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节

    清屹坐在单人沙发，低着脖颈玩手机，江映初左右看看，说：“遥控器丢了?。”

    许清屹慢悠悠撩起眼皮，划了?手机几下，电视机画面?随着他的动作快速切换，而?后抬了?抬下巴，漫不经心地说：“好好看看这个。”

    江映初扭头，看见屏幕停留在一部眼熟的动画片上，紫头发小?美正在和十?二毛图图撒娇。

    ——图图图图，你别生气?了?。

    ——长大?以?后，我会和图图结婚。

    ……

    ——喜欢一个人就要?执着哦。

    ——可是，你明白执着是什么意思?吗？

    ——执着就是拉着一个人的手不放开的意思?。

    “……”

    她怎么记得以?前小?时候没有这种片段？

    沉默中，许清屹忽然出声：“去洗澡换药。”

    江映初纠结想说什么，他挑起眉梢，瞧她：

    “或者，我也可以?帮你洗。”

    “……”

    江同学?的小?狗计划B宣告失败。

    从浴室出来，外面?响起敲门声，江映初伤口不小?心碰到水，疼得厉害，懒得再走过去，回?了?句：

    “进来，没锁。”

    许清屹提着小?型医药箱，放在梳妆台，把江映初抱了?起来，轻按在床边，展开床尾的薄毯子盖在她腿上，又看了?眼空调度数，才开始换药。

    “许清屹，你再叫一声我的名字。”

    “……”

    “不叫。”

    江映初揪了?下他衣袖，小?声：“我们不吵架了?好不好？”

    许清屹手上换纱布的动作停了?下，看着她，嗓音有点哑：“然后呢？”

    ……然后？

    江映初想了?想说：“就像以?前一样好好相处。”

    “……”

    她话说完，很快就能感觉到许清屹的情绪点直线下降，周身气?压偏低，气?氛又僵持了?，他没有再说话，处理完最后一步就走了?。

    彼此关系没有更进一步，还是怪怪的在闹变扭，但?江映初又不是很明白究竟哪里?不对劲。

    所以?，接下来的几天，一个生闷气?，一个懵懵的，就这么像合租室友一样过日子，除了?许清屹早上出门，晚上准时回?来做饭，睡前给她换药之外，没有多余的对话。

    直到江映初伤口开始结疤，周末，许清屹早早被电话叫走，赶回?基地出任务，江映初在家呆着，下午兰锦过来陪着她。

    ……

    许清屹自从那次走后，一个星期都没有回?家，微信消息也没有发过一条，江映初才觉得是她又说错话了?。

    兰锦知道她嘴馋，今晚俩人一起偷偷跑到四?中后面?的夜市街，点了?满满一桌吃的。

    兰锦啃鸡爪：“许西直烦死了?，不让我吃这些，今天我就要?吃个够，拍十?张照片气?他。”

    “……”

    街边人越来越多，开始有点挤，有一个女生不小?心被推到江映初的身旁，撞了?手臂，她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没事吧？”

    江映初摇头，笑了?笑，女生目光转到对面?，仔细看了?几秒，而?后惊讶道：“兰、兰总？真的是您吗？”

    兰锦随意抬眼：“下班了?，别总来总去的，怪老气?，坐下来一起吃不？”

    “……”

    “我终于见到真人了?！我特别喜欢您，您就是我努力的方向，我学?的专业就是为了?毕业能争取进入许氏集团！”女生特别高兴，掏出手机，“我我能和您拍张照吗？”

    江映初能理解女生为什么会这么激动，许氏是许西华在明，兰锦在暗，虽没有确定职位，但?多次重要?决择皆出自于她之手，许氏能发展到今天，兰锦功不可没。

    雷厉风行的商界女强人，却爱吃路边摊啃鸡爪，喜欢做甜品糕点，会跟丈夫幼稚置气?。

    江映初失笑，许清屹家遗传的反差特性吗？

    兰锦放下烤串，擦干净嘴巴，又向江映初的方向抬下巴，语气?带着炫耀：“一起拍可以?，这是我儿媳妇，漂不漂亮。”

    “……”

    女生不停点头，开始很官方地夸奖，江映初听?不下去了?，主动打开手机摄像头，女生切换模式很快，立马闭嘴，露出标准笑容。

    吃完，江映初和兰锦往河堤边走，霓虹灯璀璨，凉风轻轻吹过手臂，很舒服。

    从这边望过去，能隐隐约约看见四?中教学?楼的天台一角，兰锦收回?视线：“臭小?子从小?的性格就装得很酷，当女孩养的那段时间竟然是最乖的。”

    “以?前许氏经历换人，我和西直很忙，顾不上他，后来慢慢的，他自己就变得懂事了?，也跟我们疏远了?，性格完全是野蛮生长。”

    江映初静静听?着。

    “考飞行学?院，转学?到滨江，进入深海救援，包括现在结婚，他总是习惯一个人做选择。”

    江映初抬眸，脚步变得很慢，她知道，这么有主见的背后是长达很多年的孤独成长。

    “伯母，以?后我会陪着……”

    “是让他陪着你。”

    兰锦笑着，抚了?下江映初的脸颊：“他要?的是你相信他，会依靠他。”

    保持距离，才知道什么是不会被时间抛弃的预备，正如爱一个人，充满变数，患得患失，于是退一步，静静看着。

    因?为太过喜欢，所以?勇敢又胆怯。

    许清屹需要?江映初，胜过江映初需要?许清屹。

    亲亲我

    清吧这个时间点灯光昏暗绚丽, 台上随机邀请的男女深情对?唱，气氛颇为伤感。

    宋梵指间夹烟，斜靠着吧台，瞧了眼旁边往酒里叠冰块的男人：“兄弟, 知道的你是来喝酒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来玩堆堆乐。”

    许清屹头也不抬,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他很快放杯子拿起来解锁，发现是没用的流量通知短信。

    移动公司这么晚都知道发消息, 那他老婆呢？

    坏女人，这么多天没回家也不来找他。

    坏女人，不爱他, 还?欺骗他的感情要结婚。

    宋梵看戏似的：“所以你老婆反悔了？”

    “……”

    “你当?我?是你？”许清屹慢悠悠睨他，“谈七次恋爱六次因为吃东西?被甩, 最后一次对?方理?由，玩玩而已别当?真?。”

    “我?操。”宋梵把烟叼嘴里，“我?不就是跑津宜去吃椰子鸡吗？不就是睡过头忘记回信息吗？我?一没劈大腿二没当?渣男, 和平分手好?吧。”

    “那你跑夏安去找人做什么？”许清屹拆台。

    “……”

    宋梵被烟呛了几声：“我?……路过不行啊！”

    “行啊。”许清屹轻飘飘，“路过人公司楼下, 结果等到天黑都没机会说句话，路过人家里，结果等到凌晨三点才被赏赐一条毯子。”

    “……”

    宋梵真?服了，这家伙喝多了也要怼人, 再说下去小时候穿开档裤那会儿的窘事都被他翻出来，赶紧把话题转回去。

    “你他妈先解决自己快失婚的问题吧。”

    宋梵喝了一杯许清屹调的酒, 发现味道还?不错，兴致上来, 还?想喝第二杯，所以舍命陪聊了：

    “兄弟给你分析分析，你刚刚说冲动是吧？”

    许清屹没说话，抿着唇，继续敛着眼皮调酒，可以看到又长又密的睫毛，表情又闷又乖，和清吧的迷乱氛围属实不太配。

    “想开点兄弟，你瞧瞧那么多男的，她怎么就只对?你有冲动了？”宋梵拍拍他肩膀。

    “……”

    “说明，那是以爱为名的冲动。”宋梵得出重要结论。

    许清屹往后靠着椅背，微眯着眼，冷笑道：

    “哦，所以我?是持色上位？”

    “……”

    这么理?解好?像也对?。

    “长得好?看又不是你的错。”宋梵把第二杯酒挪到自己面前?，“靠色留人这招我?支持。”

    “……”

    许清屹懒得跟他胡扯，眼皮又耸拉下来，盯着没动静的手机，一首歌结束，半晌后才出声：

    “我?就是有点……害怕。”

    害怕他好?不容易得到曾经失去的，不管靠得再近，再怎么样努力，都进入不了她的心。

    他始终都不是她人生的那个?男主角。

    宋梵听愣了，他不敢想象，一个?那么桀骜优秀，多得是人追的天之?骄子，竟然会玩暗恋这一套，还?在这段感情里这么不自信，如此患得患失。

    江映初看着电脑右下角的时间，23点了，终于?全部处理?完工作?，走出书?房去阳台收衣服，楼下路过一对?腻腻歪歪的情侣，夸张得都快挂在对?方身上。

    算了算时间，许清屹已经九天没有回家了。

    江映初叹气，准备假装打错电话过去看看，屏幕先闪起许清屹的号码，她欣喜接通，那边却是另一个?声音。

    宋梵走出清吧，找了个?安静的地?方：

    “喂，白月光有空吗？”

    “来接你的恋爱脑未婚夫。”

    “……”

    江映初半个?小时后到，门口的位置可以直接看见吧台，许清屹背对?着她，手撑在太阳穴，侧脸优越线条匿在此刻蓝色灯光中，碎发随意搭在额前?，眼睛定定看着某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宋梵晃了下杯里的酒，在说着话，

    他时不时点点头算搭理?。

    应该是很久没见的原因，江映初莫名觉得有点紧张，慢慢走过去，宋梵看到她推了把许清屹的肩膀说：

    “诶，你老婆来了。”

    许清屹头都懒得转，轻嗤了声，嗓音有点哑：“宋二，这种时候你落井下石？”

    “……”

    “我?说真?的啊。”宋梵着急，“你自己看！”

    “滚——”

    “许清屹。”

    第一个?字尾音都没完全落下，许清屹像在读小学，毫无准备被班主任突然点名回答问题，然后坐直身体，把目光乖乖放在江映初身上。

    他肤色因为酒精染了酡红，醉眸微醺，眼里蒙了层水雾，不太清醒，看得出来喝了不少。

    “我?刚才不是说你，老婆。”许清屹盯着她，第一时间先解释。

    还?好?，起码能认出她是谁。

    “我?知道。”江映初上前?挽着他手臂，“很晚了，别在外?面鬼混，回家。”

    “宋二非要带我?来。”

    许清屹顺从站起来，晃了下，垂着眼牵住了江映初的左手，十指相扣，跟被顺毛了一样。

    宋梵：“……”

    算了，让他一回，下次再讨。

    走出清吧，外?面街道很安静，出租车等了一排，江映初随便挑一辆，把许清屹塞上去。

    宋梵在江映初跟着上车前?犹豫叫住她。

    “嫂子。”宋梵第一次这样叫，有点不习惯，停顿了一下才说，“小屹屹娶你，绝不是心血来潮，别的我?不方便说，你……多看看他吧。”

    你回头看看他吧，他十几年如一日的守护，能和你结婚，是从前?想都不敢想的意外?之?喜。

    星月云河，许清屹下车的时候酒好?像醒了，路走得很直，完全不用江映初扶着。

    江映初放心跟在后面，五分钟后，眼睁睁看着他路过自己家门口，在隔壁邻居的院门前?停下，还?耐心站着等她按密码。

    “……”

    行吧，是醉得找不到家了。

    “怎么不过来？”许清屹问。

    “我?不敢。”

    “……”

    “哦，你不想跟我?住一起。”许清屹喝醉不讲道理?，“伤好?了，你就会走了，不要我?。”

    “……”

    江映初说：“我?……不走。”

    “你犹豫了。”许清屹扭头看她。

    这人听这么仔细干什么！

    江映初无奈失笑，伸手指弯了弯：“你过来，我?们拉钩，骗人的是小狗。”

    许清屹安静几秒钟，才慢吞吞向?江映初走过去，勾住了她的小拇指，弯着眼：“还?有盖章。”

    “……”

    江映初往前?点了点他的大拇指，半哄半拽着把人弄回自己家，扔在沙发上，去学着上次许清屹的方式调蜂蜜水。

    从厨房再出去，许清屹抱着她带过来的大白菜娃娃，倦慵疲乏地?半躺着，像安静睡着了。

    唇紧抿，眼皮沉阖，呼吸安稳舒缓，胸膛有规律起伏着，对?周围异常毫无察觉。

    江映初悄悄凑近，对?上近在咫尺的脸，突然发现除了帅之?外?，他左边眉尾竟然还?有一颗浅到快要看不见的小痣。

    她用指腹轻轻抚过，又顺着往下，睫毛，鼻梁，嘴唇，下巴，一一描绘，然后再重来，玩得乐不思蜀。

    忽地?，某人抓住她的手，掀起薄薄的眼皮，对?上她的目光，嗓音很低：“疼不疼？”

    江映初很快反应过来他在问刀伤，于?是认真?回答：“早就不疼了。”

    “我?疼。”

    “……”

    江映初眨眼睛：“哪里疼，我?吹吹。”

    许清屹吐出两个?字：“心疼。”

    “……”

    又犯规了，禁止撒娇。

    江映初软了下来，摸了摸他额头的黑发，嘴里嘀嘀咕咕：“咕噜咕噜毛，把小疼赶走啦。”

    许清屹低着脖颈让她弄，勾起唇，那条无形的尾巴又得意摇了摇，很满足喝了那杯蜂蜜水。

    江映初把杯子洗完，许清屹不知道从哪里拿出的积木，向?她招招手：“老婆过来。”

    “我?给你拼AG601，别人都不会，只有我?一个?人会，你老公厉不厉害？”许清屹满脸求夸。

    “……”

    老公……

    江映初听见这个?陌生的称呼，脸瞬间烧得通红，支支吾吾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许清屹自顾自拼起来，神情很认真?专注，江映初恍惚看着，思绪飘远，逐渐明白，他喜欢一件事，或者一个?人，可以用很久，甚至一辈子的时间去守候，去坚持，去拼尽全力，毫无保留的奋不顾身。

    能被许清屹这样的人喜欢，是多幸运的事情。

    江映初又用力眨了下眼，视线缓缓停在他的腰间，容不得多想，迅速撩开他的衣角。

    还?没看到，许清屹反手扣住她，愣了下：“趁我?喝醉，占我?便宜？”

    “……”

    江映初破罐子破摔：“让我?看看。”

    “不给。”许清屹面无表情，“想看就想，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

    这家伙喝醉了也不能吃亏。

    “那要怎么样才肯给我?看？”

    许清屹把拼好?的飞机塞到她手里，背靠回沙发，沉默一会儿，含糊不清说：“……嗯嗯我?。”

    “什么？”江映初没听见。

    “亲亲我?。”许清屹黑眸湿润，眼里倒着细细碎碎的光，声音特别委屈，勾着江映初的手，“除非你亲我?一下，我?就让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