几次，只要他点击连接wifi就会出现。

    正当少年抓狂地快把自己的头发都薅秃了的时候，他电脑屏幕上的弹窗不见了，警告音也消失了，桌面被恢复成了一片黑色，不一会儿，一道光标出现，闪烁了几秒之后，屏幕上开始出现字了：

    你是不是忘了，我们还有PK赛？

    “我靠，你是谁啊！你对我电脑做了什么？”少年无意间手触碰到了键盘，发现竟可以输入，于是迅速敲着键盘回应道：你对我电脑做了什么？

    萧霆烨：帮你修了一下电脑，这次，把水杯放远一点。

    萧霆烨打出这句话的时候，孤影明白了他是就是1V1pk赛2：0赢了自己并且一直问自己联系方式要见面的那个人。

    孤影：我不想见你，我不要打职业。

    萧霆烨：愿赌服输，赖账的做法可不是大主播的作风。

    孤影：我不是什么大主播，我直播间的粉丝都刚到10万呢，要什么风度。

    萧霆烨：可以再给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