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章合一起了哈 (2)
痛。
她说对他没感觉。
可他当时却又不停地自我安慰,这并不是她本意。
她如果对他没感觉,就不会跟他结婚,就不会冒着大雨大老远地去江城找他。
所以他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悄无声息地离开。
他介意的,并不是她隐瞒他们关系的事情,也不全是她说的那句“对他没感觉”,而是她和梁单。
她和梁单过去那段感情,是他心里的一根刺。
他羡慕,嫉妒,心痛,遗憾。对于当初比梁单慢一步的事情,永远都耿耿于怀。
在洛杉矶,他曾问过她是不是还喜欢梁单。
她只回答了一个字,嗯。
她还喜欢梁单。
他知道,他TM都知道。
但他总是习惯性地自我安慰,只要在她身边,扮演一个默默无闻的守护者,这就够了。她如今早已和梁单分道扬镳,梁单与她再无可能,现在他们结了婚,他们会共度余生,这对他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所以,他不再奢望什么,也不敢奢望什么。
现在这样就很好。
可今晚才发现,孟璃和梁单原来一直都有联系。
他们会聊天,会打电话,或许也会互诉衷肠。
那种极致的嫉妒将他淹没。与此同时,思维逻辑也变得无比清晰明朗。
他在猜测,她不想公布他们结婚这件事的原因,会不会就是梁单,她不想让梁单知道?
明明她已经发过了官宣的朋友圈。刘玉琴还是不知情。
那就说明,或许她屏蔽了她所有家人,包括梁单。
他其实挺恨自己的大脑在这种时候还能作出如此清醒的分析,他宁愿他是个一无所知什么都不懂的蠢货。这样就不会徒增烦恼。
在她骗他说对方是销售时,在她在他眼皮子底下和梁单聊得热火朝天时,理智快要消失殆尽,他一度快要控制不住自己内心那些如同恶魔一般恶劣的破坏欲和占有欲,想要去夺她那该死又碍眼的手机,狠狠扔出窗外,将梁单扔出她的世界,摔个粉碎。
也想直截了当地戳穿她的谎言,告诉她,他其实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清楚,她不必拿谎言这把刀子在他心上反复碾磨。
可最后,他忍住了。
因为他害怕。
大概只有她才能让他如此懦弱,没有底气。
他怕捅破这层纱窗纸。他怕她大大方方地承认她就是忘不了梁单,毕竟那是她的初恋。他怕她会离开他。
比起吃醋嫉妒,失去她才会更让他痛不欲生。
所以他选择隐忍。
可偏偏,他又不开心。无法面对她,只要看到她碰手机,他的脑子里就幻想出无数她和梁单在一起的场景。
冷静和失控在反复横跳。
他受不了她总是在这件事上对他说谎和隐瞒。
同时,他不想把情绪不稳定的一面暴露在她面前,他不想让她也不开心。
如果他们之间必须有一个人不开心。
那么这个人是他就好。
所以他选择离开,找了一个早班机的借口。
他现在最该做的就是,独自一人,好好冷静冷静。
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和状态,重新面对她。
靳时跃走后,孟璃将那些特产好好整理了起来,整整齐齐地摆进柜子里。
拍了一张照片,打开某书,发了一条笔记:【有一个飞行员老公是什么体验,那就是能吃遍世界各地的美食,我的专属美团外卖员,我太幸福啦!】
发布之后,心里更加甜得冒泡。
尝了尝拆掉还没来得及吃的牛肉干,十分美味,她没忍住吃了好几块。不过也极力控制着分量,怕晚上吃多了不消化。
剩下的收了起来,然后抱着靳时跃给她买的那些小熊猫玩偶上了楼。
一一摆在床头。
洗完澡之后,躺上床,拿起那个啃竹子的熊猫玩偶,在手里把玩了会儿,然后放在了靳时跃的枕头上。
“晚安咯,熊猫跃跃。”她亲亲它的脸颊。
拿起手机对着熊猫玩偶拍了张照片,然后点开某书,用这张照片又发了一条笔记:【我的专属熊猫,跃跃。】
发完之后这才心满意足。
关了灯,闭上眼睛酝酿睡意。
结果怎么都睡不着。
辗转反侧一会儿,她再一次拿起手机。
点进靳时跃的对话框。
靳时跃离开后到现在,还没有给她发消息。
她有些诧异,按照靳时跃那性子,如果到公司了或者准备睡了,都会向她报备的吧。
今晚却没有。
难免有些奇怪。
可孟璃仔细想了想,他说他有早班机。
现在都凌晨十二点多了,或许早就睡了呢。
她盯着他的对话框发呆。
她还是没有给他换备注,他的昵称是那三个字———娶孟璃
孟璃点进他的朋友圈,看那条官宣的动态。
每看一次那种甜蜜的感觉总会将她充盈。
她抿着唇陷入思考。
她的名字谐音是梦里。
那他的名字.......靳时跃......时跃......
突然灵光一闪,有了一个想法。
点进自己的资料,从来没有更换过的昵称“梦里”,变成了“十月”。
十月。
他们在十月结婚。
十月。
他的名字。
这一觉孟璃睡得很香,一夜无梦。
洗漱下楼后,张姨已经在厨房忙碌早餐了。
“张姨早。”
孟璃欢快地迈下楼梯,活力满满地朝厨房跑过去。
拉开冰箱,想拿一瓶水喝。
张姨连忙阻止:“哎哟,我的姑奶奶,大清早喝冰水,你身体不要啦?”
孟璃不以为然:“没事呀,我经常这样的啊。”
“女孩子家家少碰这些冰的。”张姨把冰箱门关上,拿起豆浆机,给她倒榨好的豆浆,碎碎念:“女孩子本来就容易体寒,冰的吃多了,搞不好以后都不好怀孕的。”
一听到怀孕两个字,孟璃脸上的笑淡了淡。
张姨将热腾腾的豆浆递给她,“喝豆浆,这些才是营养,好东西,少喝那些。”
孟璃不好拒绝,接过:“谢谢。”
张姨往楼上瞧了瞧:“时跃呢?还没起啊?”
说起靳时跃,张姨就满脸笑容,“时跃这孩子,可一向不睡懒觉的。孟璃小姐,你起来的时候怎么不叫他一起,该吃早饭了呀。”
孟璃喝着豆浆:“他昨晚就走了,说是今天有早班机。”
张姨愣了愣,第一反应就是摇头,脱口而出:“哪里可能啊!他昨天刚飞完航班回来,都是要卡休息时间的,休息时间不够怎么可能又去飞的哟。”
孟璃喝豆浆的动作倏尔一顿,确定般又问了一遍:“真的吗?”
张姨说:“我都照顾他多少年了哟,这点行业规则我肯定还是懂的。”
孟璃没说话。
那照张姨的意思,他是在骗她?
他为什么要骗她?
沉默了片刻,她放下豆浆碗,迅速跑上楼,去拿手机。
点开他的对话框,想要问问他。
可忽然发现,他从昨晚到现在,没有给她发过一条消息。
以前的他,会向她细致交代,什么时候开航前准备会,什么时候到机场,什么时候登机,什么时候推出,什么时候落地。
今天,什么都没有。
太反常了。
孟璃莫名发慌。
可前一秒还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下一秒像是瞬间恍然大悟。
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昨晚就觉得他不对劲,这时候,那股子不对劲,她好像终于捉到了头绪。
难道,他昨晚听到了她打电话,听到了她跟刘玉琴说的话?
所以他生气了吗?所以才离开?
那股子慌,就这样蔓延。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该多难受。
孟璃万分懊恼地闭了闭眼。
随后,直接给靳时跃拨了一通电话过去。
作者有话说:
你也该哄人家一下了吧
33 ? 乌托邦
◎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靳时跃是被门铃给吵醒的。
眼睛一睁, 看见身处的环境,意识到自己正在酒店,第一反应茫然了片刻。好几秒才回过神, 想起昨夜的一切。
他骗孟璃飞航班,躲来了酒店, 心情烦闷无处发泄,只能借酒浇愁。
他酒量不太好, 喝的又是烈酒,到最后怎么睡过去的都不知道。
他翻过身,平躺在床上,身上还穿着制服,衬衫皱皱巴巴。抬起手臂, 搭在额前。完全不想动。
烈酒的后劲儿都大, 感觉一抬眼头皮都拉扯着疼,再加上这会儿门铃又叮咚叮咚响不停,像是有一把锤子在他太阳穴上敲似的, 心里有一股无名火在烧。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最终还是起身,走去开了门。
门几乎被他粗暴地拉开, 拉开之后就徒然松手,门因为猛烈的拉力撞向墙壁, 门口的人被猝不及防吓了一跳,哆嗦一下。
“靠, 你想吓死谁啊。”
叶帆除了被靳时跃暴躁的举动吓到了之外,还被他的状态吓了一大跳。
靳时跃此时此刻, 头发凌乱, 脸色发白, 眼下是一片青灰,瞳孔中有红血丝。身上穿着皱皱巴巴的制服,衬衫扣子都少了几颗,松散地敞开,裸露的皮肤像是有些发红。
他憔悴,狼狈。然而眼神却阴鸷,布满戾气,不爽两个字就写在脸上。
“有病?”
他态度不耐又恶劣。哪还有平日里的从容谦逊,“怎么走哪儿都有你?”
叶帆莫名有种如果他再多敲两下门靳时跃估计得冲出来揍他两拳的错觉了。
靳时跃阴恻侧扫了眼叶帆,便转身走进去,重新躺回床上,疲惫地阖着眼,眉头紧锁。
“我后院儿又起火了呗,她把我赶出来了,没地儿去了,就想着来这儿住一晚,结果前台说你在这儿呢。”叶帆也走进来,“给你打电话,你还关机了。”
这家酒店是靳时跃家里的,离公司也近,常年为他留着一间专属的总统套,以前靳时跃要没时间回家就会来这儿休息。
叶帆也是,沾了靳时跃的光,酒店里的工作人员都认识他,房间也随便住。
只是没想到,“你这新婚燕尔的,好不容易休个假不跟你媳妇儿腻歪,怎么来这儿了。”
叶帆一走进来,就闻见弥漫在空气里的酒精味,味道浓烈,都有些刺鼻了,桌上躺着一瓶名贵烈酒的空瓶子,应该不是靳时跃喝光的,因为桌上还有未干的水迹,地毯上湿了一大片而且墙角那一处还有密密麻麻的碎玻璃。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发生了什么事,叶帆一针见血:“跟你媳妇儿吵架了吧?你也被赶出来了?还自个儿喝苦闷酒呢?”
“闭嘴。”靳时跃头痛欲裂,下颚紧绷着,嗓音低得发哑,“安静。”
下一秒,叶帆果然不说话了。
空气寂静了片刻。
靳时跃又忽而开口问:“几点了?”
回应他的是一片沉默。
靳时跃终于肯撩起眼皮,瞥了眼坐在沙发上的叶帆,目光对上后,叶帆的手对着嘴巴装模作样地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靳时跃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冷睨叶帆一眼。他坐起身,在这屋子里环视一圈,没看到自己的手机。
“你给我打个电话。”靳时跃说。
怕叶帆又装疯卖傻,靳时跃不耐烦地指了指他的嘴巴,“说。”
“谢主隆恩。”
叶帆立马如蒙大赦的表情,就差跪地上磕三个响头了。
然后这才大喘气儿地重复了一遍:“我刚都说过了,你手机关机了。”
靳时跃眉头越皱越紧,浮躁地抓了抓头发。闭着眼回忆。
昨晚喝断片了。但他好像记得昨晚没碰过手机,不记得手机到底带出来没有。
他看了眼墙上的壁钟,早上九点多了。
不知道孟璃联系他没有。
他站起身,在屋子里四处搜寻,找了一番后,最后在沙发缝里找到了手机。
航行过程中,他习惯将手机关机,昨天从下机后,他都没用过手机。所以手机还保持着关机状态。
将手机开机,连上网。
点开微信看了看。
并没有一条来自孟璃的消息。
原本就落在谷底的心,仿佛又往下坠了坠。
他再一次无力地躺上床,举着手机,盯着孟璃的对话框看。
在思考着,要不要给她发点什么。问她起床了没有,吃早餐了没有。
直到下意识点开了她的资料。
发现她的昵称发生了变化。
从“梦里”变成了“十月”。
靳时跃盯着她的昵称,直勾勾的。眼神却有些涣散。
沉吟许久,他终于出声,喃喃自语般:“十月.....又会是代表什么......”
叶帆不明白他在自言自语什么,于是直接凑过去看他的手机,这才发现原来靳时跃是在看孟璃的微信资料。
于是叶帆便拿出自己的手机。去微信里,也点开了孟璃的资料。
“十月。”
叶帆摸着下巴思考,下一秒打了一个响亮的响指,“有没有可能是你的名字?时跃,十月嘛。”
“绝对是这样了,破案了破案了。”叶帆越想越觉得是这样,为自己鼓掌,“我可真是太聪明了。”
靳时跃听到这个猜测后,瞳孔猛收缩了几下,发生了些细微的变化,似乎亮起几分光亮,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下一秒又渐渐暗淡下去,自嘲般嗤了声:“没可能。”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梁单的生日也在十月份吧。
昨天孟璃和梁单联系过后,就改了这个昵称。
所以......这跟他靳时跃有什么关系。
叶帆还坚持这个说法:“怎么没可能!依我看绝对是你!”
语气恨铁不成钢了起来:“你能不能给我有点底气啊,靳时跃!”
靳时跃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了,只剩下一个干枯的空壳。
他不再去看这让他心痛的昵称,但界面还是停留在她的对话框里。
细细翻着和她的每一条聊天记录。
他还清晰地记得这每一条消息背后,他怀揣着怎样的心情。
他真的很开心,能和她这样像那些普通寻常热恋中的小情侣,像无话不谈的亲人密友一样聊琐碎的日常。
更让他开心的是,他发过去的每一条消息,她都有回应。
渐渐的,他翻到了在他们重新加上好友前的消息。
满屏只有他的聊天气泡,只有他一个人在碎碎念。
而气泡旁都有一个刺眼的红色感叹号。
从那次音乐比赛后,她出现在他脑海中的频率就越来越高,他不论做什么都会想起她。去六中的次数也越来越勤,总期盼着能再遇见她,可偏偏大多数都是失望而归。
这种魂不守舍的状态将他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
他不是一个会自我纠结的人,意识到自己不对劲后,很快便理清楚头绪,也认清一个事实。
他喜欢上了孟璃。
他的喜欢让他不能忍受她还不认识他,他迫切地想要向她正式介绍自己,正式向她表达心意。
可偏偏那段时间临近高考。
他所读的国际学校是不需要高考的,绝大部分的同学都会直接出国留学,可靳时跃那时候已经决定要考航天学校了。
他会照常参加高考。高考在即,学习任务也紧迫。
所以他决定等高考结束后再向孟璃表白,认认真真的追求她。
谁知道高考结束的当天,他迫不及待跑去了她的学校,将自己花了半个月写的表白稿默念了一遍又一遍。然而,他却看到了她和梁单在一起的那一幕。
她那么淡漠如水的一个人,却对一个男生流露出那样鲜活的表情。她眼神中那种少女的娇羞与欢喜非常明确地告诉他,他来晚了。
她身边已经有了其他人。
为了确定,叶帆还特意替他去打听了一番。
得到的结论就是,他们是同桌,也确实是恋爱关系。
他没来得及宣之于口的爱慕就这样被强制性地扼在了喉间。
像突然失声,变成了一个哑巴。慌张、无措、绝望,用尽全力地挣扎,试图呐喊,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后来,他考上了北航。北上求学。
大学期间,他的生活每一天都简单,上课、训练,吃饭、睡觉。
每一天,重复又重复。他还是会想起她。
曾经觉得她就是他人生路上的一个甲乙丙丁,兜兜转转,他才是那个甲乙丙丁。她没记住过,他没忘记过。
他时常会想,她还在和那个叫梁单的男生恋爱吗?梁单对她好吗?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高考日。
他会为她默默祝福和祈祷,希望她能旗开得胜,金榜题名,取得好成绩。
也会想,她会去哪里上大学呢?会不会离北京近一点?
追求他的人很多,不止学校里,他的回答总是:“我有女朋友。”
可整整大学四年,永远都只看到他一个人,身边没有出现过任何女性。
在所有人眼里,他有着一张看上去浪荡的脸,便也以为他是这样的人。明白有女朋友只是他婉拒的借口,所以不乏有格外大胆热情的爱慕者会去找叶帆求证他没有女朋友的事实,以方便展开自己热烈的追求,然而叶帆却说:“他是没女朋友,但有个忘不掉的白月光。所以,别白费劲,没戏。”
靳时跃也不知道为什么都过去了四年,仍然忘不了她。
在没有过任何交集和联系的四年里,还是没能磨淡对她的喜欢和遗憾,他独自念念不忘上千个日夜,就仅仅是靠那一点微薄稀少的回忆。
情窦初开的感情,真要命。
就像是毒,一旦沾上,好像就戒不掉了。
要么继续,要么暴毙。
直到在美国航校培训的某一天,他整理书房时,无意间翻出了一张纸条。是她留在医院里的那一张。
那些只有他铭记的回忆冲出牢笼,拉扯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盯着泛黄的纸条发了很久的呆,最后试探性地拨了一下上面的电话号码。
谁知道,从来没接通过的电话,在“嘟”了两声过后,毫无征兆地传来了一道清冷又柔软的声音,“你好,哪位?”
熟悉又遥远的声音透过听筒,细细密密的穿透了他的整颗心脏,心尖儿都是麻的。
他手足无措,欣喜若狂。僵硬在原地。
那一刻,好似又变回了哑巴,激动到说不出一个字。
她那边环境有些嘈杂,她声音大了点,又“喂?”了几声,依旧没有等到回应后,便挂断了电话。
他看着短暂到只有几秒的通话记录,心跳得很快很快,整个人像是喝醉了酒,晕头转向的。
然后他用她的手机号码,试图搜索她的微信号。
搜到了。
他一看昵称就知道是她。
梦里。
头像是渔村旁的一片海,海滩上还插着茉莉花。
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经住诱惑,添加了她的微信。
发送好友请求后,过了半天的时间,她终于通过了。
她并没有问他是谁。他也并没有发消息自我介绍。
他没有想过打扰她,也没有想过要表达爱意,更没有奢望过他们之间还会有什么转圜余地。只是想在她的列表里做一个没有存在感的甲乙丙丁,看看她的生活日常就够了。
可惜啊,她不喜欢发动态。
她的朋友圈一直都是三天可见的设置。
什么都看不见。
他如愿在她列表里待了接近三年半的时间,除了加上好友后她发来的那一条“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系统消息,他们没有聊过一次天。
没有联系的这些年,他拼命学习,拼命工作,就是想要把自己的生活都塞满,让时间过得快一点,这样就不会那么难熬,不会总想起她。
不过,即便在没有联系的日子里,只要想到他在她的微信列表里就会好过许多。
他找到了她头像里的那个偏远渔村,休息时会过去在海边坐上一整天,也从她头像的角度拍一张同样的照片,换成自己的头像。
也会改一个和“梦里”有关的昵称。
即便这种是单方面的亲密,仍然会让他很开心。
他也从来不发朋友圈,怕她看到突然冒出来的陌生账号,以及账号的头像和昵称都和她如此相似,她会起疑心。可同时,他又很希望她能看到,如果她来问他,到时他要不要向她表明心迹。
直到有一天。
他飞完航班,将手机开了机,没想到还真的弹出了来自她的一条消息。
只有两个字:【你是?】
他一度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不可置信地盯了好久,狂喜如同翻天覆地的浪潮将他淹没。他打打删删,组织了好久的语言,最后颤抖着手打出自己的名字。
然而发过去的那一瞬间,只有一个红色感叹号。
她将他删除了。
连回复的机会都不曾给他留。
哦不对,或许应该留过。因为她是在接近六个小时前发来的消息,而那时,他正在飞航班。
或许见他长时间没有回复,才直接将他删除。
从那以后,他陷进了这种后悔和遗憾里很长时间都走不出来,颓到了极致,一蹶不起。
怀疑自己,怀疑一切。
他从未贪过心,为什么连这么一点点念想都不能得到满足。
她的世界里,能容得下路边的杂草,流浪的小猫,却连他这一点点微小如尘埃的存在,都容不下去吗?
......
叶帆说,靳时跃,你能不能有点底气。
过去的种种历历在目。
事实证明,在她面前,他又哪里配得上“底气”两个字。
不再去看那些只有红色感叹号的自言自语,将手机锁屏,扔到了一旁。
重新闭上眼睛,安静地躺着。
一动未动,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只不过跟叶帆在一起,就不会有冷场的时候。叽叽喳喳,像麻雀似的。
他不停询问:“你是不是跟你媳妇儿发生啥了啊?不应该啊,你怎么可能会跟她吵架啊,那不得百依百顺天天捧着供着啊,就算她要打你,你这种恋爱脑尿性,肯定都会替她动手吧?”
“那到底怎么了啊?什么事儿能严重到让你离家出走啊?”
叶帆一惊一乍的,“该不会她要跟你离婚吧?你不会净身出户了吧?”
离婚两个字终于让沉默的靳时跃有了反应,他瞬间睁开眼,阴鸷目光如同锋利的刀子,狠狠剜向叶帆,几乎磨着牙:“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
叶帆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马又做出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你要住就让前台重新给你开间房。”靳时跃指了指门口,“出去,让我安静会儿。”
“行吧,那你好好休息。”
叶帆转身朝门口走去。
然后刚走到门口,手机响了一声,来了一条消息。他看到后,顿时停下了脚步。
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躺在床上的靳时跃,最后一边发着消息,一边又折回房间,一副大发慈悲的口吻:“我看你这要死不活的样儿,还真不放心,给你点了个外卖,来了我就走。”
靳时跃揉着胀痛的太阳穴:“用不着你操心。”
说着,他慢吞吞起身。
叶帆问:“你干嘛?”
靳时跃往浴室走,“冲个澡。”
身上酒味太重了很不舒服。
叶帆一时反应大得很,立马跑过去挡在靳时跃面前,制止:“诶,你别洗,你就这样比较好......”
靳时跃皱起眉,没什么耐心,语气都要重些:“说什么屁话。”
叶帆吞吞吐吐半天,最后他自己冲了进去,“砰”一下关上了门,“我的意思是,我要用洗手间,我尿急。”
靳时跃似乎忍无可忍地按了按鼻梁,烦躁到一度快要爆粗口。
他深吸了口气,尽量将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走去了冰箱,从里面拿了一瓶水。
拧开瓶盖往嘴里灌,冰凉的水从喉咙间向下流淌穿过胸膛,终于稍微浇灭了些内心的燥。
一瓶水几秒钟喝空,他将空瓶扔进垃圾桶。
随手撸了撸乱糟糟的头发。
他还是很想给她发消息。
所以再一次拿起手机。
刚刚开机,有些app消息通知延迟了。
这会儿,一解开手机,某书就推送了一条通知栏。
显示着孟璃发了新笔记。
他第一时间点了进去。
紧皱的眉宇几乎是顷刻间松缓开来,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发过的笔记。
准确来说,她昨晚发了两条新笔记。
第一条:【有一个飞行员老公是什么体验,那就是能吃遍世界各地的美食,我的专属美团外卖员,我太幸福啦!】
配图是他给她买的那些特产,被她放进柜子里摆得整整齐齐,放满了整整一个柜子。
第二条:【我的专属熊猫,跃跃。】
配图是啃着竹子的熊猫玩偶躺在枕头上,还盖了一点被子。
靳时跃知道自己很没有出息。
明明前一秒还失魂落魄得要命,可在看到她发了关于他的动态,甚至还说了“老公”“幸福”这些字眼,他的那些落寞难过,瞬间烟消云散。
情绪轻而易举被她操控,身不由己。
他抓着手机,大步流星走去了浴室,拳头敲得砰砰响,沉声命令:“赶紧出来,我洗澡回家了。”
急不可耐,刻不容缓。
他要马上回去找孟璃。
就在这时,门铃忽然又响了。
他都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叶帆就唰的一下打开门,迅速冲了出来,非常积极:“我开我开,我去开。”
叶帆跑去门口,打开了房门。
然后他就听见叶帆说:“赶紧去好好哄哄吧,我看着都揪心.......”
靳时跃像是瞬间意识到什么,而后立即迈步走过去。
刚走了几步,就与匆忙进来的孟璃,打了个照面。
靳时跃顿在原地,明显有些不知所措。
“外卖到了,”叶帆笑着说,“那我就先走了,你们俩聊。”
他非常识时务的溜之大吉,走时还带上了门。
现下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空气陷入静谧。
孟璃看见他此刻的现状,心脏像是被什么重重一击,细细密密的疼。
一时间也愧疚得无法言喻。
靳时跃被她看得莫名心里发慌,他垂着眸舔了舔唇。也知道自己是个什么鬼样子,不动声色地理了理身上皱巴巴的衬衫。
沉默半响。
“对不起。”
“对不起......”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靳时跃微怔。
他为他骗她飞航班而道歉,那她又是为什么?
“该道歉的是我,靳时跃。”
孟璃似乎有些无地自容,她垂着头,咬了咬唇瓣。手用力揪着衣服边角。
靳时跃看出她此刻的不安。
她咬着唇,唇瓣被她咬得发白,在轻轻发颤。
靳时跃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指腹抚上她的唇,温柔地摩挲,低着嗓:“别咬。”
他这么一说,孟璃像是更无颜见他,头埋得更低,“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听到我打电话说的话了对吗?”
她无法想象,昨晚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更无法想象,他在听到了她那样说的情况下,是怎么做到还能一如既往的对待她,对她笑,像什么没发生一样送她熊猫玩偶和那些特产,甚至在离开前还温柔地吻她,叮嘱她早点休息。
他会有多难受,躲在这里独自舔舐伤口。
今天早上她给他打电话,他的手机关机,打了好几次都是一样的结果。
当时也在想,或许真的去飞航班了,张姨毕竟不是业内人员不知道内部情况,万一临时有飞行任务也说不准呢?
可她在家里却坐立难安。突然想起她加了叶帆的微信,所以就给叶帆发了消息,问靳时跃今天是不是有航班?
叶帆很快回复她:【有个屁的航班,在酒店里喝大酒,快喝死了。】
犹如被瞬间棒头一喝。她立马问了叶帆是哪里酒店,赶了过来。
然后就看见,一向养尊处优每一根头发丝都精致的靳时跃,此刻狼狈得不修边幅,破碎的站在她面前,天之骄子被剔去了傲骨,被风雨折断了羽翼,伤痕累累遍体鳞伤。
这屋子里弥漫着浓烈的酒精味,刺激着她每一根神经。
她懊悔不已,往他怀里一扑,试图抱住他,“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那么说的,那不是我的本意,你不要生气好吗?”
靳时跃下意识往后退了下,怕身上的酒味熏到她,“我身上脏。”
孟璃不松手,抱得更紧,靳时跃无奈,也实在克制不住,搂紧她,轻轻摩挲着她的肩膀,安抚她:“我没有生你的气。”
孟璃说:“但是你不开心,对吗?”
靳时跃又沉默。
孟璃问:“为什么不像上次那样坦白?直接告诉我,你不开心。”
靳时跃一直都是个坦荡的人,他从来都勇于表达自己的想法。就像上次她痛经瞒着他,他会直言告诉她,他不开心。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
他终于开口,“我不敢。”
孟璃愣了愣,抬头看他:“为什么.....”
他的眼眶发了红,红血丝更深。避开她直勾勾的视线,闭了眼。
那么高大的身躯,此刻却渐渐弯下腰背,像紧绷的弓弦。脸埋进了她的肩窝,呼吸熨烫她的皮肤,好几次深呼吸后,声音变得嘶哑,低得几不可闻,“我怕你离开我,孟璃。”
他哽咽着,艰涩得难以开口。
无助得像个孩子,迫切的、急切的表达,“我爱你,孟璃,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所以即便你的心里装着别人,也没有关系。”
“只求你,别离开我,别放弃我。”
他哭了。
眼泪滴上了她的皮肤。
滚烫得,快要将她灼化,灼得她都心都疼了。
钝痛感蔓延开来,她有些无法承受这样的痛。
她都这样痛,那他呢。
几乎瞬间理清了思绪。
笃定他了解她和梁单的那段过去。也笃定,昨天他不光听到了她和刘玉琴的对话,也看到了梁单给她发的消息。
而她却一再撒谎欺骗他。
她绝望地闭了闭眼,愧疚到恨不得一头撞死来谢罪。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天大的罪人。
孟璃捧起靳时跃的脸,四目相对。
那双缱绻旖旎的桃花眼里,是湿漉漉的水意。他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
她连忙摸出自己的手机,想去找梁单的对话框,可翻了半天都没翻到,而后才想起来她把梁单拖进了黑名单。
她从黑名单找到了梁单,点进去,将手机递到他眼前,让他能看清聊天记录。
“我只是把孟晶出轨的证据发给梁单。”她解释。
靳时跃当真仔细看了眼聊天记录。
她的态度很冷漠。对梁单毫不客气的冷嘲热讽。
昨晚到孟璃出现之前,这期间其实靳时跃的脑子里总会忍不住出现孟璃和梁单聊天的画面,在想孟璃和梁单聊天时,是不是也和他聊天时那样?他们会不会旧情复燃?
一度快要被自己的幻想逼疯。
可聊天记录与他的幻想截然相反。
他欣喜若狂,狠狠松了口气。
然而下一秒,新的顾虑又出现。
梁单和孟晶结束了的话,孟璃会不会重新和他在一起?
毕竟梁单是她的初恋。
孟璃这会儿像是看穿他的想法,捧着他脸的力度更大了点。
“我跟梁单可能确实有过那么一段,可我准确的来说,没有真的喜欢过他。他和孟晶,不对,我、孟晶还有梁单.....”孟璃脑子很乱,像是突然丧失了语言的组织能力,语无伦次。
她的额头抵住他的,挫败地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一时半会儿该怎么跟你解释我们三个人之间的事情,我的家庭远比你看到的还要复杂。”
她真诚的道歉:“但昨晚我的确骗了你,是我的错,对不起。”
“我不想听你说对不起。”靳时跃瞳孔越发幽深,不容置喙:“我只要你回答我,答应我。”
说你不会离开我。
孟璃抬眼,重新看他。
两人的目光交织。
她将他眼里的期待和忐忑看得一清二楚。
她抬起下巴,去吻他眼角的泪水。
静默片刻,反问他:“你看到我新改的微信名字了吗?”
靳时跃的心脏仿佛被无形的手攥紧,“嗯,是什么意思。”
孟璃惩罚般撞了撞他的额头,“你是不是白痴啊?平常不是挺聪明吗。”
靳时跃呼吸停滞。
“十月,去梦里。”
她笑起来,
“靳时跃娶孟璃。”
34 ? 乌托邦
◎靳时跃,你就是个疯子◎
靳时跃听到她这么说, 漆黑的瞳孔在不断收缩,睫毛轻颤。
他连呼吸都放得很轻,不可置信又小心翼翼:“真的?”
“不然你以为呢?”
孟璃反问。
她这会儿智商非常在线, 一针见血:“你该不会又以为跟梁单有关?”
靳时跃没否认:“我听见你说他的生日在十月。”
孟璃一时觉得又无奈又无语,她故作愤懑, 又撞了撞他的额头,“你真的很笨。”
按理来说,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可她的额头撞得生疼,他却好似没什么反应。
孟璃捂着脑门儿,推开靳时跃,故意臭着脸挖苦:“笨死了笨死了, 你平常不挺能的?”
她转身欲走, 靳时跃就又将她拽回来,被她挖苦也丝毫不生气。
手揉了揉她的额头,很顺从:“嗯, 我笨, 我的错。”
孟璃捧住他的脸,又郑重其事地说了一遍:“靳时跃, 是你,真的是你, 你是我的丈夫,除了你还能是谁?”
然后她就看见, 他的眼眶以最快的速度,变得更红。狭长缱绻的桃花眼, 眼睫湿透, 眼尾红润, 看上去可怜得很。
直戳内心最软的那一块。
“你怎么又哭了?”孟璃笑话他。手指去抹他眼尾那滴泪。
靳时跃也笑起来,侧过头唇贴上她的手腕,理直气壮,“我这叫喜极而泣。”
“小心乐极生悲。”孟璃煞有介事。
靳时跃面色瞬间凝重:“你会让这种事发生吗?”
孟璃又想起来关于那两次为她痛哭,趁机戏谑道:“抱歉啊,让你哭第三次了。”
靳时跃弯了弯唇。
其实这是,第四次。
“不过,哪有大男人这么爱哭的?”孟璃好笑地吐槽他。
“哪门子歪理?”靳时跃笑着反驳,“还不准大男人哭了?感性点了?”
孟璃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双手勾住他的脖子,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剐蹭着他后颈的那一块儿,歪着脑袋朝他笑得像个小狐狸:“其实我更喜欢你......性感一点。”
她的指尖轻柔,似有若无地挠过他的肌肤,不及她万分之一风情。
“这好办。”他的手扣紧她的腰,将她拉近了几分,“我要洗个澡,一起?”
他眼尾的红,又邪又魅,还带着些偾张的欲。
孟璃不由吞了吞唾沫。
没说话,直接踮起脚,勾住他脖子吻他。
都说床头吵床尾和。敞开心扉后,好像更容易失控一些。
匆忙到连她的包都没来得及放下,就这样被她带进了浴室,被他褪下衣衫时,包这才一并被剥下,掉落在地上无人问津。
好在浴室很大,干湿分离的设计。
吻不停,她揉着他身上的衬衫,被她揉得更皱,窸窸窣窣的响声,不用那么麻烦地解扣子,因为他的扣子本身就被他崩坏了几颗。
露出他健硕精壮的胸膛,衬衫敞在两侧,摇摇欲坠地挂在肩膀上。她吻他的唇和下颔,舌尖舔过他的耳垂和喉结。
手顺着他的后颈往后,探进了他的后背。
她的背抵着隔断玻璃,他的胳膊便撑在两侧,手掌摊开撑着玻璃,上半身下俯,肩胛骨凸显,后背的肌肉异常紧绷。
她看见了他小臂内侧的一片划痕,上面还沾着些已经干涸的血迹。
孟璃用手指轻轻地触了一下,“这是怎么弄的?”
问完之后,又想到什么,反应有些大,“你不会还自残了吧?”
靳时跃失笑,他也抬起胳膊看了看,小臂那儿有一条划痕,看上去挺深的。
可能是昨晚被酒杯的碎玻璃划的?他自己都没发现,也没有感受到痛意。
“我还没活够呢。”靳时跃无奈地笑,“怎么可能。”
孟璃秀眉紧皱,非常严肃的命令:“你以后不准再这样了。”
“好。”靳时跃难耐地吻她,声音嘶哑,“我都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
靳时跃真的很喜欢这种被她管的感觉,这就代表着,她也是在意他的,对吗。
所以无论她说什么他都听,她说什么他都做。
他愿意做她最忠诚的信徒和奴仆。
孟璃心里发胀发酸。
说到底还是很愧疚。都是因为她,让他这么伤心。
西装裤还没脱,被身后的花洒尽数打湿。
孟璃的手去解他的皮带扣。
迎合他的吻。
也渐渐偏离,蜻蜓点水般吻过他的喉结,锁骨,胸膛。
一边吻,一边说:“你不是说你以前拿着我的照片,想弄到.......”
不太好意思说,只指了指自己的脸和嘴巴。
随后,慢慢跪下去,她昂起头看他,他垂着头,细碎的发湿透,往下坠着水珠,正好落在她的脸上,她轻颤一下。
脸是红的,声音有些小,但格外坚定。
“那就,试试吧。”
靳时跃瞬间反应过来,第一时间就去拉她的胳膊,打算制止。
可下一秒,喉咙猛地一紧,连呼吸都停滞了。
一股酥麻像是带了电,流淌过他全身,他深吸口气,胸膛收缩,肌肉和神经都紧绷了几分。
他几乎像是被抽去了所有力气,颤抖着肩膀,弯着腰往隔断玻璃上靠,手紧握成拳,血液在沸腾,手背上的青筋像是快要炸裂,触目惊心的凸起。
低着头,直勾勾地盯着,不愿错过一分一秒。
她无疑是生涩的,却又是认真好学的。
腮帮鼓起又凹陷。难免手足无措,没有任何章法。
艰难地抬眼看他,观察他的表情。
时不时关心地问一句:“这样可以吗?弄疼你了吗?”
时刻在意他的感受。
又落下一滴水。不知是他的汗还是花洒里的水。
他的面部线条绷得很紧,唇也是,紧咬着。目光灼灼,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即便只是看着她,她好似就感受到了来自他那强烈的占有欲,以及恶劣的破坏欲。
他湿漉漉的手掌扣住她的后脑。
想做个坏透了的恶人,将她往里推,往里摁。
可最后,他到底还是捧着她的脸,将她拉了起来。
她的脸红得仿佛快要滴血,这时候竟然有点不好意思看他,“你干嘛.....不是要.......”
“想归想。”靳时跃心跳如雷鼓,将所有躁都发泄到了吻上,去吻她被染得晶亮亮的唇,咬了咬,声音哑到了极致:“但舍不得。”
那种想法,他的确滋生过无数次。
想折磨她,想破坏她。
可当这一刻真的降临,他却又于心不忍。
“这就够了。”他吐着气。
刚刚那样,就够了。
她不需要再付出更多。
孟璃尴尬地干咳了下,什么都没说,只往他怀里缩,抿着唇,他的味道还在味蕾里久久散不去。
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却没能影响这氛围半分。
孟璃置若罔闻,靳时跃反倒好意提醒,“你来电话了。”
“不管。”
孟璃的背靠着被水雾熏热的玻璃,天旋地转到他的脸都看不清。
谁知道,电话响了一遍又一遍。
靳时跃忽而呵出一声坏笑,“看来不能不管。”
孟璃根本还来不及回答,他就已经抱着她走出了隔断玻璃。
她的包被放到了盥洗台上。
走过去,孟璃坐到了台面上,冰得她哆嗦了一下,依赖般抱紧他。
还真的听了他的话,跌跌撞撞地从包里摸出自己的手机,视线随着不停晃动,连屏幕都看不清。
脑子也混沌。
还是靳时跃告诉她,“是梁单。”
梁单的来电。
孟璃第一反应就是皱起眉。
这梁单怎么没完没了。微信拉黑了,又开始打手机号了。
她直接挂断电话。
靳时跃却突然用力,她几乎承受不住,呜咽一声,连手机都来不及放下便慌忙抓住他肩膀。
下一秒,听见他说:“梁单还不知道我们结婚的事情,是吗?”
他说这话时,没什么表情。
孟璃没隐瞒,点头。
这时候也来不及顾虑别的,不想他因为这件事而不开心,所以她反问:“你想让我告诉他,是吗?”
靳时跃眸光跳动,越发讳莫如深。
沉默的态度,不言而喻。
孟璃也不再犹豫。
直接打开手机。
此时此刻,这样的情况下,她给梁单拨了回去。
刚响了一声就接通。
“孟璃,你是不是结婚了?”
没想到,梁单一开口就是这么一句。
她开了免提。浴室里的水声都掩盖不了梁单急切的声音。
孟璃有些诧异,下意识抬眼看靳时跃。
靳时跃还是沉默,看着她,挑了挑眉。
她的大脑神经异常兴奋,根本管不了那么多,没工夫想梁单从何得知这件事,也没功夫顾及后果,只想用实际行动向靳时跃证明自己。
“嗯,我结婚了。”
孟璃一手攀着靳时跃的肩膀,一手握着手机,往前递了递,搁在她和靳时跃之间。
她撩起眼皮看他,清冷的眼里此刻布满了妩媚,噬骨一样的威力,她对靳时跃调皮地眨眨眼,他回以好整以暇的眼神。
随后红唇靠近听筒。
一字一顿说:
“我正在跟我老公,”
“做。”
“爱”这个字尾音还未完全落下,靳时跃就已经夺过她的手机,挂断通话。
“疯了?”
他眯着眼,眸中情绪却在疯狂涌动。
孟璃咯咯笑起来,反咬一口,“跟你学的。”
她像蛇一样攀爬而上,贴在他耳畔,宛如吐着带毒的信子,媚到了极致。
一语道破。
“你不就想让我这么说?”
“靳时跃,你就是个疯子。”她语气坚定,“谁让我们是夫妻,那我只好,跟你一起疯。”
35 ? 乌托邦
◎别动孟璃◎
大白天就这么疯狂地胡闹了一场。
实在是罪过罪过。
尤其是那通更疯的电话被靳时跃挂断后, 靳时跃将她猛地压倒在盥洗台上,像是隐忍着某种难以克制的情绪,几乎磨着牙, 咬她的耳朵,说————真想*死你。
那个字, 咬字格外清晰。
他已经彻底脱下往日里那层斯文尔雅的外衣,嘴里满是让人脸红耳热的流氓话。
孟璃的手指勾勾他下巴, 挑衅地笑:“你来。”
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在这方面,真的不要轻易挑战一个男人的威严,执行力与胜负欲都强得可怕。
胡闹很久过后,终于归于平静。
两人在酒店里休息了会儿,到了中午张姨就给孟璃打电话, 问她跟靳时跃咋样了, 和好了没有。
早上,她回楼上给靳时跃打电话无果后,她重新下楼, 失魂落魄的。
张姨自然看出来其中的端倪, 她问孟璃是不是跟靳时跃吵架了。当时孟璃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说,然后张姨劝了她一番, 说出了问题就解决,千万别过夜, 不然就会有隔阂。她这才下定决心来找他。
靳时跃贴到她手机听筒旁,替她回答:“我们没吵架, 好着呢。”
他说着时手还故意去捏她那儿,孟璃已经的身体已经敏感到他稍微碰一碰就有感觉的地步, 她紧紧咬着唇, 用力将他推开。
把他推开后, 他又死皮赖脸地凑上来,和她亲亲贴贴。
靳时跃实在太粘人。
但孟璃却一点都不反感,反而莫名有一种,幸福感。
张姨听到靳时跃这话,高兴得不得了,让他们早点回家,她做好一大桌子菜为他们接风洗尘。
孟璃的行动力非常强,挂了电话就开始捞起地上的衣服匆忙往身上套。
实在是腰酸背痛,腿软得厉害。
尤其是那儿,还火烧火燎的,总有一种异物感。
“你赶紧起来。”孟璃抬起脚踢了他一下。
结果他顺势握住她脚腕,半跪在床上,低头吻了一下她的脚背。
孟璃像是触了电,整个人都抖了一下,差点儿没站稳。
她索性用脚踢上他的脸,“你可真变态,恋足癖!”
“我是恋孟璃癖。”靳时跃的脑袋被她踢得往后仰了仰,耷拉着眼,眼尾上扬着,那样子轻佻又邪气。
孟璃白他一眼,“就你会说,赶紧穿衣服。”
她收回自己的脚。
走去了浴室。
靳时跃的制服全湿透了,脱了过后就扔在了浴室地板上。
她捡起来,拧干。打算带回家给他洗洗。
靳时跃的飞行箱里有前两天飞航班时带的换洗衣物,他拿出来换上,也走进了浴室,说道:“别弄了,一会儿直接让保洁送去干洗,之后会送回家里。”
孟璃拿着他的衬衫看了看,发现扣子少了好几颗。
“扣子呢?”孟璃惊诧了一下,“不会是我扯掉的吧?”
“扣子不是。”
靳时跃走到她身旁,往她身上靠了靠,弯下腰,下巴颏儿抬了抬,指向被她放到盥洗台上的西装裤,裤腰上的精致皮带扣还在反着光,他玩味地说:“不过,那倒是你弄掉的。”
他一句话便轻而易举将她拉回当时那场景,又想起那味道,又想起那被堵满咽喉的窒息感,又想起两腮的酸软感。
她顿时面红耳赤,恨不得将衬衫甩他脸上,“用不着你提醒!”
靳时跃笑出了声,肩膀都在颤动。
孟璃狠狠瞪他。
不过还是去找了一个袋子,将靳时跃的制服装好,打算带回去。
“我帮你缝扣子吧。”她朝他眨眨眼,得意地举荐自己,“我针线活还不错。”
靳时跃这一次没有再拒绝,点头:“好。”
唇角不受控制地上扬,笑意越来越深,心窝塌陷。
好像这一刻,对于他们已经结婚这件事,才真的有了些实感。
在回家的路上,孟璃忽然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儿,那就是她的车还停在火车站。
去江城找靳时跃那天下大雨,她开车去火车站,车留在那儿,现在还没去开回来。她想去火车站开车,但火车站可谓是在另一头,开过去得一个多小时了。
靳时跃说可以下午再去。
她赞同。反正都停了那么久了,估计停车费都上百了,也不差这么一上午。
只不过灵光一闪又想起一件事儿。
那就是现在天气降温了,是时候该把冬季衣服都从出租屋那儿拿过来了。正好酒店的位置离她的出租屋不远,顺道儿就过去了。
靳时跃的豪车开进了环境可以用脏乱差来形容的老旧小区,看上去格格不入极了。
两者之间明显有一条泾渭分明的沟壑。
可这一次,孟璃竟然没有上次那种自卑不安感了。
因为她知道,靳时跃不会嫌弃她。
车子开到她所住的单元楼下。
其实这小区里车辆都乱停,毫无秩序可言。但也正因为这样,才显得更加杂乱无章,楼下基本上已经停满了车,自行车三轮车小汽车,横七竖八地摆着,只留下一条车辆堪堪能过去的道路。
靳时跃的车没地方停,总不能停在这门口挡路,所以孟璃只好先下车,上楼去收拾东西,靳时跃去找个地方停车。
她让靳时跃在车里等她就好,靳时跃不愿意,说停好车马上就来找她。
她也没说什么了。
孟璃走进黑黢黢的单元门,破旧不堪的楼道,墙壁上凹凸不平,墙灰落了一地。
电梯依旧是坏的,可这样糟糕的情况,依旧没影响孟璃的心情。
钥匙串套在食指上转着圈,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曲儿,连同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上了六楼。
可下一秒,步伐一顿。眉头瞬间皱起来。
因为她发现她的防盗门是打开的。
她第一反应就是在想,不会是遭贼了?
思及此,她迅速跑到了门口。
望进去,屋子里的确一片狼藉,被翻得乱七八糟。她的东西,摔了一地,基本上全被砸坏了。
可伴随着定睛一看。
目光全然落在了站在屋里的人。
刘玉琴。
她手中正举着一台电子琴,要摔下去之际,冷不丁与孟璃对上了视线。
孟璃的心顿时一个咯噔。
紧接着,刘玉琴便狠狠将电子琴砸到地上。落地一瞬间,发出了震耳欲聋的碰撞碎裂声。
孟璃立马回神,第一反应就是转身往外跑。
刘玉琴动作迅猛,冲过来直接揪住了孟璃的头发,用力往后一扯。
头皮被拉扯,孟璃疼得到抽了口气,手去抓刘玉琴的手。
“孟璃,你还敢回来啊你!”
刘玉琴像是愤怒到了极致,“敢骗我!你翅膀硬了,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了是不是!”
孟璃的手抓着门框,头吃力地仰着,“妈,你别这样,你听我说好吗......”
她试图用服软的态度让刘玉琴冷静。
因为靳时跃或许马上就要过来了,她不想让靳时跃看到这一幕。
她的自尊也不允许。
可这一招,这一次对刘玉琴起不到丝毫的作用,反而让她越来越火大,“你不是去外地了?不是口口声声说对那个飞行员没感觉?结果你可倒好,偷户口本跟他领证!怎么?自己一个人嫁入豪门享清福去了,想把这个家一脚踹开是吧?!”
“你这个小贱人,跟谁学得这么贱!”刘玉琴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孟璃千刀万剐,“把你姐的婚事也搅黄了,跟你男人做那档子事儿还不要脸地跟你姐夫嘚瑟,你说说!你怎么这么贱!家里被你搞得鸡犬不宁,你现在高兴了?!”
“户口本在哪,给我拿出来!”
“不知道!”
孟璃的头发还被刘玉琴死死拽着,痛得她眼皮都在跳,孟璃试图挣扎,可刘玉琴力气实在太大了,而且她是背着身仰着头,完全就是劣势的姿态,根本没有挣扎的余地。
但她语气却不卑不亢了起来,冷嗤道:“孟晶能有今天,是她自找的。贱的人是她!是她自己要出轨,她活该!跟我有什么关系!”
刘玉琴更加火冒三丈,拽扯孟璃头发的力度更大,“你姐的事我早就知道,我教她那么做的,我还教她做两手准备,那男人不离婚就跟梁单结婚,我教她的,你怎么不骂你妈我贱啊?”
这完全出乎孟璃的意料。
她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她不可置信:“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妈。”
“孟璃,找了个有钱人说话都硬气了是吧?你又是搞你姐,又是偷户口本领证,你看我怎么收拾你!这次我非得把你打死.....”
刘玉琴尖锐地喊骂,高高扬起胳膊。
孟璃几乎是反射性闭上了眼睛。
可与此同时,楼道里忽而传来一声沉喝:“住手!”
她听见急促的脚步声迅速逼近,掀起了一阵风拂过,靳时跃的气息扑面而来。
下一秒,刘玉琴的手被强制性甩开。孟璃终于挣脱桎梏,她的胳膊被一道强大的力量牢牢抓住。
他高大的身躯挡到了她面前。
孟璃的手腕还被他握着,他的手心温热,这一股温度一路传到了她的心脏。
她不由自主往他身后靠了靠。安全感将她四面八方笼罩。
浑身还是止不住地抖。
刘玉琴被突然冒出来的靳时跃吓了一跳,靳时跃甩开她手的力度有些大,她猝不及防往后退了好几步,差点站不稳。
有一股火气就在胸口。
可触及到靳时跃森寒凛冽的目光,刘玉琴的气焰像是瞬间灭了。
靳时跃人高马大,直挺挺的立在这儿,只冷着脸看她一眼,沉沉的压迫感弥漫在空气中,压得她莫名头皮发麻,不寒而栗。
刘玉琴是个典型欺软怕硬的主儿。
面对靳时跃时,哪还有对孟璃那样的嚣张。
她可谓是上演变脸大戏,脸上立马挂着笑,“小靳啊,你也在啊。”
话锋一转,略微责怪的语气:“孟璃这孩子,你们结婚这么大的事儿都瞒着家里,我问她好几次都撒谎,实在太不尊重长辈了————”
“是我不让她说的。”
靳时跃不容置喙道,“阿姨,您有什么冲我来,别动孟璃。”
一句话就把刘玉琴堵得死死的。
她脸色不好看,却还是强忍着,“你们都结婚了,还叫我阿姨啊?是不是该改口叫妈?”
靳时跃感受到孟璃一直在发抖。
他不由握紧了孟璃的手,温柔地摩挲着她的手背,安抚着。
可看向刘玉琴时,瞳孔中的阴鸷戾气却越发汹涌,“恕我直言,您对孟璃的所作所为,恐怕不值得让我称您一声妈。”
眉骨微抬,眼神锋利, “我叫您一声阿姨已经是我礼貌的最大限度,不妨告诉您,如果您刚才那一巴掌扇到了她的脸上,连这一声阿姨,都不配有。”
刘玉琴脸上的笑总算挂不住,她眼角在抽搐,“怎么?你还要打我不成?”
靳时跃缓缓勾起唇,“也不是不可能。”
作者有话说:
关于在某平台发布完整付费章节的事情,我觉得有必要再严肃的强调一遍,上次我说不要传播资源后,当晚就发现有人将整本文从开头到最新章一口气录屏发了一遍,后来通过我私信对方才删除,并且没有任何道歉。我真的不明白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或者能带来什么好处,这样的行为我真的心痛又如鲠在喉,如果真心喜欢这本文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还是在我特意恳求过的情况下。如果是讨厌我这个作者,那么大可以发帖挂我骂我都可以,我完全接受,但希望不要再散播付费完整章节,当然我很感谢那些真心帮我推文的宝宝,因为我知道大家很希望这本文被更多人的看到,非常感恩。但至于那些恶意散播本文付费完整章节的跟盗文没有区别,我是全职作者,熬夜写文日夜颠倒,内分泌失调全靠喝中药调,我不是抱怨什么,这是我的工作,但我不想被盗文吸血,盗文猖獗,或许哪天我连饭都吃不上,所以我再一次恳求大家恳请大家,不要再发布完整的付费章节,或者已经发布过的请立即删除。话已至此,如果一经发现,这属于侵权行为,我会报备编辑,并且联系律师追究到底,用法律的武器保护我的合法权益。也请大家如果刷到看到恶意录屏付费章节完整内容的及时通知我。
36 ? 乌托邦
◎没有人能再欺负你◎
到底是欺软怕硬, 刘玉琴即便再愤怒,她也不敢对靳时跃发火。再加上靳时跃把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她自然不会这时候往枪口上撞。
只说了几句叮嘱靳时跃和孟璃哪天一起回家, 商量一下婚事的事情就走了。
在离开前,她又看了孟璃几眼, 压着火儿,一副好言相劝的口吻:“你记得把户口本拿回来, 还有你姐姐的事情,你跟你姐夫好好解释一下,他们的婚事这时候黄了多可惜,毕竟这么多年了......”
孟璃听不下去,冷声打断:“你要我怎么解释?让我说照片里的人是我吗?黄了又怎么样, 关我屁事。”
刘玉琴被噎得无话可说, 她几乎下意识又想抬起胳膊,可靳时跃气场实在太强了,她被他阴恻侧的目光看得头皮发麻, 明明十月份的天气温度适宜, 却好似总有一股冷风往脊梁骨里钻,她只能硬生生憋着。
刘玉琴一走, 孟璃绷着的那根弦儿这才猛地松了下来,像泄了气似的, 僵硬的肩膀一垮,她无力地蹲了下来, 紧抱着双臂,脸埋进去, 不停地深呼吸。
靳时跃弯下腰蹲在她身侧, 揽了揽她的肩膀, 轻轻地摩挲着。
孟璃抬起胳膊抱住了靳时跃,脸往他的胸膛里埋了埋,寻求安慰一般。
靳时跃收紧胳膊,将她抱紧。温柔地吻吻她的发顶。
他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问,只静静地待在她身边。
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孟璃这才松开他,退出他的怀抱。
靳时跃盯着她看。
她没有哭,脸上连一点表情都没有。
她站起身,扫了一圈一片狼藉的屋子,随后走进去,捡起地上的衣服,一件件放到了床上,整整齐齐地叠起来。
靳时跃走过去。
她这才慢吞吞开口:“我家里人都不喜欢我,我爸妈从小就偏心孟晶,就像你看到的,我妈就是这样的人。从小到大,不论是家里人还是邻居、亲戚还是老师同学,都拿我跟孟晶比,我不及孟晶优秀,所以连自己的爱好都不能拥有,连自己做选择的权利都没有,读什么大学念什么专业我说了不算,我也不配拥有好的人生,上一次十万块就想逼我嫁给一个比我大十来岁的男人,在她眼里,十万块都是我高攀。”
她的语气平静,没什么起伏,像是在叙述一件很普通寻常的事情。
叠好几件,随后又弯腰去地上捡,脚边是破碎的电子琴零件。她不动,盯着看。
须臾,她又说,喃喃着。
“靳时跃,我太失败了,有这样的家庭我真的太失败了。”
靳时跃的心像是被狠狠扎了一下,他连忙将她拉起来,拥住她。
“孟璃,你很优秀,你一直都很优秀。不是因为我喜欢你才这样觉得,而是你这个人,本身就很优秀。”
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强调着,声音低沉有力。
孟璃闭了闭眼,平静的面孔终于有了情绪波澜,哽着声说:“知道我为什么不告诉我妈我们结婚的事吗?那就是她一旦知道,就一定会扒着你吸血,我了解的,她一定会的,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的,我的家庭太复杂了。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明知道我就在深渊里,我还把你牵扯进来。”
她咬了咬唇,眼尾滑出几滴眼泪,像是很无助,“可是怎么办,你太好了,你真的太好了,我......我真的控制不住.......”
“孟璃,你听我说,听我说。”
靳时跃捧住她的脸,急切地吻她的眼泪,吻她的眼睛,“你所顾虑的那些事情,我都不在意。”
“你从来不在深渊里,只是你闭上了眼睛。”靳时跃耐心地劝导,“只要你愿意睁开眼睛看看,我其实一直都在你的身边,不存在什么牵不牵扯。”
“你明白吗?”他低头看她。瞳孔幽深。
他的目光炙热而坚定。
这一刻,孟璃所有的慌乱不安仿佛瞬间得以安抚,她竟然鬼使神差地点头。
靳时跃终于露出笑容,像是松了口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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