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隐情
【95】
说完这些, 虞乔卿抬眸望着过来的侍从,轻声询问道:“族长可还有交代什么?”
侍从支支吾吾,对上卞听芸冷冽的目光后, 才吞吞吐吐道:“这会儿怕是和众位长老商量着如何将卞元庆捉拿回去。”
一时间, 三人陷入沉默, 虞乔卿思索片刻,缓慢道:“所以卞听芸是要随同他们一起去吗?”
侍从瞥了眼卞听芸, 重重点头。
“我也要去。”虞乔卿话音刚落下, 侍从连忙跪下, 额头沁着冷汗, 哆嗦道。
“少主不可, ”她低眉顺眼不敢抬头,将方才在前厅听到的一切娓娓道来, “族长特意吩咐过,少主刚回卞家, 对族内诸多事情并不了解, 若是这个时候走开了, 怕是不妥。”
虞乔卿抿唇, 倒是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多费唇舌。左不过族长不希望自己和卞元庆相见,那人对自己颇有怨言,若是一不小心在打斗中受伤了,也不好和天上的卞月灵交代。
“知道了, 你下去吧。”卞听芸挥斥走了侍从,又对虞乔卿拱手作揖道。
“既然族长和长老传话,听芸先失陪了。”
虞乔卿颔首, 望着女子远去的背影,纤细又带着几分意气。
能够在没落隐居之际出了个像卞听芸这般的后辈, 卞家的情况远没有她想的那么糟糕。
和卞听芸分别后,虞乔卿回到院落中。天空不知何时落下缥缈的细雨,织就一张如蜘蛛丝般的网。
她用术法撑起油纸伞,缓缓走向房门口。纸伞边缘淅淅沥沥拉出一长银丝,沾得虞乔卿的裙角也带着水意。
就在虞乔卿刚欲推门而入时,忽觉一道凌厉的风划过,紧接着便是强大的灵力威压扑面而来。
“谁!”她迅速转身,眯起双眼打量着院落内的一草一木,手也不禁搭在剑鞘上。
院落内年岁悠久的古树扑簌簌落下几片绿叶,和泥淖缠在一起。虞乔卿扬了扬下巴,迅速抽出腰间的长剑对准那树,“既然来了就见见,何必装神弄鬼?”
卞家守卫森严,能够悄无声息潜入进来实属不易,而这人在自己面前也不掩饰踪迹,明显是故意让她发现。
不过……
虞乔卿的余光在周围扫了一圈,轻轻蹙起眉头。
这个莫郁不是自己的贴身侍卫吗?怎么这个时候反倒没了身影?
来人见自己被发现,也不恼,轻笑一声并未立即现身。
熟悉的低沉嗓音让虞乔卿整个人头皮都快炸了,她耳边皆是嗡鸣声,再联想到熟悉的灵力波动,讶异张开嘴喃喃道:“你……”
衣物摩擦的声响隐匿在雨花滴溅中,一袭暗金图样的黑袍引入眼帘,少年落在树下,隔着雨幕和虞乔卿遥遥相望。
“谢……听之。”虞乔卿艰难从喉咙间挤出几个字,握着长剑的力道也松懈不少。
少年睫毛沾染几滴雨露,双眸沉淀出几分晦暗不明的情绪,只是定定站在那儿,良久才弯唇一笑。
“卿卿。”
虞乔卿险些站不稳,踉跄着身形,若不是背后抵着木门,怕是失态。
回想起先前在卞听芸面前的抬举之意,她攥紧手中的剑,别过眼去,“你来做什么?”
泥土的腥味混着雨水的气息,连带着她对院落都有几分抵触。谢听之的兜帽已然被淋湿,他仰头望着这无根之水,轻声道:“不请我进去坐坐?”
虞乔卿面露尴尬,“如果没有什么要事所说,还是不要相见了。”
他简直是疯了,卞家这么多人,谢听之也敢闯,怕是嫌命太长。虽说他贵为魔尊,可乌泱泱的修士谢听之夜未必能抵挡得住。
谢听之的眼底划过一抹黯然,又迅速掩饰下去,语气严肃下来,“若是我说,此行有要事相商呢?”
观察少年的脸色,见他不似作假,虞乔卿转身,留下一句话,“说完便走吧。”
说完用剑鞘抵着木门,意思不言而喻。
步入房门内,虞乔卿掐诀结印,使用净尘术将自己拾掇一番,就见谢听之动作要更快一步,此刻站在门口,动作略显木讷。
回想起先前被他关起来的种种,她实在是无法对谢听之摆出好脾气,硬邦邦地撩起衣裙坐在木桌前,示意他也过来。
谢听之走到她身旁,并未坐下,而是从怀中掏出一个绿玛瑙步摇,轻轻放置在桌面上,“这是先前离开左相府时带走的,不曾想一直没有机会交付。”
虞乔卿的目光顿时被吸引过去,一时间心情复杂。
没想到他如此有心,可惜修士戒物欲,她已经许久不曾碰这些金银首饰了。
虞乔卿犹豫着,最后还是抬手摩挲,微凉的触感让她的眼眶忍不住润湿,又考虑到屋内还有人,生生憋了回去。
“若是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还请回吧。”
“卿卿想不想知道,杀害卞月灵的凶手究竟是何人?”见虞乔卿没有挽留的意思,谢听之深呼一口气,缓缓吐出这句话。
虞乔卿动作一顿,猛然抬头望着谢听之,差点将手中的绿玛瑙步摇掰断,“你说什么!”
她站起身子,目光一寸不离谢听之,语气也咄咄逼人起来,“这种话可不是随便说说的,若是你……”
面对虞乔卿逐渐靠近,谢听之冷冽的目光难得染上柔情,“卿卿,这种事情我又怎么会诓你?”
毕竟,我心中最在乎的人,唯有你。
后面的这句话还没有说出口,虞乔卿冷笑着,“你少在这里装深情,把你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我。”
见她这样的态度,谢听之倏尔一笑,连带着周围冷寂的气氛都欢悦起来,“卿卿,我若说了,你可愿意同我走?”
“你威胁我?”虞乔卿目光落在刚刚进屋被自己解下的佩剑。
谢听之自然也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不紧不慢道:“你赢不了我。”
虞乔卿深谙这个道理,胸口憋闷一口气无法发泄,强压怒火道:“你究竟想怎样?”
“我想要你。”谢听之淡淡吐出四个字,像是一把悬在虞乔卿头顶的剑终于落下,她一甩袖口,桌上的瓷器被扫在地上,应声而碎,刺得鼓膜阵痛。
“既然无事,魔尊还是请回吧。”虞乔卿指着门口,将快要脱口而出的“滚”字压下。
见她这般不待见自己,谢听之藏在袖口中的手紧紧握拳,目光流露出狠戾,随后又消散不见。
“卿卿可知,当年我为何离开玄光山?”
不咸不淡的一句话,瞬间将虞乔卿的回忆拉回半年前。
当年玄光山一夜覆灭,等到几日后褚玄云带着自己前往坍圮的废墟中时,只能找到那些修士的遗骸。
后来几位门派的掌门汇聚一堂,一致商议出玄光山必定是在平日出任务的时候得罪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这才遭灭门之灾。
只是幕后主使是谁还不得而知,在那段时间其他几个门派也战战兢兢,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也遭受无妄之灾。
直到魔尊横空出世,作恶多端,再联想到此人曾经是玄光山的内门弟子,这才敲定谢听之正是使玄光山灭门的凶手。
那个时候的虞乔卿也因此时被排挤,不过后来褚玄云出面撇清她和谢听之得关系,这才让她的日子有所好转。
“莫不是想说,你灭了玄光山另有苦衷?”虞乔卿挑眉,讥笑落在谢听之的眼中,刺得少年心脏一缩。
“听之此行,并不是为了给自己解释……”谢听之声音喑哑,夹杂着令人心疼的委屈。
望着他看似无辜的模样,虞乔卿只觉得可笑,“你不会要说,这一切又是为了我?”
当年的事情她确实没有望深处想,谢听之修炼催心术走火入魔,六亲不认实属正常。
“卞月灵一死,可能和如今在京师的两位脱不了干系。”谢听之抬眼直视虞乔卿,对上她怀疑的眼神,露出一抹苦笑。
京师?
卞元庆和白伏的脸蓦地出现在虞乔卿的脑海中,她紧咬牙关,连带着身子也发抖起来,“我凭什么相信你?”
“卿卿也可以选择不信我。”得到意料中的答案,谢听之缓缓道。
“我也知道你心中会想什么,”少年逐渐靠近虞乔卿,衣角随着他的动作款摆着,“是我一厢情愿,是我……为了帮你,不择手段,让玄光山那些无辜的人受牵连。”
“我也不希望卿卿会因为这些事情,对我……有所垂怜。”像是戳中自己的心事,谢听之忽而笑了。
就算再怎么努力,也不配得到她的爱。
虞乔卿自始至终对他,都是在左相府那些日残留的情分。
可他想要的不是这些。
说完这些,谢听之抬手戴上兜帽,额前的碎发遮掩眼底翻涌的思绪,又变回来时那个高深莫测的少年。
“此行的目的已成,既然卿卿不想见到我,”谢听之停住脚步,转身背对着虞乔卿,“那往后……不复相见。”
少年的尾音带着颤,停顿片刻,似乎是在等虞乔卿回心转意,然而身后迟迟没有传来声响。
谢听之心中最后那点期许的火苗也被虞乔卿掐灭了,情绪跌入谷底,旋即一个转身,只见一团黑雾陡然出现,裹挟着少年的身影消散不见。
虞乔卿怔然站在原地,喉咙似乎被一团浸了水的棉花堵住,一句话也说不出。
随后她的目光落在地面上碎裂的瓷片,缓缓蹲下身子,不声不响捡起来。
捡着捡着,眼眶也微微润湿,又倔强地憋了回去。
“谢听之,你我之事,等到大仇已报,再……慢慢算。”
【96】
应付完谢听之,虞乔卿只觉得身心俱疲,躺在床上休憩片刻。然而合上眼的瞬间,脑海中少年的身影又强硬闯进来。
她在床榻上辗转反侧,感受到腰间似有什么硌得慌,她伸手探去,才发现正是方才谢听之交予自己的绿玛瑙步摇。
虞乔卿仰躺着,将步摇举过头顶细细打量起来。剔透不含杂质的玛瑙在微弱的日光下折射出澄澈的光,微毫间都是精细的雕刻,并未随着时间的流逝有所磨损。、
想来谢听之将它保养得极好。
横竖睡不着,虞乔卿将步摇揣到怀里,轻轻唤道:“莫郁?”
回答她的是一片死寂。
偏偏需要的时候人找不到了,虞乔卿长叹一口气,坐起身子,随意披起一件衣衫,准备去找卞问天。
九曲连廊四通八达,虞乔卿循着记忆中的路线,终于摸到卞问天的书房。
守在门口的小道童见状,忙不迭迎上去道:“请少主安。”
“族长在何处?”她目光瞥了眼紧闭的房门,周围静悄悄的,除了雨水跳珠落在房檐,几乎听不到人说话的声音。
难道他在修习?
“回少主的话,族长此刻在前堂和众位长老商议要事,并不在书房内。”小道童话刚说完,就见虞乔头也不回地离开书房,一时间丈二和尚摸不清头脑。
虞乔卿按照那小道童的话前往议事堂,一时间有些疑惑。
议事堂除非重大事情,否则平日里鲜少会有族长和掌门齐聚一堂的情况。回忆起方才卞听芸被叫去,她大概猜到些缘由。
来到议事堂门口,眼见着小道童要进去禀报,虞乔卿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安静,没有进去,反而在门口静静站着。
堂外的柱子恰好能够掩住身形,同时又能将议事堂内议论之事尽收于耳。
“先前派去的精卫全军覆没,这白伏真是铁了心要护住卞元庆!”只听说话的女子难掩怒容,猛然拍响手旁的案几,听这熟悉的声音,想必是三长老。
“祸害遗千年,这两人联手可就难对付了。”
“白伏不可能不知道卞元庆先前所做之事,听闻前任左相也被构陷……”
“提那个负心汉作甚,以后二长老这事莫要在卿卿面前说,免得惹卿卿思家心切。”
这句话说完,接着便是维护之音,虞乔卿心头一暖。在左相府失势后颠沛流离的无家之感在这一个悄然瓦解。
“既然这样,不如派个人去谈判,毕竟旬国势力岂是我们所能比 的?”说话的人声线年轻,虞乔卿猜测此人是二长老。
众人七嘴八舌讨论着,倏然一道苍劲的声音指节叩了叩桌案,清嗓子道:“如今看来也只能这样,只是不知派谁去才好?”
“后辈听芸主动请缨,定不辱命!”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虞乔卿差点没沉得住气,正想进去,但想到各位长老都向自己隐瞒此事,贸然出现也只会让事态变得更加混乱,因而攥紧了拳,不为所动。
卞元庆能够得白伏另眼相看,两人沆瀣一气,必定是达成了什么协议。至于白伏许给他的好处,想必便是待他羽翼丰满,一齐吞并卞家。
只是卞元庆那人,究竟能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呢……
至于卞家之人执意寻回卞元庆,而非格杀勿论,虞乔卿当然不会以为只是为了给自己泄气,就怕卞元庆手中捏着族内的秘辛。
在她思绪飘远之际,前堂内的会不知何时散了,眼见那些长老要鱼贯而出,虞乔卿一个翻身跃上房顶,敛住气息不让灵力外泄,静静等着他们离去。
卞问天方才又留下卞听芸交代具体事宜,因而卞听芸缀在最后。只见她抬脚就要朝着自己的院落走去,在连廊拐弯处忽地感受到眼前一黑,慌忙抽出长剑警惕道。
“谁!”
待看清来人,卞听芸收回武器,作揖道:“原来是少主,失礼了。”
此刻虞乔卿刚从房顶下来,衣衫上还残留着水渍,洇下深色的印记,她摆摆手,“以后唤我卿卿便好。”
眼见着卞听芸就要拒绝,虞乔卿轻啧一声,略微不满瞪着她,“我是少主听我的。”
见她这般,卞听芸不再推脱,抿嘴打量她,“少主这是刚从前堂过来?”
“真是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虞乔卿一愣,“方才你在前堂所言,我都听到了。”
眼见卞听芸神色未变,她长叹了口气,“终究是拖累了你,谢谢。”
“少……卿卿不必将所有的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听芸何德何能,况且那卞元庆也是家族叛徒,居然被那些身外之物迷了眼……”卞听芸神色未变,料想自己也因口中的“身外之物”对虞乔卿抱有恶意,及时住了嘴。
“既然这样,好歹不打不相识,你何不将卞元庆所做之事告知我?”虞乔卿挑眉,略带笑意地望着卞听芸。
此话一出,方才还萦绕在两人之间的沉静气氛瞬间被打破,变得紧张起来。
卞听芸眉尾下压,斟酌着字句慢慢开口,“若是少主还有什么其他的吩咐,听芸自会照办,唯有此事,无可奉告。”
对上女子清冷眸子中压下的风暴,虞乔卿心跟着一沉。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卞家如此执着卞元庆,还另有目的。
只是自己刚来卞家,虽说卞问天对她颇为信任,可到底不如知根知底的卞听芸,此等大事也瞒得滴水不漏。
这么推测,这卞元庆所犯下的罪孽应当是在针对自己之前便已经犯下的。
卞听芸察觉到虞乔卿微秒的情绪变化,长叹一口气,“并非不信任,只是当局者迷,此事牵连到白伏,怕你……情绪失控。”
望进女子清凌凌的目光,第一次见面时周身笼罩的冷冽气氛悄然瓦解,虞乔卿莞尔,扯开话题道:“是卿卿多嘴了,此行不过是来问路,敢问……家母曾经的处所在何处?”
这里是卞月灵成长了十六年的地方,而卞家的前辈对她又颇为器重,应当也留下不少痕迹。
对于虞乔卿的问话,卞听芸并不感到吃惊,转身远眺,似乎在透过围墙望向很远的地方。
循着她的目光看去,就见院落植木修剪得齐整,雨水顺着绿叶的脉络滚下,砖瓦缝隙间潮湿晶亮。
良久,就听卞听芸道:“在映月轩,不过那里荒废许久,又不常打理,怕是许多物件落了灰。”
虞乔卿听闻,抱拳道了声谢,“无论如何,多谢。”
她转过身子,身后传来清冷的女声,如辽远边际的空灵声响,裹挟着微凉的雨意,“听芸一直仰慕月灵少主。”
虞乔卿脚步一顿,略略侧过头,从卞听芸的角度只能看到她精致的下巴,“那我便替娘亲承了这份情。”
说完后,卞听芸就见虞乔卿慢慢离开自己的视线,消失在连廊的尽头。
和卞听芸再次分别后,虞乔卿朝着她指向的去处走,路上询问好几个侍从,总算是打听到映月轩的位置。
如她所言,映月轩果然荒僻。虞乔卿仰头看着龙飞凤舞的三个字,目光落在庭中,喉咙哽住。
院内的杂草疯长着,快与虞乔卿齐腰。枯死的藤萝架在长满苔藓的白墙上,剥落的墙皮外是被雨水拍打的爬山虎,房门处被贴上一层卞家特有的符纸。
当年卞月灵下嫁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卞家都引以为耻,也难怪不愿意让任何人涉足此地。
见状,虞乔卿掐诀,口中念念有词,随着一道金光乍现,院落中的杂草便如秋风扫落叶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走到房门前,看着陈旧的封条,她再次注入灵力。原本褪色看不清原样的封条散发出淡淡的金光,顷刻就轻飘飘落在地上。
虞乔卿用剑鞘抵着房门推开,预想中扑簌簌的粉尘并没有扑鼻而来,屋内陈设干净,所见未动分毫,完全看不出疏于打理。
就连桌案上摆放的茶盏都没有落灰的痕迹,壶内的茶水泡着几片时令的花瓣,浮在上面沉淀出褐色。
看到这里,虞乔卿转过身子看向门口那封条,喃喃道:“居然是这样……”
虽说在虞乔卿没有被寻回卞家之前,他们对卞月灵的事情绝口不提,可族长终究是爱女心切,用封条将里面的东西全须全尾留下来了。
也算是全了自己的念想。
思及此,虞乔卿鼻头一酸,走到梳妆台面前,从怀中掏出绿玛瑙步摇,缓缓放置到木案上,轻声道:“娘,我们回家了。”
脑海中回想起谢听之所说的那番话,虞乔卿冷意窜上心头,用手胡乱拭去眼泪。
此行是来寻着卞月灵的死因,若是能够调查出卞元庆叛逃的蛛丝马迹,自然最好不过。
调整好心绪,虞乔卿深呼一口气。目前卞家还不知道卞月灵的死和卞元庆有关系,但她不打算告诉他们。
一来口说无凭,没有充分的证据,就算是捉拿卞元庆,他也不会认下。二来眼见卞听芸前往京师,这个时候出了岔子和卞元庆交恶,只会自乱阵脚。
话虽如此,可对于谢听之的话,虞乔卿莫名信任,连她也说不出缘由来。
“究竟瞒了我什么呢……”虞乔卿揉了揉阵痛的太阳穴,余光忽地瞄到书架上的卷宗。
鬼使神差地,她踱着步子,目光直愣愣地看着那突兀到单独放在一个木格中的竹简,伸出手握住,没由来地紧张起来。
【全网热门完本耽美小说
www.dmx5.cc 手机版阅读网址 m.dmx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