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节
神里布满柔意。
大?长公主忍不住握紧双拳,目光直落在那虚弱无?力的女?子身上。
她笑了笑,端着杯茶,看了眼江聿修,“聿儿,安儿的婚事即将定?下,你也?老大?不小了,何不屋子里再添一房,以旺我江家香火,我看这?西域美人性子便不错。”
顿时,宴厅一片安静。
沈青枝忙从困意中惊醒,不可思议地看向那女?人。
她这?是何意?她还在此,甚至怀着身孕,她就想着给她夫君添二?房了?
美人红了眼,心里头一阵委屈,眼看着气?都要喘不过来了,江聿修忙握住她的手安慰道?,“枝枝,放心,吾永远只有你一人,且先看看,母亲究竟是何意。”
沈青枝点点头,这?才觉得心里好?受些。
大?长公主察觉到她的变化,忙扯了扯嘴角,朝阿诗昂了昂下巴,“阿诗,你可有什么姐妹?嫁来中原可与你结伴,你也?不至孤单。”
阿诗听?闻这?话,脸色僵了僵,她红唇微张,想说话,却是不知如何开口?,她抬眸望向不远处英俊高贵的男子,心里痒痒的。
可眼下她又不能自荐,只能开口?道?,“阿诗孤身一人,并无?姐妹。”
“哦,如此。”大?长公主失落地点点头,又看向沈青枝,“听?闻沈侍郎另有一女?儿,名唤青灵,正待嫁闺中,可有此事?”
沈青灵……
沈青枝已许久未听?见这?个名字,当即愣住了,猛地抓住江聿修的袖子,不知所措。
母亲……她竟想要将沈青灵纳入府中,和她分享她的丈夫。
思及此,她肚子都忍不住疼痛起来。
江聿修拍了拍她的后背,夹了块糕点放进她口?中,安慰道?,“不气?,为?夫来。”
沈青枝红着眼点点头,依偎在他怀中,搂住他的腰,安静下来。
其实,她知道?的,知道?他会替自己争口?气?,可她还是很难过。
小姑娘的眼眸在暗处转了转,已然想到了一个绝佳的计策。
江聿修不知妻子的心思,他薄唇微扬,不慌不忙地端起酒杯饮了口?酒,他就知母亲不安分。
前几日,手下便向他汇报,大?长公主近日见了沈侍郎的正妻林氏,两人相谈甚欢,离别时,大?长公主还赏赐了不少?东西给那沈姑娘。
原来,是在这?等着他呢。
他把玩着妻子如玉的手指,挑挑眉,“母亲,我看父亲后院空了许久,母亲也?不满我这?儿子,不如给父亲添一房,将来生了孩子,照样是江家的。”
话落,所有目光都投向大?长公主。
“是啊,这?驸马后院空了许久,她又不喜欢首辅,可再让驸马纳一妾回来,生了孩子过继给她不就行?了?”
“我看她如此喜欢西域的姑娘,不如让这?阿诗姑娘推荐个良妾过来了?”
“是啊,大?长公主这?般喜欢给儿子纳妾,定?也?能接受自己郎君纳妾,这?后院定?是一派祥和。”
唏嘘声,鼓动声,惊呼声,声声入耳。
大?长公主脸一阵红,一阵白,她这?好?大?儿竟将这?锅丢给了她。
她紧紧握住手中的杯盏,眸子里即将燃起熊熊大?火,就见那方才还在假寐,柔弱不能自已的沈青枝坐直了身子。
她假惺惺地拿起帕子擦着眼泪,眸子里满是委屈,低头看向肚子,抽泣道?,“不知枝枝怎么惹母亲不悦了,这?还怀着身子,母亲便让我夫君纳妾,我这?身子本就不好?,如今听?闻这?话,肚子都有些隐隐作?痛。”
她本就生得柔弱娇媚,如今这?楚楚可怜的模样,更加显得那大?长公主就是个逼迫长媳的恶婆婆。
沈青枝朝着一旁的冬葵眨眨眼,冬葵立马领悟过来,忙拿起帕子给沈青枝擦眼泪,“小姐,我可怜的小姐,先前怀着身子被?大?长公主拿东西砸就算了,现下她还想着……”
“小姐,小姐,这?江府容不下我们,我们带着小主子还是回扬州吧。”
冬葵演技高超,一边哭,一边哽咽,眼睛红通通得像只兔子,主仆二?人凄惨不已,那些看客们忍不住替她打抱不平。
“这?女?子也?是可怜之人,先是被?未婚夫抛弃,现下这?恶婆婆又逼着丈夫纳妾,要我看,真如首辅所说,给那驸马纳个妾得了。”
“行?啊,那驸马生得玉树临风,后院清净,我愿意将我姑娘许给他,不过要为?平妻。”
人群中不知谁带了头,顷刻间,又有几人纷纷举手,愿意将女?儿嫁入江府。
江聿修嘴角含笑,冷冰冰地看向坐在高位上的母亲,沉声道?,“母亲,要不全纳了?您孤独了这?么多年,如今也?该享享热闹了。”
说完也?不等大?长公主说话,忙又看了眼人群,清冷的眸子里满是薄凉,“今替吾父征婚,若有合适者,赏黄金千两,另官职往上升一品,这?事儿便交给我母亲身边的大?嬷嬷负责吧。”
顿时,台下热闹起来,个个都抢着要去找那嬷嬷。
只有那大?长公主黑着脸,眼神含怒。
只可惜,如今她已无?实权,压根奈何不了江聿修。
那阿诗看着这?夫妻俩一唱一和,忙将那点见不得人的心思掩盖下去。
那姑娘虽柔弱,但却也?是个人精,能让堂堂首辅为?之当众得罪自己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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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的,定?不是个善茬。
她不禁有些庆幸,庆幸自己还什么也?未做。
因着江聿修的几句话,一夜之间,那说亲的快要将江府的门槛都踩破了,大?长公主被?禁足,不能出屋子,只能听?着那驸马爷相中了谁家千金。
她心痒难耐,却是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憋着。
听?说,一夜之间,满头白发。
第 87 章
大长公主再也未管过府中事务, 沈青枝落个自在,除了养胎,便隔三岔五到四月阁转转。
如今四月阁有了香山的加入, 生意如日中天,每日客人络绎不绝。
徐香山祖上是制香世家, 后来氏族大家被满门?抄斩,徐香山的祖父在扬州也未逃过这劫难。
全家上下,只有她那未在族谱上并怀着身子的祖母逃了出来,但?也隐姓埋名,过着饥寒交迫的生活。
皇城脚下,徐香山总是望着城墙轻叹。
她永远也无法忘记,她的祖母是如何饿死的, 是如何在天寒地冻里?,将仅剩下来的袄子?裹在她身上。
想起这一切,她便愁上心头。
沈青枝知?晓她的不易, 忙握住她的手?,安抚她,“徐家定会在你手?上重新发扬光大的。”
徐香山笑?笑?,“我不追求这些, 我只愿现世安稳。”
她过惯了苦日子?,如若徐家未被抄家,她亦还是世家大小姐,可现实是她只能靠卖艺度日。
如今这不看?人脸色的日子?,她已知?足了。
沈青枝捂着肚子?,看?向那戒备森严的皇宫, 心里?也跟着心酸起来。
“不过枝枝,如今的大京比从前好多了, 首辅上任后,已帮我徐家伸冤,我已知?足了。”
徐香山揉了揉酸胀的眼,抬起头朝沈青枝微微一笑?,“真的,足够了。”
沈青枝没再多言,只是拍拍她的手?背,嘴角轻扬。
如此甚好。
“枝枝来了!”裴琳琅提着一堆香料自门?外走进,一见沈青枝眼睛亮了亮,放下手?中的香料,便凑到她身边闻了闻,“枝枝,你好香啊!”
沈青枝自怀孕后,身上有股淡淡的花香,这香味沁人心脾,闻着便觉身心舒畅。
如今沈青枝怀有身孕,大家对她护得很,连说话都小心翼翼生怕吓着她,裴琳琅这些日子?有些忙,一直在外奔波,这下见到沈青枝,忙拉着她的手?到软榻上坐下,又?端来两?杯花茶。
将茶递给?她之后,裴琳琅笑?道,“快喝喝看?,我和阿岑酿的花茶,酸酸甜甜的,极适合怀有身孕的女子?喝。”
沈青枝近来胃口不好,整个人瘦了一圈,裴琳琅便和傅岑两?人研制了这个花茶,见沈青枝端起茶盏,轻轻抿上一口,精致漂亮的脸上未露出不适,裴琳琅急了,忙凑到她面前,问?道,“怎么样?喜欢吗?”
她紧张极了,生怕沈青枝吐出来。
但?幸好,沈青枝又?端起那花茶抿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萦绕在嘴边,她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近些日子?,她茶饭不思?,连茶水都不愿饮一口,吃什么吐什么,但?这花茶饮了下去,她竟觉得肚子?空空,有些想食辣了。
裴琳琅听闻,忙唤来丫鬟,让厨子?烧点辣食过来。
屋子?里?极为安静,两?人许久不见,有许多话想说,铺子?里?有香山和傅岑打点,裴琳琅便拉着沈青枝说些悄悄话。
两?人坐在软榻上,靠在一起,屋子?里?放了冰块,凉爽舒适,沈青枝身上穿得薄,裴琳琅担心她冻着,忙拿起薄毯给?她盖上。
“我舅舅对你可真好,听闻我外祖母已经?气得几日不用膳了,整日在府中摔东西,咒骂我舅舅。”
沈青枝用薄毯盖在自个儿肚子?上,摇摇头,“你舅舅这人,就?是说到做到,近些日子?,那嫁进来的姑娘我都数不过来。”
裴琳琅抿了抿唇,揽住沈青枝纤细的手?臂,叹了口气,“我外祖母本就?占有欲强,这下可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沈青枝身子?有些累了,裴琳琅忙拿了个软垫放在她身后,“我还是第一次见我舅舅这么对一个姑娘,不!对人!这么好,他?向来是冷漠疏离,无情无爱的。”
“还好吧……”沈青枝红了脸,他?可不无情无爱,他?这人,火热着呢!
裴琳琅没看?见她通红的脸,又?问?道,“那你还回扬州吗?你肚子?这么大了,可不能回去了,太危险了。”
“你舅舅说,小孩子?百日之后再回去。”
说起扬州,沈青枝的眸子?一片黯淡,她和舅母仍处在不闻不问?状态。
也不是,其?实她托人带过信给?她,告知?舅母,她成婚了。
可那舅母却说,她是狐媚子?,竟然这么爱在大户人家低声下气为妾,那便随她吧。
成婚,一定是为妾吗?
她可是那人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妻子?。
可与舅母说了,她估摸着也不相信。
在她心里?,沈青枝和她母亲一样,是个败坏家风的狐媚子?,不配为林家后嗣。
与舅母的隔阂一直存在沈青枝心里?,但?她在江聿修的细心照顾下,肚子?也愈来愈大,渐渐也没空去想那些糟心事。
她忙着给?孩子?做虎头鞋,做小衣,甚至还跟着江聿修到玉石铺,两?人一块给?孩子?雕刻玉佩。
沈青枝手?比较笨,雕刻的老虎倒像只猫,倒是江聿修心灵手?巧,将老虎打磨得栩栩如生。
“夫君,你可真厉害。”沈青枝忍不住凑到他?身边,看?着那活灵活现的老虎,又?瞄了眼他?腰间的虎,“这也是你做的吗?”
江聿修点点头,将雕刻好的虎佩递到她手?里?,“不管肚子?里?的是男是女,这孩子?都享有佩戴虎佩的权利。”
在大京,虎为祥武之物,这天下,唯有江聿修一人能佩戴这虎佩,就?是当今圣上,也曾直言,“朕不自喻百兽之王,唯朕之师江首辅方可配其?称。”
而如今,江聿修这话意思?竟是在向她作保,无论?生男生女,他?都一视同?仁,甚至享有继承他?位置的权利。
首辅之权……
是大京兵权,是掌握天下生死的定决权,更是隐藏在大京深处数不清的角落里?,调动烈火死士的权利。
沈青枝有些被震撼到,她没有急着伸手?去拿,她看?了眼满手?的玉石粉末,红了眼,“夫君……”
“哭什么?”江聿修拿起一旁的帕子?去给?她擦手?上的粉末,神色淡然道,“吾不是说过女子?双手?亦可拿刀剑,亦可拿笔墨指点江山?”
“嗯……”沈青枝泪水啪嗒啪嗒掉了下来,他?曾说过这话。
“不哭了。”男人将擦完的帕子?扔给?一旁的白苏,忙将妻子?揽在怀里?,安慰道,“你不是一直想让冬葵进礼部吗?只要她通过科举考试,吾便允许天下女子?皆可和男子?一样入官场。”
沈青枝的心热血沸腾,多少女子?也想和男儿家一样在朝为官,可大京律法是禁止女子?干涉内政的,甚至是太后都没这个权利。
而如今,他?说要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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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开放入官权限?
她激动地忙搂住男人的腰,昂起脑袋在他?下巴上落下轻轻一吻,“多谢相公为我等女子?争得权利。”
他?摇摇头,神色自若,“这是应该做的,不必谢。”
应该的……
沈青枝的心又?再次被震撼。
她深深望着男人隽美的侧脸,觉得他?的思?想极为开阔,他?并未被这腐朽没落的思?想束缚,他?理解女子?,善待女子?,在这民风淳朴,以夫为纲的大京,他?竟愿意为女子?发声。
这让她愈发觉得心情澎湃。
“相公,你真好。”沈青枝又?忍不住笑?着贴了贴他?的薄唇,心跳如雷,脸色熏红。
大抵是太过幸福,她竟觉着肚子?一阵痛袭来,片刻工夫,她背都湿透了,整个人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虚汗直冒。
江聿修眉头紧皱,忙将雕刻好的老虎塞到宽袖里?,瞪了眼吓得不知?所措的白苏道,“愣着干嘛,夫人快生了,还不快去喊大夫!”
白苏应了声,转身往外跑去。
原以为生孩子?是多么遭罪的事儿,沈青枝却极为顺畅。
怀胎十月,有三个月,江聿修请府中的接生婆婆来教她如何发力,又?三个月,亲自为她下厨做可口的美味佳肴,最后几个月时,更是百忙之中抽出空来,陪着她散心漫步。
沈青枝的肚子?是在丈夫的爱与陪伴下,慢慢鼓起来的。
自然生孩子?比平常人顺畅得多。
那孩子?刚生下时,皱巴巴的,谁也不像,接生婆将孩子?抱给?她时,她还不可置信。
“这是我的孩子??”
“是啊,夫人你抱抱大小姐?可乖了。”
沈青枝皱着眉,被冬葵扶着起身,“她还是个闺女?”
“是啊,大小姐可漂亮了。”冬葵眼睛亮晶晶地瞧着那孩子?,忍住想去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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