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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稍后还有更新,请大家多多支持!?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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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未有过任何越界之举。思及此,元怿不由感叹,这世间最难看透的当属人心不假。

    “如果你永远安心做个闲散王爷,我不会要你的命,为何非要不知足?”

    “呵!”怀王嗤笑:“你想让你女儿做太子那天起,我们这些人就注定没有活路。不然,今日你为什么连襄王府也围了?现在来和我装什么仁慈?可笑,虚伪!”

    “其实一开始,朕觉得你们这些人并没有资格同我的启昱争。”元怿目光中的轻蔑刺痛了怀王,他想要上前脚下铁链却将他绊倒。元怿冷眼瞧着他,“不过也要多亏你的提醒,让朕想明白了,皇室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会对那个位置虎视眈眈,不管他有没有资格。”

    “我也是□□血脉郎家子孙,你那女儿都可以,我为何没资格!”

    元怿走向他,她目光凛然,平淡无波中透着股威严的绝杀之气,元怿步步逼近,怀王不自觉后退。“何为资格?帝王之才心怀天下,文治武功韬略谋划,用人识事人心掌控,你哪一点可行?你连一个十几岁的孩子都不如。”

    怀王被她句句话逼到跪坐倒地,元怿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向诏狱外走去。

    “我败了也只是败在被贱人蒙蔽!”怀王从地上爬起,对着元怿的背影怒吼:“郎元怿!你逆天行事,背祖离宗,你的下场不会比我好!女子当政,天下必亡!”

    元怿脚下步子一顿,最终只是摇摇头,并未同他再多言一句,诏狱中只余皇帝下旨的声音和怀王的悲鸣嚎叫。

    “宣旨,怀王犯上作乱毒害皇女,谋逆篡位罪大恶极。即刻凌迟处死,怀王府一应家眷,皆斩不赦。”

    作者有话说:

    主线剧情快完结了,关于几对感情线想写在番外里,姐姐和竹子,卿儿灵儿当然还有岁安迎曦禾晴,还有想看谁的可以留言告诉我。

    对了对了,接档文《那场声势浩大的初恋》还请小伙伴们收藏一波,感谢感谢~?

    ? 128、良配

    怀王府一夕没落, 全府上下男女老幼皆斩不赦,怀王的罪状布告天下。百姓这才知晓越州水患竟是他命人在堤坝上动了手脚,才使坝毁人亡生灵涂炭。然而朝中却暗传怀王罪状中毒害皇女一条, 才是他被凌迟处死的根源, 可见皇帝对其恨恶。

    怀王虽死,这场风波的余震仍存。据说他死前疯癫狂乱,攀咬出了无数宗室朝臣。若是寻常的事皇帝仁慈还可能不信不追, 毕竟法不责众。然而现下天子震怒下令彻查, 那起子叫嚣立宗室子弟为储的朝臣最先被缉拿,连被幽禁的齐王之子都下了诏狱, 襄王连吓带怕又病倒了, 一时之间朝堂之上人人自危,甚有即请立皇女为皇太女的言论传出,此言论一出, 附和者众。皇女为皇太女之论,现下倒成了黎朝立储的唯一论调。

    蕲年宫。

    舆论风口浪尖之上的皇女殿下,此刻正沸水煮茶又亲自奉茶端给相府千金。“二小姐, 您喝点茶消消火?”

    迎曦并不接,侧着身子不去瞧她。岁安也不恼, 笑着转到迎曦转过去的那一侧,躬下腰再次奉上, “洪小姐,洪大人?迎曦, 是我不好, 你听我解释解释?”

    洪迎曦瞥她一眼, 茶是接过了但也不喝。岁安知道这是等着自己的解释, 皇女殿下坐到一旁, 清清嗓子,将禾晴如何告知真相,她和母后如何静待搜罗证据,以及父皇回来后如何布局施计之事尽数告知。当然,除了沐浴时她同禾晴那段意外的小插曲。

    险象环生之处,皆被岁安轻描淡写而过,迎曦听完即问道:“那你起初中毒,可有尽解?”

    “没有,起初也没有中毒,这么说是不想别人以为我们父女联手设计,更是想让天下人知道,没有什么女子主政不详,只有小人暗害其心可诛。”

    迎曦听着岁安的话,她其实也不是生气,只是心里有些酸涩难受。“那你为何不告诉我实情?”

    “这事多一个人知晓便多一份泄露的风险,不仅是你,姑母和母后都不知情。”岁安为她掀开杯盖,“怀王在宫里耳目众多,如今溃烂至此必须一举剜了这毒疮。害你担心这么久,以后再不会有事瞒你。”

    迎曦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岁安这样哄她,心里的那些情绪渐渐消散。

    “就是连累你今年没参加科考。”

    “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我就是再等三年又何妨。”

    “哎?我记得某人可说过,要是我不行了,科考还有何意。眼下二小姐又要说才不会为小可耽误女子志向了?”

    岁安本是打趣她,谁成想迎曦听闻凝望过来,那目光中的深意让岁安哑然,还没待她错开话头,迎曦倾身上前环住她的脖颈。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岁安愣在当场,迎曦的话在她耳边轻绕。“我有志巾帼朝堂,可若没有你,又何来这朝堂?若没有你,我也不愿再于此生活,就算不随你去,我也会青灯古佛,左不过一生罢了。”抱紧岁安,迎曦此刻终于有种失而复得的真实感,“你要是有良心,就等等我。来世我来做你姐姐,好照顾你一生。”

    岁安默默听完,抬起的手顿了顿,终是落到了迎曦的背上。“这一世,也是你多照顾我啊。”

    感受到她的回应,迎曦唇边漾起笑意。“我愿意照顾你。”

    岁安心下暖融鼻子却不知为何发酸,想到曾经,这一路上当真是迎曦时时照顾她迁就她,她永远都会在第一时间感知到自己的情绪,永远都不会让自己为难,就像,太阳。她的太阳。

    “以后,换我来照顾你吧。”

    门外,禾晴静静听完两人的对话,她来是想向岁安求情,留启旦一命的。推门的手终是落了下去,她抬眸看向远处天空,天高地远,却只于皇城方寸,这皇城之外又是什么景象?

    这场风波历时将近半年才终于告一段落。由怀王越州水患一案引出的朝臣同宗室结党营私,暗害皇嗣图谋不轨,这一次皇帝下令绝不姑息,凡查处牵连者轻则流放重则灭族。襄王因私吞土地欲意屯兵被削爵幽禁,豫王虽未有逾矩违制的行为,但因着怀王其先的陷害,元怿趁机遣了豫王去往燕州封地。燕州偏远,这一去山高路长,由此便彻底绝了他举兵入关的可能。至于启旦,在诏狱里元怿亲眼见过这孩子。即使将其幽禁,元怿也下了令要好生照管,因此启旦虽从未出过齐王府但仍旧知晓世间事。知世事却只能终生幽禁于一方庭院,对于他来说便是最大的残忍。

    同怀王勾结确有其事,怀王承诺他自由和王位,铁惜若则趁每月去沉塘坞看望母亲之际,为其暗递消息。而怀王利用他不过是为了牵制禾晴,再是以防万一好有人顶罪。

    到底不是元恪亲生,这孩子当真看不出一点郎家人的影子。跪在元怿面前祈求饶命时,元怿感觉自己心底里的那丝悲悯彻底消耗殆尽。如果他能堂堂正正站在自己面前说一句成王败寇,或许她还能惋惜一二。

    至于铁惜若,招供所有罪行后,她只有一个请求,将她所书之信随供状一起面呈圣上。

    元怿展开那信时,发现里面只有一首诗。

    此生空余恨,六合无相知。飘若浮云去,黄泉不见君。

    元怿看过,沉默良久,最后将那信放入烛台付之一炬。下旨赐了铁惜若毒酒一杯。

    启旦最终也因和怀王勾结被一同赐死。而在此之前,岁安曾来龙乾宫找过元怿。

    “父皇,儿想为启旦求情。”

    元怿的目光射来,岁安不由垂下脑袋。

    “抬起头,看着朕。”

    岁安深吸一口气,抬起头与元怿对视。元怿将手中的供状往案上一扔,“这是他同怀王勾结的罪证。”

    岁安愣住,在此之前的审讯过程中并未有牵连启旦的罪证,她以为一切不过是让除了启旦的借口。接过陈词一看,竟是铁惜若的招供。

    “他竟然真的……”

    “你还要为他求情吗?”

    岁安喉头动了动,捏着那份认罪书的手紧了紧。“父皇,不若将他关于诏狱,派人看着,总不会再生事。”

    元怿盯着岁安若有所思:“启旦是齐王的儿子,你不应最恨他吗?如今为何来于他求情?”

    岁安想要低下头,想到元怿让她站直,她又将脑袋抬起,眼睛却盯着地面。元怿也不催促,等着她的解释。

    “父皇,禾晴这次立功,她只求能留启旦一命。”

    “禾晴?”果然是因为她啊。“岁安,你来。”元怿当下了然,她将岁安召至身前。“因为禾晴求你,你便动了恻隐之心?”

    “父皇,我……”岁安抿下唇,是啊,若不是禾晴来求她,她是断不会容启旦再活着的。

    “君王之道,父皇早同你说过多回,启旦该不该留的道理,你应再清楚不过。可你今日仍旧来了,即使在看过他的罪证之后,还是想要留他一命,岁安。”

    岁安听得羞愧,她也知道不该,可是想到禾晴恳求的模样,她便不由心软。

    元怿望着她,心中叹息,到底还是年轻啊。若只是年轻还好,最怕……

    “岁安,你可有意中人?”

    岁安一愣,下意识摇了一下脑袋,随即又顿住。元怿见她这副模样就知道,这孩子怕是动情不自知。

    “你可知,方旭曾是父皇为你挑选好的夫婿。”

    “父皇!”岁安几乎惊呼出声,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过,又赶紧补道:“父皇,我同方旭只有朋友之义。”

    “朋友之义起码有情,总好过陌生男子。”

    “父皇!”

    元怿一摆手,“父皇并不是想让你现在做选择,你可知道父皇为何选中方旭?”

    “儿知道。”洪家是清流之家,却不是势力盘根错节的百年世家,方旭是相府独子,洪相为人又忠正,确实是结亲的最佳之选。

    “洪家,是你未来结亲的最佳之选。”元怿见她略带丧气的模样,不由皱皱眉。她不是看不出岁安不喜欢方旭,不仅如此,她还知道迎曦禾晴那俩丫头和小岁安之间怕才是真正的不清不楚。

    “父皇,儿一定要成亲吗?”岁安沉默良久,忽然抬眸坚定道:“若不依赖姻亲外戚,就像,父皇和母后一样。”

    元怿闻言不由笑了笑:“朕和你母后,也是伉俪情深的一段佳话了吧。岁安,你想学父皇,当知君权极盛不可后退一步,方可坚守。”

    “儿明白。”

    “但愿你能明白。”元怿摇摇头,仿佛一个慈爱的长者在关切幼子。

    “岁安。”在岁安退出殿前,元怿还是忍不住提点了最后一句:“坐稳这江山天下,并非容易之事,洪家的孩子,可为臂膀亦可为良配。”

    对上元怿略带深意的目光,岁安当下心头一跳。回蕲年宫这一路,她的心里都在想父皇最后的那句话还有那个眼神,那是洞察一切后的通透了然。父皇,她看出什么了?

    “皇女,到了。”

    岁安回过神,竟已到蕲年宫门口。目光瞥过宫门,却见迎曦正立在那里,见她回来冲她招了招手继而莞尔一笑。

    那一瞬间,岁安恍惚竟有种释然之感。

    迎曦,洪迎曦。?

    ? 129、女皇

    太初二十年, 帝改年号太初为盛安,是为盛安元年。

    是年为皇帝登基二十年整,除夕岁末特宴群臣, 九州朝贺四海同庆。有安州府现祥瑞, 礼部代为呈上,是以帝兴隆盛,天下祥和。

    “阿姐, 今年你五十寿诞, 咱们好好庆贺一番,就不要出去了吧?”

    云卿自几年前便由小竹子陪同一起出宫修行, 说是修行其实更多时候都是游历山河, 起初元怿还不同意,后来霓伽主动请命,愿陪大长公主同往保护。她们一不劳师动众, 二不惊扰官民,只愿微服出行,皇上若不放心多派几个身手好的护卫便罢了。别人不说, 霓伽单纯是想同图朵一起游山玩水,有大长公主这个借口她更好行事。架不住几人一起磨劝, 元怿无奈只能同意,这些年来除了严冬酷暑她们会回来月余, 剩下时间则都是在外游历。

    云卿笑望一眼元怿,许是心情愉悦保养得当, 今时的大长公主哪里看得出是快要五十的人, 端得上风姿绰约仪态万方。

    “都听你的, 开春就不出去了。”

    元怿闻言笑颜未敛, 就听云卿跟道:“反正我是夏日生辰, 能赶上秋天再去遂州瞧瞧枫树。”

    “皇姐,遂州的枫树秋日会如何?”阮舒月在旁听着不禁问道。这些年每每等她们回来,皇后娘娘都能听一场生动的游历趣闻。

    “枫树当傍晚去瞧,漫山红枫,秋日晚霞,别提多美了。”

    元怿看着舒月又露出那副心向往之的模样,赶紧打断云卿的话,“阿姐,今年我想让棠一三娘她们都来为你贺寿。”

    “自然是好。”云卿一拍掌,“让棠一把梅子酒多带些来,去年我见她时,她诓我酒不够喝,说好今年要多送些来的。”

    元怿眨眨眼,去年?对了,去年阿姐是下了趟江南。“唉!朕倒是忘了,阿姐如今可时时相见,倒是朕几年未见她了。”

    “皇帝辛苦。”云卿拍拍元怿的手背,仿佛昔年一般,长姐哄着幼妹。“我家元怿自幼懂事,都是托你的福,咱们今时才能过上这般好日子。有你啊,是阿姐的福气。”

    元怿苦笑,阿姐也不知和谁学的,如今哄人的漂亮话已然一套一套的,她举起酒杯,“阿姐都这般讲了,朕还能说什么?自当勉励图之,以卫阿姐笑颜。”同云卿碰杯共饮,内侍再次为她斟酒,元怿这次举杯敬向舒月,“就是可怜了皇后,陪朕束在皇城里。这么多年,辛苦了。”

    舒月本还想打趣她几句,听到最后那句辛苦,心下顿时熨帖。“能陪在你身边,就是最好的。”

    帝后伉俪情深,这么多年有目共睹,任谁都只叹一句,皇帝这般深情当真世间少有啊。

    宴会御案下首的岁安看着父皇母后几十年如一日,心中感动又羡慕。坐在她身旁的迎曦此时为她斟了杯酒。“又是一年了。”

    岁安收回目光,“是啊,又是一年了。”她举起酒杯看向迎曦,“洪大人,新岁喜乐。”

    迎曦举杯,冲她浅浅一笑:“殿下安康。”

    洪迎曦于太初十二年女科及第,如今为鸿胪寺卿,岁安人前便唤她洪大人。当然,人后时而也这样唤她。

    “大姐的人收到禾晴的消息,她现下正在关州办女学。”

    摘星楼上,迎曦同岁安凭栏而立,岁安望着远处星空,听到禾晴的消息也只是笑笑。“她应是,过上了想要的生活吧。”

    “也许吧。”皇城之外的生活,就像她们儿时在欢喜镇那般,山中恣意,田野嬉笑。

    “二十年了,真快啊。”听到岁安的感慨,迎曦侧首望向她,待看到岁安同样追忆的神情,不由笑了笑:“是啊,真快啊。”

    她们都想起了儿时,想起了在欢喜镇的日子。

    今年又是她们在一起守岁的一年。

    礼花在空中盛放,绚烂夺目照亮整座摘星楼,她们立在顶楼,那烟花仿佛绽放在眼前一般。

    “洪大人今夜还回去吗?”岁安看着天空,迎曦望着她的侧脸,忽而轻轻笑了下。

    “殿下想让我回去吗?”

    岁安也笑,转过身来同她对视。“你说呢?”

    “殿下同臣打哑谜,臣可猜不出来啊。”迎曦转身,衣袂飘飞,岁安反手去握住却只有衣摆于手中滑过。

    迎曦本也没有真的要走,岁安上前一步,便终于实实在在的捉住了她的手腕。

    “我想你能留下,迎曦。”

    万紫千红在夜空中盛放璀璨,这是皇上特意命内府司定制的“盛世平安”。礼花于皇城中燃放,整个京都城的百姓都可观瞧得见。

    “我也想留下,岁安。”

    朝服锦绣,礼花绚烂,她们在盛世的最高处,相拥亲吻。

    ……

    盛安七年,交趾与蛮般勾结扰边,妄图夺回城池。皇女领兵亲征,镇军将军洪诗卿挂帅,怀化将军侯鸣远为主将,率军十万征讨两国。此战历时一年,皇女大胜而归,交趾蛮般从此为黎朝属国。

    皇帝盛赞皇女其功,适逢并州祥瑞现世,太岁叠吉,寓意天下承继有人。太史令洪方旭上奏天关客星,昼白可见,此乃天选隐现,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之兆。

    百官闻听,联名上疏启奏圣上早立皇太女,以安江山社稷。是年,皇帝承安天命立皇女启昱为皇太女,赐迁东宫,监国事理政。

    凤仪宫中,舒月照旧早起为元怿更衣上朝,待散了早朝她再回来,两人好一同用膳。

    “如今有岁安在,你也可以歇一歇了。”

    “岁安不错,但我总不放心。”

    “三十年为一世而道更,有时候也该让她们年青人历练历练了。”

    龙袍穿戴整齐,舒月绕到元怿身前为她整理好旒冠。

    “唉,三十一世,确实快到时候了。”元怿看着眼前的舒月,虽华发未生,但眼角已然浅现风霜。她上前一步,抱住了正为她整理冠冕的舒月。皇后娘娘手上动作一顿,就听皇帝轻轻说道:“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舒月拍拍她的背,许是年纪大了,元怿这些年越发爱说这些感性的话。“你也是,辛苦了。快上朝吧,我等你回来吃饭。”

    “好。”

    阮舒月一生最爱洒脱自由,为了元怿在皇城宫中几十年如一日,细细想来,她是欠她一份真正的,她想要的生活。

    盛安十年,皇帝一纸空前绝后的禅位诏书,震惊了朝野天下。

    “朕少时历难,中年绝诚,自认旷达明理,绝厌困束前行,此心惟愿中兴江山福泽百姓。如今垂暮之年,回望一生,沧桑风采,俱往不复,江山无限,承嗣绵延,今以天下托于皇太女启昱,启昱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朕,青史无惧文官执笔,功过自有后世论断。”

    是年,皇太女启昱奉诏登基为帝,尊父为太上皇,次年改年号盛安为天授,黎朝迎来了有史以来的第一位女皇。

    《黎史记》:中宗宣文帝郎元怿,在位三十载,于盛安十年退位尊封太上皇,次年与宣仁太后阮氏迁居明宫,及天授十五年四月驾崩于明宫,太后亦于同年十月崩世。女皇哀痛,为其父请拟庙号中宗,谥号宣文皇帝。为其母请拟谥号宣仁皇后,同葬于帝陵,辍朝三月,天下共丧。

    天授五年,安州欢喜镇。

    “哎哎!咬勾了,看着没?动了动了!”

    “啧!你安静些。”

    “你瞧那水纹,明明有鱼上钩了嘛!”

    清泉山上,元怿坐在河边垂钓,陶依在旁拽着她胳膊准备起竿。元怿不从,等将那鱼竿拉起一看果真没钓上来。“你看!”元怿啧声:“我都说了时机未到,你非是不听。”

    “明明鱼竿动了吗,你自己没扯好。”陶依撇撇嘴,坐到一旁喝口茶水,顺势转移话题。“也就我跟你出来,钓鱼能钓一天,打小就闷。五姐和阮姐姐都不爱理你。”

    元怿哼她一声,摇摇头,“不是你给小福宝吃枣仁果子没去核,崩掉了孩子的乳牙,三娘追着说你,你能跟我上山?”小福宝是启旦的女儿,夫妻俩平时要忙着经营生意,孩子便由陶依三娘带着。

    “嘶!你这老家伙,说好不提的!”

    元怿瞪她一眼,转过头来却偷着笑:“大不敬,治罪。”

    “治治,都给我们治没了,看谁陪你!”

    “哼?我有女儿。”

    “嗯!你有女儿,来让你宝贝女儿到山里来陪你?看她有没有这个空闲?”

    元怿被怼的说不出话,索性别过头专心钓鱼。能将一向气定神闲的元怿逗气,如今倒成了陶依最喜欢的事。

    说到岁安,陶依忽然问道:“元怿我问你,当初你为何不同孩子说实话啊?若禾晴知道平安活的好好的,不会和岁安闹成这般。”

    当年她赐死了齐王府的假启旦,禾晴不久后即请辞离宫。禾晴平乱有功,本应受赏日后科举拜官都不在话下,可元怿却没追问也没挽留,只给了她一个县君的虚爵,就这样放人离开了。

    陶依问完,元怿也不答话,垂竿远眺,颇有些老神在在。陶依见她又不说话,上手要去夺人鱼竿。

    “你们俩闹什么呢,一把年纪再掉水里,还要不要老命?”

    身后,阮舒月提着竹篮走来,她将篮子放到二人近前,坐下后深吸一口气,还是山里清新,可比京都城好多了。

    “朕才不老。”

    “好,我们太上皇不老。”舒月笑道:“岁安来信了,今年你六十整寿,要普天同庆,到时候来人接咱们回宫。”

    元怿眯起眼,盯着水面又不说话了。

    “你瞧她。”陶依指着人,“到底是当过皇帝的,不一样啊,咱们问个事儿也不告诉。成成,咱都是外人咯。”

    “你问了什么她不告诉你?”

    陶依将刚才的事同舒月讲罢,舒月闻言叹了口气:“平安在你膝下长大,但却也是皇/室血脉,这事多一个人知道便多一分风险,不论是对平安还是对岁安。”

    陶依略一思忖,舒月虽然言之有理,可她总觉得哪里少了点什么,她看向元怿,以这家伙的想法,当真只如此吗?

    元怿轻叹一声,缓缓开口:“禾晴那孩子,不是岁安的良配。当然,岁安也不是禾晴的良配。”

    两人闻言一愣,这话又是从何而出?就听元怿继续道:“别看岁安现在这样,稳重有度宽仁得体,在咱们身边又总高高兴兴的,但那孩子其实心思重。禾晴的遭遇过去她也经历过,她们啊都是渴求温暖的人,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不是把对方烧死就是要把对方冻死。迎曦不同,她有智慧又豁达通透,是个温暖的孩子,她的光才会一直暖着岁安,不会灼伤她,更不会突然的冷却消失。”

    两人皆是第一次听元怿说这话,听完后都怔了好半天,相视对望,讶然再到豁然,继而全都笑起来。

    陶依:“当真是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啊,没想到你不声不响的,竟然想的这般清明长远。”

    元怿也不应和,只淡淡笑着,这时她手中的鱼竿忽动,赶紧一甩手,果然掉上一尾红鱼。舒月将篓子递过去拆钩放鱼,元怿笑问她,“今晚有鲜鱼汤喝吗?“

    “当然。”舒月也笑,抬手点了下她的鼻头,一如此前一般。“我亲手为你做。”

    作者有话说:

    至此完结了,下面会有感情流的番外,初步定有云卿小竹子,卿儿灵儿,岁安迎曦禾晴,感谢小伙伴们一直以来的支持,我们下本书见!

    接档文《那场声势浩大的初恋》

    文案: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觉得浑浑噩噩十几年,忽然醒了——元野

    元野和时风本是一对校园知名地下组织工作者—漫画小说游戏机,年级里地下潮流的引领者,课外杂书的发源地,收缴违禁的终点站。

    等沉溺虚拟世界的二位地下人员终于抬头看看自己的生活后,才发现隔壁班的班长,隔壁班的老师,隔壁班的一切都对这对儿难姐难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如果有一天“搞笑女”不再搞笑,别担心,她也许只是陷入了爱情,或许还是一场别开生面的双向暗恋~?

    ? 130、番外一

    禾晴第一次见到岁安的时候就知道, 这个女孩拥有和她截然相反的命运。

    那是在龙乾宫的正殿中,她和她错身而过,一个走向高处的皇权龙座, 另一个走向京都罪民之所, 仿佛此生不会再有交集。禾晴始终记得,当时岁安看过来的眼神。

    怜悯和同情,灼伤了她的自尊心, 却也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温暖了她坠入冰谷的心。

    在沉塘坞的那段日子, 是禾晴此生最艰难的一段日子,却也是她最后的温情时光。再后来, 哥哥走了, 母亲也走了,她被心怀叵测的铁姨母带进皇宫,开启了本以为会是炼狱一般的生活。

    她以为在宫里的每一个日夜都将倍加难熬, 可是温暖的床帐,可口的饭食这一切无不让她感到舒服惬意,难怪越王要卧薪尝胆以明仇志。

    禾晴承认, 初入皇宫时,是带着恨意的。哪怕母亲临终前对她唯一的嘱托便是放下仇恨, 好好活着。

    云卿姨母在见到她时会稍稍出神,她知道, 自己眉眼像母亲,其实自己的性格也很像母亲, 但时至如今, 她只能蛰伏隐藏。她知道, 这里的人并不信她, 皇帝看她的眼神虽依旧慈爱但很奇怪, 她就是能感觉到防备,那种冰冷的疏离感,即使隐藏的很好,禾晴依旧能感受的到。

    自己好像,很容易感知到一个人的真实情感。

    最开始遇到岁安,是铁惜若的精心安排。禾晴再次见到她,那样的干净明朗,是活在阳光里的小公主。

    岁安果然会向她靠近,禾晴知道自己不同于跟在她身边的相府千金。迎曦并未经历过家族起落,人生平顺安稳,她也是生活在光里的人。

    或许从来没见过自己这样的人吧,岁安是皇帝独生女,宫里再无血缘兄弟姐妹,自己是她的表妹,一个家破人亡的罪臣之女。

    禾晴能感觉到岁安的防备,不同于皇上对她淡淡的疏离防备,岁安的防备中让她感觉到一丝恨意。

    禾晴始终不懂,岁安她对自己为什么会有恨意,思来想去也只有自己外祖父曾经对江王爷一家做过的事。

    岁安原来如此记仇,如果要得到她的信任,那自己就要对她好一些再好一些,她需要成为特别的人,于岁安而言,特别的人。

    岁安晚间会回寝殿默书再通读明日所学,禾晴会提前准备好书册,在陪岁安通读之后,讲出自己的见解同她讨论,两人若有意见相左或不明白之处,第二日再去请教先生解惑。

    一开始两人的见解经常出现分歧,时常说着说着便争论起来,再到后来,两人见解逐渐一致,却总是各有各的新思想。

    晚间这一个时辰的读书讲论,是她们俩默认的习惯,岁安并未同人说起过,这习惯仿佛又成了她们之间的小秘密。

    带着目的的靠近,有手段的吸引,却仍旧算漏了其中的一环。人都是感情动物,在互相靠近的过程中,难免会动感情。

    禾晴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对岁安的心思转变。似乎就是从铁惜若让她带着那样的目的,如大长公主和竹姑姑一般,或许更早,早到自己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候。而岁安,禾晴能感觉到,她对自己的恨意渐渐消失了。即使仍旧不信任自己,但她能感觉出,岁安对自己的特别。

    即使她不确认这份特别究竟是什么,但也足够了。亲情也好友情也罢,岁安对她,应是有感情的。

    她用仇恨灌注了内心这么多年,终究还是累了,在看到当年的卷宗,一桩桩一件件的血海深仇之后,那份执念最终还是烟消云散。前尘纠葛,到底是她们家对不起岁安,不仅是岁安,竟然还有迎曦。

    当铁惜若再次找上她来时,她的心境早就不同。越州水患,她是真的抱着为岁安铲除前路障碍的心,所以她同怀王虚与委蛇,忍受着那个年纪足可以作自己父亲的男人的轻薄。

    禾晴这一次,几乎是毫无保留的,为了岁安。

    那个吻,是超乎预料的意外。她想,岁安也是没想到的吧。委屈屈辱,她当时只想离自己的光近一点,靠近岁安,禾晴觉得很温暖。

    感受到岁安的回应,是禾晴更没想到的。亲上去的时候,她其实并没有来得及多想什么。在岁安离开后,她一个人在浴桶里泡了很久,直到水温冷却。

    岁安对自己,究竟是什么感情?是否同她一样,想要离彼此更近一些?

    禾晴将自己能找到的,同怀王有关的罪证一一搜罗起来,她尽力帮助岁安,以为总算能换来她的信任,可是到最后,禾晴才明白,和她的皇权帝位比起来,任何的一切都显得虚无渺小。

    那是禾晴第一次同岁安争吵,蕲年宫中,她的寝殿,在她们儿时一起读书论道,有着她们最多美好回忆的地方。

    “你和你的父皇从来都没想过让启旦活着。”将所有事情串联到一起,禾晴敏锐的直觉告诉她,启旦不过是这对父女的一枚棋子。“今日是他,下一次是不是就是我了?”

    “不会的,你和他不同。”

    “不同,呵,果然如此。我和他是不同,因为我只是罪臣之女,我不姓郎。若有一日别人也进言说我对你的皇权妨害,你是不是也要把我推出去,斩草除根?”

    岁安默然,就是这一顿一停的犹豫,让禾晴原本的愤怒骤然变为心寒。

    她早该知道的,比起她的大业,自己又算得了什么?从小到大,即使岁安喜欢自己的时候,她都没有尽信过她。

    原来,不管如何努力,永远都没办法让她全心全意地相信自己,就像是对迎曦那般一样。

    禾晴出生在国公府,幼年历经磨难,后进入皇宫,这一生唯一一次看过外间世界,还是去越州查明水患缘由。一路上昼夜兼程,纵使如此她亦在间隙时感受到黎朝山河湖泊之壮美。

    外面的世界,离开皇城,告别京都,外面的世界的风景究竟如何?

    禾晴十六岁这年,无力的疲累让她只想要逃离这座牢笼,方寸之外的天地,让她生出无限神往。与其在此被嫉妒不甘怨愤裹挟,不若远走高飞,去追寻一份宁静自由。

    或许,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 131、番外二

    在迎曦的记忆里, 人生中最自在快乐的一段日子,是童年在欢喜镇生活的那段时光。

    不用束着规矩,一言一行也无所谓身份体统, 每日跟着哥哥姐姐只管愉快玩耍。当然这段快乐的日子里, 还有必不可少的一个人,岁安。

    岁安是最后一个来到他们镇子,加入到他们“小团伙”的孩子。小团伙是王琦给他们起的名字, 说他们聚在一起上山下河准要淘祸。

    岁安的加入, 吸引了迎曦几乎全部的注意力。岁安不怎么爱说话,起码是一开始的时候。迎曦也不是健谈的人, 可是对着岁安, 她总愿意多问几句。

    “你吃这个吗?”分零嘴的时候,如果卿儿姐姐不在也没有大人的时候,迎曦不主动去问, 岁安就不会动手。

    “你是不是不喜欢吃这个?”要是卿儿姐姐在,分到了类似芝麻糖这种岁安不喜欢的吃食,如果迎曦不问, 岁安就会乖乖吃下。

    明明岁安比自己还要大几个月,自己倒像是她的姐姐。

    自从五岁那年两人初遇, 这么多年,从欢喜镇到京都城再到后面入宫伴读, 她们再也没有分开过。

    迎曦喜欢岁安。

    相府的千金,公主的伴读, 京都城夫人小姐们的座上宾。在渐渐长大之后, 赏花游诗的宴会上, 迎曦发现自己对她们口中谈论的青年才俊除了对其文章诗词外, 提不起任何兴趣。别家小姐说到谁家公子如何, 她脑海里想到的都是岁安。

    任谁家的公子会比岁安俊俏好看?想到此,迎曦不禁又想到,岁安日后的驸马会是什么样子的?

    对于岁安的感情,在日复一日的朝夕相对中与日递增。迎曦曾经想过,只要陪在岁安身边就好,尤其当皇上有意托付江山于岁安之后。

    迎曦不敢奢望同岁安在一起,她只愿陪在她身边,如青史上的贤臣明君,亦是一段佳话。

    可是,少年人的情感何其浓烈,情到浓时再理智的人也难以自抑。

    吻过岁安之后,迎曦自己先慌乱起来。她倒不怕公主殿下给她治个大不敬之罪,只是,以后要如何面对岁安啊?

    岁安却如同寻常,来偏殿住所找自己,还是像以前一样的相处,读书看折子聊天,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长这么大以来,迎曦头一次发现,她好像猜不透岁安的心思了。

    迎曦很早之前就感觉到,禾晴的出现,若有似无的打破了她和岁安的某种平衡。禾晴和自己不一样,她看似淡然,实则勇敢,聪明又特别。最重要的是,她对岁安也很关心。她们都是公主伴读,理应对公主上心,可禾晴对岁安的上心,总让迎曦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

    至于岁安对禾晴,上心也有,但岁安对他们三人都有一份上心,迎曦看在眼里,心里便有疑惑,岁安是不是还没开窍?

    时机往往是决定胜败的关键。洪诗卿熟读兵书,偶尔将这句话挂在嘴边。迎曦知道大姐和灵儿姐姐的事,她羡慕大姐和灵儿姐姐的两情相悦,又佩服大姐的勇气和决心。姐妹二人如今倒比小时候更加聊的来,闲暇时聚在一起讲讲心事,谁都没有点破,却都彼此明白。

    “若你不确定,便勇敢一些。也许对方于你亦有情呢?”洪诗卿这话说完不久,就传来皇女病重的消息。迎曦再不管什么儿女情长的心思,即刻请旨入宫侍疾。照顾岁安的日子,每一天都是心痛的煎熬。若不是关心则乱,以她的机敏和对岁安的了解,不难看出此事蹊跷。

    当一切真相大白之后,迎曦那一瞬间只感觉庆幸和轻松。岁安安然无恙,这比什么都来得重要。

    可该生的气还是要生,该计较的也要计较,尤其是在岁安面前。看着对方如此哄着自己,迎曦心里那点别扭早就散了,想到的只有大姐说的,若勇敢一些会如何?

    岁安对自己,未必毫无感觉呢?当岁安回应她的话,她的拥抱时,迎曦起起落落的心终于似有安定。

    禾晴的离开,是她始料未及的。她好像从来不曾真的了解这位相处多年的好友究竟在想些什么。然而,岁安的失落她却看在眼里。即使她掩饰的很好。

    前尘种种,终究是该随着禾晴的离开消失。迎曦并未追问详细,只陪在岁安身边,帮她处理政事,陪她游园散心,和她谈天说笑。

    岁月悠悠,冬夏一季,年年岁岁循环往复。她陪着岁安,岁安也陪着她,走过一年又一年。

    岁安立为皇太女那一年,朝中选皇夫的奏请纷至沓来。文臣武将难得一心,恨不得立时便把自家儿子抬入东宫。

    迎曦冷眼旁观,心也渐渐凉透。皇帝并未拒绝,和皇后娘娘大长公主一起认真挑选起皇太女未来的皇夫。

    宫里嘱意哥哥的消息不胫而走,哪怕相府并未递请选皇夫的奏折。

    如果岁安一定要成亲,方旭其实也是迎曦心里最好的人选。他文雅有礼,正派中直,是可以托付一生的人,也是她的同胞兄长。

    迎曦第一次遗憾惋惜,若她和方旭不是双生龙凤而是双胞胎,现在最有资格成为岁安皇夫的人就是自己了吧。

    娘亲的喜悦她看在眼里,从很早之前起,这便是娘亲所想的。可她也知道,岁安不愿,哥哥亦不愿。

    桂纾自从来到国子监读书,哥哥便时常去往探视,如何为她读书操心,如何为其喜好在意,连带着瑞祥的功课前程他都记挂。迎曦了解方旭,若不心动,不会如此上心挂怀。

    可惜,造化弄人,阴差阳错。

    岁安似乎看出自己的心情,那些日子,会主动邀自己赏花游湖。但却对选亲皇夫之事只字不提。直到这波风潮渐渐褪去。

    没错,再后来朝中上疏提议皇太女选夫的声音,戛然而止。

    那日迎曦随同岁安泛舟湖上,岁安遣退众人,独自乘船至湖心,放了桨躺倒在迎曦身旁。

    “迎曦,若我不立皇夫,你可愿意一直陪着我?”

    迎曦这几日都强撑着精神,闻听此言心下一震。她兀自怔愣,岁安睁开眼睛仰望向她,“你愿意吗?”

    “自然是愿意的。”迎曦立时回答,稍一犹豫又道:“不论你是否有皇夫,我都会一直陪着你。”

    岁安笑起来,依旧望着她。“我若立皇夫,你不会觉得委屈?”

    迎曦这时候才惊觉,岁安所说的一直陪着她,并不是自己方才所想,如臣如友。

    “岁安?”

    这些日子迎曦的情绪变化岁安都瞧在眼里,坐起身子,岁安轻叹一声:“我自幼看着父皇母后两情不移,即使后来有了贵妃娘娘,但我也知道,父皇从未将她当作妻子。我愿做父皇一样的明君,亦会对感情忠贞不二,若不能让你做皇后,也该让你为独一无二。”

    迎曦懵然听闻,好半晌方才将岁安的话一字一句听透,岁安说,若自己为皇后,她想要自己为皇后?

    扁舟小船,竹篷旖旎,少年人的青涩亲吻,在飘飘荡荡的湖心越渐深刻……

    迎曦后来打听才知道,皇帝申斥了几位呈报皇夫人选的大臣,这几位人选不是才智平庸便是私德欠佳。同时订立皇夫人选不得纳妾,皇夫不得干政,皇夫其族不得任居要职。

    如此一来宗室安心,大臣却都犹豫,这势头便顺势压了下来。

    一生一世一双人,是迎曦不敢奢望,却也无比向往的。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她们之间的事情,还是传出了流言。儿时亲密还可为玩伴之间亲厚,再长大,终究和岁安不是过去一般的关系了。两人之间的亲密落在有心人眼里,那些流言蜚语便由此产生。

    迎曦是担忧的,但见岁安却沉着,她以为是她储君风范。结果不多时,这流言就被皇帝压了下来。

    散布流言之人被杖杀,阖宫观瞧,以儆效尤。皇帝鲜少这般处置宫人,流言由此当真停歇。只是皇后娘娘却找上了她。

    没有等来苛责和审问。皇后娘娘向来待她们亲厚,这次也一样,可越是这样,迎曦心里便越觉亏欠。

    “岁安这孩子,心思重又善良,以后你得多开导着她,也多照顾些她。”

    迎曦讶然,什么意思?皇后娘娘这话听着,可不是兴师问罪啊?

    “娘娘?”

    “为娘的总是不想孩子受委屈,如她当真坚决,我们也不会逼迫她。只是万事不可操之过急,皇女的婚姻大事非同一般,有时候不争不动,方可平安长久。”

    迎曦后来细细思量这话,皇女婚事关系国本,选立皇夫不当之祸,当比无子嗣更为严重。皇后娘娘是在教她不争。

    能和岁安一起,名分地位又算得了什么?她总不会再嫁,两个人就这样互相陪着一生一世,当也极好。

    “母后那时候同你说了什么?”

    很久之后,岁安问起那日。迎曦只是笑笑,“岁安,你不会立皇夫吗?”

    “不会。迎曦,这个世界上,我只信任你。”

    “方旭也是同你一起长大的。”

    岁安想了想,忽然笑起来:“我也信任他啊,可是我对你不仅仅是信任,迎曦。”岁安望向她,目光深深,蕴着温情。“我喜欢你。”?

    ? 132、番外三

    欢喜镇外的官道上, 骏马疾驰而过,带起一阵风尘。此时报晓未鸣,整个镇子一片寂静。洪诗卿策马过街, 引得马蹄踏响, 街边商户有老人觉轻早起,出来观瞧着何事何人这般焦急?却也只见匆匆背影一路烟尘。

    快马勒停于欢喜客栈邻旁的谢家乐馆,洪诗卿看了眼四挂白绫的大门, 皱皱眉, 闪身从马上跳下来,几步来到院外却没有敲门。她纵身一跃翻过高墙落于院中。犹记儿时, 她最喜欢来乐馆, 觉得这里丝竹袅袅格外雅致,只要来到这儿便能静心,若再能听到灵儿的笛声琴音, 便是童年最幸福欢喜的事情。而此时,昔年精雅的乐馆却到处挂满白幡,她走到堂前, 那里跪着一个微弓腰背的瘦削女孩。

    洪诗卿喉头微动,忍住心间酸涩走上前, 轻轻唤道:“灵儿。”

    跪着的正是谢家乐馆的独生女儿谢灵儿,她闻声身子一抖, 洪诗卿走过去跪在她身旁将人拥入怀中。

    “灵儿,我回来了, 我在这里。”

    谢家是乐工世家, 祖上经营这家乐器馆, 教习音律也会制作乐器。灵儿父亲早亡, 自幼跟着母亲相依为命, 如今母亲也病逝,这世间当真就只剩她孤身一人。

    “灵儿,跟我回京都吧。”

    “我是乐工籍,出不了安州城的。”

    “我来想办法。”

    灵儿却不依,她一直有同卿儿通信,后来她的事迹流传开,她也听镇上的人在欢喜客栈里谈论过。

    卿儿如今是当朝第一位女将军,征战蛮般时杀敌破城,曾单骑冲阵救驾,深受皇帝信赖。她记得琦叔谈论此事时骄傲得意的神色,卿儿是洪家乃至黎朝的荣耀,她不能让这荣耀蒙尘丝毫。

    卿儿略一思忖便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如今的安州知州是阮爷爷,就是国丈公的旧部,我让阮家表兄修书一封即可。不会横生枝节,我也不会为难。”

    灵儿这才稍加安心。停灵守孝七日下葬,洪诗卿一直陪在她身边帮着处理了后事。

    关掉谢家乐馆时,谢灵儿最后深深看了一眼乐馆,重门落锁,谢家乐馆自此落幕。

    谢灵儿跟着洪诗卿北上京都。若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人可以让她全心全意的信任依靠,牵挂惦记,那此人定当是洪诗卿。她也确信,卿儿对自己亦是如此。

    安州到京都城,并不算山高路远,洪诗卿来时披星戴月马不停蹄,回去倒是放慢了行速,一路上陪着灵儿散心游景,变着花样想要逗她开心,就这样,十天的路程两人直走了半月才回到京都。

    到了京都城,两人却没有直接回到相府。

    “这里是?”

    “这是皇上赐我的府邸。”

    卿儿将车里她的行礼拿下,领着灵儿往宅中走去。“舟车劳顿,你先休息一晚,明日再跟我回家见见爹娘。”

    灵儿脚下步子一顿,卿儿看她刹那紧张的样子不由笑道:“你来京都,总要见见我父母吧?我娘可是一直惦记你,这趟还嘱咐我要好生照顾你。”

    “自然要拜见。”灵儿似乎松了口气,她还以为卿儿要……摇了摇头,就听洪诗卿继续说道:“放心,只是拜见一下,你要是喜欢洪府就住在洪府,不习惯就住在我这将军府。我这里人少清静,你放心,宅子是御赐的,皇上说了赐给我便由我说了算,没我的允许连我爹也不能随意处置这宅子,你只管安心住下就好。”

    像是知道灵儿的心思,卿儿将人带到正房主卧,边安置行李便说道。

    “平时我也就偶尔回来,家里只两个老仆看宅,这次走的匆忙也没来得及置办,明天我回府里挑几个省心的丫鬟给你用。你要是缺什么只管添,这个家我也没怎么收拾,想着你来按着你的喜好布置。”她扶灵儿坐好,又指了指书案旁一个木匣,“我的俸禄都在那,你拿着用就好。”说完,便又开始理起东西。灵儿环顾四周,这里虽然布置简单,但装饰考究,摆件也简美。

    “这是你的闺房?”

    “你怎知道?”

    灵儿皱皱鼻子,笑而不答。屋子里淡淡的沉木熏香味道,卿儿身上也有。

    将东西都放好,洪诗卿走到桌旁坐下,“灵儿,以后都由我来照顾你。”

    “你这算是,金屋藏娇吗?”

    “是也不是,总不会让你写下长门赋的。”握住灵儿的手紧了紧,洪诗卿一字一句认真说道:“但会将你如珍如宝的守护一生。”

    灵儿凝望她半晌,别过脸去,眼角涌起一阵湿意,心中却一片柔软。“都跟谁学的这般,小时候,你可没这么会说话。”

    “我这是发自肺腑。灵儿,以后我便是你的家人,让我来照顾你吧。”

    “卿儿……”一吻落在她额间,洪诗卿抱住她,这一次她绝不会再像过去一般同她生离。

    谢灵儿至此于洪诗卿的将军府住下,起初洪家二老只当好友帮衬,毕竟一个女孩子家孤苦无依实在可怜,灵儿也算洪夫人看着长大的,这孩子从小懂事听话,是个让人喜欢心疼的。

    时间转眼过了两年,洪诗卿二十有五的年岁依旧孑然一身,家里三个孩子婚事都不顺遂,洪夫人简直要愁白了头。

    皇太女和儿子的婚事,传的有眉有眼的,偏生洪明昭这个老顽固就是不肯上奏提亲,自己劝他难不成让皇上同你家儿子提亲?他却只告诉自己,烫手山芋,静观其变,方旭未必就是良配。

    老的走不通,那就走小的。想让儿子对皇太女多上上心,可她那呆儿读书读坏了脑袋,怎么都不肯不说,还劝自己说他对皇太女只有君臣之谊,僭越一句,还有个朋友之义,绝无半分儿女私情。每思及此,洪夫人只觉心堵烦闷。

    再说自己的大女儿,洪夫人左右是抱着随缘的心态了,文臣武将世家子弟,说亲的媒人都踏破了门槛,偏生洪诗卿都说不好,最后女儿偷偷找了她,说自己的婚事必须皇上亲赐,毕竟谁娶了她就是娶了京畿营的兵权,不敢私下谈婚论嫁,恐惹天家猜忌。

    洪夫人不是不明理,也知国家事大,可左右等不来赐婚圣旨,想着两家这般情谊皇上总不能看着自己女儿孤独终老吧?结果等她岁宴进宫问过皇后娘娘才知,洪诗卿这小兔崽子早就上请天恩此生不婚,惟愿为黎朝鞠躬尽瘁。皇后娘娘不忍心还问过她,这小兔崽子才说实话,说心中有人不愿他嫁,而那人因着种种原因无法同她成亲。再问这人是谁,她却只道不在了,皇上感念她忠心深情,还御赐了她一把墨龙剑。

    洪夫人听闻久久不言,回到家里便病了一场。那时迎曦方旭一个刚刚及第,一个外派巡察。洪诗卿又被杨素云赶出洪府不允许她进门,还是灵儿不分日夜伺候在榻前,直到洪夫人病好痊愈,她自己反倒累瘦了一圈。

    自此之后,洪夫人仿佛性情大变,每日吃斋礼佛,儿女婚事更甚少操心,三个孩子全都入朝为官,平日相处时间本就不多,现下唯独灵儿还能同她多说几句话,侍奉在左右,倒是比亲女儿还亲。

    “你说,娘怎么不催着我成亲了?”

    如今灵儿几乎都住在洪府,好不容易趁着洪诗卿巡防回来休沐几日,两人才一块回到了将军府。

    “不催你还不好?洪将军是想嫁了?”

    “是,想嫁你了。”

    灵儿语结,嗔她一句:“没正形。”却也低首笑了起来。

    洪诗卿凑过去,靠在人身上,外面威风凛凛的小洪将军此时倒像个撒娇的小女儿,“你说我娘是不是察觉出了什么?”

    灵儿抚着她的发,略略出神。“卿儿,伯母她,还是真心希望你能过得好。天下没有不真心为着女儿好的母亲。”

    洪诗卿看看她,忽然坐起身,“你是说?”

    “咱们一起,好好孝敬她,还有洪伯父。”

    反应过来的洪诗卿顿时瞪大眼睛,她抱住灵儿恨不得转个圈。“灵儿,我洪诗卿此一生有你,当真我之幸事!”

    灵儿揽住她的脖颈,在她耳边轻轻说道:“有你,才是我之一生之幸。”?

    ? 133、番外四

    童年的记忆, 是小竹子前半生最快乐的回忆。

    江王府,清安居。柳妃娘娘和蔼,世子善良, 还有郡主, 在这王府里,除了清安居,唯一能让她感到温暖的, 只有云卿郡主的琅環阁。

    她是世子救回来的, 世子爱竹,便为她取名小竹子。那时候的世子还只是王府公子, 乳母嬷嬷让她务必小心谨慎不可随意出院子, 以免给清安居惹祸,小竹子便不敢随意在王府里走动,除了云卿郡主的琅環阁。

    等她稍大一些, 世子经常遣她去郡主那取东西,每次郡主都会留她吃些糕点。郡主这里,经常能吃到在清安居吃不到的好吃食, 若见自己新奇喜欢,郡主就会差人多装些让自己拿回去给世子吃。

    清安居里没有同龄的玩伴, 连世子都比她大七岁,世子不喜嬉闹, 但会教她读书认字。日子就这般平淡安逸的过着,直到七岁那年, 她第一次得以跟着世子出府办事。

    云卿郡主即将大婚, 世子要为郡主备嫁。阖府欢腾喜庆, 唯独世子始终淡淡。人前她也会为郡主高兴, 可私下里, 世子再少欢笑。世子对筹备嫁妆的认真她看在眼里,落寞她也看在眼里。小竹子想,她应该能理解世子,毕竟乳嬷嬷说郡主大婚就是从王府嫁到别人府邸去,她们以后就见不到郡主了。

    以后见不到郡主,小竹子只想想,便也想哭。但柳妃娘娘说,郡主大婚是喜事,喜事是高兴的事,大家都要为郡主高兴,要为郡主笑,即使以后再也见不到她。第一次需要掩藏情绪,对于七岁的她来说,有点难了。

    不过很快,她们就都不用再掩藏落寞的情绪。不论是她还是世子。

    皇帝驾崩,郡主的婚事由此搁置下来,她不会走了。

    小竹子想笑,可皇帝驾崩是国丧,皇帝是郡主和世子的爷爷,举国哀痛王府服丧,所有人都极尽悲痛。她就只能再次掩饰自己喜悦的情绪,跟着悲伤。

    想哭的时候非要笑,想笑的时候必须哭,唉。七岁的小竹子无奈叹息,直到看到真正悲痛的世子和郡主,她的心里才生出真的难过。想到世子教她看的书,爱吾亲之所爱,痛吾亲之所痛。小竹子想,原来就是这样的感觉。

    皇帝驾崩,新皇即位,在正常不过的事,可她却隐隐嗅出一丝不同寻常。压抑,如今的江王府也好,清安居也罢,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压抑。小竹子不懂为何会这样,但随着时间流逝,这压抑的感觉似乎于表消失,但内里,她还是能觉察出不安,不论是世子还是郡主。

    不安最终还是变成了不再平安。那日她只记得柳妃娘娘让乳嬷嬷带着她快跑,外面传来盔甲撞击和官靴踏地的声音。小竹子怕极了,嬷嬷让她顺着狗洞爬出去,自己却又回到了柳妃娘娘身边。小竹子想喊她,却又不敢惊动外边的官兵。她趴在洞里深深看一眼乳嬷嬷的背影,转过身子准备向外爬时,却看到外面远处一队黑衣人压着大世子还有,郡主。郡主身上都是血,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小竹子趴在狗洞里,死死盯着那伙人,直等到他们带着郡主走远,才从狗洞里爬出来悄悄跟上。

    云卿是在一片黑暗中醒来的,她以为是天黑了,可直到过去很久,黑着的夜始终没有天明。她才终于相信,自己是看不见了。

    她是被小竹子救回来的,实在不能想象,一个十岁的孩子是怎么样将她从死人堆里扒出来的。

    云卿曾想一死了之,在得知江王府上下都葬身火海之时。父王母妃哥哥还有元怿,这世上她在乎的所有,一夕之间全部离去。茫茫天地间,再无任何留恋。

    是小竹子,一直在她身边照顾,给了她活下去的希望。

    云卿记不得是第几次从黑暗中恍惚醒来,小竹子的声音贴在她的耳边,“郡主姐姐,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

    “姐姐,我怕,你起来陪着我吧。”

    女孩儿声音稚嫩带着哭腔,能撑到今天,都是靠着郡主姐姐还活着的念头,可若连她也撑不过去,自己一个人又该如何?

    最无助艰难的时候,世上唯有彼此,还有彼此,成为她们活下去的唯一信念。

    云卿终于还是挺了过来,两人并未远走高飞,而是在京都城最近的雍州山隐居起来。

    哪怕只有万一的机会,若有那么一天,她也要为家人报仇。云卿心底埋着仇念,只是她从未同小竹子说过。而小竹子也是如此。

    江王府是她们共同的家,里面有她们共同的亲人。

    后来云卿时常感叹上天垂怜,尤其在清宁宫中每个午夜梦回之时。她怎么都没想到,元怿还活着,陶依也还活着,她的弟弟妹妹都还安在。不止如此,家中大仇得报,元怿,她最心疼的弟弟忍辱负重蛰伏多年,一举出兵夺下了江山。

    她于光中出生,历经黑暗,终于还是回到光下。

    云卿想,此生应当无憾,经历这些事后,权势地位她早已看淡,她已不敢再有奢求,惟愿多行善事广积善德,以保家人平安。

    小竹子自小长在王府,跟着她受了太多的苦,现在自己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她,她想让她有一个幸福的人生。

    所以在重见光明后不久,云卿便向小竹子提了指婚的事。可能相伴时间太久,当云卿说出来时,心里淡淡的失落还是无法忽视。

    小竹子答的比她的失落要干脆迅速许多。

    她说:“姐姐,我不嫁人,此生我都要陪着你,无论你在哪里。”

    云卿愣了愣,“傻话,你长大了总要成亲生子,过一个安稳的人生。”

    “所以,你也会吗?我是说成亲生子。”

    “我?”云卿摇摇头,随即笑了:“我已没了那份心思,如今就算青灯古佛,亦是安乐人生。”

    她看出小竹子的欲言又止,等她半晌,最后听她说道:“我只愿陪在姐姐身边,便是我的安乐人生。”

    云卿理解陶依放弃皇籍远走他乡,接纳她与女子相爱,是因为她爱陶依,所以愿意接受她所爱之人。可云卿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正视这样的感情。

    对于小竹子,这么多年相依为命,她们早已成为彼此最重要的人,在她看不见的时候,小竹子是她的眼睛,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是支撑她活下去的希望。可她从来没想过,她们之间究竟是何种感情?

    若让小竹子陪在自己身边一辈子,她当然是极乐意的,可是真的不会耽误她一生吗?

    很快,小竹子便告诉她了答案。

    “皇帝哥哥娶那突厥公主并不快乐,对于两人来说,虽然成亲但却难幸福。皇帝哥哥还好,她有皇后娘娘一生一世,可那突厥公主,嫁给一个不爱的人,才是真的耽误了一生。”

    云卿默然不语,仿佛在等她继续说下去。她知道,小竹子不会无缘无故同自己说这些。

    “姐姐,让我离开你同别人成亲才是耽误我的一生。”寝殿软帐,红烛香风,小竹子跪在她的膝边,“姐姐,我此心唯你一人,从很早之前便是如此,以后也会如此,别让我离开你。”

    云卿手指一阵滚烫,小竹子的吻落在了那里。

    “姐姐,我心悦的人,从来都是你。”

    云卿抱住她之前,脑袋一片空白,而就在小竹子贴过来那一瞬间,她忽然庆幸,她同她,好在没有错过,从来没有错过。

    云卿过去时常听陶依和元怿讲起欢喜镇,说那里如何山清水秀,如何四季皆安。皇城是极尽奢华的樊笼,那里便是自在无拘的游园。

    “姐姐,我们真的可以去吗?”

    小竹子乍听到云卿要去欢喜镇时,惊讶的不知说什么是好。

    “真的,我从未亲眼看看外面的世界,如今天下太平,我想去看看元怿陶依生活的地方,也想瞧瞧咱们黎朝的万里江山。”云卿摸着她的长发,慵懒又惬意。

    “你陪我一起,可愿?”

    小竹子的眼睛里似有星辰,她用力点点头,“愿意,这一生你去哪里,我都愿意相陪。”

    作者有话说:

    全文至此完结,清泉系列也告一段落,元怿,舒月,棠一陶依,喜儿,岁安……她们的故事,应该还在另一个世界里继续~感谢小伙伴们一直以来的支持,我们下本书见。

    接档文:《那场声势浩大的初恋》

    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觉得浑浑噩噩十几年,忽然醒了——元野

    元野和时风本是一对校园知名地下组织工作者—漫画小说游戏机,年级里地下潮流的引领者,课外杂书的发源地,收缴违禁的终点站。

    等沉溺虚拟世界的二位地下人员终于抬头看看自己的生活后,才发现隔壁班的班长,隔壁班的老师,隔壁班的一切都对这对儿难姐难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如果有一天“搞笑女”不再搞笑,别担心,她也许只是陷入了爱情,或许还是一场别开生面的双向暗恋~

    预收文:《惩恶行者》

    冀风,游走在白天黑夜之间的女人。

    白天她是画家,笔下风景旖旎,四季皆安。夜晚她放下画笔拿起屠刀,走向犯罪深处。亲手,杀掉所有该死的罪人。

    乔忆,御都警探,对接连的命案展开深入调查。面对如幽灵一般出没的凶手,她总觉得,凶手就在她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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