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没人手。 (38)
了。
反正?都有利有弊吧。
她没好气的道:“你真是出息了,出来不到一年?就?知道和我顶嘴了,反正?你心里有个底,多接触接触多了解了解,也省得以后真走?上离婚的路子。”
微微顿了顿,吴传芳又跟着道:“当然了,要真的处不下去,你想做什么决定爸妈都支持你。”
容晓晓张了张嘴,吴传芳又抢先道:“行了行了,睡吧睡吧,折腾这么一路我现在困得要命。”
说着也不再管她,翻身?就?闭上眼。
容晓晓蹭了过去,挨着她的后背也闭上眼睡觉。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一天的惊喜太多,一夜无?梦睡到天亮,醒来的时候不但没有太迟,还睡得特别好。
这大概就?是睡在妈妈身?边的安心感吧。
晚上有妈妈陪着、白天有爸爸陪着去上工。
容晓晓顿时觉得自己简直太幸福了。
嘴角上翘的弧度就?一直没落下来过。
在去往厂房的路上,容晓晓大概将情况说了说,“因为人还没到齐,现在还没有任务下达,所?以我们就?想着看看能不能尝试着维修那条泡过水的生产线。”
“难。”
“是挺难,所?以开始之前我们就?没抱修好的可能,就?是想尝试一下。”容晓晓继续说着,“最新的生产线放着给我们折腾,这可不是寻常能有的机会。”
容水根想想也是。
容晓晓接着道:“我们也提前定制了一批木制配件,想着能不能进?行还原,这里面的配件和原先的工艺有些不同,手法?更精巧一些……”
她在侃侃而谈。
一旁的容水根听得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多。
这就?是他家的小闺女。
听听她说的多专业,就?跟一个老练的大师傅一样,任谁看着都会觉得钦佩。
就?连他也是如此。
原先就?在小刘那里听过,说是这位容工多么多么能干,好些老师傅对她都钦佩不已,愿意放下身?段虚心求教。
自打知道小闺女就?是小刘口中的容工后。
他不是没有好奇她到底哪个地?方厉害。
毕竟两个闺女都是他一手教出来的,是有些天赋,但她们两个也确实是志不在此,再加上那个时候还是以学习为重,一手好的技术活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学到手,他是一路走?过来的自然能了解到这个行业的艰辛。
所?以两个闺女没表示出强烈的热爱,他也就?没强制性的要求她们去学。
至于家里的两个小子那就?更不爱了。
在先前他是真以为小闺女只学了一些皮毛,所?以小刘在说容工的时候他根本没往这方面去想。
可谁能想到现在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惊喜。
“容工,木材厂已经?把零件给送过来了,我看了一下你先前做的设计图,觉得有一些地?方可以进?行一些改动,要不你来给我参考参考?”
“小容同志,你昨天说的镂空法?很有意思,我晚上专门研究了一下,还有一点不是太明?白,不知道能不能请教请教?”
“容师傅,对于先前你说的熔度我和其他人有不同的见解,你看什么时候有时间能不能帮我们评判评判?”
一个接一个迎上来。
这些人在外面都是一些德高望重的老技术员,在各自的厂子里绝对都是重点关注的人才。
可这会却?全部聚集在容晓晓的身?前,一个轮着一个和她说着话。
场面显得有些夸张。
但是不深入其中并不会理解他们追求进?步的决心。
这群人中大部分都是五六十?岁,这么一大把年?龄好几天的火车奔波而来,每一个人都累得够呛,得缓上好几天才能缓过神。
费这么大的功夫还不就?是想要珍惜这次的机会,也是希望能在这次会议之后进?步一些。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独特的经?验以及手法?。
这些都是他们可以学习的地?方。
不过绝大部分的经?验和手法?对于他们来说都没什么用,毕竟自己在这一行这么多年?早就?有自己习惯的方法?和见解,想要按照别人的方式来改进?,不是不行,但是收获不一定太多而且尤为的费时间。
可是容工却?是他们中的特例。
要论经?验和熟练的程度,那他们可以拍着胸脯说,容工不一定能比得上他们的一半。
这是这位女同志和他们完全不同。
她的一些见解十?分的独特,能够很轻易的点出他们卡住的问?题所?在,并给予一个让他们始料未及的解决方法?。
很神奇的女同志。
也难怪他们所?有人中等级最高的沈工在他们面前一再夸奖容工,原先以为这位被他带来的女同志是他的学徒或者是亲属,在交流之中难免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结果就?两天的功夫。
事情来了一个天大的转变。
只要容工在厂房中,她身?边总会围着一群人。
尤其是随着来这边的技术工越来越多,一开始是抱着好奇的心态凑过来,可随着他们听到的话,脸上的沉思越来越浓郁,不知不觉中听的是连连点头?称赞。
就?像现在。
七八个人围在容晓晓身?边,每个人手上都拿着纸和笔,上面有他们的问?题,同时也将容工讲述的其他答案写?在了本子上。
功课做的是特别足。
而这一幕让容水根有些惊奇。
来之前就?想过自己的小闺女到底是受到多少崇敬,可也没想到会是这一幕。
就?像是老师带着学生一样。
偏偏眼前的老师是一个才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而学生们个个都是一脸褶子,看着倒是有些别扭。
“是容水根同志吗?”旁边一人走?了过来,他伸出双手握了过去,自我介绍着:“你好你好,我是锻造厂的沈胜智,是和容工一同过来的。”
“你好你好,沈工是吧?”容水根赶紧伸手握了过去,“我听晓晓提过您,要不是您这段时间的关照,她也没有机会来到这里深造。”
这话还真不假。
要不是对方愿意给这个机会,小闺女的技术就?是再好也不会被这边留意到。
毕竟这要凭等级来说的话,晓晓现在连初级的学徒都算不上呢。
“好说好说,真要说起来还是要谢谢容工给我们厂子出了不少主意。”沈胜智对面前的人是特别的热情。
先前也是听说了。
非常戏剧化的一幕,两父女居然在这边重聚。
原先没少听容工提起过,说是自己能接触到机械活全都是因为自己的父亲。
那个时候他就?很想和这位同龄人接触接触。
可惜的是两家离的实在是太远太远,远到这辈子都不一定有见面的机会。
可谁能想到人家还真的不远千里的往这边来了。
“走?走?,我带你去周边转悠转悠。”沈胜智伸手示意了一下,他说着:“容工这边一时半会闲不下来,正?好我带你熟悉熟悉这里。”
容水根一听自然答应下来。
两人肩并肩就?朝着周边走?去。
说着的话除了关于红星机械厂之外,大部分的话题都是围绕在容晓晓身?上。
就?一上午的时间,容水根听了不少对容晓晓的夸奖,嘴上说着哪里哪里,还需要继续努力,可心里那是乐开了花,嘴角一直咧得老高,笑得他腮帮子都有些僵硬了。
到了中午去食堂吃饭的时候,他都觉得腮帮子有些酸疼,吃起饭来都有些不顺。
吴传芳看见后,便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容水根伸手揉了揉腮帮子,在外人面前还得矜持一些,可在自家人面前那就?是乐的不行,“你是没听见,但凡知道我是晓晓父亲的人,碰见我就?在我面前夸她,都快夸出花来了。”
一旁的容晓晓不由坐直,小脸蛋上显得洋洋得意。
吴传芳瞧着这两个显眼包,简直是没眼看。
不过当父母的谁不乐意听别人夸自己孩子?好奇的同时又有些吃味,没法?听现场只能听自家男人的转达,总觉得少了那么几分意思。
她不由道:“你说下午我能去厂房那边看看嘛?”
容水根认真考虑了一下,“怕是不行。”
吴传芳有些遗憾,还要再说什么事他们边上的几个人却?惊呼了起来。
“真的假的?”
“骗你们干嘛啊,受害人就?是包装线的马莲莲,她也真是命大,要不是有几个年?轻人正?好路过那条路,将她给救了下来,要不然……”
要不然怎么样后面没说。
但说话的胖婆子直直摇头?,显然下场特别惨。
“哎哟喂,那凶手抓到没?”
胖婆子还是摇了摇头?,“被那人给跑了,而且我哥哥的邻居的妹妹的男人就?是公?安局的,听说这人还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身?上好几条人命呢。”
这话一说把周边的人吓得够呛。
好些人也跟着围了过来纷纷开口问?着话。
又是好奇又是担忧。
毕竟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边,谁又敢保证下一个受害人就?不是自己?
“那马莲莲现在怎么样啦?她看清杀人犯的样貌没?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我今天得早点回去才行,我得去接我闺女放学,要不然我不放心。”
“人要是一直没抓住怎么办?弄得人心惶惶的还过不过日子了?”
“你们别插嘴,让她把话说完!”
等周边稍微安静了一些,胖婆子这才继续开口,“你们要听我说嘛,吵吵闹闹的我怎么好说话?要是……”
“行了行了,你赶紧说。”有人没好气的打断她的话,“现在不是没人说话了吗?你赶紧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眼瞅着就?快引起众怒,胖婆子这才没再磨磨蹭蹭的,“马莲莲人倒是没事,但是她脖子上被刀划出了好长一道伤口,要不是送医及时,怕是早就?丢了命……”
她缓缓说起这件事。
真的是命大。
好在路过的年?轻人中有一个人以前学过急救,及时帮忙处理了一下,送到医院时也不至于来不及。
人虽然活了下来但是也遭了不少罪。
听说老长一条伤口,以后说话都会有些困难。
现在人倒是醒了过来,对于当时的情景也有印象,只不过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因为其他缘故,她表现的特别的抗拒。
有人来问?话,就?会歇斯底里的大喊。
好不容易止血的伤口因此崩开了好几次,这弄的公?安的人根本不敢轻易去问?话了,就?怕人救下来了反而失血过多死在问?话的时候。
“哎哟,她怎么能不交代呢!这杀人的没被抓到,万一再伤人了怎么办?”
“好不容易逃过一劫,受点刺激也能理解。”
“胖婆子,你刚刚说的连环杀人案是怎么回事?”
胖婆子歇了歇嘴,跟着道:“听说隔壁省城已经?死了两三个人,一直没有抓到凶手,杀人的手法?和伤马莲莲的手法?一个样,公?安那边怀疑就?是一个凶手作案。”
旁边的人还在说。
说的连吃饭都顾不上了。
不过这么大的事也确实顾不上吃饭,想想看马莲莲就?是他们其中的一员,距离的这么近,说不准杀人凶手就?在他们周边呢。
光想想就?头?皮发麻。
吴传芳听的是皱起眉头?,回头?就?叮嘱着面前的两父女,“你们两个少出厂子,真要出门也得把我喊上。”
说到这里,她直接挽起了袖子,冷声冷气的道:“谁要敢在我面前动刀子,我直接刺他十?个血窟窿。”
“放心吧,我们这段时间肯定老老实实待在厂子里。”容水根宽慰她的心,“等我请好了假,咱们就?一块回红山大队。”
上午和沈胜智聊天的时候,他还没有打听请假的事,沈胜智就?主动跟他提起。
显然也是知道他们家的情况,所?以便提前跟他讲明?了情况,告诉他该如何申请。
如果顺利的话,下周就?能空出三四?天的时间来,到时候就?能回家看看二姐和丑牛了。
“也真是不走?运,怎么咱们才来就?遇到这种事?”吴传芳有些不得劲。
虽说自己有自保的能力,但是发生在自己周边多少还是有些担心。
尤其是男人和闺女也在这边,一想到他们身?边有可能冒出一个杀人犯,这心中就?特别的不踏实。
两夫妻在说着话时,容晓晓却?一直沉默不语。
胖婆子说的那些话让她不得不怀疑,这个杀人犯应该就?是她先前听说的那个人。
原先是在那边的城镇,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又突然的跑到这边来。
只希望这人赶紧被抓到吧。
“大容同志、小容同志你们好,我师傅让我来通知你们一声,下午有一个重要的会议要开,需要你们提前半个小时到厂房报道。”
旁边走?来一个瘦高小伙子,见三人朝着他望来时,不由紧张地?推了推眼镜,特腼腆的道:“我、我是郑工的徒弟,先前在厂房有见过面。”
“对对对,我记得你。”容水根说是这么说,其实根本就?没记住这个人,不过以前见多了媳妇这般说,自己也顺着小伙子的话往下,没让他觉得难堪。
“你放心吧,我们肯定提前报到。”
谭伟连连点了头?,他悄悄的往容晓晓的方向看了一眼,脸颊上瞬间发烫。
已经?把通知带到位,这时候他也该离开了。
不过犹豫了半响,还是特紧张的开了口:“那那个、大容同志,我看你们初来乍到的对很多事都不是太熟悉,要不我留下来给你们帮帮忙?”
容水根一怔,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一旁的吴传芳打断,“不用不用,我一上午都在厂子里晃悠,该知道的都知道的差不多,就?不麻烦你了。”
谭伟没办法?。
最后只能遗憾的离开。
等他一走?,吴传芳就?朝着闺女的方向看过去,打量了好几眼,似有所?指的道:“咱们家的花确实挺漂亮的。”
以前是真没觉得。
四?个孩子中晓晓属于最沉默的那一个。
不是她偏心,而是有时候忙起来真的会下意识的忽略这个孩子。
倒不是她不优秀,而是她显得特别的沉默和不自信。
不像现在。
确实养的好了一些,白了点也长了点肉,咧嘴笑起来的时候特别讨喜。
可她口中的漂亮,并不仅仅只是在说样貌。
而是她整个人,变得更加的光彩夺目,优秀到不得不引人注目。
年?少人怀春,她要是没看出来那她眼睛真瞎了。
也正?是因为看出来了。
心中不由有些感慨,以前一直以为孩子们还小,结果四?个孩子中三个已经?结婚,最小的这个也能吸引来爱慕者,怕是过上几年?身?边也能有个伴了。
“咱们家哪来的花?”容水根一脸懵,他们家什么时候买花了?
吴传芳都懒得给他翻白眼了。
倒是容晓晓扑哧一下笑出了声,捧着腰笑得往母亲的方向靠了过去,父亲大人不明?白,她倒是看出一些。
不过,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费心费力就?为了摆烂躺平,她可不想这么快找对象,找对象可不意味着只是两个人的事,而是两家人。
想想就?够折腾。
除非对方身?上有她所?图,不然她会更愿意享受单身?的生活。
……
吴传芳的担忧真的不太需要。
虽然厂子里的传闻越演越剧烈,但容晓晓两父女根本没时间离开机械厂。
等所?有人聚齐后,厂子里就?给他们下达了任务。
制作一批大型外壳。
图样尺寸都有,各方面给得特别详细,但这个图样的尺寸特别大,如果真的制作出来,怕是厂房都容不下。
也正?是因为尺寸大,制作的难度也就?加强了很多很多。
这些日子,容晓晓两父女那是天天大清早的出门,一直忙到半夜才回,来回都是在工厂,再加上因为杀人事件的缘故,厂子里的保安员时不时会巡逻,也知道他们这批技术工忙,得很晚回,还会专门抽出人员送行,那是特别的安全。
连着几日没事发生。
吴传芳这才松了一口气,也不再时时盯着他们父女,生怕他们遇到什么麻烦。
而容晓晓早就?将这件事忘在脑后,整个心思都落在了图纸上面,在没有其他人的时候,她小声问?道:“爸,你有没有觉得这些图纸很奇怪?”
容水根没马上说话,而是先向周边望了望。
确定没人后,才小声开口:“这应该不止一批,总觉得这些外壳最后能组建出一个物件来。”
容晓晓也发现了。
图纸上一共三十?三件外壳,她早就?尝试过将这些外壳组建起来,结果发现边角的尺寸完全对不上。
要么她的猜测是错误的,要么他们收到的图纸不完全,应该还有其他几批。
可真要这样的话,那机械厂想锻造出来的东西得多大?
真要组装起来,怕得是三四?层楼高的庞然大物了,造这么大的铁家伙,光是用到的材料就?是一笔巨款,更别说费的人力。
这大家伙肯定是特别有用,不然红星机械厂不会白费钱费力来折腾。
还要说些什么时,后背传来脚步声。
谭伟提着热水壶跑了过来,“容师傅们,我给你们泡了点红糖水,现在还是热乎的,正?好暖暖身?子。”
第 164 章
机械厂的待遇挺不错的。
有?吃有?穿, 光人来了就能在这边安身生活,不管是日用品还是其他,都备得特别齐。
厂房里?也供着热水和一些饱肚的零嘴。
但还真没红糖水供应。
红糖水怎么来?的,明眼人一看就?清楚。
包括原先还有?些糊涂的容水根。
这次一共来?了二十几个老师傅, 每个人身边都陪着一名随行人员, 有?的是自己家属、有?的是学徒。
家属一般都不会出?现在厂房。
能待在这里?的大多都是技术工和学徒。
容水根和这些学徒们没什么接触, 学徒们一般都是待在自己师傅身边干活, 帮着处理一些琐碎的事, 趁着这次的机会好好学学本领。
可这位谭伟同志却不同。
时不时往这边晃悠, 容水根一开始不明就?里?, 可随着次数多了,他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瞅着闺女没这个心?思, 那出?面的人自然得是他了。
容水根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一个罐子, 直接塞在了谭伟的手中?, 他说着:“真是太麻烦你?了, 这罐子红糖你?就?拿着, 我们可不能占你?的便宜。”
谭伟连连摆手, 可到?底没能推脱得了。
只能拿着被塞过来?的红糖罐子。
这一罐子的红糖差不多能有?一斤,算下来?他还是占了便宜的一方,“红糖有?些多了……”
“没关系没关系。”容水根连连摆着手, “这两天你?跑前跑后的,就?当是我们的谢礼, 还得谢谢你?帮着做了那么多事。”
谭伟不由往旁边看了一眼。
也就?这么一眼紧跟着又赶紧垂下了头, 显得有?些害羞似的。
容晓晓什么反应都没, 她的注意力?全落在了图纸上。
原来?她的感觉并没有?错。
这些被绘制出?来?的外壳绝对不是单用, 她忍不住自己在纸张上面画了起来?,算出?边角的一些角度, 绘制出?大概的模样?,不知不觉就?沉浸其中?,完全没有?注意到?周边的情况。
容水根其实也不太能应付这种场面。
见谭伟一直待着没离开,也不好直接开口赶人,便只能找些话题和他干聊。
聊着聊着就?觉得这小伙子特别的害羞,人也特别的内向,聊着的时候都是他问他在答。
他们两个都不是那种话多的人,容水根找话题找着找着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好问着:“小谭你?是本地人吗?好像没见你?在宿舍待着。”
谭伟点着头,“我一直待在汤城,两年前就?跟在师傅身边学手艺,这次也是有?幸才能来?到?厂房跟您一起工作。”
“那可不是因为幸运,你?师傅肯定是特别看好你?,才会将你?带在身边。”容水根也是当过师傅的人,除非是样?样?都特别满意,不然不会在这种大场合将人带在身边。
谭伟听着又是腼腆的笑了笑。
容水根看着他的样?子,知道他心?里?打着的主?意肯定没法成,便委婉的道:“咱们相聚也是种缘分,只可惜也就?这么两个月的时间,两个月后各回各家,这辈子怕是都见不到?了。”
谭伟脸上的笑容一僵,结结巴巴的道:“其其实也没多远,也就?两个小时的车程而已,我前段时间还去、还去过那边,不管是坐火车还是巴士都特别的方便。”
容水根笑了笑:“偶尔去一趟是挺方便的,但也做不到?经常去,自己就?算有?时间介绍信也不好开。”
“……”谭伟的脸色渐渐变得有?些苍白。
又忍不住往旁边看了一眼,可对方一直在画着什么,根本没抬头注意过他。
这让他不由有?些失落,只能黯然的离开了。
等谭伟一走,沈胜智就?凑了过来?,打趣道:“怎么,这个小女婿没看上?”
容水根连忙竖起一根手指头,“你?可千万别这么说。”
沈胜智笑了笑,他说着:“早些时候我们厂的厂长?就?想给容工做做媒,结果每一次提起她都会岔开话题。”
不过他们侯厂长?非但没有?失落,反而是越战越勇。
几乎每一次见面都忍不住提起这个话题,弄得现在容工都很少往锻造厂跑了。
他问道:“你?们家是想要个什么样?的小女婿?要是遇到?合适的我这边也能给他们撮合撮合。”
容水根想了想,还真想不出?一个具体的要求。
以前有?一些老伙计要嫁女儿的时候,对着女婿是横眉怒眼,就?像是抢了自己的宝贝一样?。
他倒没这个感觉。
之前听到?平慧结婚,他还挺为这个孩子高兴的,因为他信任她们,她们愿意和另外一个小伙子组成家庭,肯定是因为和对方在一起的时候能感觉到?快乐。
既然闺女们觉得高兴快乐,那他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他开口说:“没有?什么具体的条件,只要她们觉得高兴就?好。”
沈胜智一听,愣了一会后才笑了起来?,“你?说的对,只要孩子们觉得高兴快乐,那才是最适合的。”
就?跟他家小子一样?。
选的媳妇不也是自己喜欢的?
当初也有?不少人觉得儿媳娘家的条件不够好,觉得他家小子配得上更?好的人选。
可是其他人的条件就?算再好,那也不会让他家小子感觉到?高兴快乐。
说来?他这会儿真的挺好奇的,好奇容工这样?的人,最后身边会站着什么样?的男同志。
应该也是会格外出?色吧?
……
“小源的医药费被谁交了?”老程又从?海边赶回来?就?听到?了一个大惊喜,不由双手合十对着天空的方向拜了拜,“还好还好,这下小源总算有?救了。”
“有?个好心?人帮忙垫了一部分,他还帮着找了一些救援组织,凑齐了小源第一次的手术费。”一个老爷子一边说着一边抹泪,不过这会不是因为绝望而是高兴,“你?回来?的正好,今天下午就?要进行手术,等会我们一块去……对了,老容呢?”
老程没说的太明白,“他有?点事,得过几天才能回。”
没有?开介绍信就?到?处乱跑,这种事要是被抓到?可是会坐牢的,还是少点人知道的好。
“怎么这么不凑巧,那个好心?人就?是来?找老容的。”老爷子跟着解释,“小伙子过来?一趟后知道我们这边的情况,又是垫钱又是帮忙,要不然小源只能等死了。”
“找老容?”老程赶紧问道:“他找老容做什么?”
“我也不是太清楚,说是有?什么事儿想问问他,我还跟那小伙子说了他现在在临海那边,说是过几天会去临海找他。”
老程更?好奇了,“难不成是老容的亲戚找来?了?”
不过这怎么是好,老容现在都不在临海那边,可别让好心?人白跑一趟,“你?知道那位好心?人在哪里?吗?我想见见他。”
“他在公安局办事,你?就?说找林知野同志,会有?人带你?过去。”
公安局?
这一下老程有?些迟疑了。
老容现在偷偷跑回去可是犯法的,一听到?公安局就?有?些心?虚,总觉得心?慌,不行不行,在去之前他得找找借口拖一拖,只希望老容赶紧回来?吧。
红山大队离着并不是太远。
这都两三天的日子过去了,如?果顺利的话老容现在应该已经到?了红山大队吧?
可惜的是,现实和老程想得有?些出?入。
此时的红山大队确实蛮热闹,但并不是因为容阳的回归,而是窑洞那边的生意越来?越好,大队的三大头商量了一下,决定今年大办杀猪宴,全大队的人聚在一块吃顿好的。
这可是大喜事呢。
不花一分钱就?能吃到?猪肉,听说袁会计早早备好了足够的粉条,能让大队所有?人吃得肚撑。
“怎么不吃?难不成变味了?”
罗宝君见面前的人并没有?动筷子,还当是带来?的这碗猪肉变了味,他小声?道:“早知道我就?不去那家割肉了,瞧着热热情情,给得却是一些坏肉,不行,我得去找他……”
“没坏。”面前的人一把按住他的手,拼命忍着想要掉出?来?的眼泪,“我就?是好久没尝到?肉味了,罗……宝君,你?别对我这么好。”
“我当然要对你?好点,我、我可是你?对象。”罗宝君脸颊发热,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是不是你?公公婆婆又亏待你?了?你?的性子别这么好,可不能样?样?都顺着他们,要不然会被欺负的死死。”
随着他的话,李寡妇不由有?些愣神?。
忍不住回想起这段日子。
他们两人偷偷摸摸的躲在偏僻的角落。
互相吃着同一碗的猪肉,这要是搁在其他人眼里?,他们之间会显得格外亲密,就?跟小两口似的。
可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会和罗宝君走在一起。
不是没有?挣扎过,她极为恐慌被外人知晓,一次又一次的拒绝,可最后还是走在一块。
有?时候她是真的痛恨自己,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自私了。
她是一个死了男人的寡妇,还被婆家人压在最底层使唤,样?样?都拿不出?手,又哪里?能跟罗宝君站在一块?
罗宝君是大队的记分员。
父亲还是大队的支书,这样?的家庭想娶谁娶不到??干嘛要耗在一个寡妇身上?
这要传出?去,罗宝君更?是会被外人嗤笑,以后都不知道怎么抬头见人,因为陈寡妇的事已经让他颜面扫地,现在又多了她这么一个李寡妇……
“怎么了?”罗宝君看着她怔然的样?子,还当她担心?不知道该怎么反抗,便道:“没事没事,以后不还有?我在吗?有?我在,他们不敢欺负你?,你?也不用担心?他们不同意你?改嫁,改嫁那是你?自己的事,他们没资格……”
说着说着,外面突然响起了喧闹的声?音。
罗宝君还没觉得什么,李寡妇却立马退后几步,面容上瞧着有?些惊慌失措,还赶紧将手里?的碗还了回去,“有?人来?了,我先走了。”
说着,人转手就?跑。
罗宝君瞧着她的背影,喃喃着:“声?音是从?前面传来?,他们不会看到?这边的。”
顿时有?些茫然。
小李怎么这么怕被人看见?
他不是不知道两人在一起有?多难,但既然是真心?喜欢,那有?再多的困难一起面对不就?行了吗?
总不能因为害怕别人的目光,他们就?必须得一直藏在偏僻的角落吧?
罗宝君有?些叹气,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好。
要不找爸妈出?出?主?意?
爸妈早就?念叨着让他找个对象回家,现在找到?了,是不是会帮着出?主?意怎么将人给娶进门?
至于他们会不会答应。
罗宝君觉得不是难题,先前老爷子在家可是经常念叨,说只要不是陈寡妇那样?的人,只要性子好人品好,就?算是寡妇也成。
一边想着一边往外走。
等绕过一个山坡,耳边喧闹的声?音更?大了一些,定眼一看,发现前面聚集着一群知青,他没多想就?凑过去看热闹。
刚走过去,就?问其中?的一人,“他们这是怎么了?难不成窑洞那边又出?事了?”
话一说完,另一边的人就?直接给了他一巴掌,“坏的不灵好的灵,你?这个年轻人别口无遮拦,说话得注意一些。”
肩膀上被拍得发疼,罗宝君龇牙咧嘴,却没反驳。
朱婆子见他没理,腰杆子挺得更?直了,“咱们大队的日子想要过得好,还得依仗窑洞、依仗这群知青,可千万别盼着窑洞出?事。”
见罗宝君更?说不出?话来?。
身为天生劲敌的朱婆子更?得意了。
他们这两人啊,年龄差了有?一大截,辈分却是反着来?,她一个老婆子反而得把这个小年轻给供着,偏生罗宝君还拿着鸡毛当令箭,想想就?不舒坦。
现在好了,趁着罗宝君站不住跟脚时出?出?气,还想再说时偏偏对方没给他机会,“窑洞有?他们在,肯定不会出?事,你?就?当我说的话是放屁呗。”
“可问题是,他们有?可能走了啊。”
“走?”罗宝君一脸惊讶,“现在知青能回城了?”
“但不是所有?的知青都能回城。”一旁的马婆婆解释着,“前两天七岔道大队的知青们突然闹了起来?,说是大队长?以权谋私,将特别珍贵的工农兵大学名额给了自己的亲戚……”
这件事传的还真不小。
本来?这个名额就?特别珍贵。
如?今想上大学也只能靠工农兵大学的名额,一旦获得这个名额知青们就?能够离开生产大队去当大学生了。
不过就?算再珍贵,这件事也没闹出?什么水花。
因为太稀罕了,他们这一带都没听说过有?这个名额。
可谁能想到?七岔道大队的大队长?不声?不响的就?把自己的亲戚给安插了进去,要说那人有?些本事的话也就?算了,比不过别人那自己就?只能认栽。
可坏就?坏在,那人既没有?本事又不是特聪明,单拎出?来?是样?样?都比不过别人,这让那边的知青们哪里?接受得了?
在大队里?闹腾了一宿。
知青们人少力?薄,反而被大队给压的死死,甚至还嚷嚷着要是他们再闹,以后就?分配最苦最脏的活给他们。
本以为能吓唬住他们,结果适得其反,反而被知青们给闹到?了公社,一直到?现在还没一个说法。
“那个老东西确实不该,当个大队长?不知道往家里?捞了多少东西,整个大队中?就?他们家肥的流油。”
本来?因为上次窑洞的事他们就?和七岔道大队有?了间隙,更?别说于承业这个大队长?也确实特别贪,只不过人家大队的事和他们也扯不上关系,也就?私底下吐吐槽。
说起来?他们大队的队长?和对方一比,那真的是一个天一个地,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那都是以前的事了,这次的事他不一定还能继续当大队长?。”
罗宝君左看看右看看,不是特别理解的道:“那这件事和我们大队的知青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啊。”朱婆子说着,“于承业答应给亲戚的大学名额根本就?没落实下来?,一个公社也就?两三个名额,十二个大队哪里?分得过来??”
分肯定得分,但分的都是今年有?贡献的生产大队,作为奖励给分出?去。
于承业那个老东西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自信,认定了自己大队就?有?这么一个名额,事情没落实下来?之前就?早早的和亲戚商量好,指不准还从?亲戚那里?拿了一笔好处回来?。
原先这件事还没这么快就?下达。
可因为这件事一闹,公社那边便将名额的事分配了,“一共两个名额,咱们红山大队今年尤为的出?色,单拎出?好几件事来?都能比得过其他大队,所以其中?一个名额就?落在了咱们大队头上。”
“那给了谁?”罗宝君刚一问完,脑子就?浮现出?一个名字,“难不成是容知青?”
可说完后又觉得不对劲。
如?果真的是容知青,那面前的知青们在吵什么?要说给最突出?的人选,容知青绝对算是最杰出?的人选之一,其他知青也应该不会有?意见吧?
“瞧瞧,你?这人就?是没觉悟。”朱婆子哼哼两声?,“容知青先前可是说了,她下乡是为了带乡亲们建设,既然来?了又怎么可能半路离开?”
罗宝君一听,不由挠了挠头。
这么对比起来?,他确实挺没觉悟的。
要是搁在自己身上,怕是高兴的又蹦又跳,“那、那是白知青?”
这两位女同志那绝对不相上下。
把名额给她们中?的一个,任何人都不会有?意见。
“啧啧。”朱婆子抱着双手,望过去的眼神?是特别不屑,她什么都不用说,罗宝君自己就?能体会了,“难不成她也拒绝了?”
白曼还真就?拒绝了。
能回城是好事,在这个时期能上大学也是一件特别不容易的事。
但是当知道这件事后,她第一个反应不是欣喜若狂,而是犹豫了。
她请大队长?给了一晚上的时间。
在这一晚上她想过无数种可能,最后还是决定继续留在红山大队。
倒不是因为容正志,她为了他放弃了太多太多,回想过后已经决定不再为他放弃任何,包括一点点小事。
之所以会选择留在这里?。
是因为现在的机会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太难得了。
她了解未来?的走势,如?果以后真的想上大学,完全可以等到?恢复高考那个时间段。
距离现在也有?六七年的时间,在这期间她有?足够的时间来?经营窑洞。
短短的两三个月,白曼能够看出?窑洞发展的好前景,即使赚到?的钱绝大部分都不会落到?自己的口袋,但是她仍旧可以得到?很多东西。
经验以及人脉,还有?很多很多……
让她直接放弃,是真的很不舍。
犹豫来?犹豫去,在第二天早上白曼就?很直接的拒绝了大队长?。
也就?是说这个名额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定下来?。
工农兵大学的名额并不是只有?知青才能上,就?像七岔道的于承业,选的也是大队土生土长?的人,这样?一来?竞争力?就?更?大了。
但是罗大队长?却提前就?对外说了。
这个名额不会落到?大队的社员头上,而是作为奖励给予知青们,甚至他也没直接指定哪个人,而是交由知青们自己选择。
反正红山大队不会插手,算是彻底放权。
这也是他们对知青们的信任。
罗宝君听到?这里?,突然拍了一下手掌,“我知道了!他们吵成这样?是想争取到?上大学的名额吧!”
容知青不要、白知青也不要,至于其他知青们确实是有?功劳,但是彼此之间不相上下,谁都想要这个名额,但是对方都不认可他的贡献,这才当众吵了起来?。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他伸手摸了摸下巴,“这么说来?,高知青就?不错,烧窑的法子不是他寻来?的么?陈知青也行,他对外结交特别厉害,来?这边买砖的人就?没说过他的不好,对了,还有?焦知青,咱们大队的宝贝被他养得白白胖胖,绝对是大功臣一个!”
一个个算来?,感觉所有?知青都挺好。
当然了,他心?里?早就?将其中?几个不符合的人选踢了出?去,比如?盛左元和卫东,那简直是知青们中?的残渣,都不配他提起。
想来?想去,最后无奈道:“真的好难选,还好不用我们投票,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投给谁。”
“哪里?要你?选。”朱婆子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人家闹着不是争着想去,而是谁都不乐意离开红山大队呢。”
第 165 章
所有人都不想要这个名额?
这是罗宝君想都没想过的可能?, 上大?学欸!不就能离开偏僻的生产大?队去大?城市生活了??
虽然这群知青中确实有一些是带着抱负理想下乡的,但是经历过在生产大?队干农活的日子后,他敢肯定?绝大?部分的知青都恨不得马上回城,再也不要留在这个穷乡僻壤干最苦最累的活。
听说在其他的生产大?队, 有人?为了?回城甚至宁愿自残, 把自己搞得半死不活就为了拿到病例回城。
现在有这么好的一个选择摆在他们面前, 居然谁都不想要?!
这对于罗宝君来说真?的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可落到这群知青们身上, 又何尝不是?
几乎是每一个人?都有无数次想要回城的念头, 在信中哭诉自己过得有多苦, 希望家里想想办法将他们弄回去。
家里没办法、自己没能?力?, 也就?只能?认命继续在生产大?队待下去。
在窑洞没发展起来之前,他们真?的是连做梦都会梦到回城, 等醒来后嘴角都是高高上扬着, 符合了?那句做梦都会笑醒的名言。
可醒来后却是尤为的失落。
他们不得不接受自己未来几年、十几年甚至是更长的时间都得待在生产大?队务农。
即使听说有回城的名额或者离开生产大?队的机会。
那也不会落在他们身上。
一个大?队就?有十几名知青, 整个公社?就?有将近两百多名, 一两个名额摆在他们面前又怎么可能?落在他们身上?
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所以早在之前, 不管能?不能?接受他们都自我安慰着, 安慰自己要长时间的待在这边。
一直到前段时间,因为窑洞的缘故,他们忙碌起来根本没有时间去想其他的事, 别看窑洞现在的规模不大?,但实在是有太多的事需要他们操心?。
对内对外、生产销售后勤……等等。
每个人?身上都负责一块事务, 几乎是从早上睁开眼就?得忙到夜幕落下, 草草收拾一番后去睡觉, 等睁开眼又是忙碌的一天。
要说不累。
肯定?不可能?。
可这种累和干农活相比, 却完全不同。
能?带给他们其他事给不了?的成就?感和满足感,以及劳累后带来的报酬。
所以当工农兵大?学名额摆在他们眼前时, 第一个反应就?是有些懵,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考虑离开的事情呢,现在突然告诉他们,只要他们愿意就?能?有机会离开。
虽然只有一个名额。
但真?的算起来,抛开两个明确拒绝以及几个根本没资格的人?选,最后算下来也就?七八个人?争取这个机会。
相对于在两百个人?中选一人?,如今的几率实在是太高太高了?。
短短的恍惚之后便是狂喜。
可紧跟着却又是特别的茫然。
如果他们接受这个名额,示意着他们将放下手中的一切,任谁都知道?窑洞的发展只会越来越好。
在这之前罗大?队长甚至私底下找过他们,一旦这边彻底稳定?下来,除了?该有的工分之外,只要他们一直在这边干下去就?能?拿出一部分的利润当做工资发放。
这笔钱他们私底下也算过。
如果干得好的话除了?工分之外,每个月还?能?再进账十到十五块钱左右。
工分能?维系他们的日常所需。
到账的工资就?能?直接攒下来,不管是以后结婚生子还?是贴补一下家中,都能?给予他们足够的底气。
甚至不比回城来的差。
真?要回去了?,他们也不一定?能?落实一份工作?,绝大?数的可能?都是闲置在家,自己能?忍受得住吊儿?郎当的日子,家中的兄弟姐妹又哪里能?容得下?
更别说自己没工作?没收入,以后又如何成家立业?
所以说这个时候回城真?的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而去大?学却不同。
能?够有上大?学的机会自然是好,如今没法高考,想要上大?学除了?争取工农兵大?学的名额之外没有第二个途径。
但凡从里面走出去的学子,肯定?不用操心?后续工作?的事,几乎将后续的路给铺张好了?,只要别弄出乱七八糟的事,在外人?眼中那绝对是最有出息的人?。
其实这个名额要是放弃,他们怎么都会觉得可惜。
但现在又该让他们怎么放弃现有的一切?
谁都看得出窑洞只会越来越好。
甚至真?要发展起来只会比他们想象中还?要来得强。
自问一句,真?的愿意在发展初期选择离开吗?
他们曾经确实埋怨过下乡的苦,也不是没想抱怨过人?生,但不可否认,他们在决定?下乡之前是真?的有过决心?,想过要以自身的能?力?去支援大?队,做出一番建树。
现在机会就?摆在面前,如果窑洞一直存在下去,他们作?为元老?级别的开创者,那会造福红山大?队所有人?,同样也会得到最高的荣耀。
明知道?这一切,就?让他们选择放弃离开。
真?的很难。
同样要让他们放弃上大?学那么好的机会,同样很难。
所以才会有现在的‘争吵’。
每个人?都想着他们其中要是有人?主动想要,那自己就?不用考虑到底是该留下还?是离开。
这群人?中,不管谁拿这个名额其他人?都不会有意见。
这样正好‘被?迫’放弃。
想法是挺好的。
就?是因为想法太好,以至于同伴们都是这个想法。
一时之间,都决定?不下来。
他们这七八人?在推脱。
有些人?却是心?痒难耐,恨不得直接抢过来。
卫东是其中一个。
因为先前作?风的缘故,哪怕一直住在知青屋这边,卫东都是被?排外的那个。
说排外都算好的了?。
还?得时不时被?杨娟揍一顿,那个泼妇简直疯了?,都过去这么久了?还?不打算放过他,再这么折腾下去,他迟早会疯。
现在看他们将大?学名额让来让去,恨不得直接抢过来,大?喊着他们不要他要。
可他也有自知之明。
很明白就?算没人?要这个名额,也不可能?落到他头上来。
但有些人?是一点数都没有。
盛左元就?是其中一个。
他本以为自己这辈子算是毁了?。
身体毁了?、前程也毁了?,唯一的寄托就?是希望家里能?强大?起来给与他助力?,可现在不行?,当初他会被?迫下乡,就?是因为家里闹出了?事顾及不上他,要不然他也不会带着极少?的钱财和物资,来到这个穷乡僻壤。
靠家里靠不上,现在巴上去还?有可能?牵连到自己。
靠自己也不行?,他就?感觉现在的自己像一堆垃圾,浑身都散发着恶臭,迟早哪一天会崩溃。
原以为毫无希望了?,结果冒出一个工农兵大?学的名额。
盛左元不会觉得自己配不上,他只知道?一旦拿到这个名额,他就?能?彻底洗清身上的腐臭味,可以再如从前那般,光鲜亮丽的站在其他人?面前。
当知道?知青屋那边在商量着去的人?选,盛左元想都没想就?朝着那边冲去,见他们一个个推让来推让去,只觉得格外的可笑,却迫不及待的大?喊着:“我去,你?们不去我去!”
生怕被?人?抢先,表现的唯有急切。
一直躲在边上看得眼红的卫东直接嗤笑一声?。
瞧瞧,冒出一个比他还?要傻的傻货,以为嚷嚷两声?人?家就?会把名额让给他?
卫东不由瑟瑟笑了?起来,因为嫉妒而发红的眼眶充满了?笑意,他是得不到名额,但是能?看到盛左元出丑也是挺有意思的。
反正这个大?队有比他惨的人?,那就?会让他的心?情格外的好。
也确实。
谁都没想到盛左元会来这么一出。
一个反应不是拒绝而是纳闷,纳闷他哪来的脸说这句话?
杨娟直接拎起旁边一把扫帚,对着盛左元的方向就?扫了?过去,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哪来的垃圾,滚滚滚,别在这里污染空气!”
“你?个泼……”
“嗯?!”
盛左元才回了?三个字,可随即看着杨娟死死盯过来的眼神,尤其是她高高扬起的手,像是在说他要是敢再说半句,绝对直接拿着扫把往他脸上招呼。
一时之间被?吓得根本不敢反口。
而是向后躲了?几步。
至于其他的知青,连理都不想理他。
他们确实在谦让,想着让其他人?来作?出决定?,但就?算是让给别人?那也绝对不可能?是盛左元。
哪怕这个名额让不出去,也绝对不可能?落在盛左元身上。
要说对方碌碌无为也就?算了?。
可发生在盛左元身上的事,他们同为知青都觉得特别的丢脸,这种人?不配拥有得来不易的机会。
杨娟向来是火爆的脾气,见对方没离开的打算,又开始挥舞扫把,怒吼着:“狗屁的贱男,看见你?都污了?我的眼,数到三你?要是再不走,我直接打断你?的腿!”
盛左元哪里舍得走,一边往后退一边为自己争取,“我也是知青中的一员,凭什么没有我的份?你?们要是……”
“你?不准离开!”
盛左元的威胁又一次被?打断。
这一次打断他的是尖锐的女声?,只见一个人?快步的冲到人?群中,一把紧紧抓着盛左元的手,声?音尖锐的大?喊:“你?要是敢走,我就?带着孩子去跳河!这可是你?唯一的血脉,没有他你?这辈子都别再想当父亲。”
“你?胡闹什么?!”
“我没有胡闹,盛左元我告诉你?,你?要是敢踏出红山大?队一步,就?别想看到你?唯一的儿?子出生!”
“你?个蠢货,你?知不知道?上大?学的可贵?我要是去了?,那就?是彻底翻了?身,不用在这个旮旯里发烂发臭。”
季婷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她只知道?盛左元一旦离开,他绝对不会再回来。
外面的世界实在是太大?了?。
也有太多太多人?,谁知道?他会不会在外面遇到哪个贱蹄子?
到时候他和贱蹄子双宿双飞,她却只能?待在红山大?队帮着养孩子。
那倒不如不让盛左元有出息。
他没出息最少?人?还?在自己身边,而且盛左元的家里人?可是在首都,怎么说都能?沾一点光,只要盛左元还?在又凭借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不信不能?从盛家拿到好处。
就?这样,两个人?在这边争论了?起来。
一个硬要走一个强要留,闹得周边人?眉头是越皱越紧。
最后还?是罗宝君开了?口:“你?们闹什么闹?盛左元有什么资格拿上大?学的名额,他去还?不如让我去呢。”
“确实,让给盛左元我是头一个不答应,我家小子也是高中生,选他还?不如选我家小子。”
“给知青们我心?服口服,敢给盛左元,我是绝对不可能?答应的。”
谁都知道?上大?学的珍贵性。
七岔道?大?队的大?队长冒着风险都只想给自家的亲戚,不足以表明这个名额有多珍贵?
让给在窑洞干活的知青们,红山大?队的社?员们要说完全没意见那是不可能?的,可看看他们为大?队付出了?那些事,心?中就?算再不情愿也得按下去。
但是给盛左元?
凭什么!
红山大?队的人?可没死绝,轮到谁也不可能?轮给他!
盛左元冲出来只能?说是痴心?妄想,他想的倒是美,但是其他人?肯定?不会答应。
再来,盛左元和季婷的那些烂瓜简直臭不可闻,没人?乐的去看热闹。
任由他们两个继续闹腾着,其他人?直接转移了?目的地,反正尽量都得离他们远一点。
方大?姐扯着自己家的小孩就?往旁边走,一边走一边叮嘱着:“以后看到他们尽量离远点,愚蠢可是会被?传染的。”
不仅仅是怕愚蠢被?传染,也是不想沾惹麻烦。
季婷原先没显怀的时候,捧着平平的肚子就?到处显摆,稍稍有个风吹草动,就?嚷嚷着别撞了?她碰了?她,说是肚子里的宝贝疙瘩要是有了?什么闪失,那就?是拿他们全家人?都赔不起。
结果现在呢?
肚子已经微微隆起,明显着就?得小心?翼翼的时候还?跟盛左元推来推去,这个时候就?不怕肚子有什么闪失了??
嘴上说着宝贝,但做的事完全看不出这个孩子对他们俩夫妻的重要性。
这个时候就?得远着些。
省得万一出了?事还?得栽赃在他们头上。
‘观众’离开,那俩人?闹腾了?一会也就?没再继续闹,不知道?什么时候灰溜溜的离开了?。
而在知青屋这边,又是新的一轮谦让着。
就?这么看着,显然短时间内决定?不了?。
马婆婆看着一旁正在织毛衣的焦港,凑过去问道?:“小焦,你?真?不打算要?”
焦港立马摆着头,他小声?说着:“我能?高中毕业都是家中烧了?高香,就?算去读大?学也不一定?能?顺利毕业,倒不如留在这里继续养猪。”
“……”马婆婆一言难尽。
倒不用这么实诚,不过也正是因为他够实诚,她才越来越喜欢这个孩子,“挺好的,听大?队长说年后你?就?要去搞什么养猪演讲,这可是大?好事,前个儿?有个老?汉子不也在弄种田演讲吗?听说还?上了?报纸呢,你?要是有这个机会那家中长辈一定?特别高兴。”
她是当长辈的人?。
自家孩子要是能?有这个出息,那她一定?引以为傲。
小焦和她非亲非故。
但是小焦能?有这番成就?,她也为他感到自豪。
马婆婆的这番话可以说让焦港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可以大?队长可真?是能?人?。
这事都还?没商量好,一个电话就?往他家里去,家里老?爷子倒是高兴了?,又是打电话又是发电报来夸奖他,更给他寄了?一大?笔零花钱来。
钱已经拿到手,事那自然不能?不办。
要不然好处来了?又没落实下去,他家老?爷子真?的会搭火车就?专门过来揍他一顿。
避免这顿揍,他也只能?硬扛。
现在焦港就?是天天在盼,盼容晓晓早些回来,多给他指导指导,要是在演讲的时候出了?差错,那真?的是丢大?脸了?。
“对了?,等会我和你?去猪圈吧,这日子越来越冷,得在猪圈上面加一层干草垫。”马婆婆说着。
焦港摇了?摇头:“不用,妮萍昨日就?已经弄好了?。”
“这丫头挺勤快的啊。”马婆婆觉得妮萍确实挺好的,不过提到她的时候就?忍不住叹口气。
人?好又勤快,可那又怎么样?
她的成分以及身体上的问题,光是这两点,她以后的生活就?无法像普通人?一样。
“让她去猪圈帮忙也挺好的,自己又能?挣工分又能?帮着你?干一些闲活,总比靠着大?队长救济来的强。”
救济也只能?是一时,总不能?救济一辈子。
再来妮萍成分的原因,她无法做其他的活,要不然有人?拿着这件事说嘴,大?队长也讨不了?好。
但是在猪圈不同。
猪圈以及牛棚,在外人?看来就?是最累最脏的地方,一般下放过来的臭老?九首选干活的地方就?是在这其中之一。
这个活对于妮萍就?再好不过了?。
主要是红山大?队的猪圈和其他地方的猪圈真?的不同,被?打理的干干净净不说,甚至很难闻到异味。
里面的猪一排泄,就?被?冲洗干净。
周边有人?候着的时候,不管是夏天还?是入了?秋,边上总会烧着一堆木材,这堆木材是容知青专门找来的,烧起来后能?闻到一股木质的清香味,完全能?遮盖住其他异味。
她可以很肯定?的说。
猪圈这边比的过一般很少?清扫家里的人?家。
妮萍在这里干活,也算是她人?生中鲜少?的幸运了?。
正说着妮萍,就?见妮萍从旁边跑了?过来,直接将一袋子的东西塞进焦港怀中,紧跟着重重鞠了?个躬,“谢谢你?,这、这是我从山上采的野果子。”
焦港有些懵。
塞这玩意给他干嘛?
马婆婆一瞧就?明白了?,他们大?队的罗大?队长和其他的大?队长相比,有一个特别好的特征。
他不抓权。
并不是大?队中大?大?小小的事都得牢牢抓在手中。
比如窑洞也比如猪圈。
在将妮萍安排到猪圈工作?之前,肯定?是经过焦港的同意他才安排。
妮萍会拎着谢礼来感谢,肯定?也是知道?这一点。
如果焦港不松口,她怕是没法来猪圈工作?。
不过妮萍也不是一个能?说的人?,像是害怕焦港不接受,鞠过躬之后就?赶紧的离开了?,生怕对方会把野果子还?回来。
而她除了?这些野果子之外,真?的很难再拿出其他东西来感谢。
一直顺着小河往家的方向走去。
妮萍这会儿?是特别的开心?,恨不得雀跃的原地跳动几下。
原先只是有这个安排,但一直只是提起并没有落实下来。
而现在她是彻底放心?了?。
大?队长说她的工种已经安排好,不管是谁来都不可能?有变化,她只用踏踏实实工作?就?行?。
在猪圈干活,每天她能?拿四个工分,有时候焦知青有偷懒的心?思,她要是把他的活做了?,焦知青还?会将他的工分分给自己一些。
这些工分养活她一个人?绰绰有余。
她再也不用担心?吃了?上顿没有下顿,也不用一再的厚着脸皮去大?队长面前讨着粮食。
她不但可以吃的饱一点穿的暖一点,说不准还?能?攒下一些钱为以后的日子做打算。
这样一来,哪怕这辈子只身一人?她都不会觉得害怕。
实在是太高兴了?。
高兴的忍不住笑出了?声?。
可就?在这时妮萍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她顺着河流的方向望去,发现里面居然漂浮着一个人?的身影!
“来人?啊!救命啊!有人?掉到河里了?!”
大?声?呼救的同时妮萍想都没想就?往河里冲去,她其实很怕水,因为河水的缘故让自己的身子残破不堪,已经忘记小时候到底在冰冷的水里泡过多少?次了?。
也是她命大?,经过那么多次的折磨到底还?是活了?下来。
可自打那之后,她再也没有下水过。
即使早就?无师自通的会了?游泳,她也没有下水过一次。
可这一次。
她毫不犹豫的踏入水中,即使心?中有再多的恐惧也没有阻拦她继续向前冲。
她一把抓住漂浮在水里的人?,使出全身的力?气将他翻了?过来,并拖着他的脖子费力?的朝着岸边游去。
这期间真?的太费力?了?。
手和脚上就?像是拴上了?重铁,压着她不断的往下掉。
不过好在,先前的呼叫声?引来了?不少?人?,就?在妮萍要坚持不住时,有人?抓住了?她的手……
“这谁呀,怎么掉进河里了??”
“罗夏呢?赶紧喊他来救救人?!”
“还?有呼吸,这人?的命可真?大?,也不知道?在水里泡了?多久。”
确实是命大?。
碰巧被?妮萍看到,又正好罗夏在周边,因为早前学过一些急救的方法,不过因为没有经验,手忙脚乱一番后还?真?把人?给救活了?。
“咳咳咳咳咳咳……”
“呼吸,尽量稳住呼吸。”罗夏连忙给他顺着背,这会不知道?该说是自己技术好还?是对方运气好,死马当活马医居然把人?给救活了?。
“这里……咳咳咳咳这里是红山、红山村吗?”
马婆婆看了?看他,总觉得这人?有些眼熟但又认不出来到底是谁,“这里是红山大?队,你?是哪家的人??怎么就?掉到河里了??要不是妮萍那丫头你?怕是淹死都没人?知道?。”
也不知道?是哪句话的缘故,被?救上来的老?人?瞬间睁大?眼,他死死盯着一旁被?人?用衣物包起来的小姑娘,嘴皮子颤抖了?好几下,才颤颤巍巍的道?:“她是、她是妮家地主的孩子?!”
第 166 章
妮萍这会本来就特别难受。
精疲力竭外加寒冷, 哪怕好?心的乡亲脱下外衣将她团团裹住,她还是忍不住得打着冷颤。
可身?体上再冷,还不及这一瞬间的可怕。
妮家地主……
这几个字让她脸色瞬间惨白。
她无法忘记这个称呼害得她有多惨,不仅仅是她, 还有他?们一族的人。
全族那?么多人, 到?现在只剩下她这个一根独苗。
身?体上的伤病更决定?了整个妮家血脉将断到?她这一脉。
眼瞅着自己总算能挣脱出, 好?不容易马上就能迎接崭新的日子, 结果现在这个人的话, 就像是一巴掌狠狠扇醒了她的美梦, 醒来的瞬间只觉得尤为的恐慌。
“什么地主不地主, 你?到?底是谁啊,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说。”马婆婆厉声, 见妮萍低垂头恐慌的样子, 她便道:“小方, 你?带这丫头回去换衣服, 这个天气可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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