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节
粮饷便是?迟了一个多月才送出去……怪不得?小姑娘言语之间总怀疑,他这个摄政王想把持朝堂且与裴昭关系不睦。
顾灼今年派人去查为何粮饷迟迟未到,得?到的消息是?摄政王拦着,自然便觉得?去岁粮饷迟到也是?他的缘故。
她怀疑摄政王想篡位并以粮饷威胁顾家支持他,简直是?再合理?不过的猜测。
傅司简闭了闭眼,先前?刚到北疆忙着安顿查案之事,竟是?忘记去查暗卫曾拦下的那?封京城将军府给顾灼的信上为何会写是?摄政王拦着粮饷。
此番裴昭倒是?帮了他的大忙。
他前?些时候就?是?怕小姑娘对他的喜欢抵不过对摄政王的怀疑,才不敢与她说明真实身份,便想着这回派亲信去江南提亲时拜托顾老将军写封信替他解释解释。
他原本还担心,小姑娘即使?看见?老将军的信打消了对摄政王的怀疑,也必然会因为他之前?的隐瞒与他生一阵子的气?。
有了裴昭盖着玉玺的信,他便能亲自与小姑娘解释清楚。
不过,纳采一事是?得?让王府准备起来了。
傅司简收起信,问道?:“查得?如何了?”
小六将查到的东西递给傅司简:“王爷,凉州的那?些小官对一处宅邸讳莫如深,据说是?凉州一个富商的。属下去那?附近转了转,守卫颇为森严,不过那?富商人在江南,几年才回来一次。”
傅司简皱了皱眉头:“又是?江南?”
暗卫脑海闪过什么,出声道?:“王爷是?说,并州那?个赌场老板?”
傅司简一下一下地摩挲着匣子提手上的纹路:“嗯,我记得?小五说那?人是?江南一带的口音……呵,还真是?全凑到江南了。
他停顿须臾,又道?:“小六你继续说。”
“如今凉州的户曹参军是?三年前?刚爬到这个位子的,四哥诈吓了一番,从?他嘴里问出来,六七年前?凉州户曹零零散散签发?了十几张去大月氏的通关文牒,后来户曹的存档又陆陆续续都被毁了。”
“因路途遥远,大裴商人很少与大月氏做生意。这位户曹参军当年只是?户曹里的一个小官,给上官办事时觉得?不寻常便私自留了一份。”
“前?些日子又有商队要签大月氏的通关文牒,他想瞧瞧是?不是?前?些年的那?个商队,便又找出自己留的那?份,一看还真是?。”
“四哥派人在凉州北城门守了好些天,始终未见?这个商队出城。”
“别?的,还没什么进展。”
傅司简沉默良久,问道?:“凉州太守九年前?为何没换?”
暗卫从?京城送过来的一堆档案里找出一份看起来十分陈旧的奏折,递给傅司简:“王爷,俞太守当年上奏说自己身体?旧疾难忍,想辞官留在凉州。”
后面的话他没说,都在王爷手中的奏折里写着呢。
先皇的朱批字迹清晰:“朕念你治下凉州多年安定,便留任凉州,免于奔徙。”
傅司简合上奏折,那?时候母后薨逝,父皇身体?越发?不好,皇兄忙于处置南方水患焦头烂额,只每日晚间能抽出一会儿功夫来看看父皇。
皇兄一时不察,倒是?让俞汉以退为进,留在凉州多年。
“继续去查那?支商队,暗中问问凉州百姓。知道?那?处宅邸的主人叫什么吗?”
小六挠了挠头:“这个倒没查出来,问的时候,有人说姓罗,有人说姓范。听?附近百姓说,那?富商回来凉州也不怎么露面,只是?大张旗鼓地带着好多大箱子往那?宅子里搬,也不知道?是?搬的什么。”
“王爷,要不属下找机会去那?宅子里看看?”
“不必,让我们的人离那?宅邸远一些,盯着何人进出便是?。至于那?个富商……我让人从?江南查,你们别?管了,免得?在凉州打草惊蛇。”
“是?。”
“你们先出去,”傅司简指了指暗卫,“两个时辰后你再过来一趟。”
“是?。”“是?。”
傅司简打开桌案上的匣子,里头是?那?两个照着他与小姑娘的模样捏出来的瓷娃娃,依稀能看出与他们二人有几分相似,极是?憨态可掬。
他展开一张纸,思考良久才组织好言辞落了笔,将顾老将军给他的那?块玉佩一道?装进信封,郑重其事地封好。
这才发?觉,外面天色都已经有些暗了。
没过一会儿,暗卫便在书房外敲门:“王爷。”
“进。”
傅司简将信封递给暗卫:“将这封信送回王府,让小二亲自去江南给顾老将军送去。”
暗卫还疑惑着,为何不直接将信送去江南,非得?从?京城绕一圈?
不过,小二作为玄卫副首领一直留在京城,三年前?王爷去江南时也没跟着,怕是?不知道?老将军在江南的住处。
“王爷,顾老将军可是?还住在三年前?的那?处宅子?”
“嗯,你给小二写清楚,让他别?找错了地方。”
暗卫点了点头,刚要应“是?”,便听?见?自家王爷沉稳严肃但是?能听?得?出几分紧张的声音:
“另外,让他清点府库,按照礼部规定迎娶王妃的规制再添五成准备聘礼,将礼单送去江南给顾老将军过目。”
提亲
暗卫眼睛瞪得像铜铃, 这、这就要下聘了?!
王爷您出息啊!
王府总算是要有女主人了!
玄卫那些兔崽子知道后非得大吃一惊!
暗卫一派喜气洋洋之色:“恭喜王爷!”
傅司简反倒是有些不安地在桌案后踱步,唯恐落下什么环节,轻慢了小姑娘。
纳采礼活雁为佳, 可此时北疆天寒地冻, 鸿雁早已南飞……只能明年春天再补给她了。
他垂眸思考片刻,吩咐道:“让小二到了江南捉一对活雁作纳采礼先?送过去。”
“是。”
顾灼训练结束, 与姚云一道往回走:“阿云,让将作坊加紧制箭, 关南送来的那批铁留下一半以备不时之需。”
“是, 我待会?儿去安排。”
“孙景阳最近怎么样??”
“将军,你说那个小孩啊, 挺吃苦耐劳的,前些日子还?立了一小功呢。”
顾灼饶有兴致地挑眉, 连战事都没有, 这小子立得哪门子的功?
便听见?姚云颇为赞赏地道:“那天吴将军的人来军中与我们说你失踪的消息,运粮官鬼鬼祟祟地想在帐外偷听, 被孙景阳逮住了。不然被那人听见?,属实是不好处置。”
说起那运粮官,倒是教顾灼又想起摄政王。
既然不可能是摄政王, 那究竟是谁吩咐运粮官给她传那些话的?
摄政王到底有没有威胁顾家的意?思?
甚至于, 当?初京城将军府传信给她是摄政王拦了粮饷, 这消息有几分真假?
是他们查消息时受人蒙蔽,还?是京城将军府的人……本身?就出了问题?
她与爹娘久不回京, 倒是不排除这种?可能。
顾灼一时间想到更多, 京城将军府的人若是不可信, 那她想弄清楚粮饷一事是何人阻挠,还?是得派这边的人去京城一趟打探消息。
可边将无召不得进京, 派人回去也不成。
此事需她细细筹划一番,倒是不急。
远处群山起伏,烟岚云岫。太阳被连片的云层遮掩得严严实实,漫天灰白,一丝暖光都不肯散出。
顾灼心下叹了口气,京中无人,当?真是深受掣肘。
“将军!将军!”
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打断顾灼的思绪,她驻足转身?,瞧见?一个士兵带着顾家的侍卫正?朝她走过来。
侍卫上前将手里的包袱递给顾灼:“小将军,这是傅公子给您的东西,说是给您调养身?体的药,还?有糖。”
顾灼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被京中之事挑起的烦躁都淡了几分:“嗯,辛苦了。”
别人注意?不到,姚云可是在一旁看得分明,当?即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待周围没了别人,她才眯起眼一脸八卦神色地打量着顾灼,压低声音揶揄道:“啧啧啧,将军啊,可是那位与你在山中孤男寡女整整一夜的傅公子啊?”
顾灼点点头:“是又如何?”
姚云高深莫测地吐出一句:“我这双火眼金睛,早就看透了太多。”
顾灼听见?这话好笑又无奈:“你看透什么了?”
姚云一手背在身?后,另一手捋着下巴处并不存在的胡子,活像一个神棍:“自?然是看透,你当?初将傅公子带回军营时,就对人家图谋不轨。”
说完就退后几步,生?怕顾灼被她说中后“恼羞成怒”想出什么损招儿对付她,比如拖着她去涂她娘亲送过来的那个臭烘烘的软膏什么的。
姚云想起这个就觉得悲愤,她娘亲到底知不知道那东西那么臭啊!
谁料顾灼微微皱起眉头,脸上露出淡淡地不解,仿佛是真的反省自?己却没有丝毫悔改之意?:“这么明显吗?”
猝不及防的承认差点惊得姚云左脚绊了右脚,惹来顾灼一阵无情的嘲笑:“阿云,是不是路不平啊?”
姚云:你听听这说得是人话吗!
她错了,她不该这般不自?量力地试图调侃顾灼的。
转眼一个多月过去,北疆一日比一日更冷,风刀霜剑,透骨奇寒,雪窖冰天。
为了让那处山头的地形发挥最大?的作用,顾灼与几位主要将领研究更合适的战阵,训练骑兵的弓箭,带人过去演练了好几次,忙得脚不沾地。
只冬至那日赶回幽州,交代了顾川派人进京的一应事宜,又与傅司简匆匆忙忙地吃了一顿饺子。
没来得及耳鬓厮磨卿卿我我不说,还?被傅司简拉去医馆,让郑大?夫把了个脉,又给她拿了一大?包的药。
顾灼总算是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入骨相?思,魂牵梦萦,当?真是比那些药都苦。
她有时都想,不如干脆让傅司简过来陪她好了,就像在山脚营帐时一样?,他就在她触手可及、回头可见?的地方。
却也只能是想想。
军中规矩不是摆设,傅司简也有自?己的事要忙。
可是,她好想他啊。
想触摸他,想拥抱他,想亲吻他,想听他低声喊她的小字,想看他寂静眼底的汹涌爱意?。
顾灼看着所剩不多的桃花糖,拈起一颗丢进嘴里,甜甜的,多少是冲淡了心中相?思的苦。
等这些都吃完了,她便纵容自?己回去见?他一面?。
“王爷,这是顾老将军给您的信。”
玄卫副首领邵西从江南一路快马,将这封轻于鸿毛却重于丘山的信面?无表情地递给傅司简。
他的脸已经?在北疆腊月的刺骨寒风中冻得僵到做不出任何反应。
傅司简接过信,却是迟迟未打开。
他有些忐忑。
邵西是没见?过王爷这般犹豫迟疑优柔寡断的模样?的,颇为稀奇地看了一眼,站得离炭盆更近了些。
未来王妃就是在这种?隆冬苦寒之地守着国门,他已经?心悦诚服五体投地。
冷不防听见?王爷问他:“老将军可有什么话让你带给我?”
邵西想了想当?时顾老将军给他信时的横眉立目,嘶,那是一句话都没与他说啊。
顾老将军会?生?气,邵西觉得原因全在自?己,他这差事办得实在不够妥当?。
他在王府接到暗卫的信后,高兴之余便是觉得此次的任务非同小可。
礼单倒是好说,府库里贵重的东西都写上便好,可提亲这事,他是真没做过啊。
因此,从京城出发之前,邵西专门去请教了一个有名的媒婆如何提亲。
那媒婆相?当?热心地告诉他:“你去到女子家中,要面?带喜色,寒暄几句后将话题引到要求娶的那位姑娘身?上,将那姑娘夸得天花乱坠天上有地上无的,再说提亲之事。”
于是,邵西刚到那座被修葺得十分古朴雅致的宅院时,表明身?份后便想着先?寒暄几句。
顾老将军问他:“王爷派你来江南寻我所为何事啊?”
他笑得灿烂,想了想道:“凉州有一富商久居江南,回凉州时总是带着好些东西送进他的一处宅院,那宅院守卫森严疑点颇多,王爷让我来江南查查这富商是谁,所运何物。”
这可不是假话,跟他一道来江南的另外几个人就是来查这事的。
而且,大?哥说查案的事是不需要瞒着顾老将军的。
邵西下一句正?想说“听闻顾老将军的女儿在北疆任顾家军主帅,可谓是惊才绝艳、风华正?茂、运筹帷幄、文韬武略、出类拔萃、国色天香、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倾国倾城、蕙质兰心……”,他来之前可搜罗了好些夸人的词呢。
才开了个头,便听见?老将军出声:“老夫自?当?竭尽全力帮王爷寻人。”
邵西一个激灵,脸上的笑都僵住。
哎,不是啊,老将军您别误会?啊!
这还?没提亲呢,就让王爷的未来老丈人误会?王爷来提亲之余还?顺便使?唤老丈人帮忙查案!
谁来救救他啊?
邵西都想抬手扇一下自?己这张说话不过脑子的嘴。
媒婆这营生?还?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学会?的。
他再顾不上媒婆教他的那些,赶紧摆摆手道:“您别误会?,王爷派我来寻您不是查案的事。”
邵西向后招了招手,叫跟来的人把大?雁送过来,又拿出王爷那封沉甸甸的信和他整理好的聘礼单子递给顾老将军:“顾老将军,这是王爷命我交给您的信,还?有这份礼单。”
他就眼睁睁看着顾老将军瞅了一眼活雁和礼单后狠狠皱起眉头。
信封拆开后抖落出一枚玉佩,老将军看完信肉眼可见?地大?动?肝火,一甩袖子走了。
邵西总觉得顾老将军当?时是想将他揍一顿扔出去的。
还?留在花厅的姜夫人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才拿起那封信一页一页地看过去。
其实比起顾老将军久经?沙场形成的威严气势,邵西显然是更怕这位看起来十分温婉的姜夫人。
姜夫人战功卓著,在顾家军中的地位举足轻重,从二品的官阶可都是靠战场上的人头累起来的。
边关杀敌的将士身?上沾染些杀气不可怕。
但若是用温蔼柔和将这杀气包裹得一丝都不可窥,才真是要了命了。
邵西正?襟危坐,垂眸不敢去看坐在上首的仍是那副闲适姿态的姜夫人,活像是犯了什么错等待宣判。
便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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