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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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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至想起当初她命侍卫盯着傅司简时侍卫给她传的信:

    “傅公子银钱颇多。”

    确实。

    玉竹不知怎么就突然说到帕子了:“呃,是。”

    又话音轻快地道:“姑娘,箱子里有好些更好看的帕子,我给您都拿出来,您换着使。”

    顾灼被逗笑,合着小丫鬟是嫌弃那帕子丑。

    北疆云锦稀少,玉竹不认得也正常。

    将军府仅有的几匹还是先帝赏下来的,可不舍得那般奢侈用来做帕子。嗯,她娘亲给她做了好些肚兜,当时就穿在她身上。

    而且,那帕子也不丑啊,银灰古朴雅致,就是素了点。

    顾灼摇摇头打断自己不着边际的想法:“不用,我平日不使帕子,你挑好看的拿着玩儿吧。”

    玉竹听了这话,脑子一时间转不过来:不使帕子,为什么要那块灰不溜秋的?

    “那帕子……不会是那位公子给姑娘的定情信物吧?”

    顾灼觉得头发干得差不多了,正起身朝拔步床走去,闻言差点左脚绊了右脚,回头无语地望着正捂着嘴的小丫鬟。

    玉竹扑棱着眼睛看向自家姑娘:呜呜,她明明只是在心里想想。

    但是她又实在好奇,见了顾灼的反应,没忍住小小声问:“真……真是啊?”

    顾灼还没想好怎么回才能打消小丫鬟这离谱的念头,便看见玉竹用一副防着隔墙有耳走漏风声的姿态试探出声:“那公子真的亲姑娘了?”

    顾灼美目微瞪:?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玉竹声音越来越小:“我端粥进去时,姑娘嘴唇有些红肿……既是送了定情信物,亲一亲也没什么——”

    顾灼脑海里有什么一闪而过,好像傅司简给她擦嘴角擦到了她唇瓣上,或许还揉了两下?

    当时没注意……

    玉竹看她神情没什么变化,不知她在想什么,有些不放心,欲言又止还是说出口:“但是,姑娘你可不能再进一步了,千万别落下个霸王硬上弓的名声……”

    顾灼听这话有些熟悉,她怎么觉得以前也有谁说,让她不要“霸王硬上弓”?

    哦,是姚云。

    她到底是做了什么让她们一个两个对她产生这样的误会!?

    她明明是一个克己复礼之人!

    顾灼觉得自己再不出声,这小丫鬟不知道能脑补到哪儿:“没有,都没有。”

    她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似的:“少看点不正经的话本子。”

    玉竹还沉浸在深深的担忧中,听见这话懵懵地点头:“啊,哦。”

    姑娘怎么知道她看话本子?

    可是姑娘总是待在军营,她在府里没有事做,不看话本子会无聊死的吧,唉。

    玉竹给屋内留了一盏灯,略带惆怅地退出去,合上门的时候偷偷想:她的话本子其实挺正经的。

    第二日,顾灼一早就去书房写了两封信,叫来顾山:“派人送到凉州和并州的太守府。”

    “是。”

    她继续埋头写写画画,问道:“你们回来的路上,那两位可表现出什么喜好?”

    顾山想了想:“宋老总是拽着钟先生下棋,许是喜欢棋?钟先生……喜欢吃辣。”

    他们从江南到北疆走官道赶得比较急,总碰不上客栈,带的干粮吃得没滋没味的。

    越往北天气越寒,一日午时钟先生拿出一大包红得诱人的干辣椒嚼着吃,辣得涕泗横流也不吐出来,说是不能辜负家中妻子的心意。

    到了北疆地界辣椒快吃完的时候,钟先生已经能面不改色。

    顾灼搁了笔:“走,去我爹书房。”

    主院里有一片西府海棠,每年四五月份,便是层层叠叠一片娇艳夺目,是她爹一棵一棵亲手种下的。

    嗯,她娘叫姜棠。

    顾灼扭头随口一问:“江南的院子有海棠吗?”

    顾山点点头:“有几棵垂丝海棠,不太高,估计是老将军近年刚种的。”

    江南水边的垂丝海棠,那才是“云绽霞铺锦水头,占春颜色最风流。”③

    顾灼牙酸,顶了顶腮帮子,她爹娘真是数十年如一日的恩爱。

    推门进去,角落里的箱子又多了两个,“这次抬回来的?”

    “嗯。”

    顾灼又深深看了眼箱子上的锁,还是放弃了在她脑海里出现过无数次的偷偷打开它的念头。

    她爹娘不让她看,总有爹娘的道理。

    顾灼上下扫着另一边的博古架,她爹那副棋放在哪了?

    红木镶银丝的棋盘与博古架颜色有些像,黑漆描金缠枝莲纹盒配着铜镀金镂空花纹盖像两面小鼓整齐地置在棋盘一侧。

    顾灼揭开盒盖,取了两粒,触手微凉。棋子并非传统的黑白二色,而是青玉、白玉两色。

    又从博古架上另一个格子内取了一方澄泥夔纹砚,边框上云纹如意纹缠绕,疏密有致,别有风趣。④

    让顾山拿上东西,离开主院时看见光秃秃的海棠树,顾灼琢磨着:她爹娘不会想等到明年看过江南海棠花开才回来吧。

    柔荑

    刚踏进西院门,就听见一个颇为不讲理的声音:“哎哎哎,你等等,我要悔棋!”

    顾灼嘴角抽了抽,心想:你们读书人悔棋都是这么明着说出来的吗?

    她小时候跟她爹下棋时想悔个棋,背负愧疚软磨硬泡还被她娘亲嘲笑,她一定要学学这理直气壮的劲儿。

    顾灼脚步不停,映入眼帘的是一副清雅绝尘的大儒名士石桌对弈图吗?

    不是。

    鹤发童颜的老头儿一脸得意地看着对面,仿佛在说“我倒要看看你要落子哪儿才能赢我”,生生破坏了鹤纹滚边长袍和须眉交白本该营造的仙风道骨。

    石桌对面的人看上去年届不惑,美髯玄发映清姿①,脸上没有丝毫不耐烦地又落了一子,一派“花开花落云卷云舒”②的淡泊,如果不去看他手中握着的没了一半的红辣椒的话。

    许是抱着两个盒子小心翼翼的顾山实在惹眼,对弈的二人齐齐转过头,那老头儿先出声:“你就是顾青山的小闺女?”

    顾灼还未点头,便被老头儿拉到石桌旁坐下:“来来来,有什么事看完这局再说。”

    眼看老头儿下手又是一步死棋,顾灼没忍住:“宋老,您别——”

    话没说完就被抬手打断,老头儿一本正经道:“观棋不语真君子。”③

    那您知不知道“落子无悔大丈夫”啊!?

    顾灼实在没想到名声如雷贯耳、常年不知所踪的宋大儒,是个臭棋篓子。

    她抬头瞪了不远处的顾山一眼:这就是你说的宋老喜好下棋?

    顾山讪讪地看着棋盘,一路上他骑马走在马车前面护着老将军要运回北疆的箱子,总是见宋老喊着钟先生“来来来,下棋下棋”,哪知道……

    不过,下成这样都能锲而不舍,也……算是喜好下棋了吧?

    就是心疼怀里抱着的青玉白玉棋,而且,老将军回来看见自己的心头好被送人不会揍他吧?他有些忧虑。

    顾灼侧首同情地看了一眼钟先生,难为他就这么与宋老下了一路的棋。

    正巧钟先生看过来,读懂顾灼的意思,颇为无奈地笑笑,把剩下的半个辣椒塞进嘴里,寻了个不容易被看出来的地方让了步棋。

    宋老势如破竹,不出意外地……赢了。

    过了瘾的宋老心情很好地问顾灼的来意,顾灼刚喊了声“宋老先生”便被打断:“我与你祖父熟识,你合该叫我一声阿翁。”

    顾灼有些惊讶,她爹在信里倒是未说。不过她不合时宜地想着,宋老与她祖父下棋谁悔棋比较多啊?

    她从善如流道:“宋阿翁,钟先生。书院一事我爹应该已与你们说过,晚辈今日来是想请两位先生出一份试题,以区分书院学生的水平。能入书院者皆为秀才,题目难度略高于童生试即可。”

    宋老捋着银须:“这事儿好说,还有呢?”

    顾灼眨了两下眼:“没了。”

    宋老噎了一下:“你不交代交代书院如何办?”

    顾灼脸上笑得无害:“除了束脩一事我需要跟三州太守商量,关于书院如何管、如何教,全听您二位的,我没意见。”

    “你倒是会偷懒。”

    顾灼让顾山上前来放下东西:“这是我代父亲给您二位的贽礼,书院以后就托您二位费心了。”

    宋老摸出几粒玉子,咂舌道:“小丫头,你把这么好的东西送我,你爹回来会气着吧?”

    钟先生揭开蝉形紫檀砚匣,眉头微皱:“小将军,这礼……有些贵重了。”

    顾灼站起身摆摆手,恭谨地行了文人的拱手礼:“北疆条件艰苦,两位先生愿意来是为大义,晚辈替北疆百姓谢过先生。”

    她衣角猎猎于一地枯黄落叶中,行完礼挺起的脊背满是坚韧,似是北疆寒彻骨的风霜也吹不垮。

    钟嵘总算明白,为何顾老将军敢将北疆防务托付给十几岁的顾灼,在江南一待便是五年。

    那是顾家人累世的铮铮铁骨赤胆忠心,是风沙黄土打磨出来的排除万难坚韧不屈。

    荆棘丛生之路,正缓缓生花。

    他还了一礼:“小将军言重了。”

    宋老高深莫测,来了句:“你娘说你一向求稳不冒险,难得见她还有这么谦虚的时候。”

    顾灼无语,宋阿翁你不用替我娘解释,我知道她的原话是说我不思进取胸无大志。

    她娘亲可真是的,知不知道“士别三日刮目相看”④啊!她已经被粮饷逼得志存高远了哎。

    她笑嘻嘻道:“我是在求稳啊。”

    给北疆求个长久的安稳。

    顾灼从西院出来,看着天高云淡碧空万里放松下来:“你照看着点西院,别让人怠慢了。”

    “是。”

    “找两个人同时去送信,等五日后告示发出来看看反响再回。”

    顾山跟在身后:“是。”

    “姑娘!”

    顾灼听见声音,抬头便看见玉竹正沿着檐廊快步朝她走过来,等玉竹走到近前,顾灼问她:“有急事?”

    玉竹挠挠头:“没有,大厨房来院里问我姑娘午时是否在府内用饭,我去大门问小厮说没见姑娘出府,就来找找姑娘。”

    顾灼回道:“嗯,让他们加一道川菜。”在西院看钟先生手里火红的辣椒,她有些馋。

    想起西院,顾灼又吩咐道:“让大厨房给西院也添一道。”

    玉竹点头称是,转身时有些迟疑,想了想还是把话咽了没说,抬步朝大厨房走去。

    顾灼看出玉竹的踌躇,想着许是小丫鬟碍着顾山在这儿不好说,便也没当下就问。

    午时,玉竹张罗着摆饭,顾灼见丫鬟们都出去了,开口问道:“顾山在场的时候想说什么?”

    玉竹摸不着头脑:“啊?”

    顾灼拿起筷子伸向光看着就让人口舌生津的水煮肉片,说道:“你要是喜欢顾山,我做主让你嫁他。不过,你啥时候跟他看对眼儿的?”

    顾灼都已经想到给小丫鬟备什么嫁妆,突然有种嫁女儿的不舍。

    玉竹瞬间脸红,又疑又懵:“姑娘你说什么啊?”

    她终于明白过来姑娘最初问的是什么,哭笑不得:“姑娘您误会了!”

    “嗯?那你看上谁了?”

    “姑娘,我那时是想问您,那帕子是不是您自己做的?”

    这下成了顾灼一头雾水,愣了一会儿决定自损八百:“谁给你的信心觉得我……会做帕子?”

    玉竹:真是无法反驳。

    “我洗帕子时觉得它好像与姑娘的肚兜是一个材质,翻了翻箱子还真找见一块与那帕子一模一样的布,以为是您何时裁了做的。”

    “那帕子就锁了个边,我寻思……万一是姑娘亲手做的,您手上肯定被扎了针眼。”

    顾灼:小丫鬟知不知道“万一”和“肯定”深深伤害了女红很差的她!

    便见玉竹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玉盒:“您把这个涂在手上就不疼了。”

    看着操心的小丫鬟,顾灼打定主意再给她加两成嫁妆。

    玉竹想起昨日的误会,有些不好意思地继续道:“我昨夜还以为是那位公子送给姑娘的定情信物,没想到是姑娘送那位公子的——诶,那怎么帕子被姑娘用了啊?”

    顾灼觉得小丫鬟想象力实在丰富,不去写话本子真是屈才了。

    她声音没有起伏:“昨夜吃饭时我呛了鱼汤,他随手拿出来给我用的,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尝尝这肉片。”

    玉竹总算知道自己闹了个多离谱的乌龙,又看了看汤红油亮的满满一层的辣椒,敬谢不敏:“姑娘先用些温和的再吃这辣的。”

    顾灼:她怎么就把玉竹的注意力引到吃饭上了!

    申时,书院。

    顾灼推开书房的门时看见的,便是温暖含蓄的光透过窗棂斜斜洒了傅司简半身。

    他听见动静朝她看过来,像是愣了一下,逆着光看不真切的脸让顾灼觉得这一幕好看得有点不像话。

    如果不是顾灼进来时看见他正伏案不知在写些什么,险些要被他不动声色遮掩的动作骗过去。

    顾灼来了兴趣,缓步走至书案前,看了眼盖在最上方的纸,抬头挑眉问他:“我不能看?”

    傅司简就那么一直垂眸看着她,脸上没有半点慌乱。

    先败下阵来的是顾灼,她扛不住这双眼睛如此专注的视线。

    她转头朝向门边站着的暗卫,抬了下下巴:“你先出去,把门带上。”

    暗卫越过顾灼看向傅司简,满脸都写着:王爷我真不是故意不拦着!

    收到傅司简的眼色,他麻溜地离开书房这个一触即发又暧昧不明的气氛,他觉得自己无辜又多余。

    替屋内的人关了门,又站得离远了些,他只希望王爷能体谅他看见顾姑娘过来找王爷而为王爷高兴,所以迟了一瞬就被顾姑娘推开了门。

    他下次一定反应得更快一点,假意拦两下给王爷拖延时间再放顾姑娘进去。

    他就是这么恪尽职守替王爷排忧解难。

    屋内,顾灼的视线一直凝在傅司简脸上,绕过书案一步一步走到他身前。

    傅司简见小姑娘盈盈秋水顾盼生辉地离他越来越近,看出那妩媚笑意下小狐狸的算计,他没动。

    以为她玩儿够了觉得没意思便会放弃。

    柔荑抚上他侧脸,在唇上停了片刻似是犹豫要不要按下去,终是略过。

    又扫过他的下颌,在下巴处勾了两下,让他想起小姑娘为他易容时也是这般,那时他便想伸手圈住她。

    指尖轻轻柔柔滑到他颈侧,在跳动的地方摩挲了两下,便绕着凸起处转了两圈,他没忍住吞咽了一下,惹得小姑娘轻笑出声,还歪头凑近看了看。

    他已察觉到自己的异样,见她还不停手,再这么下去他怕是要在她面前出丑。

    他弃甲曳兵,只得握住已经在他胸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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