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节
不由挺了挺背,说:“虽然你拒绝了我,但我还是好意给你提个醒,她不是处了,被很多人睡过,你……”
“她比你好看。”
周流光打断了她,用五个字。
殷乌茜像被雷击中。
但她只愣了两秒钟,看周流光转身走了,眼看要出门,她大喊:“今天放学有人想见你,现在收拾收拾滚还来得及,别怪我没提醒你。”
大概是为了显示自己的人脉广吧,她没察觉,她的傲气已经变成了虚荣。
周流光直接就笑了,他一笑就露出左脸的酒窝:“行,我待会儿打球去,你让他来见我。”
说完,事不关己的出了门。
在其他人看不见的地方,殷乌茜快把拳头捏爆。
想见周流光的人是季天涯。
他带着一群人浩浩汤汤来到篮球场的时候,周流光他们进行的那场比赛,恰好还有一分钟结束。
商天冬打红了眼,大喊“截他截他”,声音早已哑了,而篮球被周流光控在手里,他从北边的球框下运球往南边跑,三四个人作势要拦他,他跑到一半,干脆在篮球场中间的位置起跳,篮球在空中划了个漂亮的弧影,又从篮筐里重重落下。
高难度三分球,又稳又狠,周围瞬间爆发出尖叫。
最后这场球,周流光赢。
商天冬输的跪地撕衣服,差点发疯,几个参与比赛的人都笑得不行。
然后他们笑着笑着,就僵住了。
商天冬感觉不对劲,往后一看——一群人站在身后,气势十足。
为首那个人,让他心一沉。
周流光却恍若未觉的拧开一瓶矿泉水,仰头咕咚咕咚喝下去,傍晚的太阳把他下巴上的那滴汗珠照的晶莹剔透。
他穿黑色的篮球服,头上带白色束发带,肌肉不大但力量感很足。
季天涯看到周流光的第一感受——这人有劲儿。
“涯哥好久不见啊。”看到季天涯后,商天冬正经起来。
“最近没来。”季天涯说,眼睛盯着周流光。
商天冬注意到他的眼色,忙笑:“一会儿干嘛去,喝酒去不?”
季天涯没理。
直接越过商天冬,走到周流光面前:“听说你让我来见你?”
周流光这才偏头,看了季天涯一眼。
这人个子比他略矮,人也比他略瘦,长得不赖,尤其是眼,标准的狐狸眼,眼皮双的很好看,明明是寸头,却透着邪佞气,哪眼看哪眼坏。
“你俩认识啊?”商天冬过来搭上周流光的肩,笑说,“那正好,免得我介绍了。”
“冬哥。”
说话的是季天涯的小弟,叫阿布的:“这没你事。”
商天冬在学校也不是规规矩矩学习那类人,他有一帮兄弟,家里也有一点小钱,这二者足够在学校里吃得开。
他和季天涯从小学就是同学,没有过节,但也没有太深的交情,可毕竟认识的够久,偶尔遇到事,能说得上话。
刚才看季天涯第一眼,他就看出这人是奔周流光去的。
谁都知道,季天涯是校霸,但他能在这位子坐得稳,不完全靠自己,更因为他爸是这一带的地头蛇。
这样的人,不是周流光一个初来乍到的能惹得起的。
商天冬想从中转圜,但明显无果。
“你让我找你,是打架还是打球?”季天涯看向周流光。
周流光本想说“随你”,余光恰好扫到一个人。
夏薰考完试后回班,在门口被人堵住。
殷乌茜二话不说当众甩了她两个耳光,没有理由,似乎只为发泄。
然后她让人强制把夏薰带到了球场上。
夏薰被一把推到人群最前面,踉跄一下,又被人揪着头发拽回来:“待会你亲眼看看你的靠山是怎么倒的。”
殷乌茜的笑容在夏薰眼里有些扭曲。
她颤抖着转过头,就这么与周流光对视上。
周流光看了她一眼后,才对季天涯说:“球场,当然是打球。”
季天涯定定看他两秒,笑了,鼓掌:“你有意思。”
他扭头喊了声:“阿布,拿球。”
刚才那颗被周流光投出去的球,此刻还没有被捡回来,阿布大步流星,想去捡。
恰好季天涯也看见了夏薰,一个好玩的念头在他心里成型:“阿布,回来。”
阿布的手都快碰到球了,不由疑惑:“啊?”
季天涯伸手,指了指人群里的夏薰:“让她去。”
阿布一看是夏薰,不由了然,拖长音“哦~”了一声,笑着又跑了回来。
所有人都看向夏薰,甚至有人对她吹了声口哨。
被季天涯点到的人,怎么可能不被全场瞩目?
何况是她。
这个传说中“被他睡过”的人。
“傻了?”殷乌茜见夏薰没动静,伸手推了她一把。
这一下用的力气可不小,夏薰直接被推了出去。
她在众目睽睽中站定,风围绕着她,碎发在风中颤抖,她仰起脸,看着面前相对而立的两个男生。
没有犹豫太久,她转身,平静的走到篮球旁边,俯身把球捡起来。
再走回来,走到季天涯和周流光中间。
她只能把球给他们中的一个人。
她看了眼周流光,他眼眸漆黑,一如初见时的浓。而季天涯,玩世不恭,满眼戏谑。
她伸不出手。
把球给出来比把球拾起来,难多了。
周流光眼睫一扫,就看到了夏薰颤抖的肩头。
也就只有离得近才能察觉到她在发抖,她的恐惧不浓烈,却无比清晰。
他突然觉得烦躁,伸手把夏薰怀里的篮球拿了起来,二话不说朝季天涯身上砸过去。
任谁都没反应过来,包括季天涯。
篮球直砸面门,季天涯后退了几步,疼的睁不开眼。
而周流光动作够快也够狠,紧接着就朝他扑了过去。
乌泱泱一群人全都围了过来,穿球服的是周流光这边的,穿校服的是季天涯那伙的,就这么厮打在一起。
夏薰在混乱之中被挤了出去。
有人碰到她的肩膀,有人打到她的手臂,她感觉不到疼,只是茫然。
旁边传来曲小宁的尖叫:“新来的疯了吧,他是不是刚来不了解涯哥背景,才敢动手的啊!”
旁边人都说:“一定是。”
可夏薰知道,不是。
她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周流光的力量。
她明白,这个人不怕季天涯。
甚至不怕死。
或许,他就是因为死不了,才这样赖活着。
他能赢,因为他豁得出去,人和人有时候就是看谁比谁豁得出去。
他下手多狠,可又不完全是对对手狠,而是对自己狠,他的拳头里,藏着对自己的舍弃。
……
后来这次斗气,以周流光扼住季天涯的喉咙结束。
围观的人无不唏嘘。
因为两年前,高一新生季天涯就是这样掐住了当初学校老大的脖子,那天后风云变幻,江湖易名。
夏薰移开视线,无意间和殷乌茜对视上,见她目光如火,带着很深的怨恨,和一丝需要捕捉才看得到的落寞。
夏薰知道,这是因为她亲眼看着她的靠山倒了。
有意思吗?
这些人穿着校服,扒开一身受法律保护的皮,里边却早已黑心烂肺。
人只有那么几年上学的时间,可这些人当老大,当大嫂,当某某人的兄弟,某某人的姐妹,就是不愿意当学生。
多少人在青春时渴望着红尘,身在红尘之中又放不下青春。
断掉的骨头,还能接回来,但年龄与心理一旦错位,就再也找不到回原点的可能。
…… ……
周流光最后松开了摊在地上像死狗一条的季天涯,转头吐了一口血,手背擦擦嘴角,站起来离开。
路过夏薰旁边的时候,他看了她一眼。
夏薰意会,攥紧了衣服,跌跌撞撞跟上去。
直到走到教学楼处的花坛,周流光才停下步子。
夏薰跟不上他,小跑着,遇他猛刹车她一个没停住,撞到了他的背。
“嘶——”他抽了口气。
大概是身上有伤。
夏薰忙说:“对不起。”
周流光扭头看她:“试过了,就那样。”
他这么说,她莫名想起那天赵澜找事的时候,她说了句“今天虽然来堵你的人不少,但最重要的没来”。
他现在回,就那样。
你们都觉得厉害的那个人,就那样。
夏薰轻轻地把视线落在他身上。
太阳快落山了,半边天都被染成橘红,油漆一样的阳光淌的哪都是,从教室的窗户里能看到课桌和黑板,茂密的树叶在风中摇晃,地上一片树荫笼罩了花的香气,穿校服背书包的男男女女在路上来来去去。
她久违地感受到校园的美好。
于是她忽然生出一个想法——如果他真的是她的靠山,就好了。
安慰
“你的脸,谁弄的。”
周流光用手背抹了下嘴唇上的鲜血,余光恰好看到夏薰脸颊上明显的红印。
夏薰摸了摸脸,如果不是他提醒,她早就忘了半小时前她才刚被甩了两巴掌。
也不知道是习惯了,还是麻木了,亦或是看淡了吧。
她笑:“还能是谁。”
周流光拧了拧眉:“那女的?”
夏薰反应了一秒才明白他说的是殷乌茜,点了点头,还是笑:“嗯,没事,不疼。”
她的笑是刻意的,调动了浑身的表现力,嘴角淡淡弯起,眼里却含着一汪忧伤。
周流光打眼一看,就感觉到了什么。
她不是很能装。
他顺着她的话说下去:“你该打回去,巴掌落在她脸上,她要是说不疼,我才信你也不疼。”
这个人还真是有一套自己的法则。
夏薰抿了抿唇,嘴又笨了,想开口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还好他很快又问:“你和她什么仇?”
这个问题夏薰能答。
故事太长,从头讲一遍都觉得心力交瘁,她只用四个字概括:“……反目成仇。”
她说:“我们以前是朋友。不过,也许‘朋友’两个字从一开始就要加双引号。”
这句话里的悲伤不是装的了。
“……”周流光没想到这一层,他没有很吃惊,只是她的话让他回忆到什么,目光沉了下来,不太想进行这场对话了。
回到教室,大家都在排桌子,拉来拉去的噪音很重。
周流光的桌子不知被谁排好了,他没操心,拿了书包就走。
他刚打完架,身上还残留着打斗过的痕迹,他单肩背着双肩包,灰色帽衫,帽子盖在头上,白色的线耳机从衣领处露出来,他低着头,一言不发穿过重重走廊,在侧目与议论中离开学校。
他心头燥意渐重,许多事像电影般在他脑海里放映。
他忘不了曹辰对他说“你怎么不去死”时的厌恶。
忘不了曹辰说“谁把你当兄弟啊”的嘲弄。
也忘不了曹辰在他面前一跃而下的决绝。
有些事,就像一道疤。
每想一遍,就是把结痂从皮肉处硬生生撕开,反反复复的疼。
夏季总是多雨。
连下了两天忽骤忽慢的雨,终于在发成绩的这一天彻底放晴。
华夏也变天了。
最近所有的好事仿佛都被周流光一个人占了。
挫了季天涯的锐气之后,他又登上了学校成绩排名光荣榜的第一位。
705分,比第二名直接高了三十分,可谓是“黑白通吃”。
而全校第一的位置原本一直都被白前遥遥领先的霸占着,从来没有人超越。
成绩单出来之后,白前的位子空了。
那节课上英语,而下一节课恰好是数学,夏薰到尤翔办公室抱试卷,办公室的门没有关紧,她在敲门之前,听尤翔说:“他优秀不代表你不优秀,他是从大城市来的,从小就上国际学校,从出生的教育资源就比咱高,你不用和他比。”
白前的背影在眼前显得不真实,声音却带着穿透耳膜的力量:“我不明白,既然从一开始就不公平,为什么还要被拉进同一条赛道。”
尤翔“哎呀”了一声,很快又叹气:“我的班长呀,你不要这么想,人生就是这样,你长大就明白了。”
“我不明白。”白前固执的像块石头,“你们大人没话可讲了就只会说‘人生就是这样’,但其实你们也知道人只能这样劝自己吧。我知道我比不过他,我认,但我永远不明白。”
说完他转身就走,一开门,恰好撞上门外的夏薰。
两个人都是一顿。
夏薰看到白前浑身都绷得很紧,紧咬着牙,眼里有化不开的隐忍不甘。
她忽然觉得鼻酸,他却很快跑远了。
尤翔在屋里叹气,其他有经验的老教师纷纷搭话:“这种孩子太轴,你得让他自己想明白。”
尤翔什么话都听不进去,担忧都写在脸上。
恰好夏薰在,他对夏薰说:“试卷我拿吧,要不你去劝劝他,你们同龄人或许好劝点。”
夏薰想了想说:“好。”
她在操场找到白前。
七月份的大热天,站着不动都得浑身是汗,可白前在一圈接着一圈的跑步。
看台一侧的浓荫下,一群男生喝着冒冷气的冰饮料,指着白前笑。
为首的人恰好是班里的商天冬,夏薰也不知道白前哪里得罪他,他一口一个“看他还拽不拽”。
再往他旁边看,唯一没穿校服的那个人显眼极了,高高帅帅,气势逼人,不是周流光又会是谁。
她不知道他有没有参与这场嘲笑,但直觉是没有,感觉他是那种对别人的生活压根不感兴趣,又懒得说三道四的人。
她往看台靠近,他无意间抬眼看见了她。
夏薰感受到了他的视线,佯装没察觉,暗暗提了口气。
原本她还没想好怎么安慰白前,一紧张,反倒硬着头皮就走到白前面前。
白前没想到她会跟过来,看了她一眼,目光闪了闪,却没有停。
她想了想,跟着他小跑上去。
“班长,如果你想发泄,我陪你跑一会吧。”夏薰这句话因为奔跑而断断续续。
白前直视前方:“我不需要。”
夏薰看他,总觉得他坚毅又迷茫。
在流云县这样一个小地方,哪怕华夏是最好的高中,也只有第一名有机会上清北,对于白前来说,这个第一名不仅仅是一个排序,更是他的信念,信念崩塌,是很残忍的事情。
夏薰能理解他,她知道现在劝他没有用,不如沉默着,陪他继续跑。
树荫下那群男生看着他们,脸上的表情一个比一个丰富。
尤其是商天冬,挑眉问周流光:“啥情况,他俩有事?”
周流光盯着操场的方向。
这位班长,开学来每天都穿一双发旧的布鞋,戴黑框眼睛,镜框面对面看磨损的很严重,皮肤很白,但脸颊上有几颗难以忽略的痘痘,不太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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