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章节

    围侍候的奴才们。

    半晌。

    语气冷冷的道：

    “这话你是?听谁说的，莫非这里还有人监视本宫？”

    摇光的这话一出。

    底下的奴才们顿时噤若寒蝉。

    窥视贵妃行踪。

    这个罪过可不小。

    常宁到底不傻，自然?听出了摇光的不悦。

    连忙解释道：

    “贵妃误会了，臣弟也?只是?关心皇兄的身体，担心西洋人的药会有损龙体而已。”

    “是?谁告诉你，本宫要给?皇上用西洋药的？”

    摇光没有理会他的解释。

    语气平淡的继续问道。

    毕竟她?决定给?康熙换药才半个时辰不到。

    常宁和明珠他们就?知?道了。

    肯定是?有人传递了消息。

    若是?平常，摇光也?许会宽宏大量，不去追究。

    但现?在?这个时候。

    她?自然?不会放过。

    正愁找不到借口杀鸡儆猴呢。

    “额，是?……是?卢院判。”

    从少年?时期，常宁就?和这位皇嫂打交道。

    彼此相熟多年?。

    常宁到底了解摇光的脾气。

    即使?如今位高权重。

    私下里对上她?。

    不免还是?有些?怕她?的。

    知?道她?越是?平静，就?越是?酝酿的怒火。

    顿了一下。

    语气呐呐的回道。

    “秦川！”

    “奴才在?！”

    秦川赶忙上前听令。

    “事涉龙体安危，卢丹参竟敢私泄机密。给?本宫处二十廷杖，以儆效尤！”

    摇光脸色一沉。

    冷冷的令道。

    “嗻，奴才遵旨！”

    这是?摇光这么多年?来头一次如此发怒。

    秦川不敢耽搁。

    赶忙领命退了出去。

    “皇嫂，这事情……”

    “你闭嘴！”

    摇光直接挥手打断了常宁求情的话。

    转而望向坐在?下首。

    眼观鼻鼻观心的明珠和米思翰：

    “二位大人呢，是?否也?觉得本宫处罚过重了？”

    这两个老狐狸，自然?听出了摇光的意思。

    虽然?打了卢丹参，骂了恭亲王。

    实际上不过是?杀鸡儆猴。

    真正想要在?警告和敲打的，是?他们二人。

    明珠微微的叹了口气。

    往常总听妹妹惠妃抱怨，宸妃狐媚子，如何?霸占皇上。

    他总是?不以为意，认为对方不过一届女流之辈罢了。

    虽然?长得容貌出众。

    最多也?不过是?杨玉环、赵飞燕之流。

    帝王的禁脔罢了。

    又能掀的起什么大风浪。

    直到这一刻。

    他才真的领教了对方的手腕。

    精准而高明。

    和米思翰相互对视了一眼。

    一起躬身道：

    “贵妃娘娘圣明，奴才并无异议。”

    ......

    御帐，侧帐。

    摇光一身戎装，高坐在?主位。

    下首依次坐着裕亲王福全、恭亲王常宁、内阁大学士明珠、兵部尚书米思翰、大阿哥胤提。

    西北大营的高层核心人物。

    此刻都聚集在?这里了。

    “主子，西洋人白晋到了。”

    秦川快步走进侧帐禀报。

    “宣！”

    摇光脸色平静，语气淡淡的道。

    深蓝色的眼睛，高挺的鼻梁，一头浅褐色卷发。

    身上穿着大清读书人常常穿的青色儒生?袍子。

    瞧着有些?不伦不类。

    “尊敬的宸贵妃殿下，白晋向您问好。”

    白晋行的是?欧洲的宫廷礼节。

    让坐在?一旁的常宁和米思翰有些?不适，忍不住轻轻地皱了皱眉。

    而且。

    他是?法国人，汉语的发音很是?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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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话并不流利。

    不过，摇光在?现?代的时候，也?遇到过这样的外国人。

    自然?没有交流障碍。

    很轻易的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你好，白晋先生?。”

    摇光并没有时间跟对方过多的寒暄。

    按着西方的礼节，问候对方了一句。

    就?话锋一转。

    直接问出了最为关心的问题：

    “听说，你带了可以治疗疟疾的奎宁？”

    奎宁这个词，是?金鸡纳霜的英文名，这个词出自于印加语。

    摇光标准的发音，让白晋忍不住愣了一下。

    这是?他第一次在?大清听到这么标准的英语发音，而且，还是?出自一个地位尊贵的宫廷女性。

    不过，这种情绪也?只是?短短的一瞬间。

    他知?道自己现?在?面对的是?谁。

    通过小太监们略有些?鸡同鸭讲的介绍，他知?道自己面对的，是?这个国家地位第二尊贵的女性。

    作为一个来自异国，处处碰壁的传教士。

    他必须要抓住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获得对方的好感?。

    为自己的信念找一条出路。

    “是?的，美丽的宸贵妃殿下。您是?一位非常的博学的夫人，我不远万里从法国带来了奎宁，它是?一种堪比黄金的昂贵药物，在?欧洲，它可以治愈一切疾病。”

    摇光自然?知?道白晋的话，有些?夸大其词。

    不过。

    这个年?代的奎宁，价格确实非常昂贵，而且，对于疟疾来说，它确实有着极为神奇的治疗效果。

    不过，它并不能治愈一切疾病。

    这世界上，绝对没有任何?药物可以治愈一切疾病。

    “既然?此药如此神奇，就?拿出来，先给?太医院那?边找几个人试药。”

    福全眉头微皱。

    神色不虞的道。

    他生?性严肃，并不喜欢这个举止轻佻的洋人。

    只是?事关皇上安危，还是?耐着性子提议道。

    白晋对于奎宁的疗效很有信心。

    微微一笑。

    从随身的皮囊里拿出一个扎着细线的油纸包。

    打开?油纸包。

    里面放着约摸两个指甲盖大小白色粉末。

    “这就?是?西洋药？”

    常宁挑了挑眉，语气有些?惊讶。

    显然?没想到所谓的堪比黄金的神药，竟然?是?这么一点包装简陋的白色粉末。

    “是?的，这一份奎宁，是?我费劲千辛万苦，花光了毕生?积蓄才买到的。原本想留着给?自己以防万一。不过我尊重大清国，也?尊重伟大的皇帝陛下，所以才将这珍贵的药品贡献出来。”

    白晋说的也?基本是?实话。

    这一份奎宁，虽然?没有花光他毕生?的积蓄，但也?花了三分之一之多。

    白晋面对几位大臣。

    继续不慌不忙的继续介绍道：

    “这一份奎宁，虽然?分量不多，但足够治好皇帝陛下的病了。”

    不过他的话。

    却让在?场的大臣陷入了沉默。

    这么小小的一份药物。

    根本没有足够试药的量。

    在?大清。

    给?皇帝用药是?非常严格的。

    试药需要选择三位和皇帝病情相同的人，分别喝同一种药物，一天三次。

    直到确定所有试药的人，喝了都没有问题。

    才会按着相同的配方给?皇上熬药。

    而且。

    在?熬好之后，还有专人尝药识毒。

    白晋带来的这些?奎宁分量有限。

    若是?只让一个人试用，也?只能够一次的分量，并不能达到给?皇帝试药的安全标准。

    若是?试药用的多了。

    那?么即使?药物有效，也?没有足够的奎宁再留给?皇上服用。

    到底如何?试药。

    这绝对是?一个两难的问题。

    唯一的办法。

    就?是?不试药，或者少试药。

    可这个时候。

    绝对没有人敢说少试药。

    毕竟事关皇上龙体，若是?治好了，自然?皆大欢喜，升官加爵。

    但，若是?有一点差池。

    那?么。

    做决定的人，就?要承担责任。

    而且是?诛九族的大罪。

    新君继位，家族也?会遭到清算。

    事关重大。

    没有人敢轻易做决定。

    众人都三缄其口。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侧帐内，安静至极。

    甚至。

    掉下一根针都能听得见。

    “不能再耽搁了。”

    半晌。

    摇光从容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药量不够，那?就?只试一次毒，然?后直接给?皇上用药。”

    宸贵妃愿意出头做主担责任。

    福全和在?场的众人。

    心里自然?是?松了一口气。

    但。

    毕竟事关重大。

    作为西北大营的实际主事者，福全不得不谨慎。

    他蹙了蹙眉。

    语带一丝犹豫的道：

    “贵妃，这恐怕……”

    摇光摆了摆手。

    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话。

    站起身语气平静的道：

    “本宫亲自试药。”

    第 115 章

    摇光的话一出口。

    众人顿时?愣住了。

    在座的众人, 虽然都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但哪怕平时随口就是为了皇上万死不辞。

    真到了为国捐躯的时候。

    还是会?犹豫。

    会?衡量得失的。

    或是为了死后的追封荣耀，或者是为了加恩于子女。

    包括那些?为皇帝试药的人，也?都是要秋后处斩死囚。

    也?是为了换取被赦免的机会?。

    才会?愿意试药。

    总之。

    都是有所求的。

    但是像摇光这样?, 家族强大。

    本就身居高位, 享受着荣华富贵。

    说句大不敬的话。

    即使皇上驾崩了, 也?不会?影响她的地?位。

    按着她和太子的关系，也?一定能坐上皇太后的宝座。

    地?位不降反升。

    她。

    是完全?不必做到这种程度的。

    “娘娘，还是让儿臣来?试药吧！”

    胤提抿了抿唇。

    略微犹豫了一下。

    但还是起?身语气坚定的道。

    这种时?候。

    作为皇长子。

    于情于礼，他?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十?五岁的他?。

    内心虽然忐忑, 但依旧主动站了出来?。

    一旁的明珠见到此景。

    眉头轻轻地?皱了皱。

    但到底还是没有说话。

    “不必争了，胤提。”

    摇光眼中露出一丝欣慰。

    不枉自?己这些?年的教导。

    无论是太子还是大阿哥。

    内心都依旧留有一丝赤诚。

    并没有完全?被权利所腐蚀。

    她站起?身。

    语带一丝笑意的道：

    “放心吧, 皇上一定会?痊愈的。”

    “还是换人试药吧, 娘娘千金之体，试药的话……”

    此刻的福全?对于摇光是既佩服, 又?担忧。

    佩服对方一届女子, 却头脑清晰，处事果断。

    又?担忧她出事。

    毕竟他?心里很清楚, 这位主子不但是皇上重视的人, 也?是太子重视的人。

    若是出了岔子，自?己可不好交代的。

    “裕亲王不必劝了，就本宫吧。”

    摇光的语气斩钉截铁。

    她心里很清楚，想要增加西药的说服力。

    只有自?己亲自?试药, 才能堵住悠悠众口。

    才能最?快速度的给康熙使用西药。

    否则，按着太医们的谨慎小心。

    恐怕还不知要耽搁多久。

    ……

    李德全?一身深蓝色总管太监补子, 手执拂尘。

    身后跟着神态恭敬的秦川。

    端着一盅温水走了进来?。

    作为最?受康熙信任的御前大太监。

    也?是宫里品级最?高的总管太监。

    一直以来?, 他?都对这位宸主子都很尊重。

    一方面是皇上心里看中这位主子，作为奴才, 自?然要迎合圣意。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位主子的能力和品格。

    从先帝爷的时?候李德全?就入了宫伺候。

    在宫里这么多年，他?见过太多的后宫嫔妃小主们。

    上至皇后，下至官女子。

    无论得宠与否。

    与人相交，总勉不了算计得失。

    对于奴才们更是视如草芥。

    别看妃嫔们在皇上面前都表现的贤惠温柔，私下里却大相径庭。

    虽然因为宫规，不会?轻易闹出人命，但是，体罚却是勉不了的。

    罚跪、打板子、不许吃饭。

    太监宫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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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人。

    也?是爹生娘养，也?有自?己的思想。

    对于这样?的主子，表面恭顺，但内心却很难忠心耿耿。

    李德全?自?然看透了这些?。

    所以，一直以来?，从来?不愿和后宫的妃嫔们深交，也?不许自?己的徒弟秦川掺和进去。

    但是，这些?年冷眼瞧着。

    宸贵妃的为人处世。

    却让李德全?格外?的佩服。

    虽然对方瞧着冷冷淡淡不好说话的模样?，实际却极为怜下。

    从不随意克扣体罚底下的奴才。

    尤其是这两年，宸妃开始主管宫务。

    处事公?平，不但从未克扣过月例，甚至还极为关怀体恤底层的宫人。

    专门拨了银子，设置了凉茶房和姜茶房。

    夏天全?天供应凉茶和绿豆汤，冬天也?是全?天供应生姜茶。

    让负责洒扫和干其他?粗活的外?围宫人，随时?免费去喝。

    就是为了防止这些?长期在外?干活的宫人在夏季中暑，冬季感?染伤寒。

    人人心里都有一杆称。

    别管上面的嫔妃们对宸贵妃独宠有多不满，但在底层的宫女太监的心里，都是极为感?激这位主子的。

    李德全?作为御前大太监，自?然不需要去凉茶房和姜茶房。

    但作为从底层一路摸爬滚打上来?的太监，他?心里却对这位宸主子的人品和能力极为认同的。

    也?正因为如此。

    才会?在对方一到大营的时?候，就将皇上的病情及时?报告。

    才在宸妃要求给皇上换药的时?候，没有出言反对。

    作为最?受康熙信任的大太监。

    毕竟。

    在这种关键的时?刻，他?的态度也?是极为重要的。

    “宸主子，水来?了。”

    “唔，多谢。”

    摇光接过青瓷茶盏。

    对李德全?点了点头，眼神中带着一丝郑重。

    她心里明白。

    若没有李德全?的默契配合。

    今天这事儿也?不会?这么顺利。

    ......

    康熙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感?觉自?己非常乏力。

    他?向来?身体康健，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再强势的人，在生病的的时?候，都难免会?生出一丝脆弱。

    康熙即使贵为一国之君，也?不能免俗。

    恍惚间。

    感?觉自?己似乎回到了幼年时?，得天花的时?候，被皇阿玛驱逐出宫避痘的日子。

    孤独、弱小而身不由己。

    “宸主子，药来?了。”

    朦胧间，他?听到李德全?的声音。

    宸主子？

    哦，这奴才说的是摇光吧。

    康熙内心苦笑了一声。

    果然是在梦里。

    自?己明明在西北大营，摇光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又?怎么会?出现呢？

    想到西北大营。

    康熙的内心不由的有些?焦急。

    不知道如今前线战况如何。

    负责领军的福全?可抓住了葛尔丹。

    作为一个勤政自?律的君主，这样?无力的躺在床上。

    让他?颇有些?不适应。

    他?努力的用意识挣扎着，试图睁开眼睛。

    却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