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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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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的冲动无知而懊悔。

    她觉察出了傅司简温润如玉外表下若有若无的睚眦必报。

    她一直知道傅司简的声音好听,刚刚的“夭夭”低沉得像是贴着她耳边想起。

    她觉得她的脸一定比傅司简的耳朵红。

    顾灼有些郁闷,她不会次次都撩人不成反被撩吧。

    她这见了美色就不由自主的恶趣味还有没有救啊!

    第二天,顾灼和傅司简的房间门几乎同时打开,顾川和暗卫也分别出了门。

    顾灼理直气壮地看向傅司简,不期然听到一句:“夭夭,昨夜可安?”

    顾灼皮笑肉不笑:“安,安。”

    顾川狐疑地看了两人一眼,摸不着头脑,怎么就进展到叫“夭夭”了?

    暗卫一看顾川的神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昨夜四人一上二楼就是顾川的房间,顾川想等顾灼进房间后再回房,直接被顾灼赶进去了,所以没看到后来的那一幕。

    暗卫离谱地生出些你不知道我知道的优越感。

    吃过饭,顾川被派去查孙太守家的小公子,顾灼几个坐在客栈一楼的大堂闲聊。

    顾灼把瓜子嗑得嘎嘣响,随口问道:“你来并州想去哪儿啊?”

    傅司简剥着瓜子,随口回道:“既是游历,便是哪里有意思去哪。我看夭夭似是要查并州太守,自然妙趣横生,我便跟着夭夭好了。”

    顾灼恶狠狠地抢过傅司简手边剥了一小碟的瓜子仁。

    “夭夭”、“夭夭”,还叫个没完了!

    她又不能当着他护卫的面像他一样厚脸皮地叫他“阿简”。

    顾灼泄愤似地嚼了口瓜子,又觉得这人修长如玉的手剥瓜子都优雅得像是拿着黑白分明的棋子。

    不过,拜他的厚脸皮所赐,她现在听见从他口中说出的“夭夭”二字,颇有点古井无波,心如止水。

    暗卫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他没想顾小将军是这么个娇憨性子,更没想到他家王爷脸皮厚起来这般……孟浪。

    跟他家王爷以前那副冷若冰霜不近人情惜字如金比起来,叫姑娘家的小字属实算得上孟浪。

    不过,他家王爷也不是从来就那副冷冰冰的样子。

    王爷是太宗皇帝的老来子,比先帝小十五岁。

    自小父皇母后疼着,兄长护着,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①。

    那话怎么说来着?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咺兮。”②

    直到五年前先帝遇刺,当时的小太子才七岁。

    先帝自知身体大不如前,怕小太子登基压不住朝堂,想把皇位给了王爷。

    王爷没应,只说会护好小昭、护住大裴。

    自那时,收起一身少年风流温文尔雅。

    跟在先帝身边,学朝堂制衡,学帝王之道,学治国理政,学刑律革新,学番邦安抚……在人前越发不苟言笑。

    两年前先帝驾崩,王爷用铁腕手段压住朝堂上按捺不住的魑魅魍魉,重新追查起中断的案子。

    也就是到了北疆后,许是远离京城的缘故,王爷才又有了点当年温润如玉的模样,不再气势凌厉让人不敢直视。

    顾灼听见暗卫的笑,瞪了傅司简一眼:“你可想清楚,查一州太守,保不齐会有危险?”

    傅司简不动声色地在桌下踢了暗卫一脚,笑着对小姑娘说:“我这护卫身手很好,遇着危险,也能保护姑娘。”

    顾灼哼了一声:“身手好还能让你倒在将军府门口?”

    暗卫面色略有些扭曲,他家王爷踢他是一点儿力气没留啊。

    忍着疼又听见顾灼扎心的话,觉得他家王爷真是没踢错。

    顾川总算回来:“将……姑娘,孙景阳在城西一家赌场。”

    顾灼把瓜子移到顾川面前:“你嗑会儿瓜子,我上去换个衣服。”说罢朝楼梯走去。

    半刻钟着实有点漫长,桌上只有傅司简咔嚓咔嚓剥瓜子的声音。

    裴昭

    顾川有心想问这男人的身份,又不知如何开口,与暗卫大眼瞪小眼,无聊得想着要不趁机切磋一番。

    顾灼下来时看着都觉得尴尬,忙出声:“咳,待会叫我顾公子。”

    她换了一身靛蓝色的男装,窄袖上滚着流云暗纹,腰间一条墨色锦带,头发被玉冠束起,还拿着一把折扇。

    面上改了眉峰走向,唇红齿白。

    当是“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①的小公子。

    城西赌场,人声鼎沸。

    顾川领着几人到了场中最热烈的桌前,里三层外三层。

    人挤人到了内层,途中还被一个五大三粗的彪形大汉吼了一句:“干什么的?没长眼啊!”

    顾灼这暴脾气……

    战场上这种体格的北戎士兵她一枪能挑下两个,可这是大裴百姓。

    她忍了。

    大汉被顾川的刀震慑住,小声骂骂咧咧地转回头。

    顾灼有些后悔,早知道也带把刀出来,大冷天的,这折扇花里胡哨一点儿用都没有。

    顾川凑近小声说:“将——”

    被顾灼瞪了一眼。

    “公子,那就是孙景阳。”

    顾灼看向顾川所指,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公子。

    眉清目秀,正一脸挑衅地看着对面:“你给小爷等着。”

    顾灼:好好的小孩子长了张嘴!

    小公子此时正甩着骰盅上下翻飞,把骰子摇得劈啪作响。

    顾灼问了旁边一个看起来已经待了很久的人:“摇大摇小?”

    那人回道:“摇大。”

    顾灼闻言挑眉看了小公子一眼,行家啊!

    傅司简不懂这些,看着小姑娘眉眼间的意兴盎然:“公子可知哪位会赢?”

    顾灼仗着他现在不能叫她“夭夭”,促狭回他:“阿简觉得呢?”

    傅司简凝着她不说话。

    喧嚣中似是唯有他们之间有着关于称呼的秘密。

    顾灼:这人怎么不按套路?!看什么看!

    说话间,桌上两个骰盅已然掀开:“王公子胜。”

    孙小公子一脸烦躁,看起来忿忿不平十分懊恼:“不玩了不玩了,王正,下次你给小爷等着!”

    顾灼怀疑这孙小公子是不是只会这么一句狠话。

    那王正揖了一礼:“多谢小公子手下留情。”

    “知道就好,银子去府上找管家拿。”

    小公子吊儿郎当走了。

    顾灼用折扇敲了左手一下,掀起唇角笑了下:“走,跟着他。”

    孙小公子出了赌场依然是那副纨绔子弟模样,在街上左摸摸又看看,走到一个小摊前不知买了什么玩意儿。

    几人跟着孙小公子越走越偏僻,不得已只好飞檐走壁坠在后头。

    看着孙小公子戴好刚刚买的面具,拐进了一处院子。

    院子门前的牌匾——慈幼局。

    顾灼使了轻功爬上屋顶,顾川和傅司简跟着,暗卫觉得这场面多少有些离谱,也跳了上去。

    院中几个四五岁的小孩子正围着孙小公子,叽叽喳喳:“阳哥哥,你好久没来啦!”

    孙小公子摸摸眼前的小脑袋:“对不起啊虎头,哥哥这几天比较忙。”

    梳着双丫髻的小丫头奶呼呼地出声:“没关系哒!”

    你一言我一语地嬉闹了会儿,一位老嬷嬷被人搀扶着步履蹒跚地走来:“阿阳,你来啦。”

    孙小公子扶过老嬷嬷:“嬷嬷,外面太冷了,咱们进屋去说。”

    “去那边的石桌吧,老婆子想看着孩子们。”

    “那我扶您过去。阿兰,你照顾一下虎头他们。”

    阿兰是慈幼局最大的孩子,放下搀着嬷嬷的手:“是,公子。”

    孙小公子从怀中拿出银票:“嬷嬷,您收着。”

    他时常来送银票米粮,嬷嬷没有拒绝,只是说:“阿阳,我这身子骨再过几年就照顾不了他们了,官府再找人来接手时你把把关,啊。”

    “您放心。”

    老嬷嬷拍着他的手:“好,好,嬷嬷放心。”

    孙小公子从慈幼局出来就回府了。

    四人朝客栈方向走着,顾灼把玩着折扇出声:“顾川,你去查查孙景阳这两年在赌场的输赢情况,赢了谁输了谁,数额多少。”

    顾川抱拳:“是,属下这就去。”

    “回来,吃过饭再去。”

    “是。”

    午后顾川要离开时,暗卫被傅司简赶去跟他一块查了。

    桌上只剩顾灼和傅司简二人。

    “姑娘是觉得那小公子有问题?”

    顾灼抿了口酒:“你会摇骰盅吗?”

    傅司简摇头:“姑娘可会?”

    顾灼有些小得意:“那是自然,顾川他们几个都赢不了我。”

    她小时候实在调皮,喝酒划拳斗蛐蛐,就没有她不会的。

    不过她从来不去赌场,那地方去不得。

    傅司简看着小姑娘一脸娇俏:“那还得劳姑娘以后教我。”

    “好的不学学痞的。那孙小公子是个行家里手。”

    “姑娘怀疑他是故意的?”

    “是啊。”

    京城。

    裴昭看完信后,脸上一片寒意,压了压怒气才道:“把户部尚书叫过来。”

    身后立着的大太监看着十二岁的皇上一瞬间散出的气势,感叹叔侄俩这几年越来越像:“是。”

    大太监匆匆走出去,御书房剩下裴昭一人。

    日头从糊着纸的窗棂透进来,把他笼罩在阴影里,像是孤单的小兽。

    过了很久,手边的茶已经凉透。

    轻不可闻的推门声响起,他又成了那副稚嫩却威严的样子。

    “陛下,刘尚书来了。”

    “让他进来。”

    一个胡子微白身形清癯的老人一身朝服走进来:“老臣叩见陛下。”

    裴昭就那样看着匍匐在地上的肩背。

    刘越一时摸不准年幼的皇帝是什么意思,心里却并不把这小小的敲打放在眼里,只是跪得更为恭谨。

    一盏茶过去。

    “刘尚书起来吧。”

    “顾将军给朕上了一份问安折子,朕忽得想起顾家军,召刘尚书问问今年的粮饷准备如何了?”

    “陛下,粮饷半月前已送出了。”

    “半月前……有些晚了啊。朕记得,去年顾家的粮饷是户部和皇叔吵了一个多月才送晚了,今年……是何缘由啊?”

    刘尚书面上愈发恭敬:“陛下,户部办事不周,起先准备的是旧粮,换今年的新粮耽误了时间。”

    裴昭一下一下敲着御案,没出声。

    “老臣有罪,臣请户部上下自罚三月俸禄。”

    裴昭若有所思地看着年老的尚书低下的脑袋,似笑非笑:“太重了些,尚书做个表率就好。”

    “谢陛下。”

    御书房安静了一会儿,刘尚书老迈的声音响起:“老臣告退。”

    西风随着推开的门裹着秋叶转进来,吹起老尚书朝服的衣角。

    快十月了,岁暮天寒,老尚书也该致仕了。

    想让户部上下心生不满吗?

    呵。

    裴昭又打开信,看着熟悉的笔走龙蛇。

    “小昭,展信舒颜。”

    他生出温暖笑意,像是跟人打了一架满身泥巴的小子终于看见信赖的大人。

    “北疆防务重于泰山,顾家粮饷迟迟未到,京城新贵已成世家,树大根深尾大不掉,切不可操之过急。”

    “臣追线索至北疆,盘根错节云遮雾罩,需在北疆待一段时日,离开前会去信与你。若有要事,可吩咐玄卫加急。”

    “小昭,臣久不在京中,需你独当一面。”

    “望你忍屈伸,去细碎,广咨问,除嫌吝。②”

    方正的纸张细薄润洁,纹理纯净,翻动间带着橘色的光静静流淌。

    轻似蝉翼,却重如千钧。

    “为帝者,先须克己。每著一衣,则悯蚕妇;每餐一食,则念耕夫③。如此爱民,则天下归心。”

    “最后,切记居安思危,保重身体。”

    裴昭反反复复地用目光描摹着信笺,眼底有些湿润,他忆起儿时皇叔一笔一划教他习字。

    他才十二岁,上朝时坐在龙椅上,看着殿内上方美轮美奂似要把人吸进去的藻井,看着阶下低头哈腰忠奸难辨的臣子,他总是生出恐慌。

    这位置太高了,高得让他自己都望而生畏。

    担子也太重了,足以将任何人压得面目全非。

    他一直在失去,父皇走了,母后走了。

    他有时甚至想,既是不断失去,坐在这个位置上有何意义呢?

    皇叔与他说过的话总在这种时候响起:“天下苍生就是你的意义。”

    幸好啊,还有皇叔。

    他依然让皇叔叫他“小昭”,才不至于让他真的成了孤家寡人。

    皇叔这大半年一直在外查案,经常是给他写信时还在此处,他收到信时早不知皇叔又去了哪。

    他也是看到信才知皇叔如今在北疆。

    可这事不能让朝臣知晓,是以他才借了顾将军的折子问户部尚书。

    裴昭懊恼地按了按额角,他还是太蠢了。

    两月前敲定粮饷一事,便以为万事大吉,殊不知朝臣最善阳奉阴违。

    皇叔铁血手段的余威随着菜市口日渐被黄土覆盖的血迹缓缓消散,妖魔鬼怪又开始摩拳擦掌。

    他得再努力一些。

    才不辜负皇叔殚精竭虑,不辜负父皇母后临终嘱托。

    斜阳晚照,落日烧云。

    四人坐在顾川房间内的方桌前,桌上摊着几张纸,上面记录着孙小公子在赌场的输输赢赢。

    “顾川,把账本拿出来。”

    顾川犹豫了一瞬,抬眼看了傅司简和暗卫一眼:“将军,真要拿啊?”

    桂花

    顾灼顺着顾川的视线看过去,想起顾川还不知道这两人的身份:“这是傅司简和他的护卫,我爹说在江南见过他。”

    顾川听得是老将军认识的人,放下戒心抱拳:“傅公子。”

    暗卫看着翻开的账本,撇撇嘴,他屋里的包袱也有这么一本,是小五抄下送回来的。

    比对了下账本和查来的东西,暗卫怔怔出声:“这……”

    顾灼沉吟半晌:“先吃饭,咱们明天去会会孙小公子。”

    叫了一壶桂花酒,顾灼喝得津津有味。

    在军营总是与将士们喝最烈的酒,如此才抵得住边塞似猛兽咆哮呼嚎的风。

    但是,顾灼其实更喜欢喝甜酒,桃花酿、桂花酿,一加热,像是把春去秋来的时光氤氲成香气。

    喝烈酒时,她总是先想起战场上硝烟弥漫尸山血海,再由着酒醉强行忘掉。

    喝甜酒时,她却总能看见军中来找她问何时吃肉包子的嬉皮笑脸,就像他们从未消失。

    慈不掌兵,她知道。

    她只是会想起他们。

    想起,青山处处埋忠骨。

    傅司简看着小姑娘笑得悲伤又怀念的脸,觉得怕是醉了。

    拿了她的酒杯,不自觉柔了声音,似是诱哄般:“夭夭,别喝了。”

    暗卫看得一阵牙酸,闷了口酒。

    顾川更是瞠目结舌,想拦,又不知道要拦什么。

    顾灼小脸酡红:“拿来,我没喝醉。”说着又要倒酒。

    她真的没醉,喝惯了烈酒就北风怎么会醉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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