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男大当婚

    徐爸、徐心，徐妈也关了火匆匆出来，几人合力，总算是把这架给拆开了。几人挪到客厅，围着沙发，有坐有站，气氛仍有些剑拔弩张，但更多的是各自心里的疑惑。

    徐如月仰脸问她妈妈：“大舅为什么打叔……”

    不等她话说完，徐心赶紧捂了她的嘴：“走，咱进屋里看动画片去。”

    徐爸也没想到事情竟弄得这么尴尬，轻咳一声：“小开，你跟小陈认识？”

    徐开没回他爸的话，却是横眉竖目瞪着陈砚乔：“你要敢打我妹的主意，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徐开做梦都没想到，给他妹说的新对象竟会是陈砚乔。这到底什么意思？陈砚乔怎么和他家扯上的关系？为什么跟自己分开后又要跟他妹搞对象，是为了报复他？

    陈砚乔无辜地耷拉着眼角，双手一摊：“打你妹妹什么主意？我怎么一点也听不懂。”

    “你听不懂？”徐开撑身而起，他简直快要气疯了。他承认这气性里，除了对妹妹的担心，更多是他自己的羞愤。他们俩再多恩怨情仇，也不该扯上他的家人。陈砚乔这是杀人诛心，他怎么能这么残忍？

    见他又一副要揍人的架势，徐日升赶紧站起来抱住儿子的胳膊：“你给我坐下……听见没有，坐下！”这一来一往的，他总算是明白这其中的误会，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这事儿不怪小陈……咳咳……是我们没跟人家说明白……”

    他看了眼徐妈，徐妈一眼给他瞪回来，徐日升只得腆着老脸继续道：“我跟你妈是寻思，他跟丫头都正值婚龄，又都单身，正所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就叫着一起见见，吃个饭，看咱两家有没有这个缘分。”

    徐开转头盯着他爸，愣着眼，正在消化这番说辞。

    陈砚乔却眉眼一开，笑嘻嘻地看着徐日升：“叔，您这话一点没说错，正所谓男大当婚，我们两家正好有这缘分啊，”他一把捞起徐开的手，“您看我跟您儿子是不是挺合适。”

    “谁合适？”徐日升和徐开如出一辙傻愣着眼，“你说和谁合适？”

    徐心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靠在她房间门口，手里拆了包瓜子，边嗑边说：“老爸，当初哥给你看照片你不看，见到真人就不认识了吧，这就是我哥那男朋友啊。”

    徐爸：……

    徐妈：……

    陈砚乔赞赏地看了一眼徐心，又站起来：“叔叔，阿姨，没有提前和你们表明身份是我不对，没想到引起这种误会。”说着对俩长辈态度恭顺地鞠了一躬，“我这次来，是为了向你们证明我想跟徐开在一起的决心，让你们能放心把他交给我，不要和他不喜欢的女人结婚……”

    听完这番话的徐家人——

    徐心继续嗑瓜子，这戏真是越来越好看了。

    徐开刚消化完妹妹和陈砚乔只是父母生硬撮合而非俩人本意，又被他这番话给震得脑子空白。

    徐妈还拎着炒勺，脸上更多的是迷茫和不知所措。

    只有徐爸涨红了脸，想到的是陈砚乔当初对徐开的玩弄和欺骗，和此时对自己的刻意接近，这混蛋真是骗完儿子又来骗老子。

    他二话不说就操起茶几底下的鸡毛掸子：“好哇，原来就是你个混蛋啊，就是你害得徐开茶不思饭不想命都差点丢一半，既然你送上门了，我今儿非得教训你一顿不可。”

    好在陈砚乔躲他爸家法的经验丰富，此时也能灵活地躲着徐爸的鸡毛掸子，还能分心琢磨他的话：“你说徐开为了我茶不思饭不想，那不就是他对我还有感情，叔，你应该同意我们。”

    徐爸气得像头喘气的牛：“你还敢说这种屁话？我儿没了正常的感情和婚姻，就是你这罪魁祸首造的孽！看我不打死你……”

    “所以我来负责了啊……叔，您消消气，您今儿要是打了我，我跟徐开在一起了，以后咱俩还怎么处？那不是把徐开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你……你……”徐爸懒得跟他废话，一鼓作气，鸡毛掸子堪堪就要落到他身上。

    陈砚乔赶紧抓过徐开挡在身前：“徐开，你也不救救我？”

    徐开那出窍的灵魂总算是归了位，伸手拦住他爸。

    徐爸呵斥：“你让开！”

    “爸，你先别气了。”

    徐爸横眉怒眼：“我叫你给老子让开！”

    徐开不说话，但挡在陈砚乔面前没挪步。

    “我看你真是鬼迷了心窍。”

    徐妈上来拉住自个老伴儿，伤心又失望地对陈砚乔说：“小陈，事情闹成这样，你还是走吧。”

    陈砚乔从徐开背后出来，踟蹰片刻：“……对不起，我下次再来看你们。”

    “谁要你来看，拿着你的东西滚！”徐爸对他大吼。

    陈砚乔滚了，徐爸转而对徐开，指着他的鼻子：“你也给我滚，这都是你惹的好事，还把人给引上门，别让老子来收拾你的烂摊子。”

    徐家楼下，碰了钉子的陈砚乔正准备上车。徐家人的反应他倒是不意外，等老两口气性过去，会想起他的好来的。

    这时他看徐开也出来了，便凑过去：“你也被赶出来了？”

    徐开面色沉沉，快步往前。

    陈砚乔放弃开车，直接跟上：“嗐，那么一桌好吃的，我还忙活半天，一口没吃上。你也饿了吧，我请你吃饭？”

    徐开驻足，眉头深皱：“陈砚乔，你到底想做什么啊？”

    陈砚乔也沉脸：“你觉得我想做什么？”

    “你不会以为我千里迢迢跑到这鸟不生蛋的地方，就为把你家搞得鸡犬不宁？”

    徐开撇开眼，不说话。

    陈砚乔把他拉上车，一踩油门将车子开出去。

    春天是真来了，那些种在小城自建房院子里的桃树李树纷纷开了花，车子一路往前，闯过一团团白雾粉霞。车轮碾过地上的花瓣，带起的风又卷起一些，不经意的几枚越过车头，卡在雨刮器上。

    陈砚乔将车停在小城河边。河边是老城，行道树繁茂遮天。南方的树冬天也不落叶，寒冷只会将树叶染上更深的绿色，春天一来，那深绿便托起层层嫩黄嫩绿，更像老树开花。

    陈砚乔在树下找了张凉椅坐下，又捡开旁边的树叶，看了一眼徐开，徐开也坐下来。

    “聊聊吧。”陈砚乔望着眼前的小河，河水缓缓流淌，也让他内心平静许多。他早想这样不带私人情绪地和徐开好好聊聊。

    “聊什么？”

    陈砚乔扭头看他：“徐开，你还喜欢我吧。”

    徐开喉头微动，却是垂着眼睛没说话。

    陈砚乔也不逼他承认，只继续看那河水，正午的阳光将微风吹皱的水波染得金光闪闪。

    “我知道你和孟笛打算形婚。还有刚刚你爸说的那些，知道你为我受苦，我也不好受，但说实话，也有点开心，起码我在你心里并非什么都不是。”陈砚乔将自己的手插进徐开交握的双手中间，握住他的手，“既然这样，不如我们再认真地试一试？”

    徐开把手松开了，仍是垂着眼：“不用试了，结局都一样。”这时徐开才看了他，神情隐忍，“做出这种决定，对我也很难，所以陈砚乔，你别来找我了。”

    “你试也没试过，怎么就认定结局一样？”说着说着，他又想生气，好歹是压制住了，“徐开，你别这么死心眼。”

    “……”

    “到底为什么不能跟我在一起，你说。”

    “我也说过很多遍了，我无法相信你。”

    陈砚乔往后抹了一把头发，他就知道：“就算我已经主动到你家见了你父母，还当他们的面做出承诺，你也不相信？”

    “……”

    “那你要怎么才能相信，你能不能给个准话儿？”

    “……我不知道。”

    “……”

    陈砚乔一怒之下站了起来，在兜里掏了好半天，掏出一个环扔给徐开。没办法了，出此下策也幸好还有个下策，而非束手无策：“像以前那样把我锁上，你就能相信了是吧？”

    徐开看着手掌上的环，久久没有说话。

    见他没有否认，陈砚乔坐下来：“行，你给我锁上吧，等你什么时候不需要这个就能相信我了，再拿下来。”

    徐开唇角微颤，心绪震动，陈砚乔这个提议极大地诱惑着他，就快要勾出那些被他深深压制的独占欲。

    他的动摇陈砚乔看在眼里，但下一秒，徐开将这物件还给了陈砚乔：“我不能。”

    “为什么？”

    “还记得你当时骂我的话吗？说我是神经病和变态。”

    “……”

    徐开这人，真是见了鬼了，陈砚乔简直是气自己怎么偏偏喜欢这么个傻子：“这回是我自愿的，我不骂你了还不成？”

    “不管你骂不骂，正常人都不会这么做的。”

    “……”陈砚乔闭上眼，默念三遍《不生气》，再睁眼，“徐开，我就告诉你，正常人根本不会像你这样思考问题，不管你锁不锁，就你这思维方式，你都告别了正常人。”

    “我……”

    “正不正常又有什么要紧？我俩在一起，你想锁，我愿意，那不就完了？就算不正常，又碍着别人什么事？”说完陈砚乔咂嘴，“这下我终于也他妈的不正常了。”

    徐开嗫嚅好一阵，发现这话他根本无可反驳。他的那些坚持和底线，被陈砚乔一句话击垮，此时都变得全无意义。他一直都很努力，为了让家人放心，为了成为世俗标准里优秀的人。可这一切最后也没能做到，父母为他担忧，他也是世俗标准里的异类。

    而陈砚乔此时告诉他，就算是异类好像也没关系。

    陈砚乔再握住他的手：“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我爸肯定不会同意。”徐开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

    陈砚乔将他的手用力一捏，想到刚刚徐父那吃人样子，心一横：“要我去搞定你爸是吧，你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