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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2 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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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绽。

    不过,赌场没想到那账本最后会?被摄政王的手下拿走。

    孙海也没想到。

    他?想来?想去,只能猜测:大?概是摄政王看那个?赌场不顺眼,又不方便?暴露身份,所以才派人找来?证据给他?,让他?封了那个?赌场?

    但是也不确定。

    所以他?今日才想请教顾灼,摄政王这么做到底有何?用?意。

    可他?已经从将?军府出来?了,也不好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儿再返回去叨扰,便?作罢了。

    不过,即使?他?回去问,顾灼也给不了他?答案。

    因为她也不知道。

    不知道裴简是因为她,才会?让手下想办法把赌场封了——

    他?看出来?,她不喜欢那种害人的地方。

    顾灼看了看时辰,叫来?惊云:“去刑部给你?们王爷传个?话,让他?忙完就回王府吧,我在?王府等?他?。”

    惊云应道:“是。”

    顾灼回屋换了身衣裳,特意戴上了裴简送她的那支白?雁玉簪。

    一月之期已到。

    这些时日皇上忙于处置俞汉残党,还未来?得及下旨让她带兵离京,却也应该快了。

    她不能再耽搁了。

    其实,前几天她就想找机会?跟裴简说分开的事儿的。

    可是她下定决心那天,裴简从刑部回来?后情绪特别不对。

    像是温润淡雅的玉,被暗沉的雾笼罩,悲伤乏倦掩了从容光华。

    “夭夭。”

    他?唤了一声她的小字后,就埋首在?她颈侧,呼吸很乱,许久都不说话。

    顾灼被他?抱着坐在?他?腿上,什么也没问,无声地陪着他?,安抚他?,等?他?告诉她。

    窗外暮色渐沉,屋内还未掌灯。

    几缕清冷月辉透过榥棂泄进来?,空明而静谧。

    裴简终于开口,声音很低很轻,像被沉沉坠着的灰郁烟云:

    “皇兄比我年长十五岁,自我记事起,他?就已经开始帮父皇处理政事了。端方持重,经世之才,是最合格的储君。”

    “有皇兄继承大?统,我身上的担子很轻。父皇母后由着我贪玩,皇兄反倒成了对我最严厉的人,时不时地就会?去弘文馆提醒先生们要拿出以前教他?时的苛刻架势来?教我。”

    “用?皇兄的话说,他?幼时读书习武吃过的苦,也得让我尝尝。”

    说到这里,裴简轻轻笑了声,那笑却伤怀得很:

    “我六七岁时,每天最期待的就是谢家姐姐生皇兄的气不见他?。皇兄为了哄人,不得不来?找我帮忙,我就能讨价还价让他?下令给弘文馆放一天假。”

    “谢家姐姐对我很好,与我皇兄算是青梅竹马长大?,后来?成了我皇嫂。”

    “皇兄登基后,励精图治,勤政爱民。他?知道我懒得跟那些官员虚与委蛇,便?也从未要求我必须得担个?什么官职。”

    “他?与父皇母后的意思一样,希望我能随自己?的心意活着,实在?不想进入朝堂,一辈子当个?闲散王爷游山玩水也是可以的。”

    “我也确实一直心安理得地躲着懒,逍遥自在?了好几年才开始慢慢熟悉政事。”

    “那时候,江南贪腐猖獗,朝廷暗中派去的刺史屡屡遇害,皇兄怀疑京中有人在?给江南递消息。毕竟有能力胜任刺史的京官并不多,若是有心打听,总能知道哪位离了京。”

    “皇兄为此事一筹莫展,我便?自告奋勇。以往每年我都要离京三五次,出城后稍微绕个?路,大?抵就会?被以为我这个?闲人又要去哪探奇访胜,没人会?注意我。”

    “皇兄一开始没同意,只是恰巧那时嘉州上奏,说河工①历时四年终于完竣。南方水患频年,蠹害民生,那水利工程是皇兄以前治水时亲自定下的,得去看看才安心。”

    “于是,皇兄索性以此为由南巡。消息放出去,江南那帮人就会?以为皇上意欲亲自整治贪官污吏,从而集中精神应付銮驾巡视。”

    “他?们焦头烂额,总会?露出马脚。而我,便?是在?暗处刺察的那把刀。”

    “御驾南行视察水险堤堰,我则取道抚州,绕路提前来?到江南。”

    “没多久,皇兄驻跸行宫,我秘密前去汇报。”说到这里,裴简停下,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才继续道,“临走时,皇兄把他?身边一小半的禁卫都调给了我。”

    闻言,顾灼的心骤然沉缩,下意识地收紧了抱着裴简脖子的手臂。

    裴简也将?她抱得更紧,声音微哽,压抑着浓重的痛和?悲:“夭夭,我很后悔。”

    “如果我没有带走那些禁卫,皇兄不会?受伤的,不会?沉疴难愈,盛年驾崩。皇嫂不会?因为悲伤过度而一病不起,撒手人寰。小昭……也不会?那么年幼就失去双亲。”

    满室晦暗中,有什么泛起一点亮,又了无痕迹。

    那滴温热的泪,砸在?顾灼后颈,砸得她眼眶中蓄满的泪不堪承受,一下子簌簌滑落不停。

    她好难过,也好心疼。

    那是他?的至亲。

    任何?安慰的话都无力且苍白?。

    被泪晕染的视线,看什么都似隔着一层朦胧的漪澜,顾灼借着月光寻到男人耳际,唇贴上去吻,声音很柔很轻,却抑不住地涩:“不怪你?的。”

    却也知道,那种无能为力的自责不是旁人劝一句就能释怀的。甚至,是根本就不想释怀。

    这种自我苛责,恰是对自己?的救赎和?支撑。只有反复揭开伤疤,反复感受疼痛,才不会?因为时间流逝而淡忘对别人的亏欠,不会?成了行尸走肉。

    愔然寥静,只剩轻浅呼吸渐稳。

    交错的颈项分开,裴简抬手触到顾灼下颌处微微泛冷的湿意,轻叹了口气,顺着唇瓣感知到的泪痕,一路吻上她薄软眼皮。

    手掌托着她另一侧脸颊,指腹温柔拂尽水迹,轻轻按在?她眼尾。

    沙哑低沉的声含着歉疚:“不想惹你?哭的。”

    顾灼摇了摇头,捧着裴简的手亲他?掌根,亲了几下后,斟酌着话问他?:“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嗯。”裴简应了一声后,收手捉住攀在?他?虎口位置的那几根纤细指骨。

    也没什么别的动作,只是攥紧,才继续平静地讲述。

    顾灼也终于知道,为何?裴简会?跟她说起那些往事。

    刑部和?大?理寺从俞汉及其党羽嘴里撬出来?的供词,大?部分都是杂乱无章的废话赘言,琐碎、混杂,东一榔头西一棒子。

    即使?是有用?的话,也得去查实核对寻找佐证。

    条分缕析抽丝剥茧之后,发现五年前曾有一批死士被俞汉派往江南,供词中却没有交代?去向。

    刑部的人又去审,没想到,牵扯出的竟是先帝遇刺一事。

    五年前,罗家与江南官员走动时,偶然得知他?们在?对付朝廷派来?的刺史。

    这消息被送去凉州后,俞汉便?派了一批死士到江南任罗家调遣,让他?们推波助澜,把水搅得更浑。

    北戎那时候已经在?琢磨着跟大?裴开战了,若是江南乱起来?,大?裴内忧不平再起外患,多少会?顾之不暇,对北戎来?说自然算得是一份助力。

    这些死士听俞汉的令,先是暗中动手脚放大?江南官员和?刺史对彼此的威胁,以刺激江南官员铤而走险;后来?嫌进程太慢,便?直接动手杀害了两名刺史,伪装着栽赃到了江南官员的头上。

    再后来?……就是南巡至此的皇帝。

    死士之所以是死士,便?是不留活口。行刺后眼看逃脱不成,不等?禁卫斩杀,尽数服毒。

    先帝受伤后,裴简领命严查,却没有半分线索,被下狱的贪官污吏也俱不肯承认弑君的罪名。

    断断续续查了五年,见着那张残破纸张上的纹样和?只言片语的时候,他?只是抱着所有线索都不放过的心态才去了北疆。

    却没想到,幕后黑手,终于,水落石出。

    明月藏于层云之后,小心翼翼收走一地银霜。

    纯粹又安静的黑暗里,顾灼温柔地抱着裴简,温柔地亲他?吻他?。

    他?与她是一样的人,有自己?认定的执念,有必须要记住的痛,无需旁人开解。

    所以,她不劝他?。

    她只需要陪着他?,陪他?将?脆弱收起,陪他?将?痛压回心底,陪他?牢记。

    她理解他?,一如他?理解她。

    那晚过后,裴简又恢复了往日在?她面前温柔惫懒、在?外杀伐冷厉的模样。

    却更加喜欢黏着她。

    但凡场合允许,总要抱着她,让她亲他?。

    明明是大?权在?握、无人不敬不畏的摄政王,却总给顾灼一种“她是他?的全部”的孑然萧瑟之感。

    她不忍心跟他?提分开的事儿。

    可是,总要面对的。

    顾灼对镜抚了抚发上的簪子,雅润白?玉雕成的雁,栩栩如生,展翅欲飞。

    会?飞去哪儿呢?

    心头又酸又涩,顾灼移开视线,扫了一眼她这间已经满是裴简气息的屋子。

    听见顾河轻轻敲门:“姑娘,车备好了。”

    生辰(完结-上)

    王府那一片桃林, 占了花园半壁。

    昨夜春雨一场,濯得艳色离枝,落于?庭阶青苔, 落于?湿潮土壤, 似铺一席粉白织锦。

    风拂过,满地花瓣翩跹而?舞, 再悠悠荡荡地飘落。

    枝头娇红稀疏,绿意更?显, 昭示着暮春之?初, 花事将歇。

    任谁见了,都?得感叹一句, 时光仓促,春留不住。

    顾灼在花园的亭子里待了许久, 视线绕过错落参差的枝杈, 仿佛能看见十?日前的景致。

    那天?是二月十?五,花朝节。

    申时一过, 练兵事毕,她就被裴简带离了京郊大营。

    马车行驶的方向?却?不是回将军府,顾灼趴在小窗边, 回过头茫然问:“这?是要去哪儿啊?”

    落日余晖透过帷裳缝隙, 在她如玉脸庞上覆一层浅淡橘光, 伴着车外热热闹闹的烟火气,似是九天?神?女误落凡尘, 懵懂着向?人问路。

    裴简于?阴翳中伸出?手臂, 勾着神?女跌入他怀中。

    他吻她精致眉眼, 在模糊的喧嚣嘈杂中,清晰地回答:“带你去王府。”

    顾灼更?糊涂:“去王府干嘛?”

    裴简捏她脸, 心疼又无奈:“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啊?”顾灼愣一下才迟钝地想?起,眸中渐渐漾出?粲然的惊喜之?色,语调都?比方才雀跃,“你要陪我过生辰吗?”

    也不怪她会忘记这?事儿。

    这?几年她爹娘一直在江南,给她准备的礼物回回都?是提前大半个月就送来。

    于?是,她生辰那天?就与每一个按部就班训练的平常日子没有什么?不同,顶多是军务不忙时会跟陈卓宇和姚云一块儿喝点儿酒。

    裴简微微点头,薄唇牵出?笑弧,眼波温柔垂敛:“嗯。”

    顾灼的雀跃神?色并没有维持太久,她突然想?到什么?,皱了皱鼻子道:“可?是我想?先回将军府沐浴。”

    她一整天?都?待在京郊大营训练,满身尘土,还?出?了不少?汗,难为裴简半点儿不嫌弃,非得把她拽过来搂着。

    推都?推不开。

    就像现在,她抬手抵他胸膛,腰身却?被有力的手臂箍得更?紧。

    手臂的主?人被她这?副略带愁苦的小表情逗笑,声音清润如戛玉敲冰:“王府还?能少?了你沐浴的地方?”

    蛾眉依旧浅浅蹙着:“那,王府也没有我的衣服啊。”

    裴简似是想?都?没想?就给出?了解决办法:“穿我的。”

    顾灼抬眼瞪他:“才不要,我要穿好看的衣裳过生辰。”

    裴简:“夭夭穿什么?都?好看。”

    顾灼:“……”

    小姑娘一脸无语的样子实在太可?爱,裴简凑上去啄她唇瓣:“好了,不逗你。给你准备了新衣服,待会儿去看看喜不喜欢。”

    ……

    顾灼拢着单薄里衣从汤泉室出?来时,就看见换了一身云水蓝锦袍的裴简正坐在榻边等她。

    容颜俊逸,清雅出?尘,皎如谪仙。

    谪仙向?她伸手:“过来。”

    她哪能抗得住这?种温柔诱惑呢?

    扛不住诱惑的结果,就是整个人被抱坐在谪仙腿上,任由温热唇齿在她颈间缓缓游移。

    如玉如竹的长指挑开里衣系带,探进去几寸,揉了揉她腰侧软肉。

    略带薄茧的指腹点燃细细密密的痒,沿着腰线向?上,在柔软边缘堪堪停下,久久不动,像在做什么?挣扎,又终是万般克制地退出?。

    顾灼被亲得仰颈,只能靠勾在裴简脖子上的手臂维持着身体不向?后倒。

    后来,亲吻渐止,男人埋首在她颈侧,平复着粗重炙热的呼吸。

    那只大手离开她的身体,还?将扯松敞开的里衣重新拢好。

    天?色将暗未暗,映得室内昏沉,映得人也大胆。

    她开口叫他的字,沐浴后的娇懒劲儿十?足:“司简……”

    “嗯?”男人的声音染了情.欲,又哑又沉。

    顾灼微微侧过头,唇凑近男人耳骨,轻软惑人:“可?以的。”

    是邀请,也是纵容。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被抱得更?紧,贴在她臀侧的危险更?加不容忽视。

    可?裴简只是温柔地亲了亲她颈窝,将邀请珍藏,不舍得打开:“哪能在今天?欺负你?”

    冰肌玉骨上的几处红痕实在晃眼勾人,他没忍住又吮了下,才问起别的:“衣服合心意吗?”

    “嗯,很漂亮。”顾灼扫一眼不远处的衣架,回过头拍了下裴简的肩,“你松开,我去换。”

    裴简不放人:“我给你穿。”

    想?到那件衣裳的繁复程度,顾灼决定当个甩手掌柜:“行。”

    只是……从里到外,一件一件,这?过程也不知是折磨了谁。

    淡绯色的软缎立领广袖长褙,于?领口处绣浅色烟云暗纹,朵朵桃花盛放在袖摆,锦色浮光。胸前一排杏仁黄的衣扣,添几分?灵动跳脱。玉白褶裙曳地,晕山染水,飘逸雅致。

    衬她靡颜腻理,明艳不可?方物。

    顾灼坐在镜台前,视线一抬,对上镜中男人拿支簪子无从下手的纠结神?色。

    她开口:“要不……我自己来?”

    裴简轻咳一声,将簪子交到她手里。

    顾灼微微折颈,玉手轻挽,拢住如瀑青丝。

    最简单的髻,慵懒又柔软,几缕细发垂落额前。

    她在凳子上转过身,仰头问:“好看吗?”

    裴简俯身吻她灿若星辰的眼睛:“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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