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节
    ”
    三个小弟也连滚带爬,猛地冲到了秦懿安的旁边来,伸手将文礼从秦懿安的手底下拽出来,吓得“啊呀”了一声,看到流淌出来的鼻血了。
    秦懿安伸手抹了一把唇边的鲜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如果你的目的就是让我害怕,让我发疯。”
    “恭喜你,你做到了。”
    他猛地松开手,像扔掉一包垃圾一样将他给扔到了一旁,然后才勉强放松自己在发颤的双手,走到了席贝的沙发旁边。
    躺在沙发上的席贝有些茫然失神,他有些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高度应激、心悸、惊慌。
    在秦懿安的手伸过来的时候,他有一瞬间的颤栗,下一刻才本能反应似的抱住了这一只手。
    像溺水之人抱住浮木一样。
    秦懿安将席贝抱了起来,在江婉娇的尖叫、那群人的吵嚷之中,默然无声地走出了包厢。
    在奔跑的时候,他好像终于明白了一些事情。
    席贝不来看他的演出、可能谈恋爱,他会生气。
    明明都是“弟弟”,但他有的时候却嫌秦思宇“烦”。
    有别人试图夺走席贝,他会很焦躁。
    父亲试图分开他们,他会很痛苦。
    他原本以为是他对于宝贝的占有欲,是他不希望自己的人、自己的宝贝被别人给抢走,在自己的面前消失。
    但他如今想,不是的。
    是他害怕他的宝贝离开之后,他会疯掉,他会失去自己的目标和意义所在,他每次看到席贝受伤痛苦,就好似自己灵魂受创。
    因为席贝在他心里已经远远不止是“宝贝”了。
    是光。
    说起来可能有些惊人,有些令人无法置信。
    但是秦懿安发现,席贝就是他的依靠,是他的精神支柱。
    席贝好似棋中的国王,只要站在那里,秦懿安就会像千军万马一样为他保驾护航。
    “团团,”秦懿安轻声说,“不要害怕了,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还可以听见我说话吗。”
    “……”
    嗡嗡的几声。
    整个脑袋像是被浸在了水里,一切呼唤都显得朦胧不清,只有嗡嗡的声音在不停地告诉席贝有人在喊他。
    席贝有些呆呆地想,是谁呢。
    谁在喊他?
    一个念头猛然从脑海之中窜了过去,是秦懿安。
    是懿安,是安安。
    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席贝竟然有一点想要哭出来的冲动。
    原来还有安安在他的身边。
    席贝想,他七岁开始就再也没有这么胆怯过了,甚至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要跟那些仙女棒一起融化了,在这种无比惊恐的时候,席贝的脑海里只有一个人。
    就是秦懿安。
    他最依赖的人。
    虽然他能够感觉到秦懿安的存在,但他还是没有立刻就从刚刚的状态之中恢复过来,眼睫颤抖,但却死活看不清眼前的东西,心跳依然很快很快,整颗心被纠在一起。
    “安安……”席贝趴伏在秦懿安的身上,忽然小声说,“你,生气了。”
    “流,血……”
    “对不起。”秦懿安的声音有些艰涩,“以后不会了。”
    席贝沉寂了好一会,才轻声说:“会被,叔叔,骂。”
    秦懿安低声说:“不怕他。”
    顾管家接到电话急匆匆来了,他茫然地跑到了两个孩子的面前,瞠目结舌:“这、这是……小贝怎么了?快上车回家休息一下,这是……”
    秦懿安抱着席贝上了车,顾管家留下了一人处理江婉娇的事情,自己则立刻跟着两个孩子回家上楼,吩咐人打了热水来,拧了好几条毛巾。
    “懿安少爷,我来吧……”
    秦懿安挡开了顾管家的手,声音很低:“不用。”
    “……”
    顾管家看到秦懿安给眉头紧锁的席贝用温热的毛巾擦汗,之后解开他领口的纽扣,一点一点认真地替他擦着身子,小心仔细地注意着旁边的被子,让席贝不要受风。
    而秦懿安自己唇上的伤口已经结痂,淤青有些明显,很吓人。
    管家手里的毛巾被他攥紧,然后又松开。
    最终他叹了一口气,轻声说:
    “小刘刚刚跟我回报,少爷,您打人了,对吗?”
    有些潮湿冷掉的毛巾被秦懿安扔进了旁边的热水盆里。
    “扑通”的一声。
    “对。”
    秦懿安很平静地说:“就是我打的。”
    “……”顾管家竟然笑了一下,轻声说,“我以前从来没想过,您居然还会打人。”
    ——“为了席贝,对吗?”
    顾管家笑够了,忽然冒出来了这样的一声。
    “……”
    秦懿安不想说话。
    他也不知道顾管家说这句话的意图是什么,只是缓缓将目光投了过去。
    “您要知道,席贝跟您不一样。”
    顾管家的神色看上去冷了,再也没有刚刚的笑意。
    他知道自己是管家,是佣人仆人,是服侍秦懿安的人,他不该,也不能跟秦懿安说这些,不该大声训斥秦懿安。
    但,席贝就好像是个值得人为他做很多的小太阳一样,顾管家每每看到笑眯眯的席贝,就感觉自己心也变得柔软。
    “您是少爷,”顾管家说,“无论怎么样,您都是小少爷。您犯错了可以被原谅,也可以有挽回的余地,但是如果这件事再落到席贝的身上,他不会得到跟您一样的待遇。”
    秦懿安顿在了原地。
    “秦先生这些天在溯江出差,今天的飞机回来。”
    顾管家忽然敛了刚刚的神色。
    “我先出去了。”
    “……”
    “砰”的一声,门被关上了。
    秦懿安的手浸在滚烫的水里,皮肤已经变得通红了,但他还是没有将毛巾拿出来,有些失神。
    ……
    晚上六点半,从机场回秦宅的加长林肯上。
    “……你说什么?”
    秦越源手中的文件被他重重地摔到了旁边,顺着座椅滑到了脚边。
    男人擦得极其光洁的皮鞋在昏黄的光晕映照之下显得分外冷肃,微微抬起之后又放下,重复几次,能感觉到他的心情极其糟糕。
    顾管家低下头,很谦卑谨慎地替他将文件捡了起来。
    “小少爷今天去参加江婉娇小姐的生日宴会,宴会中有一个之前就讨厌小少爷的人偷偷进来了,”顾管家声音渐渐低了,“后来少爷跟那个人产生了口角摩擦,少爷就跟那人打起来了。”
    “……”
    秦越源不可置信。
    打起来了?谁?秦懿安?
    他多多少少也算是知道一些自己儿子的性格吧,不多说什么不愿意跟别人起什么争执了,他绝对是有分寸的,不可能做出这种事后让自己陷入劣势的愚蠢举动。
    如果不是顾管家亲自严肃认真地跟他汇报这件事,他甚至都觉得是别人在跟自己开玩笑。
    但是事情显然不是这样的。
    文家作为“受害者”,发现自己的小儿子被打成了这样,自然是不可能就忍气吞声、善罢甘休的。
    虽然有江家从中斡旋,但这通饱含怨气的电话还是打到了秦越源的手机上。
    “叮叮叮——”
    秦越源与顾管家对视了一眼,脸色铁青,强行缓了片刻挤了一个笑脸出来,接通了电话。
    “喂,您好,”秦越源揉了揉紧皱的眉心,“事情我都听说了。”
    那头的文家父亲和母亲开着免提,母亲怨气满满地将儿子给提溜到了自己的面前:
    “你来说,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打成这样的?你不是跟我说去参加同学的生日宴会吗?还有,江家那边打来的电话不清不楚,就跟我们说让我们别追究,为什么不追究?”
    一连串的追问显示得出他们家的氛围和环境,而文礼捂着自己青肿的脸颊,还在抽泣,嗫嚅着道:
    “对不起妈妈,我不是故意的。”
    秦越源一怔,他有点疑惑的目光投向了顾管家。
    不是秦懿安打的人么,这个文礼道什么歉。
    他们家打电话过来到现在都没把事情搞清楚么?
    显然,那头的文家父亲也发现了不对劲,他怒斥了一声:
    “把话给说清楚了,我们现在就知道一个秦懿安把你给打成了这样,别的什么也不知道,你到底干什么了?”
    “……”
    文礼似乎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他本来就想要吓一下秦懿安,嫉妒心作祟罢了,但是当他看到在他计划范围之外的席贝几乎倒下去的时候,他真的呆住了。
    秦懿安那么疯地将自己给抓了过去打了一顿,他除了感觉到害怕之外,还感觉到十足的后悔。
    席贝会不会有什么事情啊,是严重过敏吗?会导致死亡吗?
    回过神的时候,文礼已经眼泪鼻涕横流地将这些话给说出去了。
    “……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不是……”
    不止秦越源顿住了,电话那头的文家夫妇也沉默了,他们恨不得再将孩子抓过来毒打一顿!
    本来他们还以为自己是受害者,但现在一看,分明是先撩者贱,自己孩子偷偷进了江小姐的生日宴会,之后又拿烟花棒去吓人,最终被人打了。
    秦越源此刻来不及多思考秦懿安和席贝,率先开口、乘胜追击:
    “事情你们也听到了。你们可能有所不知,我家里的这个孩子从小就有创伤性应激障碍,家里不能有任何火源的出现;但是你们孩子故意拿着东西过去吓人,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这,这,”文家夫妻有些张口结舌,“这件事情我们也有错……不能全怪在您家孩子身上……”
    事情到这一步就好解决了。
    秦越源是什么人?他多年在商场上厮杀搏斗,对付这两个家长也算是轻而易举:文礼必须得要转学,双方的赔偿金都免了。
    “嘟”的一声,电话被挂断。
    秦越源终于松了口气似的,他扭头看向了顾管家,终于有闲心来思考别的事情。
    “这就是你跟我说的,两个人长大了,没有以前那么亲近了?!”秦越源怒道,“简直不像话,我当初就不该听秦懿安的话,他到底是中什么邪了?!”
    顾管家低下头轻声说:“先生,这次的事情跟席贝没有关系,少爷跟我说,是那两个人想要吓他,但是吓错了,那副嘴脸太过分,他于是……”
    “撒谎!”
    秦越源的胸口剧烈起伏,目光似乎能够看透一切:
    “秦懿安会在乎别人怎么吓他?会因为这种小事打人?无非就是因为席贝!”
    李承逸——包括秦思宇,都是秦懿安的“前科”。
    秦越源当然不是愿意让席贝被欺负。
    但是席贝被欺负,他可以去解决,他绝对不想看到秦懿安违背“优秀继承人”的模样,丢失理智!
    顾管家沉默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与此同时,“嘎吱”一声,车已然停了下来。
    秦越源这次也不看顾管家了,在车停稳之后一把推开了车门,大步流星地往楼上走,浑身的怒意遮掩不住。
    一直走到了秦懿安和席贝的房间,按下了房门的把手。
    秦越源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的宝贝儿子,秦懿安。
    他那优秀至极、万众瞩目的儿子,正单膝跪在床边,手旁放着几盆热水、拧过的毛巾,像个保姆一样照顾着蜷缩在床上的少年。
    虽然说床上的少年看上去脸色极其苍白,勉强才会眨一眨眼睛,像一只受伤的小动物一样可怜兮兮的。
    但是这也不是他们这样牵着手、靠着额头低语的理由。
    秦懿安不该为了别人丢失理智。
    “……秦懿安,”秦越源寒声道,“你今天干了什么?”
    秦懿安沉默了一会,然后才平静又漠然地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父亲,平静道:“我去参加江婉娇的生日宴会,打了个人。”
    见他这样平静的承认了,秦越源一时间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你为什么要打人?”秦越源如同鹰隼一样的目光落在了席贝的身上,“因为席贝?他被烟花棒吓到了?”
    秦懿安那只被热水烫得通红的手背在身后,微不可见的颤了一下。
    那种滚烫又酸涩,拼命想要挣扎但是又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他的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跟心里那种酸麻痛苦的感觉比起来,手上的痛苦好像丝毫不值一提。
    “不是。”
    秦懿安否认道:
    “文礼想要吓我,几次三番找我麻烦,我今天不想忍他了,就这样。”
    他说完之后就抱臂,作出了一个防御的姿态,好像无论父亲说什么他都会维持这个说法似的。
    耳畔朦胧的席贝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事情不太对,他迟钝地眨了眨眼,然后转过头。
    昏黄的灯光之下,这对对峙着的父子两人丝毫不让,目光在空气之中交锋,一个中年成熟,一个少年青涩,几乎可以看到火花迸溅。
    “你确定吗?”秦越源转移了矛头,“我记得席贝是怕火的对吧?你不是为了他吗?”
    “……我自己的错,关席贝什么事?”
    秦懿安捏紧了自己的拳头,佯装不在意地扭过了头。
    他知道自己的衣角被席贝轻轻地捏了一下,扯了一下。
    席贝柔软的指尖冰冷,落在自己的身上的时候,却好似岩浆一样烫人。
    “是吗?”
    秦越源的话有些质疑的意思,但表面上看上去好像就已经相信了。
    “既然是你的错,那就必须要接受惩罚。”
    秦越源寒声道:
    “从今天开始,你的睡觉时间再缩减一个小时,每天要练琴、练拳、马术和高尔夫每周的时间也增加,你……”
    “……秦叔叔。”
    席贝忽然开口,声音还很哑,几乎听不见。
    他的手很冰冷,被秦懿安那只滚烫的手给握住了。
    秦懿安猝然回头,他拦在了席贝的面前,率先喊道:
    “我接受!”
    席贝无力地摇了摇头,他漂亮的小脸看上去有些想哭,病气只让他的脸色苍白,唇却是漂亮的红,好似要有鲜血流出来似的。
    “秦懿安,闭嘴,”
    秦越源深吸了一口气。
    他就知道。
    也不知道他们两人这种必须得要护着彼此的习惯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如果不是车上的那一通电话,他说不定也就糊涂过去了。
    但是偏偏顾管家和秦懿安都在撒谎,尽管是善意的谎言。
    秦越源不觉得这是种很坏的行为,但是他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很恼怒。
    不该这样。
    “席贝,”秦越源看了一眼他苍白的脸色,最终还是开口,“你也已经十三岁了吧?一个人一个房间更自由一点。对吧?”
    “……”席贝哑声说,“秦叔叔……”
    “爸,”秦懿安的脸色极其差,“我不想一个人睡。”
    秦越源疾言厉色道:“秦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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